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老总在1959年7月写的《彭德怀自述》中,叙述了井冈山根据地早期领导人袁文才和王佐被杀的经过。现摘抄如下:
一九三0年三月初(注,应是2月23日),红五军将三、四纵队集结于永新、吉安、安福边境,进行夺取安福城的攻城练习。
某晚深夜,湘赣边界临时特委书记书记朱昌偕、秘书长陈正人(似乎还有王怀或其他人,记不清楚了)来红五军军部,向军委报告情况。滕代远(红五军党代表)、邓萍(红五军参谋长)和我(彭,红五军军长)在。
他们谈袁文才(1929年1月,袁文才作为红4军参谋长,随红4军主力离开井冈山,向赣南进军。不久独自返回井冈山,任中共宁冈县委常务委员)、王佐(1929年1月红四军主力离开井冈山后,率三十二团协同红五军守卫井冈山,后任红四军五纵队司令员)要叛变。说袁、王在永新县城县联席会议上,强迫特委决定把边区地方武装归他们改编统率。
王佐讲话时,把驳壳枪在桌子上一摆。
现在永新城内驻的是袁文才、王佐部队,如不承认这一条件,袁、王有将参加边区县以上联席会议的同志一网打尽的可能。事情万分危险,请求五军立即出动挽救这一危局。
我(彭)说:“去年五六月间,王佐率特务营和五军共同行动打酃县、桂东、城口、南雄时,还不坏,不算太蛮横,不至如此严重吧!为什么变化这样快呢?”
【彭批的是:不久前,王佐特务营(二百余人)曾和红五军共同行动,先攻占酃县、桂东,消灭民团,救出在狱革命群众和干部,筹款和征集必需物资,又攻占城口、南雄,在城口与南雄买了大批药品及盐布,又筹款及收集物资,缴获了不少枪支子弹。红五军与王佐两部均分了缴获的物资枪弹,王佐对此很满意。其余缴获按边区统一计划分配,经和王佐共同商决,他也是满意的。这次行动五军对王佐部的政治影响是好的。】
朱昌偕说,这完全是袁文才从红四军逃回以后挑拔起来的。袁文才从红四军逃回后,将那段原文念给王佐听(王佐不识字),对王佐说:“我们怎样忠心,他们也是不会信任的。”
【红四军前委于一九二九年一月讨论“六大”决议时,将其中有关争取士匪群众,孤立其首领一段删去未传达(讨论“六大决议,袁、王参加了,删去那段是四军前委常委决定的),袁文才在红四军政治部找到原文对出来了。】
我(彭)说:【打南雄回来以后,约半月,有一天近黄昏时,我一个人到王佐处,我想把王佐同袁文才的关系搞好一点,王总是撤开此事。
黄昏以后,红五军司令部派传令兵来接我回去,王部警戒兵喊口令:“站住!”
王佐很紧张,立即把手枪拿出来,左右人员也把枪端起来了。我知道他有怀疑,坐着未动,说:“这里没有敌人嘛!”又问:“传令兵同志,你来干吗?”
传令兵回答说:党代表要我来接你,怕路上有狼呀。”
从上面事情来看,王多疑是肯定的。】
事情这样突然,时间这样紧迫,这样的事情,很不好处理。当时,军委开了临时会议,我(彭)与特委共同决定,派四纵队党代表刘宗义(张纯清)带四纵队一部分(离永新城三十里)接近县城,守住浮桥。等天明时再和他们谈判,弄清情况后,再行决定。
据说四纵队一部刚到浮桥边,袁、王察觉,即从城内向桥上冲来,一在桥上被击毙,一落水淹死。
袁、王部有二十余人系井冈山老土匪,冲出城外逃回井冈山去了。其余部分在城内未动。
特委向部队说明袁、王“罪恶”后,将其部队改为湘赣边区独立团,受特委直接领导。以前我们没有预闻,以后我们也未干预此事。
红四军离井冈山前,毛主席向袁文才做了很多工作,才争取了袁随四军出动的。
在部队出动前,毛主席同我谈过。毛主席说,袁这人很获猾,名堂很多,他已同意随四军政治部工作,这就可减少井冈山以后工作的困难。这是在红四军离开井冈山时,我(彭)去送行,在茨坪房子外面荒土上,我们坐在地上谈的。这样做是想争取袁文才进步,使他离开旧基础,改换新环境。
一九三一年粉碎第一次“围剿”后,项英来到中央苏区,富田事变的领导机关和部队(二十军)撤到河西永新。在讨论如何去争取他们时,我便同毛主席谈了袁文才和王佐这件事。毛主席说,讨论“六大”文件时,不应该要他们参加。
在红五军四纵队靠近永新城时,袁、王那样惊慌,是可以怀疑的,袁文才从红四军逃回井冈山,也是不怀好意的,袁是个知识分子,在袁未逃回以前,王佐随五军行动时,还是表现好的,对五军是不怀疑的,那次随五军到南雄,是王自己提出来的,我们未向他建过议,要是王过去有怀疑,他就不会随我们出去。
在庐山会议以后,在北京召开的军委扩大会上,有人说彭德怀为吞并袁、王所部,不惜杀害袁、王。此案必须请求审委弄清楚,我(彭)要是从袁、王所部拿回一杆枪,甘愿偿命赔罪。
此事还有陈正人活着可查明。假使当时特委同志所报非实,那特委同志也有责任,我们也有轻听轻信的责任。
(以上主要依据《彭德怀自术述》)
另:1950年对袁文才和王佐一案平反昭雪,恢复名誉,追认为革命烈士。1965年,毛主席重上井冈山时,亲切地会见了他们的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