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入秋的雨夜,冷风夹着潮气打在窗上。
新婚不久,我在生活中还没有完全适应新的角色。
这天晚上,我偶然走进洗衣间,看到丈夫小心翼翼地熨着女儿的校服。
那蓝白相间的衬衫上,袖口还有艺术课的丙烯颜料,胸口别着一枚珍珠发夹——是女儿妈妈的遗物。
“她连校服都要你熨?”我忍不住问道,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丈夫低头默默调节熨斗的温度,好像我没说话一样。
可他的手上还留着前晚煎牛排时的油渍,触目惊心。
“她妈妈走的时候,她才五岁……”话还没说完,女儿从客厅喊道:“爸!
我的奶茶要加三份珍珠!”丈夫立马丢下熨斗,浓浓的疲惫写在他的背影上。
那个晚上,我开始注意起女儿的指甲。
那双手,总是干净,甚至光滑得过分。
每周三下午,她总会带着新做的美甲回家,用闪闪的水钻装饰着她年轻的指尖。
但那天深夜,我看到丈夫在灯光下,用放大镜小心翼翼地修剪女儿的指甲,我的心里五味杂陈。
我决定和丈夫谈一谈。
在某个周三夜晚,我准备了剥好的石榴,坐在客厅等他。
丈夫给女儿削苹果,他的手法娴熟,苹果皮一圈一圈地落在地上,显得无限耐心。
“她还小,”丈夫总是这么说,“小到连自己的袜子都找不到?”
我指了指玄关处一东一西的那两只棉袜,继续说道:“你希望她将来被婆家嫌弃吗?”
丈夫没有回应,默默用纸巾包好被削皮刀不小心划伤的一只手指。
女儿急忙跑过来,抱住他,眼里满是担忧。
闪亮的珍珠发夹被她慌乱地踢飞到我的脚边。
那个周末,我决定带女儿去超市采购。
一路上,她无忧无虑,甚至推着购物车在货架间奔跑。
当她看到厨具区一口珐琅锅时停了下来,她的眼睛闪着光:“妈妈以前说,等我考上重点中学就送我这个。”
我握住她的手,对她说:“我们可以一起学做糖醋排骨,就像你学芭蕾一样,学会了可以选择跳或者不跳。”
女儿看着我,沉默了片刻,然后从货架上拿起了一把小小的儿童菜刀:“那我要这个。”
切土豆的第一次回到家后,我们就开始了第一次“烹饪课”。
女儿站在厨房里,有些紧张,我按住她的手,指导她切土豆。
看着她握刀的样子,我心里竟生出几分心疼。
“别怕,妈妈在。”我安慰她。
刀锋轻轻切入土豆,女儿突然抬头问我:“你会像妈妈那样离开吗?”
我愣住了,这种问题让我无言以对。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给了我一丝思考的时间。
我明白,这不仅仅是一个孩子对家庭的疑问,更是对未来的不确定和担忧。
“不会。”我用轻柔的语气说道,“我会一直在这里,教你做所有你想学的事。”
女儿的神情缓和了一些,继续专心切土豆。
家庭的温暖与承诺现在每个周末,我和女儿都会一起做糖醋排骨,厨房里弥漫着醋和糖的香气。
她的美甲变了样子,不再是花哨的水钻,而是简单的护甲油。
珍珠发夹安静地待在我的围裙口袋里,像一个温柔的记忆。
有一天整理书包时,我发现她的美术本里夹着一张画:两个女人在厨房里做饭,阳光洒在她们身上,像铺了一层浅金。
画的右下角写着:“我的两个妈妈。”
我坐在窗前,看着逐渐泛黄的梧桐叶,心里说不出是甜是涩。
家里玻璃清洁剂的味道混着石榴糖的甜香,那是我们上周一起做的。
我一直在想,究竟爱是什么?
是不是一定得去教会一个孩子家务,还是教会她更多的生活技能?
其实,爱可以有很多种形状,就像那些糖霜,有可能是琥珀色,也可能是水晶色。
这一刻,我明白了,只要真心付出,爱一定能甜到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