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复兴——刘渊立国,尊奉刘禅为先帝,攻破洛阳长安,灭亡西晋

雁玉历史 2024-11-04 04:20:54

公元三世纪初期,中华大地在经历了司马家的八王之乱后,满目疮痍,而此时,中原周边的邻族趁机崛起,其中匈奴是最大的受益者之一。

自从五百年前被汉朝击败并归顺后,匈奴一直居住在河套地区。后来,曹操将匈奴分为了五个部落。

到三世纪初,匈奴五部大都督刘渊在成都王司马颖手下任职。当幽州王浚讨伐成都王司马颖时,刘渊向成都王司马颖提议,凭借自己的声望,自己可以返回匈奴部落,借兵帮助击败东海王司马越集团。

成都王司马颖同意了,刘渊趁机摆脱乱局,回到左国城。

五百年过去了,刘渊的匈奴族人依然贫困,依旧受尽中原王朝的欺凌。刘渊拜会了匈奴中辈分最高的左贤王刘宣,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左贤王感慨道:“我们的祖先曾与汉人结拜为兄弟,经过这些朝代,我们匈奴除了名号外一无所获,与普通百姓无异。你是匈奴的英雄,有何打算?”刘渊陷入沉思。

周围的匈奴贵族们已经按捺不住,各自低声议论起来。

一位年轻的匈奴族勇士站了出来,高声说道:“当年冒顿单于在位时,汉人听到我们便心生畏惧。从祁连山到鄢支山,狼居胥山到黄河,匈奴的战士如草原上的雄鹰般无畏。如今你作为匈奴的领袖,却在此请求援助,难道不感到羞耻吗?”左贤王接着说:“如今大晋国内乱,兄弟相争,正是天赐良机,恢复我们匈奴辉煌的好时机。你能带领族人重建昔日的王国吗?”

帐篷内的所有人都被激励,纷纷站起,眼中燃烧着怒火,齐声高呼“复兴”,挥舞着拳头指向天空。刘渊答道:“我愿意。”

众人听完欢呼雀跃,刘渊被围在一起的百姓托起,抛向空中。

在匈奴部落中,刘渊归来的消息广为流传,百姓们互相传告。生活在汉人压迫下几百年的匈奴人终于看到了希望,四处流离的匈奴人纷纷回来投靠刘渊。仅仅半个月,他就集结了五万兵马。在左贤王的支持下,刘渊成为了匈奴族的大单于。刘渊刚刚上任,就派兵去邺城支援成都王司马颖。

然而,此时的成都王司马颖因未采纳刘渊的建议,已经兵败逃亡。

得知消息后,刘渊大笑道:“司马颖不听我的计策导致失败,真是愚蠢。但既然我们曾有约定,现在仍需相助。”

于是,刘渊率军返回故乡,准备攻打鲜卑人的后方。左贤王表示:“汉人一直视我们为奴隶,如今中原混乱,这正是上天赋予我们建国的良机。鲜卑人正在攻打晋朝,他们是我们的盟友,为什么要帮助我们的敌人呢?”

刘渊向大家解释道:“现在要消灭晋朝,就像摧枯拉朽般简单,但汉人未必都会接受我们。当年我们的祖先曾与刘邦结为兄弟,因此我们也算是半个汉人。虽然汉朝已经不复存在,但按照兄终弟及的传统,我们可以说是汉朝的继承者,也算是正统。”大家听后,纷纷赞同刘渊的看法。

于是,刘渊回到左国城,祭拜天地,自称汉王,并尊奉刘禅为先帝。

刘渊任命左贤王刘宣为丞相,曾经的老师崔游为御史大夫,族人刘宏为太尉,大家齐心协力治理国家。在刘渊的领导下,新生的汉国一片欣欣向荣,许多被晋朝迫害的人纷纷前来投靠。匈奴族中也有不少有才能的人,刘渊不计较出身,任人唯贤,这些人才都得到了重用。

在左国城附近,有一位名叫陈元达的学者,尽管他才华出众,但家境贫困,因此常被人轻视。

刘渊早就听闻过他的名声,曾多次希望邀请他出山为官,但陈元达一直未答应。后来,刘渊成为汉王,陈元达的亲戚为他感到担忧,劝说道:“刘渊在未发迹时就想与你交往,你却不理会,如今他已经称王称帝,你不怕他会因此怪罪于你吗?”陈元达镇定地回答:“你有这种想法,说明你无法成为大官。我不想与你辩解,等着瞧吧,用不了两天,他一定还会来找我。”果然,就在当天晚上,刘渊便下令征召陈元达担任参谋官。此时的大晋朝因八王之乱而陷入混乱,各地民众纷纷起义反抗。

其中,活跃于四川的氐族流民李雄的叛军也趁机壮大实力。

随着刘渊称汉王之际,李雄攻陷成都,自称成都王,并不久后称帝,建立了成汉帝国。

在四面八方的告急文书纷至沓来之际,西晋朝廷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已经抽调不出兵马了,只得下令,西晋各地官员自行剿灭本地的叛军割据势力。

并州刺史司马腾对匈奴人深恶痛绝,想要把盘踞在左国城的匈奴政权剿灭,于是立即派遣部将聂玄,率领五万官兵进攻汉国的左国城。

司马腾的大军,动地而来,刘渊及其部将得知晋军来袭,并没有心生畏惧,相反个个情绪激昂,争相请战。

刘渊也亲自率领匈奴骑兵抵达大陵(今山西文水),刘渊在这里设下埋伏,准备拦截敌军。

刘渊命令儿子刘聪和侄儿刘曜率领轻骑兵从左右两翼包抄聂玄的部队。

怀着对晋军的深仇大恨,匈奴将士们冲上战场,一经接战,聂玄便率先撤退。

五万晋军见主将逃跑,便纷纷跟随。刘渊指挥骑兵发动猛烈攻击,刘聪和刘曜的部队从两侧夹击,迅速将晋军团团围住,最终全歼五万敌军。

司马腾胆小如鼠,一听到败仗的消息,立刻带领两万人撤退到冀州(今河北中南部)避难。

刘渊迅速派遣刘曜占领晋阳。然而,晋阳的居民不愿接受匈奴的统治,他们在街头打出“乞活”的旗号。刘渊允许百姓自由离开,结果三万居民纷纷收拾行李离开,留下了一座空城。

第二年,司马腾重新集结了大约七万人的军队,准备反攻。他任命司马瑜为统帅,向刘渊发起猛烈进攻。

刘渊得知后,派遣刘钦率领三万匈奴骑兵在山西汾阳迎击敌军。两军相遇后,刘钦果断展开阵形,向晋军发起正面突击。

尽管晋军人数众多,但大多是新招募的饥民,无法与匈奴的精锐骑兵抗衡,最终司马瑜的军队再次惨败。

司马腾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的人数明明占优,却总是无法战胜对手。他最终将汉军的胜利归结于运气的因素,并指示司马瑜等人继续组织反击。刘钦的部队正准备出发,看到战败的晋军再次来袭,便迅速上马,猛烈冲杀,晋军再次溃败。司马腾对前线的实际情况不甚了解,仍然强令司马瑜继续进攻。司马瑜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再次进攻。然而,经过四次反复的攻击,每次都被打得狼狈不堪,最后他终于意识到无法战胜对手,只能在夜色中悄然撤退。这场战斗之后,刘渊在反叛势力中声名鹊起。他亲自率领大军进攻壶关(今山西壶关),直指晋朝的中原腹地。晋军看到他的旗帜上写着“刘”字,便纷纷放下武器投降,几乎无人敢抵抗。

在洛阳朝廷中,一件重大事件正在发生。

东海王司马越掌握晋朝大权后,感到晋惠帝司马衷是个障碍,于是决定将其毒死,并立晋惠帝的弟弟司马炽为新皇帝,后人称其为晋怀帝。

尽管从常理来说,一个不太聪明的皇帝或许是权臣的理想选择,但司马越显然有自己的理由认为必须采取这种极端手段。世界上正因为有许多决策不明智的当权者,才让历史显得如此热闹。东海王司马越还自封为太傅,并因司马腾的战功,封他为东燕王,指派他前往邺城负责冀州的军事事务。同时,他任命在八王之乱中表现出色的刘琨为并州刺史,但并未给予刘琨足够的兵力,刘琨只能带领五百人在并州展开游击战。

刘琨在版桥和汉军大将刘景率领的五千匈奴骑兵遭遇。

刘景没有把这支游击队放在心上,结果半夜被刘琨偷袭了营地,遭遇了一次小小的失败。

刘琨悄悄地跑到空无一人的晋阳,建立了一个小据点。刘渊觉得刘琨只带着五百来人捣乱没什么意思,所以没有理会他。(他完全没预料到刘琨日后竟会成为匈奴的重要威胁。)此时,刘渊开始对近在咫尺的洛阳城产生兴趣。他陆续攻下了蒲阪(今山西永济)和平阳(今山西临汾),占据了整个山西。在黄土高原上集结了大量兵力,俯视着位于平原上的洛阳城,成为晋朝的一个重大隐患。

晋怀帝即位后,司马腾一直在邺城驻守,自以为高枕无忧,于是逐渐放松警惕,生活变得奢靡腐化。他的俸禄难以支撑这样的生活,于是开始严重贪污军饷,导致士兵们的口粮无法及时供应,大家怨声载道。

就在此时,由羯人汲桑和石勒领导的一股独立反晋力量(实际上就是乱世中的土匪)突然袭击了邺城。

司马腾慌忙之中,决定用几斤大米和一丈布来奖励每位士兵,以激励他们奋勇作战。然而,将士们对此感到不满,觉得这是对他们的侮辱,于是干脆冲进司马腾的府邸抢掠财物,然后逃之夭夭。

司马腾见无力阻止,只得跟随乱军弃城而逃,但在半路上被石勒拦截并击杀,连邺城中成都王司马颖的遗体也被叛军当作战利品掠走。

汲桑攻占邺城后,放火烧毁了皇帝的行宫以及曹操修建的铜雀台。

大火迅速蔓延,整整烧了十几天,整个邺城变成了一片火海。在此期间,汲桑和晋朝的叛军趁机进行大规模的抢劫,并对逃难的百姓进行屠杀,导致超过一万人死于兵刃和烈火之中。

在洗劫完邺城后,汲桑和石勒计划转移到兖州(即今天的山东兖州地区)继续进行抢掠。东海王司马越迅速调派兖州刺史苟晞前来进行围剿。

汲桑和石勒的军队与苟晞在阳平(今山东阳谷一带)展开了激烈的战斗。经过三十多场艰苦的拉锯战,汲桑和石勒的骑兵部队始终无法突破由苟晞率领的步兵防线。

尽管步兵在野战中的机动性不如骑兵,但在防守时却发挥了良好的作用。尤其是在苟晞这样果敢的指挥官的带领下,即使是如天才般的石勒,也有无计可施的时候。

在七月份,东海王司马越亲自率领军队驻扎在官渡,威胁着汲桑和石勒部队的右翼。苟晞抓住这个机会,对汲桑的部队发起了猛烈攻击。他将全部兵力集中在较为薄弱的汲桑一侧,汲桑难以抵挡,溃败了几十里,将石勒的部队孤立在包围之中。

苟晞的主力是步兵,速度上难以追上汲桑的部队。

夜幕降临,汲桑确认没有追兵后才下令扎营。然而,苟晞命令部队进行急行军,沿着汲桑部队的踪迹追击,终于在半夜时分抵达汲桑大营。

苟晞立即集结赶到的部队,向汲桑的大营发动突袭,连续攻破九道营垒,歼敌一万余人。这时,孤立无援的石勒从后方赶到,夹击苟晞,终于解救了汲桑。

面对突变,苟晞冷静应对,将部队集结在汲桑的营垒中抵抗了一段时间,趁着黎明的曙光,成功撤离了战场。

苟晞在晋朝堪称顶尖名将,在当时常常被时人比作可以与韩信、白起齐名的人才。

在刘琨之外,他是唯一能与石勒抗衡的人物。他不仅军事才能出众,还在政务上表现优异。刚上任兖州刺史时,他在短短半天内就处理完了前任遗留下来的大量未决公文。

苟晞对待自己的姑妈如同亲生母亲般孝顺。当他的堂弟希望参军时,苟晞因坚持严格执法而拒绝。然而,在姑妈的请求下,他最终还是同意了。后来,堂弟犯法,苟晞亲自监督处决。尽管姑妈跪地求情,苟晞仍不为所动,行刑后为堂弟换上丧服并厚葬,颇有三国东吴名将吕蒙的风范。不过,之后的事情发展却是……

在这一场战斗中,汲桑和石勒的主要部队几乎全军覆没。两人商议后决定前往并州投靠刘渊。

然而,在途中,他们遭遇晋军巡逻队的袭击,队伍被打散,汲桑在混乱中被杀,石勒则独自逃到了并州的上党地区。

在上党,石勒无处可去,便加入了当地一支有数千人的流民队伍,沦为草寇。

不久,汉王刘渊在这个地区平叛,收编了这支流民草寇,石勒也因此有机会见到了当时的传奇人物刘渊。

当时石勒年仅三十岁,站在人群中并不显眼,而威风凛凛的汉王刘渊却一眼注意到了他。两人目光相接的那一刻,彼此都被对方的独特魅力所吸引,这或许正是所谓的英雄相惜。

五十多岁的刘渊竟亲自走下台,与石勒握手,连声称赞道:“这才是真正的英雄。”随后,他单独召见石勒,任命其为辅汉将军及平晋王。

刘渊授予石勒的两个封号,虽然石勒当时只是个隐瞒了自己曾参与上党土匪经历的小兵,但这两个封号不仅级别高,而且寓意深远。石勒作为羯族的一员,在土匪中并不受重视。

然而,刘渊却能察觉到石勒身上与众不同的特质,也许是由于他身上散发的那种只有历经沙场的人才有的杀气,或者是他面对困境时表现出的从容不迫。这让这两位来自不同民族的大英雄在初次见面时便结为忘年之交。

石勒在刘渊手下立下的首功是说服乌桓首领张伏利度归顺。在晋阳北部,有一个由两千多乌桓族人组成的部落,首领张伏利度是匈奴的旁系。

刘渊希望将这个部落纳入麾下,但张伏利度不愿意归顺。于是,石勒假装犯罪,被刘渊通缉,逃亡到乌桓部落并投靠张伏利度。

张伏利度与石勒结拜为兄弟,并让石勒率领部下进行劫掠。

石勒在作战中无往不利,加上他为人慷慨,将掠夺来的物品分发给部下,因此深得将士们的支持和拥护。

某日会议中,石勒站在张伏利度身后,突然拿出一根绳子将他绑住,然后说道:“今天我就是要反叛,你们觉得我和他谁更适合做你们的首领?”大家纷纷支持石勒,于是石勒释放了张伏利度,并带领大家投靠刘渊。

在青州(即今天的山东青州),有一支独立的反晋起义军,首领名叫王弥。他在偏远地区展开反叛,不久便聚集了数万人,犹如蝗虫一般,从青州一路进攻洛阳,经过兖州、徐州,沿途城市被他们焚毁殆尽。苟晞在徐州与王弥对峙,一晚王弥发现苟晞防守的漏洞,于是突然甩开苟晞,直攻许昌,兵锋直逼洛阳东门。

与此同时,凉州刺史张轨的部将北宫纯因公务前往洛阳,因担心路途不安全,便带了一百多名凉州勇士同行。

张轨到达洛阳时,恰逢王弥攻打东门。百余名体格壮硕的凉州勇士手持利刃,身披重铠,无惧弓箭,在洛阳城下打得王弥的军队一片混乱。城内的守军抓住机会,突袭王弥的大营,王弥大败,沿黄河向东撤退。

此时,刘渊得知王弥的困境,想要收编他的部队,便派人送信劝降,最终王弥的数万部众归顺刘渊。

刘渊的实力因此大增,侍中刘殷、王育建议道:“陛下起兵已一年,但仍局限一隅,实为遗憾。如今实力增强,士气高涨,宜四面出击:北攻刘琨以稳后方,南取长安为都,再从关中攻打洛阳,则大业可成。”

刘渊采纳了这一建议,亲自率军南下进攻平阳(今山西临汾),命王弥、石勒东攻邺城,晋军闻风而溃。

​于是,刘渊在当地称帝,宣布大赦天下(虽然此时刘渊的实际控制范围仅限于并州,却依然宣称大赦)。他任命长子刘和为大司马,刘欢乐为大司徒,呼延翼为大司空,随后迁都平阳。

当时还是天下正统的晋朝对天下时局的变化毫无反应,东海王司马越在荥阳前线负责防御匈奴汉军的可能进攻。

然而,晋怀帝却计划与散骑常侍王延、中书令缪播、太仆卿缪胤等十几位高官商议,打算撤销司马越的兵权。

某种方式下,司马越得知了这一密谋,立即带领三千铁甲步兵返回洛阳,将这些高官全部逮捕并处决,甚至将守殿的卫士替换成自己的亲信,同时下令对朝廷提出异议者一律处死。

有位官员尝试劝谏东海王司马越,却被迫自尽,而皇帝只能在一旁无奈旁观。与此同时,晋朝的左积弩将军朱诞叛逃至汉国,泄露了洛阳的防御弱点。刘渊于是命朱诞为先锋,刘景为大将,进军洛阳进行试探性进攻。

汉军迅速抵达河南延津,隔河便能望见洛阳城门楼。在这过程中,他们掳走了三万百姓,刘景将这些人全部沉入黄河。

在冀州的战场上,石勒成功地占领了巨鹿和常山一带,他的军队扩展到了十多万人。石勒非常重视知识分子,将被俘的书生专门组织成一个“君子营”,作为他的智囊团。

其中一位才华出众的书生名叫张宾,他常常把自己比作历史上的张良。得知石勒对文人非常尊重,张宾对亲友说:“这个胡人将军是我见过的最杰出的人物,我一定能辅助他成就伟业!”

于是,张宾选择在石勒的营帐前舞剑,以此来吸引注意(这种自我推荐的方式在古今都很少见)。当石勒出来观看时,张宾便趁机请求会见。

起初,石勒只是觉得这个人很有趣,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张宾的计策屡屡奏效,于是对他另眼相看,甚至视他为师。

就在这一年夏天,中国大地遭遇了一场罕见的旱灾,长江、汉江、黄河和洛河等河流纷纷干涸,过河的人无需渡船,可以直接涉水而过(船夫们因此失去生计)。难道上天真的要对这个已经多灾多难的人间降下惩罚吗?

在匈奴出身的刘渊成为皇帝后,晋朝却没有任何反应。司马氏的高官们依旧沉迷于内斗,没有意识到外部的威胁。

刘渊在首次试探性进攻取得成功后,更加坚定了要消灭晋朝的决心。等石勒稳固了冀州的局势后,刘渊将其调回,指派石勒为先锋,王弥为参谋,刘聪为大将,率领四万精锐骑兵从壶关出发,避开刘琨的游击队,直逼千里之外的洛阳。

面对刘聪骑兵的猛烈进攻,东海王司马越匆忙命令淮南内史王旷,以及副将施融、曹超率领两万士兵前去抵挡。

王旷计划渡过黄河进行防守,而施融、曹超则主张就地防御,双方在意见上产生分歧,还未与敌人交战就已自乱阵脚。

王旷亲自带兵渡过黄河,攀上太行山,准备埋伏刘聪的大军。他看到石勒的先锋骑兵经过,随后是刘聪的主力部队,声势浩大。

王旷以为时机成熟,便指示施融、曹超发起攻击。然而,部下却未能按计划行动。刘聪和王弥察觉到伏击,迅速分兵两路反击,直冲晋军阵地,导致晋军大乱。王旷、施融、曹超在混乱中被踩死,两万晋军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一千人。这场战斗使汉军士气大振,刘聪下令迅速渡河,进攻洛阳。

与此同时,东海王司马越焦急不已。此时,晋朝的弘农太守桓延率领五千人假装投降刘聪,刘聪安排他们驻扎在大营附近。

夜幕降临,桓延在刘聪的大营内纵火,东海王司马越的部队趁火打劫,进攻刘聪。刘聪被迫下令全军撤退,这次匈奴南下的攻势因此宣告失败。

在晋国朝廷风雨飘摇的时候,他们发现敌人竟然如此容易被打败,东海王司马越因此觉得可以安枕无忧,甚至给所有的文武百官都加了一级俸禄。大家互相道贺,庆祝这一看似辉煌的胜利。然而,敌人并不打算让他们过得舒适。

仅仅半个月后,汉赵刘渊便派出更为豪华阵容去攻打洛阳,可以说是倾巢而出,精锐部队全部投入到攻打洛阳,仅仅留下石勒在后方,防备刘琨的袭击。

刘聪、刘曜、刘景、王弥率领五万骑兵作为主力,刘渊的岳父司空呼延翼则率领三万步兵殿后。八万大军浩浩荡荡,没有人敢于拦截,汉军一路高歌猛进,直抵洛阳城下,将其团团围住。

在上一次解救洛阳危机的过程中,凉州的部将北宫纯恰巧来到洛阳办理事务,他此行带领了一支由一千多名重甲步兵组成的护卫队。

当北宫纯得知洛阳被围困的消息时,立即在深夜指挥他的凉州勇士对汉军阵营发动突袭。这次突袭的目标是司空呼延翼的步兵部队。由于夜间视线不佳,汉军无法确认敌人的数量,只看到一群高大的士兵挥舞着大刀在营地中四处砍杀,瞬间导致营中陷入混乱。

呼延翼在混战中不幸被踩死。三万汉军在得知主将阵亡后,立刻失去指挥,发生了骚动,纷纷溃逃。

刘渊得知岳父的死讯后,急忙命令刘聪撤兵。然而,刘聪并未遵从父亲的命令,而是决定孤注一掷。他下令刘曜攻击东门,王弥攻击南门,刘景攻击西门,自己则亲自在靠近黄河的北门督战。然而,由于缺乏步兵的支援,连续几天的进攻均未取得显著进展。

刘聪见攻城无果,心中焦躁,于是突发奇想,前往嵩山祈求山神庇佑。而洛阳城内的守军观察到北门的攻势有所减弱,便抓住机会,派出三千士兵突袭刘聪的军队。

由于缺乏主将的指挥,刘聪的部队无力抵抗,只能四处逃散,结果三千步兵竟轻而易举地击溃了一万多敌人。面对这样的失败,刘聪无奈地叹息,只得下令撤军,这场精心策划的攻势又一次无功而返。

刘渊在得知前线传来儿子刘聪战败的消息后,心情沉重,不久便积忧成疾。在临终前,他指定太子刘和继承王位。

刘渊有四个成年的儿子。长子为刘和,其余分别是刘裕、刘隆和刘聪。前三子皆为文弱书生,唯有幼子刘聪兼具文武才华,博览群书,善于书法和诗文,并出版了《刘聪文集》。因出身将门,刘聪自幼力大无比,能拉开三百斤的神臂弓。

成年后的刘聪不像兄长们般安于享乐,而是走出家门,历任公务员、秘书及雇佣兵。父亲起兵后,他回归以助战,为汉国的建立立下了赫赫战功。

刘聪的大哥、太子刘和是个只懂得享乐的无能之辈。他刚登上皇位,就对自己的几个弟弟心生怨恨。

刘和​的舅舅呼延攸见机挑拨刘氏兄弟之间的关系,刘和于是联合了自己的卫士长刘锐、舅舅呼延攸和大将刘钦,计划除掉这几个弟弟。

刘和下令召集三个弟弟来都城商议大事。刘裕和刘隆这两个也是心大,毫无戒备,并未携带多少护卫随从,只有刘聪警觉,带了一小队亲兵护卫。

当天晚上,刘和便不念及骨肉亲情,直接下令诛杀自己的三个弟弟。

刘裕和刘隆毫无防备,没有护卫,被当场斩杀,但刘聪的卫兵战斗力强劲,将刘和的手下全部歼灭,并包围了皇宫。

经过整整一天的激战,刘聪终于攻占皇宫,斩杀了刘和、刘锐、呼延攸和刘钦。

刘聪因此登上皇位,喜出望外。

刘聪与众多大将关系融洽,因此即便是通过篡位上台,也没有激起太多反对声浪,迅速掌控了政局。随后,他派遣刘曜、王弥及其子刘粲率领四万步兵从平阳出发攻打洛阳,同时,大将石勒则率领两万骑兵从邺城出发,目标同样是洛阳。

此时,并州的刘琨得知首都危急,急忙以谦恭的态度联合鲜卑拓跋部落,计划袭击汉国后方,并与东海王越商定联合反击的时间。

然而,东海王越因与青州大都督苟晞关系紧张,担心其趁机作乱,强令刘琨不得轻举妄动。刘琨的好意未获回应,只得遣返鲜卑拓跋部队。

与此同时,刘曜和石勒的部队会合后,也得知刘琨与鲜卑人有动作的情报。

张宾建议石勒攻击晋朝的补给线,以此摧毁敌人的经济实力,削弱其战争能力。于是,刘曜撤军后,石勒指挥骑兵在晋朝后方展开了一系列大胆的穿插作战。他率领骑兵越过洛阳,沿途烧杀掠

夺,直接攻入荆州的襄阳。接着,他顺汉江向东推进,又折返南阳,再一举攻到许昌,切断通往洛阳的援军和物资线路。

石勒的行动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刃,将中原的生命线彻底割断,使洛阳成为在恐怖浪潮中孤立无援的孤岛。

东海王司马越在发现自己开始吃不饱饭的时候,才意识到京城已变得空无一人。这时他才明白到局势的严重性,急忙派遣亲信向周围地区请求援助,期望各地军队能前来支援。

然而,这些求援的信使却被石勒的巡逻队截获。数日过去,仍然没有援军到来,东海王司马越无奈之下,只得带领十万大军准备与石勒决一死战,心里还盘算着若找不到敌军,便趁机南下逃往江南。

在洛阳城,东海王越仅留下亲信何伦、李恽守卫皇宫。面对石勒的两万骑兵,东海王司马越却调动了十万大军来迎战。且不论这支庞大部队每日难以行进十里,甚至无法追上敌人的骑兵,仅仅是供养这十万人就是个巨大的挑战。

晋怀帝终于送走了东海王司马越,立刻命令青州都督苟晞讨伐东海王司马越。

在晋朝危机四伏之际,内部斗争仍然不断。

苟晞的信使途经河南项城时,被东海王司马越的侦察兵捕获。东海王司马越看到皇帝与他最为忌惮的苟晞勾结在一起,顿时心灰意冷,在项城染病不起,不久后去世。

临终前,司马越将负责指挥十多万人的队伍交给了侍中王衍。此时,这支庞大的队伍已经行进了五个月,项城距洛阳仅二百七十公里,平均每日仅能前进三里半。

十万大军失去了统帅,就像一群无头苍蝇四处乱撞。王衍的决定让人费解,他竟然想将东海王司马越的遗体送回东海封地安葬。

部队继续向东行进了八十公里,抵达了苦县(今河南鹿邑),此时,石勒率领的两万轻骑兵已经追至,烟尘滚滚而来。

王衍不懂军事,只能和一群拍马屁的人面面相觑。顷刻间,石勒的轻骑兵就将这十余万大军包围(两万对十万的包围战术确实令人费解)。乱箭齐发,这十万士兵惊慌失措,只想着逃命,反而自相践踏。石勒的骑兵趁势冲杀,十万晋军全军覆没,无一幸存。

王衍和他的随从被带到石勒面前,他们纷纷对石勒阿谀奉承,撇清自身责任,称晋朝的灭亡与己无关,都是因为石勒将军用兵如神。

石勒则回应道:“各位年少得志,名扬四海,都是达官贵人,怎能说和你们无关呢?我看你们就是世间的蛀虫。”

这些人依然喋喋不休,互相推卸责任。

石勒对他的部将说:“我走遍天下,从未见过这样一群无用之人,该如何处置他们?”这些部将大多出身贫苦,回答道:“他们都是贵族,不会听从我们的命令。”

于是,石勒下令把这些人关进一间大屋,然后让士兵推倒土墙,将这些文人全部压死。

王衍是晋朝“清谈派”的代表,那位把钱称作“阿堵物”的名士就是他。“清谈派”们平时的工作就是夸夸其谈,如今晋朝终于尝到了“魏晋风度”的苦果。

东海王司马越的去世消息传到了洛阳,朝廷失去了一个重要支柱。

洛阳城中的守将何伦和李恽,作为东海王司马越的亲信,得知情况后,害怕皇帝翻脸,于是连夜护送东海王司马越的妻儿出城,准备前往东海封地。

军队准备撤离的消息迅速在城中传开,洛阳顿时陷入恐慌。

那些长期以来搜刮民脂民膏的权贵们生怕遭到城内饥民的报复,纷纷收拾行装,拖着大包小包,要求随军队一同出逃。

至于东海国是否安全,前往东海国的路途是否安全,已经无人关心,他们只知道留在充满饥民的洛阳最为危险。于是,这支携带大量金银细软的逃亡队伍浩浩荡荡地沿着东海王越曾走过的不归路前行,最终走向毁灭。

与此同时,石勒刚刚击败了王衍的军队,经过几天的休整,正从东向西逐步逼近洛阳。当何伦、李恽的护送队伍离开洛阳不远时,正好与石勒的主力部队迎面相遇。

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中,匈奴骑兵高举寒光闪闪的大刀,向由王子公主组成的运输队猛烈冲击。只有曾经亲历匈奴骑兵威力的老兵知道此刻必须迅速逃命,因此两位领队迅速撤离,导致晋军失去指挥,瞬间陷入混乱之中。

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贵族们只顾着保护自己的财物,不让其被乱军践踏。

当匈奴骑兵冲入人群时,包括东海王越之子在内的四十八位皇室贵族及其家眷惨遭屠戮,无一幸免,尽数被碾压成泥。

只有何伦和李恽察觉到危险后果断抛下部队和随身财物,策马逃生,最终辗转逃至江南,才得以保住性命。

石勒在歼灭晋军主力后,刘聪下令石勒、王弥、刘曜从东、北、西三面围攻洛阳。

晋怀帝发现文武百官已经四散而去,只得率领皇宫内仅剩的几十人准备逃离洛阳,但此时才发现西晋朝廷已穷困潦倒,连一辆车都没有(想必被那些贵族用来装运财宝了)。

无奈之下,晋怀帝计划步行前往徐州投奔大将苟晞。

然而,当他们路经昔日洛阳最繁华的铜驼街时,破败建筑中突然涌出大批饥民,企图将这群衣着华丽的人作为食物。

晋怀帝一行人无法继续前进,只得退回皇宫,紧闭大门,静候命运的审判。

晋怀帝在被全世界遗弃的境地中,面临着食物极度短缺的困境。为了求生,他不得不下令禁军士兵在夜间化装成盗贼,去夺取饥民手中的少量粮食,甚至掘取尸体以充饥。这位原本应该君临天下的皇帝竟沦为盗贼的首领,这样的打击不仅仅落在怀帝身上,也影响到他周围的每一个人。

比饥饿更可怕的是日益逼近的敌军,他们如同逐渐收紧的绞索,让所有人都感受到死亡迫近时的恐惧、绝望和疯狂。

不久之后,刘聪率领的两万七千人的先头部队抵达洛阳城下。与以往不同,这次没有严阵以待的晋军迎战。先锋呼延晏一度以为晋军在设下空城计,于是指挥全军向城内射箭,但长时间未见任何回应。他便率队进入洛阳城的一角,点燃了一处火,然后迅速撤出,观察火势情况。

在洛阳城中,烈焰静静地燃烧着,没有听到人群救火的喧闹声,呼延晏和他的部下感到极度恐惧,只能等待援军前来决策。

第二天,刘曜、王弥、石勒等人全都到达,三军共同攻入洛阳。进城后,他们才发现洛阳已经成为一座无烟已半月的死城。

全城仅剩三万多饥饿至极的人,其他人都成了白骨。匈奴士兵将这剩下的三万人也一并屠杀。

刘曜的部队率先冲入皇宫,带走了所有的财宝和宫女,并将晋怀帝一起掳走。晋惠帝的妻子三十岁的羊后仍在宫中挨饿,刘曜见她姿色尚佳,便将她掳上马带走。

随后,匈奴兵掘开晋朝皇族的祖坟,焚毁宫殿,将繁华一时的古都洛阳及其周边千里化为废墟,最后敲着凯旋鼓返回他们的首都平阳。

晋怀帝被带入宫殿觐见汉国皇帝刘聪。刘聪曾是晋朝的小官,曾经在豫章王面前觐见,那时的豫章王便是如今的晋怀帝。

刘聪故意调侃怀帝说:“我还未发迹时曾拜见过您,那时您称赞了我几句,还赏赐了一套办公用品,您还记得吗?”

晋怀帝满脸通红地回答:“可惜我早已忘记了,当时谁能预料到您会成为今天的皇帝呢?”

刘聪问:“你们汉人之间都是同胞,为什么要自相残杀呢?”

晋怀帝答道:“贵国是受天命而兴起的正统,我们汉人不敢劳烦贵国亲自动手,所以自己先为陛下清理那些不和谐的地方。这是天命注定,并非人力所能改变。如果我们汉人能够团结一致,仁爱和睦,陛下怎么会有今天的局面呢?”

在刘聪的统治下,晋怀帝被迫穿上青衣小帽,充当刘聪的酒童。每当刘聪设宴时,他就被叫出来为宾客斟酒。

后来,汉国的军队俘获了一批晋朝的大臣,刘聪在招待他们的宴会上,又让怀帝出来为他们端酒上菜。当大臣们发现曾经的皇帝竟然成了他们的侍者时,忍不住失声痛哭。

刘聪对此非常不满,命令卫士将这些人关押在一起,并强迫他们喝下毒酒,最终君臣一同被毒死。

在得知洛阳陷落后,青州大都督苟晞在仓垣(今河南开封东南)拥立司马氏的宗室为太子,自己则担任太子太傅,掌握小朝廷的大权。然而,苟晞失去约束后,迅速沉溺于腐化的生活中。他一口气买了几十个小妾和近千名侍女,整日沉迷于酒色之中,对外界事务漠不关心,甚至杀掉了那些劝诫他的部将,最终无人愿意为他效力。

石勒在许昌驻扎,正准备进攻苟晞时,得知苟晞已不再理政,便迅速调动轻骑兵突袭仓垣。仅用半天时间,骑兵便抵达了苟晞府邸。彼时,苟晞仍在沉睡中,糊里糊涂地被捆绑并押送到他曾经的手下败将石勒的面前。

石勒对匈奴汉国逐渐感到不满,计划先解决在青州活动的王弥。由于苟晞是青州都督,石勒打算暂时保留苟晞,以便利用他作为向导。

正巧此时,王弥主动邀请石勒赴宴。石勒认为这是个极好的机会,于是带领数十名亲信前往。在酒宴上,他突然发难,杀掉了王弥,并接收了王弥的全部军队。随后,他向刘聪报告称王弥企图谋反,已经将其斩首。

刘聪见事情已成定局,只能接受事实,并将王弥的部队归给石勒指挥。王弥死后,苟晞失去了价值,石勒便下令将苟晞全家满门抄斩。

随着这个小政权的覆灭,晋朝的势力分裂为两派:一派是长安的皇帝司马邺,即后来的愍帝,另一派是建康的琅琊王司马睿。长安的皇帝虽然名义上正统,但发展空间有限;而建康的司马睿则显得生机勃勃。

为了对抗司马睿,次年二月,石勒在葛陂(今河南新蔡北)驻扎并建造战船,准备进攻建康。

司马睿则集结水军,任命部将纪瞻为大将,在寿春(今安徽蚌埠一带)迎战石勒的军队。

三月梅雨季节来临,道路泥泞,石勒的骑兵难以施展,无法抵挡纪瞻的水军。同时,石勒军中爆发疫病,许多士兵患病,这让石勒感到非常苦恼。

面对战事停滞,石勒召集将领商议对策。将领们意见不一,有的主张继续作战,有的建议和谈,还有的认为应投降,争论不休。唯有张宾在一旁默默不语。

待众将离去后,张宾对石勒说道:“将军您攻占洛阳并挖了司马家的祖坟,晋朝绝不会接受投降。然而,当前天气恶劣,士兵多病,不适合继续作战,将军应尽快做出决策。”

石勒问:“那你认为该怎么做?”

张宾建议道:“邺城西接平阳,地势险要,我认为应占据邺城,稳固河北的后方,待局势稳定后再行扩张。可以先撤退辎重,随后撤军,这样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石勒听后,非常震惊:“如果先撤辎重,万一江南军队反击怎么办?”

张宾答道:“江南军更希望保存实力,不会轻易追击的。”

石勒非常高兴,立刻准备撤退到邺城,并封张宾为右侯,对他更加信任。然而,石勒安全撤退后才发现,邺城已被幽州王浚的部队占领。由于邺城地势险要,石勒决定放弃进攻,转而占领襄国(今河北邢台)作为自己的根据地。

有了根据地后,石勒开始招募士兵,积累粮食,并向刘聪申请冀州牧的官职,打算在此大展拳脚。​

​在汉国的军队消灭了苟晞的势力后,晋朝仅剩的几股残余势力共有四派:分别是江南的琅琊王司马睿、关中的皇帝司马邺、幽州大都督王浚以及并州刺史刘琨。

当汉国的主力石勒抵达襄国时,刘聪便将铲除刘琨和王浚势力提上了议事日程。王浚控制着从辽宁西部到河南北部的辽阔地区,手握十几万兵力,并与鲜卑、乌桓等少数民族势力关系密切,实力不容小觑。然而,由于他一直怀有自立为王的野心,并且为人昏庸无能,汉国决定将主要精力集中在刘琨身上。

谈到刘琨,他的背景颇为不凡,是汉朝中山靖王刘胜的后代(有趣的是,他竟然和刘备是亲戚)。他与同学祖逖自幼立下了报效国家的志向,每天在鸡鸣时分便起床习武学习。

长大后,他不仅武艺高强且文采出众,成为了贾氏智囊团“二十四友”之一,后来被朝廷任命为并州刺史。

刘琨凭借五百人的队伍,成功击败匈奴将领刘景,从洛阳一路打到晋阳。在晋阳这座废墟之地,他重新修建房屋,开垦农田,吸引了上万名追随者,将这座死城逐步建设成了一座坚固的要塞。他以晋阳为基地,在汉国的后方积极展开游击战,破坏汉国前线的粮道,并与鲜卑部落联合,攻击汉国的小型军团和城市。

同时,刘琨还通过传播流言,激化匈奴部落之间的矛盾,成为汉国最头疼的敌人。

当刘琨得知石勒到了襄国,他立即意识到石勒是一个极难对付的对手。得知石勒并非匈奴人后,他决定尝试拉拢石勒为晋朝效力。

因此,刘琨费尽心力在乡间找到了石勒多年失散的母亲和侄子石虎(石虎这个野蛮人应该感谢刘琨),并派人将他们送到石勒手中。同时,他写了一封文采斐然的信件,希望通过使者转交给石勒,以劝说他背叛刘聪。

石勒对刘琨的行为表示了极大的感激,重重地奖赏了使者,并让他带回许多礼品给刘琨。与此同时,他还写了一封简短的书信给刘琨。

与刘琨洋洋洒洒的长信相比,石勒的信只有四句话:

“事功殊念,非腐儒所闻。君当逞节本朝,吾自夷难为效。”

这大意是说,各人志向不同,各自效忠于自己的主君,这不是一般的书生可以理解的。先生是高人,理应效忠晋朝,而我这样的少数民族则不受这种约束。

最先对刘琨发动攻势的是平阳的刘聪,他的儿子刘粲和将领刘曜一起出兵攻打晋阳。恰逢刘琨管辖的雁门关地区的胡人发生叛乱,刘琨亲自带兵前去平叛。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刘琨的部下上党太守龚醇突然投降汉国,导致匈奴军队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就攻入了晋阳城。刘粲派人搜出了刘琨的父母,并将他们杀害。

刘琨当时正在常山,得知汉军攻破晋阳后,赶紧向鲜卑拓跋部落的首领拓跋猗卢求援。

拓跋猗卢于是命令儿子拓跋六修和大将拓跋普根率领二十多万大军反攻晋阳(不过,这个数字可能有些夸张),他们在汾河旁的首阳山与正在掠夺的刘曜部队相遇。

刘曜的士兵忙着下马抢夺财物,马背上堆满了东西,导致无法顺利作战,被鲜卑骑兵冲得四散奔逃。

在混乱中,刘曜身受重伤,战马也被射死,他摔落马下。这时,偏将傅虎将自己的战马送给刘曜,催促他突围。刘曜却说:“你赶紧撤退,回到晋阳为我报仇,我伤势严重,恐怕要死在这里了。”

傅虎急忙扶刘曜上马,说道:“我蒙受大王的厚爱,一直想报答您。今天就是我报恩的时刻。汉室才刚刚奠基,未来的天下太平可以没有我傅虎,但不能没有大王。”说完,他猛抽战马几鞭,将刘曜送过汾河脱离战场,自己则步行拦截追兵,英勇战死。

这一战打得汾河水都染红了,首阳山变成了血肉山。拓跋猗卢因部队远征辛苦,拒绝继续追击,赠送刘琨大量马、牛、羊和战车,然后满载敌人的首级凯旋而归。

刘聪得知刘曜遭遇惨败后,决定优先处理幽州的王浚,计划开辟一条从后方袭击刘琨的通道。这项重任便落到了在襄国与王浚对峙的石勒肩上。

王浚的势力极为强大,并且与善战的鲜卑族段氏和慕容氏关系密切,这让石勒感到十分棘手。

此时,鲜卑段氏的首领段疾陆眷在王浚的指挥下,率领三万大军攻打石勒。石勒于是计策开襄国城门,放段疾陆眷的骑兵入城,然后迅速关闭城门,用绊马索活捉了段疾陆眷。

石勒对段疾陆眷以礼相待,款待有加,并主动提议与其结盟。段疾陆眷对石勒的优待心存感激,而此时王浚正忙于自立为帝,态度傲慢,对他人不屑一顾。于是,段疾陆眷与石勒结为兄弟,签订了互不侵犯的协议,轻松地削弱了王浚的势力。

王浚得知鲜卑段氏背叛后,心中愤怒不已。他将怒火发泄在辖区百姓身上,加重了苛捐杂税。无奈之下,百姓纷纷逃往刘琨的领地。

王浚怒火中烧,将原本用于对抗石勒的军队调转,派往与刘琨接壤的边境,以示挑衅,甚至做出侮辱性举动。刘琨不想与其发生内斗,只能容忍王浚的行为。

与此同时,石勒察觉到这个有利时机,计划对王浚发起攻击。幽州近期遭遇蝗灾,军民生活困顿,但王浚仍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修建奢华宫殿。

张宾建议道:“王浚虽是晋朝臣子,但心怀称帝之念。您不妨以谦卑之词劝其称帝,王浚定会因此轻视您,之后的行动便会更加顺利。”

石勒对这个策略非常满意,便给王浚写了一封信,极尽赞美之词,劝其早日登基称帝,并表示愿意像对待父亲一样效忠于他。随后,石勒派遣幕僚王子春携带大量珍宝前去拜访王浚。

王子春先秘密拜访了王浚的宠臣枣嵩,请求他在王浚面前美言,随后才正式拜见王浚。

王浚起初有些疑惑,问王子春:“石将军是当代的英雄,他怎么会愿意为我效力呢?”

王子春回答:“如果说石勒是月亮,那么将军您就像太阳一样光辉四射。石勒被称为英雄,是因为他识时务,知道您将来必然受命于天。将军为何对此存疑呢?”

王浚被这些话说得心花怒放,不知所措,枣嵩在一旁连忙附和。于是,王浚就封王子春为列侯,并派使者回访石勒。

王子春和王浚的使者来到了襄国。石勒事先将精锐部队藏了起来,只让老弱士兵接待王浚的使者。石勒见到使者,立刻面向北方跪下,接受封赏。

王浚赠给石勒一柄拂尘,石勒小心翼翼地接过,挂在墙上,对使者说:“见到主公的赏赐,就如同见到主公本人,我一定会时常瞻仰,不敢有丝毫怠慢。”然后派使者董肇回访致谢。

董肇拜访了王浚,为石勒申请了并州刺史的职位,并建议在王浚即位后让枣嵩担任丞相。王浚的使者汇报说,尽管石勒的兵力不多,但他非常忠诚。王浚听后非常高兴。这位未来的皇帝和未来的丞相完全沉浸在对未来并州刺史的赞美中。

在王浚的使者离开后,石勒开始筹划进攻王浚。他唯一担心的是刘琨和鲜卑乌桓部落可能会趁机袭击。于是张宾向石勒建议:“刘琨和鲜卑乌桓人还不够精明。我们的轻骑兵可以突袭王浚,往返只需二十天,就算他们想偷袭也来不及。虽然刘琨和王浚是同僚,但他们关系如同仇敌。即使刘琨发现我们突袭王浚,他也不会全力相助。我们可以假意向刘琨投降,这样后方就没有太大问题了。”

石勒按照计划向刘琨递交了投降书,刘琨看后欣喜若狂,并将其传阅给各州县,激动得流下了眼泪,对部下说:“经过我们的奋力拼搏,石勒终于投降了,接下来我们就要攻下平阳,收复失地了!”

在刘琨沉浸于幻想之际,石勒带着丰厚的礼物,携数千头牛羊前去拜访王浚。王浚的部将们都怀疑石勒来者不善,只有王浚坚信石勒是真心实意地来劝他即位的。

石勒率军来到幽州城外,为了避免自己遭到王浚手下将领的袭击,他命人将牛羊赶进城中,造成混乱,幽州的大街小巷瞬间被这些牛羊挤得水泄不通。

此时,王浚正准备酒宴迎接石勒,忽然发现门外涌入大批牛羊,一时间不知所措。就在这混乱之际,石勒的骑兵已攻入府中,将王浚一家捆绑,押到石勒面前。

王浚的妻子年轻貌美,是他的续弦妻子。石勒搂着她,与王浚同坐在他的太师椅上,开始审问他。

王浚仍心存幻想,对石勒说:“你这个胡奴,怎能对长辈如此无礼?”

石勒冷静地回答:“您身为晋朝重臣,却坐视中原动荡,不发一兵一卒,还妄图自立为王,这像话吗?更何况您任用奸佞,迫害忠良,欺压百姓,这是谁的过错呢?”

随后,石勒命人将王浚押送至襄国。途中,王浚企图投水自尽,却被石勒的士兵救起,最终被戴上重枷,押至襄国后被处决示众。

石勒下令将王浚的一万多名官兵全部处决。王浚的部下纷纷设法见石勒,通过贿赂石勒的部下以求说情,唯独裴宪和荀绰没有前去。

石勒便派人调查这些部下,结果发现大多数将领家财万贯,唯独裴宪和荀绰家中贫寒,仅有百余箱书籍和十几斗盐米。

于是,石勒命令将王浚的宠臣枣嵩等人斩首,只留下裴宪和荀绰负责幽州的政务。石勒对手下说:“让我感到欣慰的不是夺得幽州,而是获得了这两位贤才。”

王浚被消灭后,刘琨才如梦初醒,追悔莫及。石勒的军势与刘琨仅隔一座山,早晨出兵,晚上便可到达晋阳。

刘琨急忙向愍帝上书请求支援,并建议封拓跋猗卢为代王,以安抚人心。(谁能想到,三百年后,统一中国北方的正是这一力量?)

然而,此时关中的愍帝面临的局势比刘琨更为艰难,关中地区早已连年干旱,官员们都不得不下乡办公。

晋愍帝刚到长安时,城中仅有九十户人家和四辆牛车,朝廷极为贫困,官员们只能使用桑木刻的笏板上朝。然而,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内部纷争依然不断。首先,随晋愍帝而来的“洛阳派”对当地的梁州刺史不满,结果将其杀害。随后,梁州刺史的长子率领强盗报复,将“洛阳派”的人全部杀死。接着,他的弟弟又杀了自己的哥哥……如此反复内乱。当刘曜战败后被刘聪派去进攻长安时,这些人就难逃厄运了。

关中地区地势险要,尤其是潼关一带,真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刘曜连续多年进攻,但到此地便无计可施。

一群奸臣以为这是个肥差,于是将原来的守将撤换下来,另派亲信镇守。然而,这次他们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刘曜来到潼关时发现城门居然敞开,于是迅速冲入,击溃守军,占领潼关,进而将长安团团包围。

长安被围的消息迅速传遍全国。建康的司马睿对皇帝的安危毫不关心,希望他尽快去世。而在并州,刘琨正准备与代王拓跋猗卢商议援助关中,不料拓跋猗卢被自己的儿子拓跋六修弑父自立,拓跋猗卢的侄子拓跋普根则忙于讨伐拓跋六修,无暇他顾。

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凉州派出五千志愿军前来救援。然而,当他们进入长安城时才发现,城中缺乏的不是士兵,而是粮食。额外增加的五千人只让粮食支撑了一个月便消耗殆尽。刘曜抓住机会发动总攻,结果这五千凉州志愿军因饥饿无法作战,全军覆没。

晋愍帝无奈之下,只得痛哭一场,将自己捆绑,坐上羊车投降。刘曜则对一众祸国殃民的大臣进行了清算,全部处死。

自此,西晋灭亡,历时五十二年。

在刘聪的统治时期,愍帝曾被任命为骠骑将军。然而,愍帝在刘聪面前的地位极其卑微,甚至在刘聪如厕时被迫为其扇风驱臭,饭后还要负责清洗餐具。

有一天,刘聪出城打猎,愍帝手持长戟为他开路。围观的百姓见此情景,纷纷伤心流泪,感慨道:“这曾经是长安的天子啊!”这些言论传到了刘聪的儿子刘粲耳中,令其不悦,他将此事告知刘聪。最终,刘聪决定处死愍帝,当时愍帝年仅十八岁。

与此同时,在建康的司马睿得知长安沦陷后,心情激动异常,立即换上丧服,并发布命令准备北伐。部下纪瞻等人趁机推举司马睿称帝。司马睿经过一番推辞后,最终接受建议即位,后世称其为晋元帝,从此开启了东晋的历史。

在江南,许多官员都来自北方,他们对北伐并不热衷,只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官员祖逖主动请缨。元帝对于北伐并不积极,仅仅给了他足够一千人使用的粮食和三千匹布,让他自行解决武器问题。

祖逖召集了几百名亲友,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北伐的征途。他们自行划船渡过长江,在波涛汹涌的江面上,其他人都向南而去,唯有他们逆流而行,船上的人心情沉重。

祖逖站在船头,紧握船桨,立下誓言:“若我祖逖不能光复中原,便永不再渡过这长江。”听到他的誓言,众人无不为之振奋。抵达江阴后,祖逖收集铁器,铸造武器,同时招募了两千多名士兵,向北推进。

汉国上下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对这支三千人的步兵毫不在意。唯有祖逖的老友刘琨在得知祖逖渡江的消息后,兴奋地对部下说道:“昔日我与祖逖约定共同收复中原,如今他已率先行动,而我却毫无进展,实在是惭愧啊。”

在那个时期,刘琨逐渐陷入了奢靡之中。身为贵族的刘琨,对音乐情有独钟。他手下有个精通音乐的人名叫徐润,深得刘琨的信任,甚至被任命为晋阳太守。

徐润仗着刘琨的庇护为非作歹。令狐盛是刘琨的部将之一,对徐润的行为非常不满,多次直言批评。徐润于是向刘琨进谗言,最终导致令狐盛被刘琨处死。

令狐盛的儿子令狐泥逃亡至汉国,决心为父报仇,并率领匈奴骑兵与刘琨为敌。作为石勒麾下的先锋,令狐泥每次见到刘琨的军旗都奋勇作战,成为刘琨的主要对手之一。

在刘曜围攻长安的同时,石勒也发起了对乐平的进攻。乐平太守韩据请求刘琨援助。刘琨于是派遣部将箕澹率领两万兵力前去救援,自己则带领一万人作为后援。

石勒得知此事后,在险要之地设下重重伏兵,并用轻骑兵诱使箕澹的部队进入埋伏圈。随后,伏兵从四面八方发起攻击,导致箕澹的主力几乎全军覆没,箕澹仅率领千余人经过一番苦战才得以退回代国。

在得知援军几乎全军覆没后,韩据只能选择弃城而逃。这时,石勒派出轻骑兵从小路突袭晋阳城,刘琨最信任的音乐家徐润选择了献城投降。

石勒的军队从晋阳和乐平两地合围,刘琨的一万士兵被困于一座小城,形势岌岌可危。正值月圆之夜,匈奴骑兵的战刀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刘琨登上城楼,发出悲壮的长啸,啸声慷慨激昂。

匈奴骑兵听到这啸声,心中感慨,纷纷放下了高举的战刀,静静地在马上倾听。

半夜时分,刘琨用匈奴人喜爱的胡笳吹奏起悲凉的曲调,伴随着乐声,有人唱起了匈奴部落的民歌。

准备进攻的匈奴骑兵听到这凄婉的歌声,加上远处狼的嚎叫,激起了他们对家乡的思念。思乡的情绪迅速在军中蔓延,听到故乡的旋律,许多人不禁潸然泪下。

次日清晨,包围刘琨的匈奴军队突然撤退,刘琨得以从容率领余下的部队前往幽州。幽州的段匹磾是鲜卑段氏的新任首领。

段匹磾接纳了刘琨,对他非常敬重,并与刘琨结为兄弟,组织了一支由多个小型抵抗力量组成的反汉联合军。

然而,段匹磾的部下担心刘琨的声望过高,怕他会威胁段匹磾的地位,于是建议段匹磾与石勒合作,将刘琨囚禁,并计划暗中处决。

刘琨被捕后,心中充满了无法倾诉的悲愤,写下了一首充满激情的《寄赠别驾卢谌》,以表达他壮志未酬的苦闷。读过此诗的人们无不为刘琨的遭遇感到惋惜。

寄赠别驾卢谌

幄中有悬璧,本自荆山球。

惟彼太公望,昔是渭滨叟。

邓生何感激,千里来相求。

白登幸曲逆,鸿门赖留侯。

重耳凭五贤,小白相射钩。

能隆二霸主,安问党与仇!

中夜抚枕叹,想与数子游。

吾衰久矣夫,何其不梦周?

谁云圣达节,知命故无忧。

宣尼悲获麟,西狩泣孔丘。

功业未及建,夕阳忽西流。

时哉不我与,去矣如云浮。

朱实陨劲风,繁英落素秋。

狭路倾华盖,骇驷摧双辀。

何意百炼刚,化为绕指柔。

刘琨去世时年仅四十八岁。此时,由晋朝控制的北方反抗势力已全部被镇压。

西晋灭亡的根本原因并非所谓的“胡骑混杂四散,来去无踪,州郡难以抵御”,而是整个晋朝从上至下严重腐败,以及统治者为了少数人的利益而自相残杀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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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玉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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