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奇侠传故事02侠义骨肉情上

划过指尖有烟云 2024-09-30 03:09:20

潮州有个朱继训,是朱元璋十六世孙。他不甘于明朝覆灭,结交绿林,图谋复明。他有一子一女,儿子朱复,女儿恶紫,七八岁的年龄。朱复生来体弱多病,常年吃药,也不见任何起色。

一天,朱复病垂不治,刚咽了气。忽然一个游方和尚前来化缘。朱继训见那和尚长得魁梧奇伟,料想他是个得道之僧,开口问道:“高僧前来蔽所,不知要化何缘?

这和尚是玄妙观的智远,他听了合掌笑道:“老僧要把公子化去,做个小徒弟。”朱继训指着厅中停放的一口小棺材流泪道:“小儿已咽了气,你化去有什么用呢?”和尚说:“你若肯化给老僧,我能救活他!”

朱继训见说能将自已的儿子救活,急忙把智远引到朱复死的房间里来,把和尚能救活儿子的事告诉夫人。只见和尚用双手在朱复周身摸遍,也不用药石针砭,口对着朱复的口度了一会气。

智远又让朱继训拿来一个酒杯,用针刺破自已左手中指,滴出小半杯血浆,拨开朱复的牙齿,将血浆倾入口内,又口对口度了几口气。没片刻功夫,朱复即时双眸转动,口中长吁一一声,活了过来。

一会,朱复爬了起来,直噻着要吃东西。和尚见了,笑道:“老僧还有事,回头再,“,“““ 远。在千寿寺挂单。”说完离去。

朱继训回到房里,朱复已下地行走。朱夫人说:“和尚再来,我愿多送金银,让他去别处买个徒弟,把我儿子留下。可怜我四十七岁了,只此一个儿子,让他化去了,不是比割掉我的心还要痛吗?”

可是,过了三个多月,智远和尚还是未露面。朱复在门口玩要,忽然不见了。朱继训夫妇急得四处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猜想就是那智远和尚化去了,寻找无益,便不再寻找。

过了几日,又来了个化缘的老尼姑,朱继训见她身材虽矮小,却如奇松古木,潇洒出尘,请进厅堂坐下。老尼姑说:“贫尼受人之托,特来救施主性命,请施主快随贫尼逃走。”

朱继训怎肯平白无故跟人逃走,定要尼姑说个明白,老尼姑一连向门外看了几眼,长叹道:“劫数难逃。既是施主不肯走,贫尼救夫人小姐去罢。”说罢,便向内 室走去。

朱继训正想去拉住,突然拥进十多个衙役,不由分说将朱继训拿住。有几个衙役冲向内室,见门关着,大喊开门,并用刀背在门上乱砍乱敲。

内室中,老尼姑对朱夫人说:“你丈夫谋反事犯了,‘我来救你们逃走!”朱夫人吓得六神无主。老尼姑便一手握住朱夫人的手,一手将恶紫的小手捏住,喝声:“闭眼”,遁出了城,回到自己修行的水月庵。 

门外,朱继训问道:“我犯了什么罪?你们要捉拿我全家?”衙役道:“你谋反!说完,几个衙役撞开了门,冲进内室,发现里面各个房间都空无一人,便押着朱继训回衙而去。

原来,一个和朱继训交好的绿林头目因犯他案,招出了朱继训欲谋反的事,官府就派人捉拿了朱继训。朱继训自知抵赖不了,直供不讳,被抓没两个月,竟被官府处死了。

再说朱复那天出门上街玩要,遇到一个拐卖孩子的骗子。这骗子名叫曹喜仔,骗朱复说领他到前街去看杂要,并送了一个饼给朱复吃。朱复接过饼,刚吃了一口,便被迷翻 了。曹喜仔便抱着朱复走了。

这天,曹喜仔又拐了一个七岁的叫胡舜华的女孩。于是,曹喜仔就将朱复和胡舜华一同拐到了揭阳。他原意要立时卖给大户人家为奴为婢,无奈一时找不到好主顾,就带着二人住在一家客栈里。

曹喜仔到揭阳的第三日,喝醉了酒,带朱复、胡舜华睡了。三更时分,贴邻忽然起火,一刹时就烧了过来,朱复,胡舜华从梦中惊醒,吓得大哭乱喊。

客栈里的客人纷纷逃出。他们隔壁房间中住的是做丝绸生意的方济盛,他听到哭声,心中不忍,一脚踢破了房门,从烟火中将朱复、胡舜华救出。曹喜仔酒醉,没能逃 出火场,被活活烧死。

方济盛出了火场,询问两个小孩的姓名、籍贯,两个小孩因迷药尚未复原,茫然不知所答。方济盛不肯把两个小孩胡乱交给不相干的,只得把朱复和胡舜华带回香山家中。

方济盛的老婆见朱、胡二孩生得十分俊秀可爱,就只不大能说话,以为是客栈失火时吓掉了魂,所以有点呆,因此方家一家都觉得二孩可怜,刻意加以维护,等调养得复了原,可以问明情况,送他们归家。

朱、胡二孩在方家才安然住了半月,忽然来了一对身穿华服的中年夫妇,说他们是二孩的父母,因意外而失散,并付给方济盛三十两银子表示谢意。方济盛不疑有假,就把朱复和胡舜华交他们带走。

临走前,方济盛才想到不曾问明二人姓名住处,便问道:“先生尊姓大名,仙乡何处,尚不曾请问得?”男子连连哦了两声,道:“我姓赵,名敬亭,家住潮安城。”说完,匆匆带着朱复、胡舜华走了。

这赵敬亭是个假名,他真名叫万清和。他是茅山末底祖师的徒弟,后因犯戒被驱下山。他是顺德人,被驱后回到顺德,家中有妻王氏,并无儿女。因家无产业,以教蒙童勉强度日。

后来,清和成了一个绿林头目,聚集了七八百强徒,占领了一座形势险要的山峰。官军都奈何不得。一天,他为了炼道术中的阴阳童子剑,需要一对有根基的童男女的血来祭奠,就下山到香山城去物色。

他从一个瞎子算命处得悉方济盛救回两小孩的事,又从方家左右邻居处将朱复,胡舜华到方家后的情形打探明白,便回到山寨教妻子王氏一同来到方济盛家,竟将朱复,胡舜华骗到了手。

到了山寨,万清和判出朱复、胡舜华是中了迷药,便很快给二人解除了药性。二人性灵既复,都向万清和哭着要父母,万清和不作理会,忙着安设祭坛,准备开坛祭炼阴阳童子剑。

可他妻子王氏见了这两个伶俐乖巧的小孩,想到自已年过四十,无儿无女,就想把二孩救出,认作养子、养女。王氏把自已的想法给丈夫说了,万清和拒不同意。王氏气得濠陶大哭。朱、胡二孩也跪地痛哭。

过了几天,万清和决定开坛炼剑,他将朱复、胡舜华拉到神坛里,将二人的上衣脱了,先把朱复困在左边凳上,又将胡舜华捆在右边凳上,准备在这夜子时,刺出血来,开坛祭炼飞剑。

万清和刚做好炼飞剑的各种准备,忽有派到外面侦查的兄弟回来报告,说有二千官军带着数十门大炮前来攻打山寨,离此不到三十里了。万清和不得不放弃炼剑,将朱、胡二人解下放了,仍交给妻子王氏看管。

官军快要攻破山寨时,万清和就带着王氏和朱复、胡舜华逃到兴宁丛山中,结庐住下,打算再炼阴阳童子剑。可王氏不舍得,死也不肯把二个孩子交给万清和炼剑。

万清和料知王氏在侧,阴阳童子剑决炼不成功。只得索性将老婆抛弃,趁王氏不在意,偷偷带了朱复、胡舜华从兴宁来到了南岳衡山。他打算在丛山中盖所茅屋,好安心祭炼。

万清和带着朱复、胡舜华来到南岳衡山,正值香期,到处人山人海。忽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和尚走过来,朝朱复叫了一声朱公子。那声音就像天空响了一个霹雳相似。朱复听得,望着和尚发证,仿佛是认识的。

只见和尚大笑着走过来,伸出巨灵般的右掌,在万清和肩上一拍道:“伙计,伙计,你也来了吗?害我找得好苦。这里人多,不是说话的所在。快跟我走吧,我和你有得账算呢。”

万清和吃了一一惊,但仗着道法,不其畏惧,吓了一口道:“谁认得你?识时务的,滚开些!”和尚也正色道:“你这东西才不识时务呢。你不打听明白,这朱公子是我的 徒弟,你知道么?”

万清和见左右前后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大堆,不好施展手段,点头对和尚说:“看你这贼秃,要到什么地方和我算什么账,你就走吧,怕你的也不是人了。”和尚连声道好,分开众人往前走,万清和拉着两孩跟着。

走到一处山林中,万清和欲先下手为强,乘和尚不备,腾出左手,朝和尚一个掌心雷打去。谁知雷才出掌,和尚已不见了,那雷劈在一株松树上,将松树劈得枝干纷披,倒折下来,几乎压在自己头上,吓得倒退几步。

和尚已在万清和背后一把抓住他的顶心发,哈哈大笑说:“你真是在龙王爷面前卖水,这一点点毛法,也拿出来卖弄,你还有什么本领,尽量使出来吧! 

万清和被和尚抓住了顶心发,想借隐身法逃走也没法了,只得哀求道:“我肉眼不识圣贤,求师傅饶恕我这遭。”和尚道:“你求我饶恕,为什么还拉住我徒弟不放呢?" 万清和没法,只好松手放了朱复和胡舜华。

和尚将万清和提离了地,说:“你也是个学道之士,不过心地太坏。我受末底祖师之托,特来候你。一则救我徒弟,二则替人世除了一大毒!”万清和急得浑身发抖,苦苦哀求和尚饶他性命,并保证此后改过自新。

和尚想了想说:“我不想为你破我多年不开的杀戒。你做的一切都瞒不过未底祖师的耳目,去罢!”随将手一松,万清和跌倒在数步之外,爬起来叩头问道:法讳?以便感念。”和尚道:“我是智远禅师。

万清和在茅山学道时就听说智远大名,知道他法力高强,灰溜溜地回兴宁去了。而智远和尚带着朱复和胡舜华来到了他落脚的水月庵,和救了朱夫人,恶紫的老尼姑了因师太会合。

原来,了因师太当日救朱夫人等三人回到水月庵不久,朱夫人听闻丈夫死讯,便也以身相殉。临死前,把恶紫托付给了因师太,让她作了了因师太的徒弟,在水月庵修行。

智远将胡舜华交给了因,让了因师太把胡舜华也收作徒弟,便自带着朱复回到玄妙观,开始教朱复练功。光阴迅速,转眼过了十年。朱复成了一个近二十岁的青年和尚,本领也练得十分高强了。

这年腊月,智远禅师获悉了因师太圆寂,带着朱复来到水月庵,对朱恶紫、胡舜华说:“你们都俗缘未了,且都下山去,把俗缘尽了吧!

于是,朱复带朱恶紫、胡舜华一起下了山,来到桂林山中的一座小庙中住下。正月间,智远禅师忽然来到小庙中,告诉朱复害死他父亲的仇人在云南出现,让他前往云南报仇。

朱复立刻动身前往云南,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出卖自已父亲的绿林头目,一剑把他杀了。

朱复报完父仇回到小庙不久,智远和尚便来带朱复出去云游。智远和尚知道朱复是个要继承父志,光复明室的人,因此常带着他借着募化,游行各省,暗中结纳江湖豪杰,方外异人,以图复明。

这日,师徒二人来到岳州,上了岳阳楼一家酒馆,挑了一个临湖的餐桌坐下,要了些酒和下酒的菜,一面吃喝,一一面看湖中来往的船只。

刚喝了几杯,只见三个年青酒客走上楼,在智远旁边的一张桌子坐下。要了不少酒菜吃喝起来。只听其中一人向领头的少爷:“大家都说驾木排的人法力很大,是不是真的?”少爷说:“他们是有点法力的。”

那人站起身指着湖里说:“少爷,你看那木排多大,想必驾排的法力不小,你何不使点法力,逗那排客玩玩呢?”少爷说:“好吧!我把木排吊在这楼底下,使它不能行动!”说完,那少爷将一根竹筷插入饭桶。

说也奇怪,这里竹筷才向饭桶一插,湖中流行正急的那副大木排便立刻停住了,只在湖中打盘旋,一寸也不向下水流动。一个后生和四个水手想尽了一切办法,木排仍只在 原地打转。

这时,排教头儿李金鳌从排上芦席棚中走出,将两支蜡烛插在排头,作了三个揖把目光注视着岳阳楼,弯腰拾起一个斗大的木榔椎,对着排头将军柱上,一椎打下去。

岳阳楼上的少爷大怒说:“好大的胆,居然动手打起我来了,我倒要瞧瞧你的本领。”说着,从头上取下帽子,搁在侧边椅上。老头捶一榔椎,帽子跳一下,捶得少爷怒火中烧,又用头发将筷子缠住。

白须老头不由满脸惊慌。转眼间,只见他走上了酒楼,环顾了一下,先朝智远跪下,哀求道:“小人不曾有事得罪过师傅,求师傅高抬贵手,别把小人的排吊住,放小 人的木排过去,小人生死感激!”

智远立起身,合掌当胸,念声阿弥陀佛,说:“这话从哪说起?贫僧师徒到此还不到一日,因要看着岳阳楼,腹中饥了,就到这里来吃几杯水酒,何尝见你的什么木排?”

老头转眼一看,见到饭桶里的筷子,忙走过去朝三人跪下,说:“小人有眼无珠,不识哪一位作要,千万开恩放小人过去。这副排只要迟到汉口一日,小人就得受很大的处分。

那两人因受了少爷吩附,不作一声,都转过脸望着湖里。这少爷也只顾喝酒不理踩。老头连了好几个头,朱复在旁看了,心中好生不忍,正要斥责这少爷无礼,智远忙示意止住,朱复只得忍气坐着。

这时,少爷对老头说:“你的排既不能迟到汉口,为什么不早上这里来?你打了我十几榔椎,这账将如何算?”老头只叩头说该死。少爷一会,将饭桶中筷子拔出,只见那湖中的木排,立时顺流奔腾而下。

那老头爬起来,伸出左手在这少爷背上拍了一下,铁青着脸说:“佩服!佩服!好本领,好道法。那我也随便和你要一下吧!”说着,回身扬长而去。 

这少爷见老头已去,即伏在桌上大声痛哭。旁边二人忙问怎么了,少爷说:“我背上中了老头的七星针,七日准死,没有救药,我上有老母,下有幼子,教我不得不哭。”说完,付清酒账,三人离去。

朱复见了,莫名其妙,问智远这是怎么回事,智远说:“这青年无端作弄人,固是可恶,但罪不至死。老头的举动,未免太毒辣些,我得救这青年一救!”说完,智远也付了酒账,带着朱复离开了酒楼。

这中了七星针的少爷姓周,名敦秉。他曾遇异人,学得不少法术,平日喜欢炫耀卖弄。没想到这次卖弄,碰到了对头。他回到家中,针毒发作,蚕蚕一息,对妻子说:“妻呀!你得替我报仇,不然我死不膜目。”

妻子哭着问:“我怎样报仇呢?”周敦秉说:“伤我的是一个排客头儿,木排要到汉口,你拿一片芦席,到河边跪着,哭一声夫,叩一个头,抽一根芦席抛向上游。芦席抽完,那木排也散完了。”

妻子听了,急忙挟一张芦席来到河边,披头散发跪下,一边哭夫,一边叩头抽芦席,才抽了几根,只听背后有人大声说:“女菩萨且止啼哭,贫僧有话奉告。”

周夫人回过头来,只见身后站着一老一少两个和尚。生气地说:“男女有别,何况你是出家人,和我有什么可说?”只听得老和尚说:不想救丈夫的命吗?”“女菩萨只知道替丈夫报仇

这两个和尚便是智远和朱复。周夫人听得可以救丈夫的命,说道:“师傅果能救得我丈夫性命,我情愿筑一座庙宇,供师傅居住。”说完,便引着智远和朱复回到家中。

周敦秉见了智远和朱复,认出是岳阳楼上见过的一对师徒,勉强抬身,拱手道:“弟子早知师傅是圣人,只因孽由自作,不敢冒味恩求。于今辱承法驾光临,必能使弟子超脱鬼道。

智远合掌答道:“居士此后能确遵令师训示,一意修持,贫僧愿助一臂之力,若眼把那训示忘了,这番就算保得性命,以后则难免不再有七星之灾。”周敦秉听了,忙说道:“弟子知道改悔了。”

智远当即让周夫人去准备一个极大的锅灶和一个大蒸笼。周敦秉不解锅灶和蒸笼有何用。智远说:“这七星针非同小可,受伤的人,非坐在蒸笼里,不断火地蒸七昼夜,不能拔出来。”

过了些时候,周夫人说锅灶和蒸笼都已备好,智远便将周敦秉移至蒸笼内坐好,架起柴火,蒸了七日七夜。智远亲自设坛在蒸笼旁边朝夕做法,把周敦秉背上的七星针,蒸得拔了出来。

智远把周敦秉从蒸笼中移出,周敦秉见智远救了自已的命,忙向智远叩头拜谢救命之恩。智远说:“你要记住,道术是用来修持的,不是用来炫耀的。”周敦秉拜在地,说道:“弟子受教了。”

智远忽然心血来潮,随即对朱复说:“你快去江宁救你的妹妹和胡舜华二人。我这里有一封信,你好生带在身上,到江宁即送呈参将庆瑞。救出二人之后,回头到万载玄妙观来见我。”说完,取出信来,交给朱复。 

朱复陡听了这话,不知道妹妹和胡舜华怎么会到了江宁,又有了什么患难?心中不由着急,想问个明白再走。智远挥手道:“快去!到了江宁,自然知道。”朱复不敢多说,只得藏好了信,即刻向江宁出发。

不几天,朱复便到了江宁,只听得满城传说,参将衙门里,捉住了两个女刺客,年龄都在三十上下,生得如花似玉,要行刺参将庆大人。

朱复料知两人必是自已妹妹和胡舜华,但猜不透她俩怎会来这里行刺,凭她俩本领又怎会被一个参将抓住?他知凭自已本领是无法搭救的,只有将师傅的信送去再说。于是,他动身前往参将衙门。

朱复来到参将衙门,将智远的信递给参将庆瑞的一个亲随,让亲随呈给庆瑞。庆瑞知道智远禅师是个得道高僧,便看智远禅师的情面,把朱恶紫和胡舜华放了。

再说常德乌鸦山有个朱若霖,在陕西做了十多年知县。他的儿子朱震岳,自幼十分 聪明。十三岁那年,他跟母亲来到东门报恩寺进香,报恩寺主持雪门和尚见此儿骨格非凡,就收他作了徒弟。

这雪门和尚是当年毕派三大剑侠之一。他和广西田广胜、江苏周发廷都是凉州毕南山的徒弟。朱震岳虽给雪门和尚作徒弟,却并不落发作和尚。他跟着雪门和尚练了近十年剑,尽得真传,剑术已是十分高明了。

这时朱若霖已是西安府知府,他在陕西做了二十年的官,积下了二十多万两白银。他怕时局动荡,出什么意外,请求雪门和尚押送由水路运回常德。雪门和尚不肯担当,却担保朱震岳能押送回籍,沿途万无一失。

朱震岳包了一艘大民船。把二十万两金银装上,从龙驹寨出发。开船之后,船家切听命而行。每到一处码头,朱震岳必上岸拜访码头上的能人。一路上虽几次明抢暗劫,却都败在朱震岳手下。朱震岳也名动天下。

这日,船已进入湖南境界,在白鱼矶停泊。三更时分,朱震岳正独自对着月亮,浅勘慢酌,突觉船身往下略沉了一沉,迎着月光一看,只见一个魁伟绝伦的大汉,一只脚立在稳尖上,一只脚向天翘起来。

那汉子的身法真快,朱震岳刚陡问了一声是谁,已一闪落到船头,拔出剑,朝朱震岳刺来。朱震岳见来人如此鲁莽,不由得发怒,也回剑对杀起来。

二人周旋了好一会,那汉子毕竟不是朱震岳的对手,身上受了好几处伤,狼不堪地逃去了。朱震岳见着汉子使的也是毕派剑法,望着那汉子的背影,心中非常纳闷。

朱震岳回船发现后,断定这少年乞丐并非平常之人,把他请入舱中,设酒款待。

朱震岳取出自已的衣服让少年乞巧换了,那乞巧顿时容光焕发,面如冠玉,众船户见了,都吃惊道怪。酒过三巡,少年告诉朱震岳,自已是前些日子和他交手大汉的朋友,另外有朋友不服输,派自己前来探看一番。

少年又告诉朱震岳今夜要小心点,便起身告辞。朱震岳极力挽留住,说:“等会有人来了,你怎么办?”少年说:“我作壁上观。谁胜谁负,我都不出来顾问。” 

三更时分,朱震岳穿好软甲,跨出舱门,纵身上了顶。等了一会,猛见雪白的沙洲上,一条黑影比箭还快向颠射来。一刹间,黑影来到朱震岳脚下,白光一道,向朱震岳双脚刺来。

朱震岳不敢放松,拔剑迎上对杀。于是二人翻上覆下,都不肯离开杆,绕着榄身狠斗。朱震岳借着月光看来人相貌,生得甚是凶恶,头发蓬松,披在肩上,络腮胡子,约四五十岁,身材不甚魁伟,举动十分矫捷。

朱震岳感到来人本领远在白鱼矶那汉子之上,又见来人使的也是闭门剑法,一面招架,一面喝问:“来的可是闭门弟子,何不通名再斗?”来人当没听见,剑法更来得凶毒。朱震岳也使出平生本领来对敌。

突然,来人改变剑法,使出毕派剑法中最厉害的看家本领,朝朱震岳下部袭来。朱震岳识得,凭空往上一跃,超过颠一丈多高,觉得那剑在右脚后跟上,略微沾了下。

朱震岳大怒,也施展出自己的看家本领,一剑刺在这人脸上,只听得的一声,这人一抹头便向岸上逃去。

朱震岳回到船舱,用药敷了脚上的伤处,问乞丐少年来人的姓名来历,少年摇头笑道:“公子将来自有知晓之日,此时用不着我说,珍重,我去了!”只见他身子一晃,已在岸上长啸一声,不知去向。

朱震岳在舱中回想发生的蹊事,百思不得其解,尤其不知来人不知练了什么功夫面皮那么厚实,剑刺上去只地一声响亮。

天亮后,朱震岳从白马隘开船回常德,一帆风顺,将金银运回乌鸦山老宅。在家盘桓了几天,因悬念在西安的父母,便仍雇船从水路回去。这回仅带随身盘费,比较来时,自是舒服多了。

这日,船仍停泊白鱼矶。朱震岳上岸探访,想找找有没有毕派的人住在附近。偶然看到靠堤一间茅屋中,有个打草鞋的老人,便买了一双试穿,老人见了朱震岳脚后跟的伤痕,便认出了朱震岳。

老人自称是特地前来等候朱震岳的,住处离此不远,邀朱震岳屈驾一临。朱震岳猜知老人决非寻常之人,欣然答应。于是跟着老人走了。

走了三天,才来到老人地处一座悬崖半山的石屋中,遇到的竟然是白马隘的乞丐少年。老人对少年说:“朱公子来了,怎么不去叫你哥哥出来迎接?”少年应声是,走进隔壁一间屋子里去了。

不一会,少年出来慕告老人说哥哥不肯出来相见。朱震岳便让少年带他前去赔罪。两人来到隔壁房中,朱震岳见靠墙床上斜躺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约三十来岁的汉子,脸上现出一副盛怒难犯的神色。

朱震岳上前作揖说:“那夜委实不知是大哥,乞恕我无礼。”那汉子拖地跳下地来,说:“你欺人太甚了,我不肯见你,已是低头,你还要来当面奚落我!”说完一脚将窗门踢开,闪身上了后山,一转眼不知去向。

这汉子才从窗口逃走,即听得老人在客堂里骂道,“孽畜安敢对朱公子无礼。”随即走进房来,对朱震岳再三道。老人仍邀朱震岳回到客堂,分主宾坐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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