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黄克诚放风时见到彭德怀,问对方:天冷了,你怎么不穿棉鞋

沛柔聊社会 2023-04-15 02:10:01

1968年的一天,被关押在北京玉渊潭附近一个监护点的黄克诚,在放风时见到了一位老上级——彭德怀元帅。

彭德怀和黄克诚等人

看到彭老总后,黄克诚不禁又惊又喜。此时,他已经有近十年没有和对方说过话了。于是,趁监管人员不注意,黄克诚问彭德怀:“天冷了,你怎么不穿棉鞋?”

时间回到遥远的1930年5月。那一天,彭德怀和滕代远指挥红五军攻打湖南修水县城。时任红五军第五纵队第八大队政委的黄克诚身先士卒,率队登上城头,挥舞着大刀与敌人厮杀……

这一年,黄克诚28岁。他出生在湖南永兴一个贫苦农家,23岁时加入中国共产党,毅然投身革命事业。

1927年,随着国内政治形势的变化,黄克诚离开唐生智部队,一路艰难地寻找党组织。同年11月,他回到家乡永兴,召集了一批共产党员和有志青年,开始秘密进行农民武装起义的准备工作。

次年1月,当朱德、陈毅领导的湘南起义胜利的消息传来,黄克诚等人决定立即发动农民暴动。他们带领几十名农会会员夜袭敌人将其一举歼灭,随后十几天的时间里,这股农民武装发展到了3000多人。

然而,随着4月敌军兵临永兴,农民武装寡不敌众,黄克诚只好率部向井冈山撤退。1930年初,他奉中央军委的命令,来到彭德怀领导的红五军工作。

在1930年5月攻打修水县城的这场战斗中,黄克诚身先士卒的英勇表现给彭德怀留下了深刻印象。“打一仗认识一个人。修水战斗使我们了解了黄克诚”,这位红五军军长在战斗胜利后这样说道。

黄克诚

同年6月,红五军扩编为红三军团。一个月后,担任红三军团第二支队政委的黄克诚,率部在军团长彭德怀的指挥下参加在湖南岳州、平江的战斗。

彼时,敌方集结了约七个团的兵力,自长沙向平江进发,红三军团则隐蔽于平江县城南边的山区。

战斗打响后,局势十分胶着。战至黄昏,黄克诚因部队被冲散,失去了与大部队的联系。正当他循着枪声寻找部队时,突然发现身后有一群人扑了过来……

高度近视戴着眼镜的黄克诚,此时镜片上沾满了汗水和烟尘,无法看清向自己扑来的这支队伍究竟是敌是友。随着双方越来越近,没时间思考的他果断迎上前去,以便弄清情况后再见机行事。

就在双方越靠越近时,黄克诚终于模模糊糊地看到对方穿戴整齐,一支支枪口正瞄准着自己。意识到对面是敌人后,他稍一迟疑,随后向对方一摆手,大声喝道:“别打枪!”……

与此同时,黄克诚迅速卧倒,接着一个转身,顺着山坡滚了下去。一时之间,几支枪一齐向他开火,子弹在其耳边嗖嗖作响……

这时的黄克诚,已经抱定了无法生还的想法。他一路向下坠去,一直滚落到了山脚下。很快,黄克诚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还有知觉。用手在身上摸了一遍后,得知自己神奇地没有中弹。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丢失眼镜的黄克诚循着远处的枪声摸索着前行。当来到公路边的树林后,他看到黑压压的人群正在奔跑。仔细一辨认,发现人们臂上佩戴着红袖标,便断定对方是自己人。

黄克诚(左一)

经询问后得知,这时敌军已经溃败,红军正在进行追击。当黄克诚找到自己的部队后,战友们不禁大吃一惊。原来,之前他与敌人遭遇时,警卫员远远看到其被敌人一阵排枪击倒后滚落山下,便以为这位政委已经牺牲,跑回部队向众人报告了这一消息。于是,当看到黄克诚“死而复生”后,大家不禁又惊又喜。一时间,这一奇闻在部队中流传开来。

那之后,李立三等人把中心城市的武装暴动看成是中国革命决定胜负的关键,决定对大城市进行攻打。

对此,黄克诚有自己的看法。他给彭德怀写了一封信,陈述了现在不能够去攻打武汉的理由。彭德怀经过一番考虑,认为目前确实没有足够力量去攻取武汉,便就此作罢。

到了1931年夏天,正当中央苏区战斗正酣之际,身为红三军团第三师政委的黄克诚突然接到命令,让他立即回军团政治部领受任务。

不明就里的黄克诚以为上级又要调换自己的工作,便从前线撤了回来。然而,军团政治部肃反委员会负责人将一份名单递给他,这样说道:“这份名单上的人,是被供出来的‘AB团’分子,要立即抓捕归案,押送肃反委员会接受审查。”

黄克诚一看名单,只见上面所列的人很多都是第三师里久经沙场的基层指挥员,其中两名连指导员还是他亲手培养提拔起来的。凭自己对他们的了解,这些人怎么可能是什么“AB团”分子……

黄克诚很清楚,在当时的环境下,所谓“押送审查”,实际上就是把他们置于死地。于是,他向肃反委员会据理力争,担保名单上的人没有一个会是“AB团”分子,希望对方“刀下留人”。

黄克诚

然而,对方不为所动,坚信那些靠逼供搞出来的“证据”。黄克诚自知无法说动他们,只好先转身离开。

过了几天后,肃反委员会迟迟不见第三师的“AB团”分子被押送来,便又向黄克诚催问。几次过后,黄克诚感到硬顶不是个办法,就秘密通知名单上的人员暂时上山躲避,等风头过了或许会有转机。

那些人员得知情况后,非常理解黄政委的良苦用心。他们二话不说,纷纷前往附近一个山洞里躲了起来。黄克诚每天秘密派人去送饭,并关照他们好自为之。

等肃反委员会亲自来第三师抓人时,发现名单上的人员一个都找不到。而黄克诚则对其敷衍应付,蒙混了过去。

于是,那期间每到打仗之时,黄克诚就派人通知在山上躲藏的人员回来参加战斗;等战斗结束后,他们再立即上山躲藏。那些人员虽然蒙受了冤屈,但没有一个人打算逃跑。他们一方面不忍心对不住黄克诚,一方面想要用实际行动表明自己的心迹。

就这样,半个月过去了。随着几名人员的警惕性有所放松,战斗结束后没那么急于上山躲藏,此事终于被肃反委员会察觉。一次战斗结束后,两名连指导员马上被对方派人抓走,不久便被处决。

黄克诚得知此事后,感到无比痛心疾首。他径直来到军团政治部,怒斥肃反委员会在做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

而肃反委员会因为先前黄克诚屡次抗命不交人,早已对他十分不满。如今对方又来给“AB团”分子鸣冤叫屈,更是火上浇油。于是,他们不由分说,当场下令将黄克诚抓起来“审查”。

这样一来,黄克诚也难逃厄运。正当肃反委员会想以“同情和包庇反革命,破坏肃反”的罪名将他处决之际,一个人的出现拯救了黄政委。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军团长彭德怀。当他得知此事后,火速从前线赶回,要肃反委员会刀下留人。于是,在彭德怀的干预下,黄克诚最终免于一死,但师政委的职务还是被撤销了。

彭德怀

而对于彭德怀的干预,黄克诚当时并不知情。不仅肃反委员会释放他的时候没有说明,事后包括彭德怀本人在内也都没提及此事。直到1959年的那场会议上,黄克诚才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事实上,虽然黄克诚天生高度近视,但他拥有坚定的革命信念和非凡的洞察力,总能对斗争形势高瞻远瞩,做出深谋远虑的判断。抗战结束后,黄克诚得知苏联红军进军中国东北,将日本关东军消灭后,敏锐地意识到这是八路军进入东北的大好时机。

于是,黄克诚建议华中局向党中央发电报说明此事。未果后,他毅然以自己的名义起草电报并发出。

当正在重庆进行谈判的毛泽东看完电报后,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边点头一边说:“好!好!克诚同志的建议非常重要。”

几天后,中共中央向各中央局发出《关于目前任务和向南防御、向北发展的战略方针和部署的指示》,表明其完全采纳了黄克诚的建议。

对此,陈毅曾对新四军第三师的干部们这样说道:“别看你们的黄师长戴着近视眼镜,可他的眼睛可看得远,是千里眼!”

而黄克诚事后却十分谦虚:“我哪里有什么千里眼。我之所以有点观察力,主要得益于勤读书,勤思考,勤实践,借助党和人民给的另一副无形眼镜……有形眼镜只能解决观察事物的表象问题,无形眼镜才能解决观察事物的本质问题。”

1955年,黄克诚被授予大将军衔,荣获一级八一勋章、一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三年后,他兼任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长。

黄克诚

1959年7月,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在江西庐山召开。7月19日,黄克诚在小组会上作了两个多小时的发言,对当时的形势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第二天的时候,黄克诚遇到了主管农业的时任国务院副总理谭震林,两人就一些问题争论起来。谭震林怒气冲冲:“你要知道,我们找你上山来,是搬救兵,想让你支持我们”。黄克诚则毫不客气地说:“那你就想错了,我不是你的救兵,是反兵。”

7月23日,随着毛主席在会上发表了措辞严厉的讲话,会议出现了转折。一个星期后,毛主席通知黄克诚、周小舟等人去他的住处谈话。

在谈话中,毛主席给黄克诚三个称号——彭德怀的“政治参谋长”、“湖南集团”的首要人物、“军事俱乐部”的主要成员,并称“有人说,你对彭德怀是唯命是从,彭德怀对你是言听计从,你们是‘父子关系’。”

对此,黄克诚据理力争:“我当彭的参谋长,是毛主席你让我来当的。我那时在湖南工作,并不想来,是你一定要让我来。既然当了参谋长,政治和军事如何分得开?彭德怀的信是在山上写的,我那时没有上山,怎么能在写意见书一事上当他的参谋长?”

毛主席当场一怔,转移了话题。之后,黄克诚也遇到了麻烦。事实上,那期间有人提醒他:只要与彭德怀划清界线,就可以从中解脱。然而,黄克诚回答道:“落井下石也得有石头,可我一块石头也没有。我决不做诬陷别人的事。”

于是,黄克诚此后被扣上了“九大罪状”,受到猛烈批判。他被撤销原有职务,政治待遇基本取消,工资降级,在北京大水车胡同过上了赋闲生活。

到了1965年10月,黄克诚被分配到山西担任副省长。就在他打算在那里度过余生时,没两年又被有关人员押回了北京。

一开始,黄克诚被关在五棵松附近北京卫戍区的一个监护点,后又被转到玉渊潭附近的监护点。据同监的老干部回忆,他是监狱里吵骂得最凶的一个。

1968年的一天,在一次放风时,黄克诚见到了彭德怀。趁监管人员没注意,他问彭老总:“天冷了,你怎么不穿棉鞋?”

彭德怀

“棉鞋带来了,没穿。别说话了,免得麻烦。”彭德怀对他说道。这一次,是两人近10年来第一次交谈,也是彼此人生中的最后一次。

后来,当黄克诚回忆彭德怀时,说有很长一段时间里,自己经常做梦梦到和对方在一起。“我和彭德怀言不及私,相待以诚,相争以理,性格作风比较合得来,如此而已”,他如是说。

1977年,75岁的黄克诚正式复出,被任命为中央军委顾问。第二年年底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上,他被选举为中纪委常务书记。

在新的工作岗位上,黄克诚作出了一系列重要贡献。2012年,在这位开国大将诞辰110周年时,子女们为父亲做了一份纪念卡,上面抄录了他的一首词《江城子·忆彭德怀》:犹得相逢在梦乡,宛当年,上战场,军号频吹,声震山河壮。富国强兵愿必偿,且共勉,莫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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