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春（原创）
1.
李彦军带着妻儿赶回家的时候，乡亲们已经帮着给父亲穿好了寿衣，灵棚也都搭好了。
看着躺在灵床上一动不动的父亲，李彦军的心里一阵难过，泪水不由自主地掉落下来。他扑通一声跪下，嘴里大叫着：“爸，我回来了，你睁开眼看看我啊，爸——啊——！”
他身后，他的妻儿也都一起跟着他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让李彦军很是不解的是，他的父亲也没啥大病，前两天过完年回城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咋就突然说没就没了呢。
“起来吧，你们这样，你爸也走不好，让他安心上路吧。你爸的后事儿还等着你拿主意呢！”
老支书带着众人搀起了李彦军一家。李彦军只得无奈地擦了把眼泪，跟着老支书到了屋子里。
对于老支书，李彦军还是很信任的，毕竟他跟自己的父亲是要命的交情，两家处的也都一直很好。若不是后来李彦军在大学里认识了妻子褚艳红并跟着她留在了省城，很有可能他就被老支书收做养老女婿了。
“你爸其实早就得了肝癌，他不让我告诉你，也瞒着外人。今年过年你们回来，他也是强撑着的……”
李彦军这才猛然想到，父亲在饭桌上几乎不动筷子，只是笑着看他们一家吃喝。
“……，前两天他告诉他受不了那个疼。这样也挺好，至少不遭罪。
当时我也不知道他要走这条道儿，今天早上看他不起来扫雪，我就知道不好，结果过来一看他就已经没气儿了。屋里放着火盆儿……，他可真是个汉子！
这屋子里他的东西我都没让人动，寿衣是他事先自己准备好的，就放在他身边儿了。他到死也都不愿意麻烦人……”
听着老支书的讲述，李彦军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他恨自己为啥就那么粗心大意，竟然看不出父亲的异常，竟然没能及时给父亲医治，竟然对父亲那么不上心。
想起父亲一个人供他上了大学，给他娶了媳妇儿，还帮着他付了首付在城里买了房子，他就觉得自己就是个吸血鬼，活脱脱把父亲给吸死了。他抬手狠狠地抽了自己几巴掌，一边抽一边哭。
屋子里的人被他的这个突然举动吓了一跳，赶紧一起拉住他，劝他想开些。
“爸，要是再有下辈子，求你给我个机会让我报答你吧。爸——啊——！”
李彦军的哭叫惹得大伙儿泪眼纷纷，大家都不由地在心里暗暗感叹，老李这儿子养的，值了！
2.
“你爸的手机，你是打算给他放棺材里，还是留着当个念想儿？”
出殡的前一天晚上，老支书一边收拾着下葬用的东西，一边问李彦军。
“我先看看！”
李彦军接过来打开，那还是他换下来的手机，父亲喜欢就给了他，当时要给父亲买新的，可父亲不让，于是就把这旧的给了他。
他仔细地翻看着。突然，一段录音被他翻找了出来。他很疑惑地打开，并放了出来，父亲的声音赫然响起：
“小军呐，爸这辈子活得挺值，你给爸长了脸，考上大学到城里安了家，还生养了一个好儿子，爸为你感到骄傲。
爸也想跟着你到城里过好日子，可是爸不行了，就不去拖累你们了。以后你们好好把日子过好，把孩子养好，爸就放心了。
爸这病来得急，之所以不告诉你们，是因为爸知道这病他没法儿治。爸知道你的脾气，如果叫你知道了，就算是倾家荡产你也给治，可那样爸就活得不自在了，也没脸活了。还不如这样走了，至少你还能念我的好。
爸知道你在城里活得不易，可爸没本事，帮不上啊，所以不给你添麻烦也就算是帮你了。
儿子，爸走了以后你不要大操大办，亲朋好友的知会一声，然后把我跟你妈埋一起，逢年过节的来烧烧纸看看我和你妈就行了……”
“爸——啊——！”
听着录音里父亲的话，李彦军再一次悲恸大哭。屋子里的人也都跟着眼睛湿润起来。
“那就留着吧！”
老支书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是感叹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