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问旅游爱好者最爱去中国哪个地方，总会有人脱口而出“西藏”二字。再问为什么？旅游者常常戏谑道：“因为西藏是世界上离天堂最近的地方。”

在西藏游玩，总会听说“达赖”和“班禅”这两种称呼。初到西藏的旅游者，如果没做过攻略，便不了解西藏文化，常常会感到一头雾水。

那藏民口中的“达赖”、“班禅”究竟是什么含义？两者又有着怎样的关系？二者的地位又是谁更高一筹呢？

本文内容均基于权威历史资料整理撰写，文末有文献引用来源

公元7世纪，佛教由唐王朝和尼泊尔传入西藏（时称吐蕃）。经历过三个世纪的漫长争斗、融合，到10世纪末，外来的佛教战胜了西藏的本教，取得了唯我独尊的地位。

然而，为了适应西藏习俗、文化，佛教在保留原有特色的情况下，也融合了本教的一些教义，具有浓厚的西藏地方特点和民族特点，形成了喇嘛教，即藏传佛教。

这个阶段也可以称作是佛教的西藏化，“达赖”和“班禅”都是喇嘛教的一种称呼。

根据历史学家的考证，“达赖”与“班禅”是由喇嘛教黄教流派领袖宗喀巴的两大弟子，形成的两大传承系统。

“达赖”一词最早出现于明朝。

1578年（也就是万历六年），驻守在青海地区的蒙古土默特部俺答汗邀请了西藏黄教领袖索南嘉措到青海进行传教。

从俺答汗的视角分析，他邀请索南嘉措是为了稳固自己的统治，在青海地区建立一套完备的意识形态。反之，索南嘉措则是为了传播黄教的影响力，一如欧洲传教士来华一样。

两人一拍即合，开始了商业互吹，在政治上互相赠予尊号。俺答汗赠给索南嘉措的就是“圣识一切瓦齐尔达喇达赖喇嘛”。

对于外人，这个名字繁杂的尊号很不好理解。其实，这是一种藏、蒙、梵三种语言的混合语。

尊号共分为四部分，“圣识一起”即“遍知一切，无所不知”的意思；“瓦齐尔达喇”则是梵文，意为“金刚持”的意思，代表着武力、暴力；“达赖”则是蒙语，意为“大海”，表示学问深，佛法高，寓意“犹如大海，无所不容，无所不纳”；“喇嘛”则是藏语，意为“上师”，即得道高僧。

至此之后，西藏历史上才有了“达赖喇嘛”这样一个名号。

起初，这个尊号还只是私人之间的称呼。俺答汗之所以不敢明面向大众宣布，主要是出于政治上的忌惮。

彼时，俺答汗已经承认明朝为宗主国的身份，且接受了明朝的册封，封为顺义王。如果私自赐予索南嘉措尊号，明显是僭越礼制，必将遭到明朝的斥责。

因此，索南嘉措便上书万历，请求正式的册封。万历皇帝为了团结蒙、藏人民，也做了个顺水人情，降旨答应了索南嘉措的请求。

至于“班禅”的称呼，则要晚的多，1582年罗桑曲杰被喇嘛教众僧推举为安贡朱古（朱古就是活佛的意思），并被尊称为“班禅”（“班”为梵语，意为学者，“禅”是藏语，意为大，大学者）。

清顺治二年（1645年），满族八旗刚刚入关，此时中原王朝乱成一团。明王朝自顾不暇，无力管理西藏事宜，丧失了管理西藏的能力。

控制西藏实权的蒙古族首领固始汗早在3年前就率兵进入西藏，可西藏处于高海拔地区，水土不服的固始汗患上了重病，找了许多医生也不见效果。

此时，拯救固始汗的大救星出现了，他就是四世班禅罗桑曲吉坚赞。经过治疗，固始汗很快痊愈。

为了表达谢意，固始汗就赠予四世班禅罗桑曲吉坚赞一个“班禅博克多”的尊号。“博克多”，是蒙古人对智勇双全的人物的尊称。

同时，固始汗还让四世班禅驻节扎什伦布寺，将后藏部分地区归他管辖，并追认“克主杰”为一世班禅，“索朗”为二世班禅，“罗桑敦珠”为三世班禅。

清朝取代明朝，入住中原，成为中央王朝，也继承了明朝的法统，有管理西藏的合法性。

政权建立后，公元1652年，五世达赖到北京朝贺，并请顺治加封。

顺治给了五世达赖一个名字超长的尊号——“西天大善自在佛所领天下释教普通瓦赤喇怛喇达赖喇嘛”，还赐给了一个汉、满、蒙三种文字篆刻的金印。

后藏地区的班禅则观望了许久，才于1713年得到康熙的册封，五世班禅封为了“班禅额尔德尼”。

“额尔德尼”系满语，意为“光明”。同时，为了表示管理后藏的班禅享有和达赖同等的待遇，也赐给了一个金印，名为“敕封班臣额尔德尼之印”，印文同样是汉、蒙、满三种文字。

弄清了两个名号的来源，接下来就是二者之间的关系和地位。

在此之前，有一个知识要牢牢记住，西藏是政教合一的地区，这一点对理解西藏的一起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

不论达赖和班禅，归根究底，都取自格鲁派（黄教）。

元朝时，青海藏人宗喀巴以阿底峡尊者所创立的噶当派教义为主，融合西藏各个教派的特点，自创了格鲁派，受到藏民的欢迎。

从此，格鲁派后来居上，代替噶当派，接管了全藏所有的政教事务。

此后，宗喀巴有两个大弟子，一个叫根敦朱巴，一个叫克主杰。

在格鲁派的教义中，达赖是“欣然僧佛（观音菩萨）”在人间的化身，班禅则是“月巴墨佛（无量光佛）”在人间的化身。

前者被根敦朱巴继承，克朱杰则继承了“班禅”称号。

如果单凭教义而言，那毫无疑问，班禅是要高于达赖的，因为佛是等觉、正觉、无上觉，三觉圆满的觉悟者，比菩萨的等级要高。

如果佛要拯救还未觉悟的人类，就必须要管理人间事务，这就必须要委托更低一级的菩萨，在西藏就是达赖。

所以就世俗政权而言，达赖要高于班禅，班禅只负责解释注经，远离世俗事务。

具体表现则是，达赖住在布达拉宫，并管理所在的前藏地区；而班禅则住在扎什伦布寺，管理后藏地区。

受限于自然条件，前藏地区人口更多，气候适宜居住，土地也较为肥沃，经济上比后藏地区要更富庶一些。

值得一提的是，清朝之前，西藏地区在法理上认同中原王朝，可实际上却高度自治。

西藏的大事小情，几乎都属于达赖和班禅管理。然而，到了清朝，情况就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1727年，为了加强中央的权威，清政府决定在西藏设立正、副驻藏大臣2人，并在西藏驻军2000人，在昌都驻军1000人。武装力量的进驻，是对西藏地区行使国家主权的重要步骤。

1751年，清政府又颁布了《酌定西藏善后章程》13条。

其中最关键的一条就是，驻藏大臣和达赖具有平等的地位。《章程》明文写道：

“凡地方之些小事务，众噶隆秉公会商，妥协办理外，其具折奏事重务，并驿站紧要事件，务须遵旨请示达赖喇嘛并驻藏大臣酌定办理……”

关于如何削弱达赖的权力，无情的政治机器乾隆想出了一个妙招——金瓶掣签。

1792年，福康安平定廓尔克后，会见了达赖、班禅方面的代表，拟定了《钦定章程》29条。

关于灵童转世做出了具体的安排：大皇帝为求黄教得到兴隆，特赐金瓶，今后遇到寻认灵童时，邀集四大护法，将灵童的名字及出生年月，用满、汉、藏三种文字写于签牌上，放进瓶内，选派真正有学问的活佛继承尊号。

然后祈祷七日，由各呼图克图和驻藏大臣在大昭寺释迦像前接受认定。

如果驻藏大臣不认定，那转世灵童就要再挑选，直到驻藏大臣认定为止。

认定完成后，还要由驻藏大臣亲自主持坐床典礼，方能走完所有的程序。

即便有的转世灵童免于金瓶掣签，也必须呈报中央，经过中央派人审视批准后方能有效。

“金瓶掣签”制度是乾隆民族政策的极佳典范，完全改变了之前西藏地方贵族将转世灵童控制在手中，进而割据一方的局面。

金瓶掣签的签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无论谁是转世灵童，都需要经过中央政府的承认和注册，不然不具有合法性，极大加强对西藏的控制。

时至今日，西藏班禅采用的还是这种继承方式，可见乾隆苦思冥想的金瓶掣签制度是多么具有时效性。

达赖和班禅，既是宗教领袖，也是政治统治者，这主要还是由于西藏的特殊性，实行的是政教合一的制度。

中央政府在批准达赖喇嘛、班禅额尔德尼，一定要颁发印章，作为授予他们行驶权力的合法证明。

这种批准权和加封权，本质上是中央政权在西藏行使主权管辖的一项重要内容。

参考资料

《达赖与班禅称号的由来和册封》世界宗教文化 1982年第2期 李竹青

《历史与定制：雍和宫金瓶掣签初掣实践考》中国藏学 2023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