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朝,京官是不能明目张胆逛八大胡同的,一来朝廷有规矩管着,二来京官的俸禄不高,靠那几个死钱根本玩不起。但到了民国就不同了,不仅规矩没了,京官的收入更是直接飙升了十倍,于是乎,八大胡同的风月场迎来了淌金流银的黄金时代。
到了南北议和,民国政府北迁时,北京的风月场就更风月了。以前,八大胡同里基本都是北方大妞,现在经南北这么一通融,南方小家碧玉款的跟着也就飘过来了,一时间,北京的风月场是南北斗艳,各色菜系应有尽有。
在当时,一等一的风月场叫“清吟小班”,品这雅名就能明白,这一定是南方碧池们搞出来的名堂。没错!南方女人向来比较会清吟,而且清吟的功力甚是了得,照现在的话说,那琴棋书画的小调调一玩弄,装逼的技艺超一流。
梅清就是那些清吟小班里的头牌。
这女人在当时的清吟小班里红到什么程度呢?举个小例子就能说明,她的一杆镶金嵌玉的银水烟筒就价值一千多两银子,正所谓举手投足皆有派,浑身风情按两卖!
毫无疑问,如此逼格的女人,一般人是玩不起的,只能钓权贵来捧场买单。
或者换句话说,这种女人那是非金龟不钓。
说实话,那年月如梅清这样的女人是很春风如意的,因为民国最不缺的就是形形色色的金龟。
袁克文,袁世凯的二公子,即是那个时代金龟中的极品。
之所以说这哥们是金龟中的极品,不仅是因为这哥们仗着老爹的权势很豪,更关键的,这哥们解风情的层次很高,对上来就解女人衣扣的低级趣味,人是极其不屑的。
总之一句话,袁公子玩的是真正的天上人间。
可以想像,当梅清在清吟小班里钓到袁克文的时候,她得有多陶醉。
而袁克文呢,在见到梅清的时候也是性情的厉害,如此佳人,怎能沦落风尘,我要替你赎身,娶你!
一个是极品权贵之人,一个是极致风情之人,这样的两极相碰,世俗与势利当然会暂避而去。也正因为如此,梅清很快从风月场里的权贵玩物蜕变成袁克文的女人。
然而对于像梅清这样的女人来说,豪门之子易钓,袁家门槛却始终迈不过。
两人同居一年,袁克文压根就没敢带梅清进过袁氏家门。
一年的时间,足以让风月场里积淀下的世俗与势利彻底裸露,而女人一旦世俗势利起来,越是佳人越有可能更刻薄。
面对袁门不得而入的境地,梅清就想了,原本以为跟了袁家二公子能飞上枝头成王妃的,结果连富贵也像是空中斜楼,说不准哪天还要有个楼塌,人让祸压!既然如此,那何必让自己再困在这空中斜楼里,这地方哪有风月场来的快活自在,守着一个富贵不能自主的窝囊公子哥,哪有风月场里卖弄风情来得实惠!
女人一旦心生异念,很多时候跟落井下石的小人无异。梅清之所以这么想,一切只因为袁克文的处境在那一年中越发显得有些不妙。
两人同居的这一年,正是袁世凯意欲称帝的关键一年。
一向对老爹称帝有意见的袁克文,恰恰在这个时候又一次展现了他的不羁才华,他作了一首诗《偶感》,诗中尽是反对老爹称帝的隐晦之语。关键时刻,儿子反对老子,袁世凯一怒之下,将这个志在做名士的儿子软禁在了北海中。
眼见曾经的金龟将自己折腾进了北海,加之越想越觉得替袁克文生了一个儿子是十足的赔本买卖,梅清终于露出了原形,得!这样的金龟钓来何用,赶紧抛了,跑了吧!
没有任何犹豫,梅清一抛手,单飞去了上海滩。
然而,当这小碧池刚走没多久,极讽刺的一幕出现了。
袁世凯过寿,见保姆抱着个陌生男婴也来给自己磕头,一问,原来是自己孙子,袁克文的儿子,老袁一高兴,竟要孩子的娘赶紧进门当袁家的儿媳妇。
老爹的态度让袁克文既尴尬又无奈,孩他娘早跑了,你让我到哪儿给你弄儿媳妇去?
无法,袁克文只好去八大胡同找替身,一个叫雅梅的女人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成了袁家的儿媳妇。
一个竹篮打水一场空,一个得来全不费工夫!
豪门无常啊!
而说到那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梅清,因为钓袁克文这一单算是折本了,所以这女人到了上海滩之后,一刻也没闲着。
能不能搞到男人不重要,能不能搞到钱财很重要!
在这一中心思想的指导下,梅清一改往日单钓金龟的路子,这一回她要玩票大的,把全上海滩的男人都给钓了!
这女人盯住一个机会。
当时的江浙省份连发水灾,大批难民涌入上海滩,为了救济灾民,上海滩一度很流行赈灾募捐。
梅清一寻思,借这噱头玩票大的,岂不是很有搞头?
找来风月场里的烂人一商量,没几天工夫,一种很扯眼球的“义赈”彩票在上海滩瞬间就制造成了轰动效果。
这女人玩的很绝。
人其他彩票,大奖奖的是重金,这女人发行的彩票,大奖奖的是她自己——袁世凯未过门的儿媳妇!
具体怎么个奖法呢?
这女人宣称:梅清愿为百万灾民,牺牲一己之身!彩票发行后,不论何人,掷其一元资本,即有得奖之机遇。出售彩票所得款项,用于赈济灾民。无论中彩者是浪子,是苦力,或者老者,梅清均以身作彩,断无不相随之理——
总之,只要掏一块钱,甭管是啥癞蛤蟆,均有机会吃到这块艳肉!
经这女人如此一搞,上海滩的男人,尤其是屌丝全疯了,只要一块钱,只卖一块钱,屌丝怎能不疯!
最终,当网尽上海滩的无数一块钱后,这女人消失了——原来头等艳奖就是个白日春梦!
时至今日,一百来年过去了,风月场的直白门楣消失了,但所有的名堂似乎都还在!
你如果说那时民智未开,我想说,肮脏换件马甲,聪明人在欲望沉沦下,依旧愚蠢如前,要去争抢梅清样式的彩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