高开低走的皇帝——司马炎,建立西晋,以孝治天下,猜忌兄弟

雁玉历史 2024-11-02 04:20:59
以孝治天下

西晋的开国皇帝司马炎虽然名义上是帝国的创建者,但实际上,他并不是奠定这份基业的真正人物。司马炎登基后,追封了他的祖父司马懿、伯父司马师和父亲司马昭为皇帝,并在《晋书》中为他们设立了本纪。这种安排,从记录司马家历史的角度来看,似乎也无可厚非。

司马家以良好的家教著称。在与曹氏的权力斗争中,胜负似乎有时纯属偶然。比如,如果曹丕的寿命比司马懿更长一些,结果可能会截然不同。然而,人的寿命不仅仅由天数决定。曹操及其子对传统社会规范持怀疑态度(所谓“魏武好法术,魏文慕通达”),这种怀疑很自然地演变成享乐主义,表现为服食五石散、酗酒和沉溺于声色。虽然司马家也多少受到这些风气的影响,但至少在司马懿和司马昭这一代,他们秉持儒家传统,生活方式相对节制。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是道德模范,只是由于言行上标榜礼教,久而久之也形成了一种习惯。司马懿装病的故事广为流传,但他也曾差点暴露。有一次突然下起大雨,司马懿想起晾晒在外的书籍,忘了自己正在装病,便起身将书收回,就像普通读书人一样。同样地,“以孝治天下”的口号在某些时候也被认真对待。

司马懿晚年时对他的原配妻子十分厌恶。有一次他生病时,妻子来看望他,司马懿竟然不耐烦地说:“令人憎恶的老东西,你过来看我干什么?”这句话让妻子感到羞愤,甚至拒绝进食。

司马懿对此毫不在意。然而,司马师、司马昭等兄弟们纷纷效仿母亲,绝食相逼。最终,司马懿不得不向妻子道歉,才结束这场风波。咸熙二年(265年)八月,司马昭去世。同年十二月,司马炎接受魏帝的禅让。在这样紧张的时刻,大晋的百姓只为司马昭穿了三天丧服,司马炎自己也仅在父亲下葬前才脱下丧服,不到两个月。到了第二年八月,司马炎想重新穿上丧服,并希望恢复儒家提倡的三年服丧传统。对此,朝中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有人提到,自汉朝以来,为先帝服丧通常是一天算一个月,真的有必要服满三年吗?现在已经脱掉丧服,再穿上是否符合经典?如果皇帝穿丧服而大臣们不穿,是否合适?这是否只强调父子关系,而忽视了君臣关系?

最终,这个提议被搁置,但司马炎依然坚持素食素服,度过了三年。

在之后的几个月里,泰始四年(268年)三月,司马炎的母亲王太后去世。司马炎因此再次开始了一段时间的素食素服。期间,君臣之间又一次展开了关于是否有必要这样做的讨论。到了泰始十年(274年),司马炎的皇后去世。这次,讨论的焦点变成了太子是否应该为母亲守丧三年。晋朝君臣在这个问题上的热衷程度令人惊讶,事实上,后来的历史学家们也加入了这个争论。其中一些人,像是备受尊敬的王夫之,态度甚至可以用慷慨激昂来形容。

好皇帝

在灭吴的那一年,前将军兼青州刺史胡威去世。虽然当时正值天下一统、形势大好的时期,这件事并没有引起太多关注。生前,胡威曾与晋武帝司马炎讨论时政,指出朝廷对官员过于宽松。

对此,司马炎辩解说,他已经对尚书郎以下的官吏采取了严厉措施。胡威回应道:“我所指的,可不是丞、郎、令史这类官员。若要整肃教化,彰显法度,必须从我们这样的高级官员入手。”

司马炎性格宽厚,他没有采纳胡威的建议,但也没有因胡威直言不讳的态度而责怪他。

事实上,即便遭遇更严厉的批评,司马炎也总是以宽容的态度对待。晋武帝曾问司隶校尉刘毅,他与汉代哪位帝王相比。刘毅竟答道:“桓帝和灵帝。”

在桓灵二帝的统治时期,几乎已经成为黑暗时代的代表,而晋武帝对此评价感到惊讶。

刘毅回答道:“桓帝和灵帝卖官鬻爵的钱都进入了国库,而陛下卖官鬻爵的钱则进了个人腰包。从这方面看,或许还不如桓帝和灵帝。”

对此,司马炎高情商地大笑道:“在桓帝、灵帝的时代,是听不到你这样的话的。如今我有正直的臣子,已经胜过桓灵了。”

司马炎显然对儒家思想中的理想君主形象颇为了解。他既然愿意宣扬自己“诸生家”的背景,自然也愿意迎合这一标准:允许和鼓励大臣们提出批评意见,毫无疑问是理想君主要具备的品质之一。

然而,问题在于,司马炎在很多情况下缺乏辨别这些意见的能力。他很可能没有意识到胡威、刘毅所提出问题的严重性,只是对自己宽容的态度感到满意。能够快速说出一句证明自己优于桓帝、灵帝的漂亮话,他心里多半是得意的。

在灭吴的那一年,司马炎做出了一个重要决策:撤销驻扎在各州郡的军队。这一决策对晋朝的未来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当各地爆发叛乱时,地方政府无力应对。

司马炎之所以这样决定,部分是出于经济上的考虑,但也受到周武王灭商后“归马于华山之阳,放牛于桃林之野”的传说影响。无论如何,司马炎在某种程度上更像是一位皇室公子,而非开创基业的君主。他非常注重外表,常常精心打理自己的发型和胡须。

司马炎也热衷于参与贵族间的奢侈游戏,当大臣们比拼财富时,他也乐于参与。例如,在石崇与王恺斗富的故事中,作为王恺的外甥,晋武帝常常站在王恺一边。

司马炎曾赐给王恺一棵两尺多高的珊瑚树,以帮助王恺在斗富中胜过石崇。然而,称他为“武帝”似乎是个极大的误解,因为司马炎对军事并不感兴趣,祖父司马懿的杰出军事才能对他而言反而成了一种家族压力。

晋武帝的胡贵嫔是将军胡奋的女儿。有一次,两人在玩一种类似掷色子的游戏时,胡贵嫔不小心用箭划伤了晋武帝的手指。

晋武帝生气地说:“你真是个将种!”

胡贵嫔回应道:“有个人,他的祖先曾北伐灭了公孙渊,西挡诸葛亮,这样的人家,不知道是不是将种?”

晋武帝听后感到很惭愧。当然,晋武帝对女性的浓厚兴趣也是众所周知的。

在灭吴之后,晋武帝将孙皓的后宫也接收了过来。五千名宫女从建康被带到洛阳,掖庭中的女性创纪录地达到了万人。由于人数过多,他反而失去了明确的选择,于是晋武帝坐上了由羊拉的车子,任由羊走到哪里,就在哪里宴饮住宿。

​幸运的是,儒家学说极具人性化,对于上述问题,典籍中常有辩护之辞,使得皇帝不必因此受到过多指责。以好色为例,当齐宣王坦言自己好色时(“寡人有疾,寡人好色”),孟子回顾了太王好色的故事,并说道:“王如好色,与百姓同之,于王何有?”因此,司马炎自然可以继续堂而皇之地沉迷于美色。

在这个时候,司马炎最大的忧虑或许只剩下一件事:他有一个过于优秀的兄弟。

兄弟怡怡

司马炎顺利地从曹魏手中接过政权,但他登上皇位的过程并非一帆风顺。他的父亲司马昭曾多次表示:“天下是景王的天下,我不过是暂时代理而已。”

司马昭抚摸着自己的坐榻,又说:“这是桃符的位置。”

“景王”指的是司马师,而“桃符”是司马攸的小名。司马攸是司马炎的同母弟弟,但名义上是堂兄弟,因为他已经被过继给司马师为子。

在《三国演义》中,司马师和司马昭兄弟的形象略显模糊,似乎没有太大区别。

实际上,司马昭在兄长面前,可能感到有些自卑。当年司马懿与曹爽激烈斗争时,遇到事情总是只和长子商量。

司马昭不能指责父亲偏心,因为在关键时刻,司马师能够神奇地召集“死士三千”为父亲效命,而司马昭只能在一旁默默旁观。

在政变前夜,司马昭终于被告知了行动计划,但这一夜他辗转反侧,无法入眠,而司马师则安然入睡,酣然如常。

司马师去世时并没有留下儿子。他的原配夫人姓夏侯,是曹氏家族的一员。由于司马家族开始夺权的行动,这位夫人让司马师感到不安,因此她被毒死。在这之前,两人的感情似乎不错。那一年她只有二十四岁,却已经生了五个女儿。

后来,司马师续娶了其他妻子,但依然没有生下儿子。

因此,司马昭成为了司马家族权力的继承者,并且安排自己的儿子司马攸过继给司马师。司马昭声称要传位给司马攸,并不仅仅出于对兄长的怀念。他有理由更加偏爱这个小儿子,因为司马攸能力出众,并且拥有一批善于制造舆论的支持者,他们称赞他“才望出武帝之右”。

同时,司马炎也得到了司马昭身边一些元老重臣的支持,他们认为司马炎拥有非凡的相貌,如及地的长发和过膝的双手,这些特征不是一般人能具备的。

关于兄弟二人争夺继承权的具体细节虽无从得知,但可以想象其中的激烈程度。《晋书》中,关于武帝时期许多大臣的传记都提到了他们在当时站队的问题,如《裴秀传》《贾充传》和《山涛传》等。

司马昭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的长子,但他对这个决定感到不安。他向司马炎讲述了汉文帝与淮南王刘长的故事,以及魏文帝曹丕与陈思王曹植的故事。

司马炎当然对这些历史故事非常熟悉,这些都是关于兄长成为皇帝后虐待弟弟的典故。

讲述过程中,司马昭流下了泪水,司马炎见状,自然表现得非常敬畏,并郑重向父亲承诺。

最后,司马昭临终时,将司马攸的手放在司马炎的手中,嘱托他善待这个兄弟。看来,司马昭的担心是多余的。

晋武帝即位后,至少从表面上看,气氛仍然显得十分和谐。

晋朝总结了曹魏灭亡的经验教训,认为一个重要原因是皇帝对亲属过于防范,导致各地宗室没有实权,无法有效支持中央政权。

因此,晋武帝即位后,立即大规模封赏同姓诸王。他并没有削弱昔日竞争对手的权力,反而优待兄弟,册封司马攸为齐王。

司马攸也表现出高尚的品德,朝廷允许诸王自行选拔封国内的官吏,但齐王主动放弃了这项权力,请求所有官员的任命都由皇帝亲自指派。

周公还是太公

咸宁元年(275年)的冬季,洛阳城爆发了一场大瘟疫,导致数万人死亡。到了第二年,晋武帝本人也身患重病。许多大臣开始认为皇帝的健康状况可能无法恢复,私下或半公开地讨论起继承人的问题。

太子的智力一直是众人担心的焦点,而武帝其他的儿子年纪尚幼,也不适合即位。因此,不少人重新想到了齐王司马攸。

齐王并未前往封国,而是留在朝廷多年。虽然没有做出什么大事业,但他以孝顺、节俭、体恤民情、关心民生而逐渐积累了比以往更高的声望。

于是,有人找到了贾充,谈及“立人当立德”的话题。贾充身为重臣,又有两个女儿分别嫁给了太子和齐王,他的态度显然具有重要影响。

贾充对此心知肚明,因此选择了保持沉默。

出乎意料地,皇帝司马炎康复了。他很快得知了朝臣们的议论,这无疑勾起了他对过去的回忆。司马炎无法容忍曾经的对手取得成功,即便是在自己去世后也不例外。

晋武帝对此反应强烈。在这样重大的问题上,即使是保持沉默也被视为一种错误。因此,他迅速剥夺了贾充的兵权。这一点,与他在后来攻灭东吴时对贾充的纵容态度形成了鲜明对比。

按照惯例,史书提到此时有奸臣挑拨晋武帝与司马攸的关系。但很难说这种挑拨对晋武帝的决策有多大影响,他们大多只是在迎合皇帝的意图。

最终,晋武帝下诏,要求齐王返回自己的封地。尽管如此,天下仍然以孝治国,这一原则神圣不可侵犯。孝道与兄弟之情自古相提并论,二者密不可分。

孔子曾说过,“孝乎惟孝,友于兄弟”,这句话中蕴含了政治学的精髓。从诏书的措辞中,我们依然可以看到皇帝对齐王的尊重。

司马攸被比作西周初年的齐国开国君主太公望,作为诸侯的领袖,让他回封国,是为了进一步突显他的特殊地位。

同时,晋武帝还扩增了齐国的封地,提高了齐王在仪仗方面的待遇,并额外封司马攸的一个儿子为王。

朝廷中有许多老练的官员,他们显然不会被这些华丽的言辞所蒙蔽。他们对这种表面尊敬实则贬低的伎俩再熟悉不过了:齐国虽是大国,但没有驻军,而其周边却有重兵驻扎,这实际上是对司马攸的包围和监视。他们纷纷表示反对,理由大多仍源自儒家经典,比如齐王是皇帝的亲弟弟,更应该被比作留在朝廷的周公旦,而不是太公望。

然而,皇帝态度坚定,不为朝臣的反对所动。也许正是因为朝臣的反对,皇帝才更加坚持自己的决定。

齐王司马攸称自己需要养病,并请求为母后守陵。他的请求看起来合情合理,因为齐王自幼以孝顺闻名。但皇帝认为这只是借口,晋武帝确信齐王只是想留在权力中心,以便继续等待机会。而所谓的养病,不过是最常见的托词罢了。

晋武帝派遣御医去探望齐王,御医心知皇帝期望听到的内容,因此每次带回的消息总是关于齐王身体状况良好的报告。

晋武帝于是召见司马攸,司马攸在礼节上非常拘谨,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比较端着。在皇帝面前,他更是努力维持自己的常态。于是,晋武帝更加确信司马攸并无病,命令他迅速启程。

就这样,司马攸开始了前往封国的旅程。然而,只过了几个夜晚,他便因呕血去世。晋武帝听闻此事,不得不表示懊悔,他处死了御医,自己则痛哭失声。有人上前劝慰,皇帝才收住了眼泪。

这种隐忍的较劲方式虽然令人压抑,但这种含蓄的权力争斗在大晋朝很快就成为了绝响。十多年后,身处八王之乱中的人们回忆起这段往事,一方面将本朝的衰落归咎于此,另一方面也许还会感到一丝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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