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曼:她是楚武王的夫人,也是屈原的祖先,被《左传》记载了两次

文史详谈 2023-06-09 15:11:02

春秋时期的楚国渐渐强大起来,成为了一个南方的大国,并与中原和北方的齐、晋等国,频繁地发生战争和经济方面的往来。今天,我们就来看看楚国发生的故事。正好端午节也快要到了,而今天我们所讲的故事,与端午节的主角——屈原有关;更准确一点来说,是和屈原的祖先有关。

邓曼:我是楚武王的夫人,请一定要记清楚

古往今来人物重名的现象是经常出现的。在春秋时期的女子身上,这样的现象更加普遍。我们今天要说到的邓曼,在春秋时期就至少有两位。认真来说,“邓曼”并不是这两位女子的名字。“邓曼”这个称呼的意思是:来自邓国的曼姓女子。

我们来说说这两个邓曼。一个邓曼嫁到了郑国,嫁给了郑庄公,为郑庄公生下了世子忽,也就是后来的郑昭公。不过这个邓曼,并不是我们要讲的。我们今天要讲的这个邓曼,是楚武王的夫人。

楚武王熊通,公元前740年―公元前690年在位,足足有半个世纪。他和夫人邓曼有一个儿子名叫屈瑕,他就是大诗人屈原的祖先。

有读者可能会问了,楚武王的儿子怎么被叫成屈瑕了呢?好像不对啊。其实是这样的:屈瑕被封于屈邑,便以封地为氏,遂称屈氏;春秋时期,姓和氏还是分开的,男子可以称氏,所以,楚武王的这个儿子就成了屈瑕;到了后来,人们渐渐地把姓和氏合在了一起,统称为“姓氏”,而屈瑕的后代也继承了这个姓氏,所以屈瑕就成了屈姓的先祖。

屈瑕是屈原的祖先,而屈瑕又是邓曼的儿子。所以,楚武王的夫人邓曼,也是屈原的先祖之一。但这个时候,离屈原的出生还很远,还有几百年的时间。

屈原

邓曼还有一个儿子,在楚武王去世以后,成为了楚国的国君,就是楚文王。

邓曼的丈夫楚武王南征北战,为楚国开辟了大片疆土。邓曼的儿子楚文王继承了父亲的事业,甚至还把邓曼的母国邓国给灭了。那个时候,邓曼还在世吗?我们不得而知。很大的可能是,邓曼当时是已经去世了。楚文王也就没了什么顾虑,才把邓国灭了。

这么勇猛的楚国,真的是让人望而生畏。当时的楚国真的是杀疯了,灭了江汉间的众多小国,使自己稳定地立足在了南方。

邓国及周边

身在这样的一个国家,身在这样的一个时代,邓曼想没有故事都难。《左传》详细地记载了她的两次出场。能在惜墨如金的《左传》中,享受到这样的待遇,邓曼真是不一般。下面,我们就来进入《左传》相关的记载,来看看历史记载了一个怎样的邓曼。

我好像比丈夫更懂人心的复杂和曲折

公元前699年,邓曼的儿子屈瑕要去进攻罗国。斗伯比来为他送行,却看出了问题。回来的时候,他对别人说:“屈瑕这次一定失败。你看他走路的样子,恨不得把脚趾都抬得高高的,这样浮荡不稳的心性,是不可能打胜仗的。”

斗伯比为我们贡献了一个成语:趾高气扬。但我奇怪的是,咱有什么事情不能当面说吗?在这里抖什么机灵啊。你说,你都见了屈瑕了,你就不能当面告诉他一下吗?你既然不当面告诉人家,又在背后说这些干什么呢?

也许他想的是屈瑕不一定听他的吧。于是,他就去见了楚武王,对楚武王莫名其妙地说:再增派些军队去进攻罗国。但是,楚武王拒绝了他的建议和请求。楚武王应该拒绝吗?我想,应该拒绝的。我们来复原一下当时的场景。

当斗伯比提出这个建议以后,楚武王就问他:这是为什么呀。楚武王这样问是合理的,调兵遣将那又不是说说而已,你总得给个理由吧。再说,我楚国的军队已经基本都调派出去了呀。可是,斗伯比没有说为什么,楚武王就摸不着头脑了。既然你没把理由告诉我,那我也不能不明不白地采纳你的建议。

斗伯比这样的人真的是很常见,关键的事情不当面说,却跟无关的人讲。好一点呢,给你曲折地讲了重要的事情,但却是旁敲侧击,就是不明说;你可以问他,但他就是不给你明说,要让你去悟,要让你去揣摩。

楚国军队旗帜的影视形象

好在楚武王爱和邓曼交流,他回去以后就把这事情告诉了邓曼。邓曼是聪明的,马上就点醒了楚武王:屈瑕趾高气扬,轻视敌人,这是打不赢罗国的;斗伯比和你那样说,是想让你管束一下屈瑕,让他不要那样骄傲;斗伯比难道不知道楚国这次攻打罗国,可以说是已经派出了全部的大军吗?

楚武王恍然大悟,心里连连对斗伯比说:佩服,佩服,真是有见识,有先见啊。哦,不对,拿错台词了。我想,楚武王心里一定是这样说的:斗伯比,为什么不把话说清楚?为什么不把这些事情当面告诉屈瑕呢?为什么?

来不及了,先不管斗伯比了。楚庄王派人去追屈瑕,但结果呢,当然是没有追上了。屈瑕已经到达罗国,进入了他的生命倒计时。楚军很快被打得大败,他也在荒谷中自尽了。(注:以上的这段故事,《左传》原文有些艰涩,也未曾见到比较好的白话翻译。这里是小编自己夹译夹评的,若有意思错误或不恰当的地方,欢迎留言指正。)

为君为王的楚武王,有时竟然并不懂得人心有多么曲折和复杂。反倒是他的夫人,似乎在这方面比他更胜一筹。

那么问题来了,邓曼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难道当时已经有了很激烈的宫斗吗?邓曼是不是在宫斗中习得了这些?

究竟是不是这样呢?可能不是这样,但愿不是这样。历史没有记载这些,我们也可以在此先保持沉默。因为,并不是所有的问题都需要答案,很多问题的答案我们也不可能现在就知道。

你们对我一无所知,我对自己也是一无所知

邓曼不仅能看懂别人的心思,她还能参透天道。

公元前690年,楚武王准备去攻打随国。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我楚国也不能只是打仗啊,也要有点敬天爱人的样子啊。于是,楚武王准备斋戒一下。

没这个想法还好,一有了这个想法,他的心里就感到不对劲。楚成王心道:不好,我要赶紧找我的心灵导师聊聊。于是,他来到夫人邓曼这里,对她说:“我的心好乱啊。”

邓曼听了,一阵叹息道:“君王的好日子到头了!你的福气太满了,就在心里洋溢和飘荡着,所以你的心就会乱。这是天道,福气太满了,也就到尽头了。”

好家伙,我要直呼内行。邓曼懂得太多了,简直就是女哲学家啊。结果呢,人家还真说中了。武王还是出征了,然后,他就死了。

楚武王

然后,我们的邓曼也从历史中消失了,没有再出现。这就是邓曼的故事。

完结,撒花。

哦,不对。不可能在这里完结的。我们还应该说点什么,这样才对。因为,历史不是冰冷的,读历史的我们也是活生生的,我们应该对历史产生回应。

《左传》记载了邓曼的这么多事情(相比之下,已经算是多的了),但我们对她仍然一无所知。通过邓曼,我们认识了斗伯比的心理活动,我们也知道了“物极必反”的天道,但我们对她依然是一无所知的。

当然,你可以说,通过这两个故事,我们至少能认识到邓曼是有智慧的。但这种对人的认识并不本质,也不深刻,因为就连机器都可以是人工智能的。

春秋战国的时期,也是苏格拉底生活的年代。他把“认识你自己”当成了最重要的人生思考。从这个视角出发,我们来看历史记录的话,就会发现很多的问题。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很多时候,历史记录了那么多东西,但却没有回答“人之为人”的这个根本问题。

苏格拉底

这些历史人物的生存困惑在哪里,他们如何面对和思考个人生死的大问题,他们如何定义自己……这些更为根本的问题,历史必须要解答。

我们来假设一下,今天要为家族中的一位女性来写传记或回忆录。那我们应该怎样来写呢?写她如何智慧,写她如何世事洞明,这些当然是要写的,但只写这些显然是不够的。你总要写一下她人生中的苦难吧,她人生中的喜怒哀乐吧。这些总是要去写的吧。

历史当然不是文学,但它依然是人学。《左传》虽然惜墨如金,但它依然表现了很多人物的感情。如郑庄公和母亲相见以后,母子二人的喜悦。

那我们就要问了,当儿子屈瑕自尽以后,当丈夫楚武王去世以后,邓曼有没有伤心和难过呢?我想,《左传》的作者都能知道人们很多秘密的谈话,难道能不知道邓曼有没有流泪吗?

他肯定知道的。只是,它进行了取舍。它想让我们看到一个智慧的邓曼,史官觉得让我们知道这个更重要,比让我们知道邓曼有没有伤心、有没有流泪更重要。它想让我们看到一个懂人心、懂天道的邓曼,却没有想过让我们看到一个认识自己、对人生有思考、对亲人的生死有反应的邓曼。

这也就是《史记》为什么宝贵和独特的地方。作为一部史书,它留出了一个广阔的空间,把陈胜的喟叹、项羽的悲歌、刘邦的忧思……都写了进来,这些人物活起来了,不再只是一个个“雄才大略”“聪慧机智”“诡计多端”的标签。

《史记》在中国只有一部,但它告诉我们,历史是可以而且也是应该这样写的。司马迁仿佛在那里忧伤却又怀着盼望地对着我们说:看好了呀,一定要看好了呀,因为我只能给你们演示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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