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穿插途中,他不幸中弹倒下瞬间把我拉入沟里,后来看望他家人时我很感动

伊河史话 2024-01-23 05:18:38

【孙树林投稿 伊河编发】

1979年2月,自卫反击战打响后,我随小分队快速穿插,在地里干活的当地群众突然向我们射击,孔福民倒地瞬间,一把将我拽进河沟,后来我多次去看望他的父母妻女。

战友情,是人世间最纯真、最真挚,也是最持久的一种情感!

1979年2月,自卫反击战打响后,我们连随着大部队往前开进。

2月下旬的一天,上级命令我们连组成一支30人的小分队,执行快速穿插任务,三班的孔福民和八班的我,同时被选到突击穿插小分队。

下午2时许,向导带着我们,钻进了热带密林中。

沿途,很少见到部队,偶尔能的见到当地的一些群众,他们看到我们,静静地站着,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第二天上午10时许,我们穿插到一处山凹的拐弯处,看到几位当地群众,他们在山林里忙着自己的事情,看到突然出现的我们,他们一愣。

我们也看到了他们,但知道是当地群众也就没在意,继续往前穿插。

突然,一阵枪响,冲在前面的两名战士倒地,我前面的孔福民也被击中,他在倒地的瞬间,喊了一声是老百姓开的枪,随即一把把我拽进了旁边的水沟。我们随即进行还击,一阵急促的射击后,山坡上那几个向我们开枪的老百姓倒下几个,另外的迅速窜进了密林深处。

但是,任务在身,我们并没有追击,迅速起身就要继续往前赶路,我突然发现孔福民竟然没有动静,我急忙俯下身子去拉他,却发现他向躺倒处的水沟壕里,一股血迹慢慢流向低凹处……

我连忙抱起孔福民,发现他的胸部中弹,他看了我一眼,已经说不成话了,不一会儿的功夫,他竟然没了呼吸。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大喊一声,福民,你醒醒!福民,你醒醒!可是,这位战友却再也没人睁开眼睛。

队长见状,让我和另外一名战友留下,照顾牺牲和负伤的几名战友,小分队继续往前冲去……

四周偶尔能听到枪声,随即是死一般的寂静。

战前,部队进行群众纪律教育,要求我们严格执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可没想到,当地的老百姓,竟趁我们不注意,偷袭我们,他们手里的枪就随身放在旁边的田埂上,遇到我们人少时,就打冷枪,我们许多战友就倒在他们的枪口下。

我们迅速把伤员搀扶到稍平整隐蔽的树丛处紧急包扎,把牺牲的战友也抬到旁边,我机敏地观察着四周,没有再发现当地百姓。

我抱起孔福民,轻轻地擦去他嘴角的血迹,他的身体软软的。

壮志未实现,英雄身先死!可是我到连队以来,最能谈得来的忘年交战友。

他是山东沂蒙山人,1971年入伍,而我是1978年兵,河南人,我们俩差好几年兵龄,还不在一个班。

可是,我到连队时间不长,我和他慢慢就成了很能说得来的战友,他从不以老兵自居,他把我当弟弟,我把他当哥哥,俩人无话不谈。

聊天中,我知道他们家在蒙阴县的山区农村,他父亲上山摔伤后长期卧床,生活不能自理,他的媳妇既要护理老父亲,又要照顾自己的女儿,还要和母亲一起去队里劳动,一家人的日子过得十分清苦。

他说打完仗后,就要向连队提出退伍的要求,当兵这些年,欠家里的账太多,早点回去,照顾一下父母,也让妻子身上的担子轻一点。

战前突击训练时,他常常提醒我,战斗要灵活机动,无论干啥,动作都要干净利索,不能拖延、马虎……尤其要勇敢顽强,在保护自己的同时坚决果断地消灭敌人,争取早日荣立战功!

可今天,我们竟然在这里遭遇当地群众的突然袭击,而他在中弹倒地的瞬间,还不忘拉我一把,否则,正在往前冲的我也会中弹……

那一天,我抱着身体渐渐变凉的孔福民,久久不愿松手……

天快黑时小分队返回,队长让把伤员带回去,牺牲的3名战友却没法带回。我流着泪,想要把孔福民背回驻地,队长告诉我,距离太远,还要穿越敌军的封锁线,如果要背牺牲的3名战友的话,那么我们可能都回不去,也会耽误部队的整体行动。

无奈,我们保得在旁边的树林里,挖了三个简易的土坑掩埋战友,尔后匆匆撤离。

残酷的战斗,让我真正理解了战士捐躯、马革裹尸的真正含义。

后来,我随连队又多次执行任务,但都没再去往掩埋孔福民烈士遗体的那个地方,孔福民和另外两名战友,永远留在了异国他乡。

回国后部队休整,忙着开总结大会,处理善后事宜,直到九月份,我才请下来探亲假。

可是,离开部队的我,并没有回自己的河南老家,而是去了山东蒙阴孔福民的老家,战后清理烈士遗物时,我把仓库里孔福民烈士的遗物全都保存下来,探亲时我要带回烈士的家里。

然而,当我风尘仆仆一路摸到孔福民的家里时,他家里只有躺在床上的老父亲一人,他的母亲和妻子下地干活还没回来。环顾破旧的小院,我的心情极为沉痛。虽然我知道组织上已经给过他们家一笔500元的烈士抚恤金,可500元对于这样的人家,又有顶多久?

傍晚时分,孔福民的母亲和妻子回来了,看到穿着军装的我,她们一愣,她们随即知道是儿子队伍上的人来了。看到我,她们想起了自己已然逝去的亲人。

那一刻,两位饱经沧桑的老人眼泪就没有停止过,孔福民的妻子擦着止不住的眼泪,默默地站在一旁。

我扑通一下跪在他们面前,双手取出孔福民的遗物递给了他们。我匍匐在老父亲的床前说,我是福民哥的战友,也是他的兄弟,战场上他救了我一命,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儿子……

老两口拉我起来,我没有动,福民哥的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我不知该如何报答这一家老小。

后来,大娘和嫂子一起用力,才把我拉了起来。

老人问,福民的坟在哪儿,他们以后想去看看,我支吾了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我不能说,他们的儿子,已在半年前长眠在异国他乡了……

晚饭时,孔福民上小学的女儿放学回来,看到了我这个当兵的,她连忙跑到她妈妈的怀里,呆呆地看着我,我心头一酸,一把把小女孩抱在怀里。

第二天临别时,我把自己的那枚三等功奖章,悄悄放在老父亲的床头,旁边还放着我积攒的100元津贴。

后来,在每年的二月份,我到过他们家七、八次,但是,他们家的生活越来越艰难,我每次只能给他们一点钱,可他们死活不收,我只好放下匆匆离去。

1985年秋,孔福民的父亲病逝,当时我生病住院,没有去给老人送行。

1990年福民女儿考上大学时,我和2名战友专程赶到了他们家,去给孩子送行!

2000年,孔福民的母亲去世。孔福民的妻子一直没有改嫁,她一直守着这个家,送走了两位老人后,她跟着女儿到了城里生活。

军人冲锋的样子,永远垂直于脚下的土地,不管活着或死去!

军人殉国,魂祐疆土!

【图片选自网络,联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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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河史话

简介: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自由撰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