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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6年,我刚从部队退伍回来,家里穷得叮当响,爹妈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一辈子脸朝黄土背朝天,就盼着我能有个好前程。
我高中没考上大学,跑去当了两年兵,回来后在镇上的机械厂找了个活儿干。
那时候我都26了,爹妈急着给我张罗媳妇,托媒人介绍了镇上一个叫翠花的姑娘。翠花模样俊,性子也挺温柔,我俩见了几次,感觉还不错。
可谁知道,她家一开口就要800块彩礼,还得我家置办全套家具,这在当时可不是小数目啊!我爹妈砸锅卖铁也凑不齐,最后这门亲事就黄了。
我心里那叫一个憋屈,觉得自己这辈子怕是结不了婚了。
可谁能想到,命运这东西还真会拐弯,隔壁村的秀英姐闯进了我的生活,从那以后,我的人生就像开了挂似的。
翠花那门亲事吹了之后,我心里空落落的,整天蔫了吧唧的。爹妈看我这样,也不好多说啥,只是一个劲儿叹气。
那段时间我在机械厂上班,每天骑着那辆破自行车,吱吱呀呀地来回跑,下班了就窝家里发呆。
说实话,我都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没啥盼头。谁知道,生活这玩意儿,总爱给你点意外。
那天是个周末,我下了班没事干,就想着去镇上的小河边转转,散散心。走到半道上,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远远就听见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
我走近一看,原来是两个混混在路边拦住个女人,嘴里不干不净地调戏着。那女的低着头,手里攥着个布包,像是吓坏了。
我这人吧,打小就看不得这种欺负人的事,部队里练的那点拳脚还没忘干净,上去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俩混混撵跑了。
那女的抬起头,我才看清她长啥样。三十出头的模样,眼睛大大的,脸上有点憔悴,但挺耐看。她喘着气跟我说谢谢,我摆摆手说没事,顺口问她家住哪儿。
她说在隔壁村,叫秀英,是个寡妇。前两年她男人上山砍柴摔死了,留下她一个人过日子。
说完她就低头不吭声了,我估摸着她是不好意思。我想着天黑了不安全,就说送她回去,她犹豫了一下,也没拒绝。
路上我俩随便聊了几句,她话不多,但听着挺实在。到了她家门口,一个破旧的小院子,她让我进屋喝口水。
我说不用了,转身就走了。也不知道咋回事,那天晚上我脑子里老是晃着她的影子,睡都睡不好。
第二天我下班路过那条路,又碰上了她。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手里提着个篮子,像是刚从厂里回来。
我俩打了个招呼,她笑了笑,说:“昨儿多亏你了,要不我真不知道咋办。”
我挠挠头,说:“小事,别放心上。”
就这么着,我俩慢慢熟了起来。她在镇上一个小厂子里做工,下班时间跟我差不多,路上总能碰见。
后来我干脆就等着她一块儿走,聊着聊着,我发现秀英这人真不错。她性子温和,但脑子灵光,说话做事都有分寸。
我心里开始有点动摇,想着跟她处一处试试。可我一提这茬,她就躲着我,眼神里全是纠结。
我有点急了,有一回直接问她:“秀英姐,你到底咋想的?我真心喜欢你,别老藏着掖着行不?”
她愣了好半天,才叹口气说:“大柱,你人好,我不是不知道。可我这身份……村里人都说我命硬,克夫,谁跟我在一块儿都没好下场。我不想连累你。”
我一听就火了,这都啥年代了,还信这些乱七八糟的?我拍着胸脯跟她说:“我才不信这些鬼话!秀英,你要愿意跟我,我保证好好对你!”
她眼圈红了,半天没说话,最后点了点头。
那之后,我带她回家见了爹妈。爹妈起先有点犹豫,毕竟她是个寡妇,村里人免不了嚼舌根。
可我主意已定,说啥也要跟秀英在一块儿。秀英没要我家一分钱彩礼,还把自己攒的一床被褥带了过来。
结婚那天,村里有人指指点点,说我这是捡了个“晦气女人”。
我没搭理他们,心里只想着,秀英跟我在一块儿,我得让她过上好日子。可我哪知道,这日子还真就从这儿开始翻了篇。
跟秀英结了婚,我心里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可日子刚开头,哪有那么顺当啊?
我还在机械厂干着组长的活儿,管着几个人,每个月工资比以前多了点,但也就够一家人吃喝,攒不下啥钱。秀英在小厂子里做工,回家还得操持家务,忙得脚不沾地。
我看她那么辛苦,心里挺不是滋味,就跟她说:“秀英,要不你别干了,我养你得了。”
她笑着摇摇头,说:“大柱,咱俩一块儿努力,日子总会好起来的。我在家闲不住,干点活儿心里踏实。”
她这话让我挺感动,也更下定决心要混出个样子。那时候厂里有个机会,老组长退休了,上面想提个人顶上。
那位置看着体面,可活儿多责任大,一个不小心出错就得背锅。我技术没问题,厂里也夸过我几次,可我老担心自己扛不住,犹豫着没敢应。
晚上回家跟秀英一说,她放下手里的针线,盯着我说:“大柱,这是个机会啊!你不试试咋知道行不行?我信你,你肯定能干好!”
她那眼神亮亮的,像是给我打了气。我咬咬牙,第二天就去找厂长,拍着胸脯说我想干。
就这么着,我当上了组长。活儿是真累,每天得早到晚走,检查机器、盯生产,回家累得倒头就睡。可工资涨了,家里日子也宽松了点。
秀英还给我出主意,说:“你多留点心,别光干活,得跟上面的人处好关系。”
我听她的话,逢年过节给厂长送点自家腌的咸菜,慢慢地,厂里人都说我靠谱。可好景不长,没几年,企业改制来了,厂子效益不好,大批人下岗,我也没跑掉。
那天领了遣散费回家,我坐在炕上愣了半天,脑子里一片空白。秀英下班回来,见我这样,啥也没问,就默默去做饭。
吃完饭,她坐我旁边,轻声说:“大柱,厂里干不下去了,咱就换条路走呗。我听说城里好多人做买卖发了财,要不咱也试试?”
我一听就慌了,说:“秀英,我哪会做买卖啊?万一赔了咋办?”
她拍拍我的手,笑着说:“怕啥?咱俩这不是还有手有脚吗?赔了就再爬起来呗。我攒了点钱,够咱起个头。”
她从柜子里翻出个布包,掏出200块钱塞我手里,说是她这些年攒的。我眼眶一热,抱住她说:“秀英,有你这话,我啥都不怕了。”
第二天,我就去找老战友二狗。他退伍后跑去省城卖水果,听说混得不错。我打电话过去,他一听我失业了,哈哈一笑说:“大柱,来吧!咱兄弟一块儿干,我带你!”
我收拾了包,带着那200块钱就上了路。临走前,秀英拉住我,又塞给我50块,说:“大柱,去闯吧,别回头看。”
我点点头,心里憋着一股劲儿,觉得自己不能让她失望。
到了省城,二狗带我进了水果批发市场。一开始我啥也不懂,光知道跟着他跑腿,天不亮就去进货,晚上数钱数到手抽筋。
可慢慢地,我摸着门道了,知道啥果子好卖,啥时候该压价。半年下来,我跟二狗合伙盘了个小摊子,生意还挺红火。
可就在这时候,二狗跟我说,有个大老板看中了市场,想收摊子开超市,要不咱俩也投点钱进去,跟他干一票大的。
我一听就懵了,这可是好几千块啊,砸进去要是没了,我咋回去见秀英?
我揣着这个念头回了家,晚上跟秀英一说,她皱着眉想了半天,抬起头说:“大柱,这是咱翻身的机会,干吧!”
秀英一句话点醒了我,我咬咬牙,跟二狗说:“干!咱跟那大老板一块儿弄超市!”
那时候我跟二狗手里的钱加起来也就一千多块,离老板说的入股钱还差老大一截。
我跑回家跟秀英商量,她二话不说,把家里攒的几百块全掏出来,还把她娘家留下的一个银镯子拿去当了,凑了500块塞我手里。
她看着我说:“大柱,这是咱翻身的机会,砸锅卖铁也得干成!”
我攥着那钱,手都在抖,心里既感动又害怕,怕自己要是搞砸了,连累她跟着我吃苦。
回了省城,我跟二狗把钱交给那老板,开始忙活超市的事。说实话,那段时间我跟疯了似的,每天睡不到四个钟头,早起跟批发商砍价,晚上盯着装修,连吃饭都是蹲在路边啃馒头。
超市开张那天,我站在门口看着人来人往,心里扑通扑通跳,生怕生意不好。可谁知道,头一个月生意就火得不行,城里人图新鲜,都跑来买东西,货架上的货一天能清两回。
我跟二狗乐得合不拢嘴,算着账本上的钱,头一回觉得日子真有奔头了。
可好日子没过多久,麻烦就来了。超市火了,附近几个小商贩眼红,联合起来搞乱子。他们故意在我们门口摆摊压价,还散话说我们卖假货。
有一回,我亲眼看见一个混混往我们水果堆里扔烂苹果,气得我冲上去就跟他干了一架。二狗拉住我说:“大柱,别冲动,咱得想办法稳住!”
可我心里憋着火,晚上回家跟秀英打电话,她听完沉默了一会儿,说:“大柱,生意场上就这样,有人眼红就说明你干得不错。你稳住,别跟他们硬碰硬,找老板商量商量,看咋办。”
我听她的话,第二天找那大老板说了这事。他眯着眼抽了口烟,说:“这好办,花点钱把那几个刺头收买了,再请人盯着市场,保准没事。”
我一听这法子,心里有点打鼓,觉得不地道,可眼看着生意一天天往下掉,我也顾不上啥了,咬牙点了头。
果然,花了几百块堵住那几个商贩的嘴,市场总算消停了。可我心里老觉得不踏实,总觉得这事儿没完。
果不其然,没过俩月,更大的麻烦砸下来了。那大老板突然说要撤股,把超市全盘卖给外地一个公司。
我跟二狗傻了眼,跑去问他咋回事,他冷笑一声说:“这行水深,你们玩不起,我先撤了。”
我一听这话,脑子嗡嗡响,超市要是卖了,我跟二狗投的钱全打了水漂!我急得满头大汗,拉着二狗去找那公司谈,想把超市盘回来。可人家开价高得离谱,要五万块,我上哪儿弄这么多钱去?
那天晚上,我蹲在路边抽了一宿烟,脑子里全是秀英把镯子当掉时那心疼的眼神。我打电话给她,声音都哆嗦了:“秀英,我可能搞砸了,钱全没了,咱咋办啊?”
她那边静了半天,才说:“大柱,别慌,钱没了还能挣。只要你人没事,咱啥都能熬过去。你回来吧,咱一块儿想办法。”
听着她这话,我眼泪差点掉下来,觉得自己没脸回去。
可就在这时候,二狗跑来说:“大柱,别急!我刚打听到,那公司其实没真想买,他们是想压价,咱们还有机会!”
我一听这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马打起精神跟二狗合计。超市这摊子,是我跟秀英的命根子,我拼了命也得保住它!
那天之后,我跟二狗拼了老命,跑去找那公司谈判,软磨硬泡,又拉上几个老客户帮忙说情,总算把超市保了下来。价钱没压到最底,但好歹没全赔进去。
后来生意慢慢回暖,我跟秀英的日子也一点点好起来。再往后,我攒了点钱,把超市盘下来自己干,还开了两家分店,算是真站住了脚。
现在回想那段日子,我老觉得跟做梦似的。要不是秀英当初死撑着给我打气,我哪有胆子闯这一步啊?
我常跟她念叨:“秀英,娶你是我这辈子最对的决定。”
她总是笑笑,说:“别瞎说,日子是咱俩一块儿熬出来的。”
现在我觉得很知足,可有时候也忍不住想,当初要没迈出那一步,现在会是啥样?
兴许还在厂里混日子吧。
人生这东西,谁说得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