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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
公元941年,天福六年,七月份,蝉鸣聒噪。
事发突然,杭州吴越王宫,突然就起火了。
火苗从宫殿的柱子上燃起,眨眼之间变作百丈赤蟒,獠牙撕咬着雕花窗棂。
宫里的木料,那都是金丝楠木,一点就着,很快就引燃了整个宫殿。
铜鹤灯台倾倒,泼洒出滚烫蜡油,府库内囤积的丝绸在火海中翻滚如赤霞,龟甲占书化作灰蝶漫天飘散,皇帝的寝殿里,盛着龙脑香的鎏金匣爆开时,方圆十里尽染异香。
楼阁在烈焰中扭曲坍缩,金箔包裹的鸱吻挣扎着跃入夜空,化作流星坠入钱塘江...
您说这大火真的烧成这样了么?那不一定,因为作者也没亲眼见过,作者怎么能保证呢?
而且,史书上的记载也有短短的一句话:
《资治通鉴·后晋纪三》:吴越府署火,宫室府库几尽。吴越王元瓘惊惧,发狂疾………
所以,以上场景,纯属虚构。
不过虽然是虚构的,但是总归还是有一两分可信度,那就是,这火的确是烧的很大,造成的后果也相当的严重,怎么说严重呢?因为目睹了这场火灾的吴越第二位君王钱元瓘,不知道是没见过这么惨烈的场景,还是心疼被烧光了的府库,竟然因此患了狂疾,开始出现疯疯癫癫,精神不太正常的现象,慢慢的就生病了。
七月份钱元瓘患的病,到了八月初,国君就已经不能下床,生活也不能自理了。
钱元瓘有预感,自己可能是不行了。
作为二代君王,钱元瓘在五代十国时期的名声很好,官僚对他忠心,百姓对他爱戴,后世历朝历代的史书提到他的时候,对他谈不上赞不绝口,但评价都是中等偏上。
(钱元瓘 绘像)
可以说,钱元瓘是个明君,尤其是这样的乱世中,能诞生出这种明君,那是很不容易的。
所以,明君早逝,这到底是天命对人的嘲讽,还是苍生要面临的劫难呢?
当临安城的灯火次第点亮万家窗棂,那抹未竟的治世理想仍在西湖涟漪里荡漾着永恒余响。
病逝之际,钱元瓘找来了自己最为信任的一个大臣,名字叫做章德安,他就对章德安说:
我的儿子钱弘佐年纪太小了,难堪大任,所以你们还是在钱氏的宗室子弟中,选择成熟稳重,德高望重的人来接我的班吧。
章德安是这么回答的,他说:
钱弘佐世子虽然年纪小,但是他英明果敢,臣下们都佩服他,所以您就不要担心了。
君臣相对而泣,钱元瓘就在泪水中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江山未靖星先坠,长夜吴宫起悲风,这太平盛世,我终究是看不到了。
钱元瓘死了,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并不像章德安说的那么容易。
正常来讲,啥事儿没有的话,那就直接让老国君的儿子钱弘佐继位不就得了么?
可是,这个时候的吴越政坛,掌握实权的,不止章德安一位,另外还有一位叫做戴恽的大臣,不仅有话语权,手里还有兵权。
章德安,属于是钱元瓘执政晚期临时提拔起来的,可是这个戴恽那就不一样了,这是吴越国的军事重臣,并且,戴恽和章德安没有什么交情,章德安要遵照钱元瓘的意愿拥立钱弘佐,那他就势必要考虑到戴恽这一块的问题。
恰在此时,章德安得到了一份线报,说戴恽已经密谋策划,打算拥立钱元瓘的另外一个儿子钱弘侑为新国君。
(章德安 形象)
钱弘侑,他不是钱元瓘的亲儿子,而是养子。
钱弘侑有个乳母,这个乳母啊,是戴恽的妻子的亲戚,您看,这么一串联起来,戴恽和钱弘侑,那私底下就会有联络。
章德安听闻戴恽要拥立钱弘侑,又想到戴恽和钱弘侑的这层关系,他也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再去分析这条密报的真伪了,或者说,章德安负担不起这个责任,他必须百分百的让钱弘佐顺利接班,所以任何威胁到世子即位的因素,他都必须清除掉。
章德安反应迅速,首先他封锁了钱元瓘去世的消失,秘不发丧,戴恽是武将,平时驻兵在外,吴越宫里的动向,他是不清楚的,所以他就以为钱元瓘还活得好好的呢,于是几天后就正常的进宫面见钱元瓘。
谁知道,章德安早已经在宫里布下天罗地网,提前安排了甲士藏在宫中,戴恽一进宫,还没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直接就被乱刀砍死了。
老实说,这种“埋伏三百刀斧手于帐后,以摔杯为号”的戏码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关键这玩意儿基本上属于无解,实在是防不胜防。
你哪怕给戴恽一次解释的机会呢?
不,没有,因为章德安相信,人心浮动之际,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杀掉戴恽之后,章德安立刻派兵控制住了钱弘侑,并将钱弘侑废为了庶人。
一个权臣被杀,一个宗族子弟被废,章德安以这样的代价,终于铺平了钱弘佐的国君之路。
十三四岁,钱弘佐成为了吴越的第三代国君。
要说,这吴越钱氏的基因,那还是挺好的,你比如南北朝时期的南朝刘宋皇室和北朝的北齐皇室,就感觉他们的这个皇室血脉,一整个就好像精神病家族一样,一个比一个凶残,一个比一个变态,但是钱氏的后人,那可以说是完美的继承了先人的优良品德,或者说真是钱镠的家训起了作用,人家教育的好,反正这个钱弘佐,性格稳定,温顺谦虚,没有不良嗜好,不好酒,也不好色,唯一的兴趣爱好就是读书,而且他这个人礼贤下士,对臣下包容理解,很有贤君之风,光是贤德还不算,您别看钱弘佐岁数小,可是智商很高,躬勤政务时发擿奸伏,一般人糊弄不了他。
(钱弘佐 形象)
钱弘佐还关心民众,有一次他闲来无事,他就询问掌管国库的官吏,问国库里的粮食还有多少,这官吏呢,没有回答具体的数额,但是和钱弘佐说,主公不用担心,吃十年是没有问题的。
钱弘佐一听,他十分开心,他说既然粮够吃,就应该对百姓们好一点,所以钱弘佐当即免除了吴越境内三年的税赋。
不对比,您可能感觉不出来,要知道此时的中原战场,军阀混战,老百姓要么被捉去做壮丁,要么就被捉去做军粮,五代十国时期曾经吃过人的军阀,那可不止一个两个,所以,珍贵的不是炭,而是在雪中送炭,可贵的不是善良,而是在乱世之际的善良,尤为可贵。
当然,钱弘佐在执政时也会遇到很多问题,君主之路也并非一帆风顺。
掌握军权的戴恽死了之后,朝廷里又崛起了一位军功派代表,谁呢?上统军使阚璠。
阚璠权大势大,钱弘佐根本就控制不了,钱弘佐手下倒是也有保皇派,有亲近自己的大臣,一个就是章德安,另外一个叫做李文庆,可是在阚璠的威压和倾轧之下,钱弘佐毫无办法,被迫之下只能把章德安和李文庆迁出朝廷,调往地方任职。
当然了,阚璠也没扑腾几天,后来钱弘佐还是抓住机会,反制住了阚璠,给他定了罪名,把他给杀掉了。
可是钱弘佐想不到,阚璠倒了之后,权臣的苗头又起来了。
这位新权臣,叫做程昭悦。
其实这事儿,在我们看来,是很奇怪的,这权臣又不是永动机,怎么会除掉一个,又来一个,除掉一个,又来一个,如此没完没了呢?
其实,这是一种制度性的问题。
(程昭悦 形象)
在吴越王朝的这个封建环境中,首先钱弘佐的年纪太小了,他缺乏成熟的政治经验,缺少一定的威望,所以国君的这个纲,他有点拿不起来,这就给了大臣变成权臣的机会。
其次,有时候人太温和也不是好事儿,礼贤下士过了头,就变成了纵容臣下,成了放纵官员们的行为,而一旦纵容成为常态,那么大臣势力的崛起和扩张就会成为一种必然。
最后,我们把视角拉高,就会发现,封建帝王永远会面临这些问题,皇帝要面对权臣,皇帝要面临外戚,皇帝要面临分权的丞相,皇帝要面临跋扈嚣张的武人,而且无论一个皇帝做的多么的好,能力多么的优秀,王朝的制度也总是会出现漏洞,进而在这个漏洞上出现更多的问题。
这是古代皇帝的宿命,总要疲于奔命的去解决问题,无论做好做不好,总是饱受非议。
可是,这就是他们在所处的位置上,一定要面对,一定要承担的,他们自己也会有这样的觉悟。
所以对于程昭悦,钱弘佐也没有犹豫,立刻就要派出甲士一千,包围程昭悦的府邸,想要直接把他给杀掉。
这无可奈何,因为程昭悦和阚璠还不一样,阚璠只是擅权,想要架空钱弘佐,可是程昭悦来劲了,这位兄台在自己的府上招兵买马,纠结死士,你这是玩火啊?你要干嘛?你想要干嘛?这不弄你弄谁?
当权力的潮水漫过玉阶,年少君王的冠冕便成了月下最苍白的注脚。
钱弘佐杀心已起,杀心又起,既然无法彻底解决问题,那么就只好继续的,杀下去...
参考资料:
《新五代史·卷六十七》
《资治通鉴·卷二百八十二》
汤蓉岚.论钱氏吴越国的立国基础和内外关系.台州师专学报,1996
李志庭.吴越国的治国方略//浙江史学论丛(第一辑).浙江大学历史系;,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