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除了不同程度的失忆，这些患者还出现癫痫、痉挛性麻痹、语言障碍......而这一切，源自于一场治疗，所用材料取自于人类尸体的大脑。

阿尔茨海默病（AD），俗称痴呆症，是一种起病隐匿的进行性发展的神经退行性疾病。

迄今为止，全球约有5000万阿尔茨海默症病例，每年新增患者约为1000万例。痴呆症患病人数统计显示，中国居全球第一。尽管对该病的研究从未止步，但目前仍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案来预防和治愈阿尔茨海默症。

临床上以记忆障碍、失语、失用、失认、视空间技能损害、执行功能障碍以及人格和行为改变等全面性痴呆表现为特征，病因迄今未明。65岁以前发病者，称早老性痴呆；65岁以后发病者称老年性痴呆。

阿尔茨海默病是由淀粉样β蛋白和tau蛋白积聚引起的，通常分为成年晚期的散发性疾病，或更罕见的由于基因缺陷而发生的遗传性疾病。病理特征是淀粉样蛋白-β(Aβ)沉积在脑实质和血管中(如脑淀粉样血管病(CAA))和过度磷酸化的tau的神经原纤维缠结。令人信服的遗传和生物标志物证据支持Aβ是阿尔茨海默病的根本原因。

2024年1月29日，在"Nature Medicine"期刊上，英国伦敦大学学院的研究人员发表题为"Iatrogenic Alzheimer’s disease in recipients of cadaveric pituitary-derived growth hormone"的研究论文。

此次研究描述了在阿尔茨海默病表型谱中发生痴呆和生物标志物变化的受者，这表明阿尔茨海默病与CJD一样，有环境获得性(医源性)形式，也有迟发性散发和早发性遗传性形式。

并首次发现，阿尔茨海默病可人际传染。有5例阿尔茨海默病病例曾接受过被淀粉样β蛋白污染的人类生长激素治疗，但最终出现了早发性痴呆症状，符合阿尔茨海默病的诊断标准。表明这些人的阿尔茨海默病是通过医学治疗传播的，并且是由于淀粉样β蛋白的传播所致。

虽然医源性AD可能很少见，并且没有证据表明Aβ可以在日常生活活动中在个体之间传播，但对它的认识强调了需要审查通过其他医疗和外科手术预防意外传播的措施。

自20世纪50年代起，从尸体的垂体中提取人类生长激素（HGH）被用于治疗儿童最严重的生长相关疾病。在此后的30年里，全世界超过20000名儿童接受了这种源自尸体的HGH，在1959年至1985年间，英国至少有1848名患者接受了人类尸体垂体源性生长激素的治疗。

但在80年代中期，异常的克雅氏病（CJD）病例被发觉，这是一种罕见致命的神经退行性疾病，相较于典型的克雅氏病，异常的克雅氏病发病患者要趋向年轻化。克雅氏病患者通常出现运动性失语、肌阵挛，并迅速发展为痴呆、四肢瘫痪、癫痫，甚至昏迷，最终在1年内死于感染或中枢神经系统衰竭。

HGH的制备、使用过程

很快，科学家们发现，受影响的人曾经都有HGH治疗史。至此，全世界停止了这种做法。

磁共振和淀粉样蛋白PET (18F-Florbetapen)图像-病例3（图源自Nature Medicine）

随后研究人员证实，是一种名为朊病毒的传染性错误折叠蛋白质导致了这些病例，而朊病毒正是存在于生长激素中，哺乳动物朊病毒是一种仅含蛋白质的感染性病原体，通过吞噬大脑的不稳定蛋白质，朊病毒疾病症状或许需要数年到数十年时间才能出现。

但在全球接受HGH进行治疗的儿童中，因朊病毒的传播，已经发生了超过200例医源性克雅氏病——致死性神经退行性疾病。

目前的临床，人尸体垂体来源的生长激素，早已被禁止使用几十年。但针对这项研究，2017年-2022年间，英国国家朊病毒诊所（NPC）在接收转诊的疑似朊病毒感染患者中，相继发现了8例高度怀疑阿尔茨海默病的患者。这些人儿时都曾接受过来自尸体的HGH，但他们没有患上克雅氏病，却患上了其他神经系统疾病，包括阿尔茨海默病。

研究人员发现，这8人中有5人患上了早发性阿尔茨海默病，剩余三人中有一人在42岁时出现了轻度认知障碍症状，一人出现了非明确的主观认知症状，最后一人没有表现出认知障碍的迹象。早发性阿尔茨海默病的定义是在38-55岁之间出现症状，要么已经被诊断出患有阿尔茨海默病，要么符合这种疾病的诊断标准，随后，通过对5人进行相关的基因检测后，排除了他们患有遗传性早发性阿尔茨海默氏症的可能性。

研究团队有了颠覆性的结论：HGH治疗还可能传播Aβ，导致阿尔茨海默病。且Aβ肽以实质沉积的形式存在，包括神经性斑块，以及实质和轻脑膜血管聚集，与CAA相对应。

该团队还强调，死于HGH引起的克雅氏病的人的大脑中及保存的HGH内部样本中存在β淀粉样蛋白，同时，将小鼠暴露于这些受污染的样本后，小鼠患上类似阿尔茨海默氏症的疾病。

这项研究表明，阿尔茨海默病应该被认为是一种潜在的传染性疾病，其或许与克雅氏病有着相似的疾病过程。

虽然，实验中提及的患者们患上阿尔茨海默氏症的方式不同寻常，且医源性AD在人际传播中仍然十分罕见，也没有证据表明Aβ可以在日常生活活动中在个体之间传播，大众也无须担心患上阿尔茨海默氏症如同感染细菌、病毒那样普遍，但这一发现仍为疾病机制提供了非常有价值的见解，这一新的认识强调了审查通过其他医疗和外科手术预防意外传播措施的重要性，需进一步思考对公共卫生影响和医源性阿尔茨海默病的一级预防。

同时，更是提醒广大医务人员，在准备手术器械、处理组织和实施治疗性生物制剂、尤其是人源性生物制剂时，应该更加谨慎，避免出现像此次、通过尸源性生长激素传播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