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亦田之战:成吉思汗击败扎木合联军,统一蒙古诸部

盼丹聊历史 2024-04-21 17:36:31

就当时的北方草原来说,土地不值钱、人口不值钱。军队和人口其实是一回事,所以军队也不值钱。

草原竞争的顶级资源,是首领的个人魅力。

你是草原上的大英雄,那就有人归附你,于是人口也有了、土地也有了、军队也有了。

归附你的人口越多、土地越多、军队越多,那你的实力就越强。于是,就更能证明你才是草原上的大英雄。

这实际就形成了一种链式反应:名望拉高实力、实力抬高名望,实力和名望互为因果、互相促进。

所以,草原争霸的关键是如何切入草原大英雄的循环论证、实现不均衡下的链式反应。

成吉思汗的第一个切入是血统,他有尼鲁温部的高贵血统;第二个切入是战争,关键一战是抢回新娘之战;第三个切入是策略,也就是甘愿给王罕当小弟、给金朝当二鬼子。

特别是与克烈部王罕的联盟,成吉思汗将周边敌人挨个儿打遍,硬是把死地的局面彻底打活。等到击败泰赤乌部这个同样拥有尼鲁温部高贵血统的蒙古部落后,成吉思汗距离蒙古部落联盟的大汗仅有一步之遥。

但这个一步之遥也是最难的一步。

成吉思汗必须打败另一个草原大英雄扎木合。此时的扎木合跟成吉思汗一样,距离蒙古部落联盟的大汗也是一步之遥。

扎木合的札答阑部,本身实力就不弱。对于扎木合这个首领,部众们也非常拥戴。所以,内部凝聚力不差。不像王罕那样,动不动就被人赶跑、动不动弄丢汗位。

成吉思汗的父亲也速该死后,很多乞颜部的部落投到了札答阑部。这就说明札答阑部的发展势头很好,不仅自保不成问题,而且还能为归附部落提供保护。

十三翼之战中,扎木合能调动十三个草原部落进攻成吉思汗的乞颜部。这就说明扎木合的影响力已经相当可观,早在成吉思汗之前就被草原人当成了大英雄。

自从成为金人的二鬼子,乞颜部和克烈部就跟开挂一样,先后击败了塔塔儿、北乃蛮、泰赤乌等草原部落。这些部落被打败打散之后,纷纷转投扎木合。所以,扎木合相当于坐收渔翁之利,实力越来越强、名望越来越大。

到这个时候,札答阑部这个曾经的“小三”部落,也就有了统一蒙古诸部、成为核心部落的势力。而他们的首领扎木合更是野心满满,一直惦记着蒙古部落联盟大汗的位置。

所以,铁木真和扎木合的终极较量也就不可避免。

公元1201年,决定蒙古部落联盟首领归属的阔亦田之战,正式爆发。

虽然是蒙古部的内部问题,但乃蛮、克烈、塔塔儿等部也深刻参与其中,几乎搅动了整个北方草原。

战争的一方是乞颜部铁木真和克烈部王罕的同盟军、一方是扎木合为首的十二个部落的联军。

战争的时间从公元1201年春天持续到1202年的冬天,差不多两年时间。在草原上,这绝对属于旷日持久的大战。

战场东起今中俄边境额尔古纳河流域,西抵今蒙古国鄂嫩河流域,北自俄罗斯外兴安岭、贝加尔湖,南达今内蒙古东乌珠穆沁旗的金边壕。

也就是说,再凶猛一点儿,这场战争都能把战火烧到女真大金的地面上。

自1200年成吉思汗联合王罕击败泰赤乌部后,扎木合就行动起来,分别向成吉思汗的敌对部落:塔塔儿、蔑儿乞、泰赤乌等部发出邀请,牵头组建军事同盟。

公元1201年,扎木合完成军事同盟的组建。十二个草原部落“会于犍河”,今内蒙古额尔古纳河支流根河,拥立扎木合为“古儿汗”,相当于“诸汗之汗”或大汗的意思。扎木合大汗将铁木真和王罕击败的草原部落扶植起来,并给他们任命了新的首领。然后,大家歃血为盟,共同宣誓:凡我同盟,有泄此谋者,如岸之摧,如林之伐。

一场光明正大的会盟,为什么首先强调“保密工作”?

一个原因是十一年前的十三翼之战吃过泄密的亏。如果不是成吉思汗提前获悉进攻消息,那十三部联军大概率就能灭掉乞颜部。扎木合对战铁木真,几乎每次都下死手。

一个原因是此次作战的风格跟十三翼之战一样,还是突袭。草原逐鹿的风格跟中原三国特别像,要么突袭要么偷家要么打埋伏,基本就是怎么无耻怎么来、怎么阴损怎么玩,都是趁你不备要你命的节奏。

所以,保密很重要。可问题是保密啥用没有,甚至歃血为盟也没用。

跟十一年前一样,成吉思汗还是提前获悉了扎木合联军的进攻消息。

其实也没啥奇怪的,一个原因是这么大规模的战前准备不可能瞒得住,更不可能做到保密,泄密是肯定。另一个原因是双方阵营藕断丝连,扎木合跟铁木真还是俺答,那其他人呢?即便跟铁木真没关系,那跟铁木真阵营的人呢?俺答关系、姻亲关系,数不胜数。

于是,铁木真立即呼叫义父兼大哥的王罕,然后集合两部盟军沿克鲁伦河北岸向东进发。这就是准备硬刚的节奏。扎木合的联军自东向西、铁木真的盟军自西向东,最后在今内蒙古呼伦贝尔海拉尔河一带相遇,并立即决战。

正当双方惨烈厮杀的时候,一场铺天盖地的沙尘暴不期而至,顿时天昏地暗,于是双方不约而同收兵回撤。而就在这个关键点上,成吉思汗的发现了战机:扎木合的联军在撤退,那我的军队就该跟上。于是,铁木真立即下令军队顶着风沙全线进攻。

为什么战争胜负无法提前预测?原因就是变量太多太快,而且随便哪一个战机哪一个瞬间都能决定胜负。这就特别考验指挥员的素质。在这方面,铁木真彻底碾压扎木合。历次交手,凡是能抓住的战机,铁木真几乎全能抓住。

此战之后,扎木合联军无法继续再战,而且联军内部还出了叛徒。

之所以大英雄是草原争霸的稀缺资源,一是因为个人素质,大英雄却有高于常人之举,不出意外总能打胜仗;二是因为形势使然,草原上各方势力个个不讲信用,不出意外普遍见风使舵。成吉思汗打了胜仗,那就说明成吉思汗是大英雄、扎木合肯定不是。然后,弘吉剌部立即就向铁木真投降。弘吉剌部,是“一般蒙古人”部落中的强大部落,但说叛盟就叛盟、说投降就投降,一点儿道德底线都没有。

比弘吉剌部稍微有点儿骨气的,是泰赤乌部。这伙人没有投降,但肯定也打不动了。所以,死命往北跑,跑到到了今俄罗斯境内的贝尔加尔湖一带。在休整了一年时间后,再次联合蔑儿乞人、塔塔儿人加入扎木合的联军。估计这些个草原部落也是能逃多远就逃多远。所以,扎木合联军需要一年多的时间才能缓过气来,重新发动进攻。

泰赤乌为首的扎木合联军从今天俄罗斯境内的外兴安岭出发,向东南行军,打算迂回到王罕和铁木真侧后再发动突袭。

突袭就要保密,但保密不可能。

所以,铁木真再次提前获悉联军动向。于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铁木真派主力远距离迂回保卫泰赤乌人,自己则率少部军队正面牵制。

正面牵制不算成功。铁木真所部几乎被泰赤乌人全部歼灭,自己也差点儿被射死。但侧面迂回非常成功,主力将泰赤乌人全部包围,最终取得了胜利。此战之后,铁木真收编了泰赤乌部的全部百姓,终于搞定了这个与乞颜部相爱相杀的兄弟部落。

公元1202年秋天,成吉思汗发起主动进攻,目标是世仇塔塔尔部。铁木真的军队沿斡难河向东,进攻位于今蒙古国东端贝尔湖的塔塔儿人。此战非常顺利,在阔亦田地区全歼塔塔儿部主力。战后,铁木真下令对塔塔儿人进行大屠杀,将长到车轮高的塔塔儿男子全部杀掉。

至此时,扎木合才看清成吉思汗的套路:铁木真以克烈部王罕的军队牵制住联军主力,自己的军队则挨个消灭泰赤乌人、塔塔儿人以及主儿乞人。等这些事情全部完成,最后的战场胜负也就基本锁定。此时,扎木合只能再次狗急跳墙,试图以一场更大规模的突袭扭转战局。

于是,再次召集十二部联军,策划了东西两路夹攻之策。西路联军以北乃蛮人为首,自西向东南进军,目标是乞颜部铁木真的军队;扎木合自己则率东部联军自东北向西南进军,目标是克烈部王罕的军队。东西两路大军剑指阔亦田,今天贝尔湖哈拉河上游一带。

弘吉剌部已经投降铁木真,扎木合怎么还能凑出十二部联军?因为这伙人又重新归附扎木合。这就是无耻啊。但无耻不会没有代价,弘吉剌部马上就要为自己的无耻买单。

这场战役的开始时间是公元1202年冬十月,等到联军行动已经到了十一月。“胡天八月即飞雪”。所以,此时的北方草原已经非常不适合长距离行军,甚至都不适合行军。

西路联军在翻越今中俄、中蒙边境的山区时,突遭大雪,山路被封。所以,很多士兵要么被骤降的气温冻死、要么因跌落山谷摔死。剩下的人好不容易走出大山,又在向阔亦田行军途中就撞上了以逸待劳的铁木真。最后,只能束手投降。简单说就是西路联军在抵达阔亦田战场之前就已经全军覆没。

以扎木合为首的东路联军抵达了阔亦田战场,并对呼伦湖附近的王罕所部发动了进攻。扎木合打不过铁木真,但打王罕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可问题是将近两年的连续战争已经大大消耗了联军的力量。而王罕的军队从未遭遇战败重创,甚至几乎没有遭遇什么大战,实力保存非常完整。所以,阔亦田之战,王罕不仅能独自应战扎木合,而且还能分出军队协助铁木真堵截北乃蛮的西路联军。

在得知西路联军战败的消息后,扎木合想也不想,立即抛弃其他联军,率札答阑部单独撤走。小弟说投降就投降、大哥自然说抛弃就抛弃。但东路联军同样遭遇了草原的严寒。不管是战是退,物资最重要,必须解决吃饭问题。于是,扎木合洗劫了盟友弘吉剌部的羊群,充作自己军队的军粮。叛服无常的弘吉剌部也算遭到了报复。

一向轻敌冒进的王罕,当然继续一贯本色,见扎木合撤退立即轻敌冒进。但这次他赌赢了。见部众离散溃败,扎木合无心应战,向王罕投降。其他部落同样心理崩溃,也纷纷向王罕投降。

单从物质利益来说,此战的最大受益人是王罕的克烈部。人口、牛羊以及辎重,缴获无数。为防止铁木真过来瓜分,这家伙第一时间就把战利品全都运回自家营地。

从政治利益来说,此战的最大受益人是成吉思汗的乞颜部。几乎所有的蒙古部落都被铁木真打灭打残打服。乞颜部成为蒙古部落联盟的主导力量,而乞颜部首领铁木真自然就是蒙古部落联盟无可争辩的大汗。

五大兀鲁思之一的蒙古部,在阔亦田之战后,基本实现统一。

如果类比三国时代的曹操,那阔亦田之战就是成吉思汗的官渡之战,也是整个草原的官渡之战。此战之后,铁木真基本锁定了草原霸主的位子。后面,铁木真也会赤壁之战那样的惨败,但已经无法动摇蒙古部统一草原的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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