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坚武日记中的第二次直奉战争

义和江涛 2024-07-19 20:26:33

编者按:《白坚武日记》原本,从未刊印。今选其中1924年9、10两个月的记事,以见第二次直奉战争时直系方面的情况。

作者白坚武,曾任吴佩孚总参议,参与机要。《日记》所记,乃其亲身经历,虽简略,但却透露一些直系内部的矛盾和斗争,可供研究参考。白坚武《自撰小传》系为西人编《中国名人传》所作,亦在《日记》中,今摘出作为附录。(此处略)

民国十三年(1924年)

九月

十四日 早,司令部开会议,吴使宣示对东北用兵。

十五日 准备公私事务物件,午后随帅节(指吴佩孚)北上,李省长送行,同到郑州。张子衡(张福来字子衡,时任河南督理善后事宜。)督理到站迎,靳荐青(靳云鹗字荐青,直军师长,1926年任豫军总司令。)亦同来。

十六日 新乡杨佐廷师长、顺德胡立生( 胡景翼字笠僧,又作丽生、立生,陕西陆军第一师师长。)师长均到站迓商。四时到京,住四照堂。夜寒甚,因受感冒,患咳。

十七日 军书蝟集,昼夜不得间。宾客往来如梭。

十八日 昨随帅进谒总统。总统对东北决心肃清,下讨伐令。偕张方严参谋长拜会周总指挥梦贤、李收支处长汉琴、王秘书长兰亭、陆军事处长秀山。颜俊人(颜惠庆字俊人,时任北京政府国务总理)、 吴秋舫(吴毓麟字秋舫,时住北京政府交通总长。)、王孝伯(王承斌字孝伯,时任直隶督军。) 等先后来拜晤。

十九日 帅座约国务员全体来四照堂会议军事。

二十日 补录日来日记,记其大略而已。公府王秘书长(王毓芝字芝亭,时任总统府秘书长。)建言由吴总司令(吴佩孚在第二次直奉战争时自称讨逆军总司令。)、冯检阅使(冯玉祥时任陆军检阅使兼十一师师长。)召集内国银行代表,劝告对于财部借款竭力赞助,以崇文门税抵借一千万元。俄国加拉罕大使晚十时来四照堂秘访吴使,余告以张作霖为中俄间之障碍物。中既除张,俄宜取缔助张之白党,贯彻互助精神,帅座并告应释放宋大明。

二十一日,连日总司令部聘请日人坂西又八等为顾问。遭差弁崔一心回洛取皮衣。出关气候渐寒,固宜早备也。

二十二日 颜总理俊人、吴交长秋舫来谈对日交涉事。余意对日应维持满蒙现状,同时运用英、美确认讨伐意旨,以资牵制。驻日汪公使荣宝尤应早赴任也。

二十三日 派李清持外交参议往俄使馆,再询前日双方会谈结果,所定释放宋大明一案,何时履行。

二十四日李清持晨来复令,俄使对昨议问题含糊未有确切答复,并将奉俄条约签定告。外交部提起抗议。

二十五日 榆关对逆军拒守无大变化,朝阳退却。

二十六日 浙督孙传芳入杭,宣布就职。卢,何(卢永祥,1919年至1924年任浙江督军。何丰林,1920年至1924年任淞沪护军使。)负据淞沪。遣护弁崔一心回洛取皮衣,昨夕到京。热河凌源见敌。

二十七日 总统派周总指挥梦贤来告宜远颜世清。

二十八日 颜内阁全体阁员宴吴总司令。

二十九日 军书旁午,宾客满座。自晨六时至晚七、八时,不得片刻闲晷。精力预支,差能敷衍。

三十日周指挥使梦贤往滦疏通兵车,带经法副监、侍从官等多人。交友来会,冗忙不能答拜。

十月

一日 颜总理宴吴总司令及各国公使,俄、德等使均与宴。俄使加拉罕狡诈异常,发言多含糊。

二日颜总理续宴各国公使,美、日、英、法等使均列席,吴总司令同余及参谋长亦均入席。

三日 众议院代表议员宴吴总司令,余及参谋长列席。代表演说吴总司令为国家拥护宪法而战。

四日 参议院宴吴总司令。吴总司令演说,望国会为记名人武庙,示无竞争政权意。

五日 大军陆续出发,而财部近尚塞绝一切财源,置他人于火炉之上,而促成二、三私人富家翁之金佛郎案。军政不能合作,为害于军事前途,亦见内阁不得人,相不称职,将不能图功。书生扣马之言,至堪玩味也。

六日 董政国师长自茶棚溃保五道岭。总部促阎师赴援山海关。敌人亦猛攻。

七日 彭子耕(彭寿莘字子耕,直军师长,第二次直奉战争时任第一军总司令。)虞电陈报挫敌,敌仍增加兵力猛攻,续派陕军第二师及二十六师、十六混成旅前进增援。

八日 敌军猛扑山海关,彭师迭电告援。

九日 总司令定双十节夜出发,准备一切。

十日 入公府庆贺。晚十时上车,三时开

十一日 夜半抵山海关。总司令看战线毕,又开回秦皇岛筹计战事。

十二日 陕军在九门口获胜。

十三日 晨五时半,余尚未起,即闻总司令赴海岸,乘海圻舰,率楚豫、永翔拟开往葫芦岛、营口前所,轰击敌人后路。余疾遣弁往询,是否同往。帅回令留守。本为虚击之策,帅不必行,即令帅行,重要职员亦不必随往。今乃尽属前行,而留余一夙无军事职责之总参议坐守,非策之妥者。行后石门寨方面陕军第二师及十三旅溃退,牵动三道关,形势突紧,大本营人心惶惶,余持以镇静。十四师高团到,示以总司令饬令应援手谕。借口未奉师长命令,抗不奉命。无教育训练,可痛也。

十四日情势更迫,余心有余力不足,奔走终夜。可见权责不预定,办事之难。

十五日昨晚二时,三师第六混成旅船到。人心稍定,即加入柳江方面维持。

十六日总司令往柳江督战。第六混成旅战甚得力。

十七日 总司令往二郎庙视察战线。海军向红墙子炮击张子衡援军。总司令到岛。

十八日总司令偕张援军司令往安民寨视察战线。海军与陆军会同作战,商定旗灯并红白战旗标帜。连日激战,十四师向沙河寨九门口方向进行。第六混成旅向石门寨方向进行。一、二日包围得力,则九门口可恢复,规复原有阵线。

十九日奉军司令郭松龄遣士人持白旗来递书,议交换俘虏。总司令批不理,敌意非诈即缓兵也。连日敌死伤不下万数干人,精锐已耗。靳师告我军已过交界河刺山,请左右翼赶速驱敌。

二十日 敌军反攻刺山,双方互有死伤。田维勤旅在二郎庙获胜利,总司令赏洋三千元、宝剑一口。奉省精锐将尽,调吉林队伍至九门口。

二十一日 十四师王旅长乔与敌军相距于刺山,阵亡,卒归我方奋勇夺回。据俘虏云:奉军精锐损亡殆尽。九门口已调来吉林队伍。吉林军与此间夙有接治。昨其代表李振甲者来,已有后时之感,促其赶回设法。

二十二日 王师攻下城子峪。

自上月二十八日后之日记为十六年八月中补录兹一段旧记。十三年之役,余在秦皇岛大本营中。军书旁午,日不暇给,先尚可以铅笔勉记大概,后则劳于应付,并铅笔亦不能记矣。日记工夫为之中辍。回溯前尘,不禁怅然。今事隔三纪,于此杜门谢客,生涯略为简叙。公私家国,过去事迹,间或加以论列,要期翔实,非独稍完日记之程序,亦所以备家国之变迹耳。

十三年对奉之役,其失败也,以冯玉祥之倒戈。然此特其形式原因之简单者耳。至其失败之原因则尚有种种,兹略举其要者:

一、内部分裂。

自民七以至民十一,直系之所以增进发展,军事之所以收奇功,如长岳之役、京保之役、湘鄂之役、直奉之役,固由吴之能出奇制胜,要亦由曹之大体信任,故能内外和协,内无问题,可以专力作战。自十一年胜奉之后,直系之权力可以揽持中央政局,曹之总统慾望突生,短期欲其实现。而吴以时局之顾忌不欲其遽行,于是迎合意旨者又从而为排挤倾轧,分裂之机乃启矣!

豫为吴坐镇之地,其实不容再有第二异已者与之相逼。乃第一步以冯玉祥督豫,隐寓监视之意,殆势水火矣。吴意令冯援闽,而曹竟令人拱京师。检阅使令下,一师三混成旅之编制匆卒即为之成立。初利用之以驱黎,继欲拥之以自卫。神志昏迷,是非颠倒,不待十三年之倒戈而已知其将败矣。

及军事开始,吴意令王怀庆守京勿出,并以曹士杰之十六旅拱卫京师,而以孙岳之十五旅驻保定及石家庄。此二策者但有一能行,冯虽倒戈,犹能尼制。惜乎其卒不悟也。

自古大将能成功于外,在治世须有良相为之主持,在乱世则不得已之局,非军政两权统归总持,无以安心对外,斯则成功之原则也。

北洋派之军事,犹如家族之传统。曹、吴之间为主体者既不明所以成功,又无良相为之调和。吴爱惜名节,亦不肯揽大权于一身。平时则竭力倾陷,战期则故施以束缚驰骤。以如斯之形格势禁,而遇大敌,揆之原则,万无成功之理。然吴之不肯固也;纵令勉强图之,以北洋群帅之心地卑隘、目光浅近,知有身而不知有国,知近利而不知远虑,结果亦溃裂已耳。故当法统甫行恢复之时,时人泰欲以吴当政治之冲,冀达所谓澄清之望。实则吴固非其人,即令负其才,展其志,主帅之不能容,侪列之忌视,敢断其溃裂之结局尤速也。惟其如斯,故群以此为请,余独默不发一言,盖预知彼时无补救之策,以为稍稍延缓,形式统一或可有望。而不知天下事之背乎原则者,固不易幸免也。

二、不谙远交近攻方略。

秦灭六国传统之方略,即为“远交近攻”四字,以故六国人心虽对秦深恶痛绝,然卒先后为所吞灭者,秦得其方略也。直系当国之时,晋、鲁为心腹必争之地,亟应取为根据,然后相机对奉。既无越国图远之虑,纵使内有反侧之将,扑灭至易,固无损于根本。当局事先受各方之谀言,毫不注意。吴对鲁有相当之措置,卒亦为曹之左右吸受金钱所误。一旦对奉战事起,始冯一倒戈,东西两路异军突起,援军杜绝,遂至不救。此皆不谙远交近攻方略致之也。

三、用人治军不明新陈代谢之旨。

凡一团体之人不能历久弗易,必逐渐以新近之人才补充,方能维持于不敝。此无论文武两途皆然也。直系原有人才本患缺乏,自衡阳反辔以来,既渐由一部进而主持全国,旧者已升迁累累。用人之标准应以大公至正为归,庶本系之内不至暮气充塞,而全国之智勇材辩有所消纳,不至挺〔铤〕而走险。南走粤,北走胡,此实古今成败得失之通例也。

当直系盛时,识者已有隐忧之痛。以用人一端言之,陈陈相因,无些许吸收新进,以为元气之补充。触目均属骄逸朽腐之气,安往而能持久哉。新陈代谢之旨,非独曹了无所知,即吴在当时亦有所未悟。故所用不偏徇于乡籍,即沾于关系,间有论列,收效实难。余闻陆军学生为直系所排斥不用,出关者相续不绝,可证直系用人之无策矣!

以上三因,已为致败之远因。然使当时内部无失策之表现,山海关激战之结果,再有二三日,直军一出关,而全局问题解矣。不幸而参谋长张方严告急二、三军之电,私行发出。自有此一电,而冯之倒戈意向始定。祸机一发,全局遂不可问。于是知无常识、无眼光者之不足参赞帷帜;而当局之纯以情感历史用人之足偾事也。

张方严位虽居参谋长,平时毫不问责内事,即以事相询,亦恒赧颜而去。乃战役紧迫,行将结束期中,迳不陈主帅,不告同僚,冒昧发一“此间战事紧急,均由二、三两军延迟不进所致。倘仍逗留不发,大局不堪设想”之电文,适以促成冯玉祥之倒戈。实则当时战情并不如电所言。三军观望本意中事,视正面战事进退以为变化。设无此电以为制命伤,奉军损耗十有七、八,再战二、三日,直军出关,则百无问题。功败垂成,斯非人谋不减,抑或有天意存焉。

当吴反节天津之时,全军实力俱在前方。借使将领稍尽职责,即不能攻,犹可言守。保持实力,正有其法。乃吴返津数日,各将领俱擅离军位而逃,致使全军一溃而不可收拾。以是可窥直军乏新陈代谢之改革,内先自腐矣。由是而津,而甯,而洛,而鄂,无一不呈内溃之象。大而疆帅,小而兵官,竟无明正负责之人。自则致败,冯、胡之乱末矣。

护宪之议原始启自吴帅,继乃由余完成之。津、沽失败后,乘华甲舰赴沪甯途中,吴帅与余议,军事虽败,政治不可无主张。吴帅初以勤王之义为言。余言曹总统声誉不佳,不足以资号召;且战争系国家事,非为一、二人。酌量审慎,护宪之议定。至其方案,大体系余所概定,起草者乃光君明甫也。

莅甯时,吴、齐(齐燮元,1920年至1924年任江苏督军。)同各省代表会议,齐意殊犹豫,然亦无明确之反对理由,经余详细讨论,齐乃决定首先签名。吴帅以规模略定,遂乘决川舰返鄂。行至中途,接齐自甯发电,对前案又反汗。订一海陆军联防条例相示,此可谓不明大势者也。北京既已失陷,敌方据中央以临我,斯时而无正大之名义、相当之机关与之对抗,则先声已失,全局皆无立足之余地。为恢复计,诚不能不拚死争此护宪军政府之一议也。海陆军联防条例若行,将在北京之下乎?抑与之为敌对乎?名不正则言不顺,是所谓自陷于进退无据者也。

乃护宪之议,非惟齐抚万意怀反对,即肖衡山(当耀南字珩珊,1921年至1926年任湖北督军、督办等职。)亦复如是,推而至于李倬章亦罔不皆然。初谓识解不到,后乃知其别具隐衷。盖北洋将领私利观念极重,故恒畏首畏尾,义固不论矣。即稍深远之利害,亦蒙然不知。彼震于奉、冯军之威,以为吴虽失败,北洋领袖尚有段在,但可借以自存,又何必陪吴而失败。固不知临时取容之万万无效也。果也,齐之免职令下,李之撤销省长电复,而始悟向之心劳日拙。

肖之所以幸存者,亦非纯由彼之阿谀陷友,乃为吴之根据地,正恐操之过急,发生危变,固不如暂留之傀儡较为得计也。向使渠等灼知大体利害所在,当北京陷落,直系各将领所占省份尚居三分之二,能合力成一对抗机关,天下事胜负未可知也。又使肖珩山但稍明利害,多派一得力之旅至郑、洛,则其时河北胡部已败挫,憨、刘(憨玉崐时任刘镇华镇嵩军第三十五师师长。刘镇华,1922年至1925年任陕西督军、督办等职)不敢生异心,豫尚可维持无恙也。而乃一误再误,坐视不救,则渠等之心理可知也。群相怀异而归咎于主持护宪者之失当,而余乃愆尤丛集矣。愚而且诈之团体之无是非一至于此。

十四年在岳州江上决川舰中,随吴帅度十三年旧除夕。余同吴帅自洛阳而鸡公山,而汉口、黄州、岳州,备受艰险,奋不顾身。结局只落得国难家忧,至可痛也。

……

十三年之败,曹负责任十分之八,九,吴负责任至多亦不过十分之一、二而已,故人心转对于吴帅表失败之同情。惜再起后仍沿用故日将帅,无新进之选拔,不但无基本军队,亦并无基本之将领。其内部则葛豪(葛豪,北京政府将军府将军。)内勾内宠,外结张子武(张其锽字子武。)以施其包揽排斥。余自十三年赞助护宪,招致诽谤以来,深为灰心。徒以在危难之中,不能不共患难耳。今也宵小诟毁之结果,吴帅对余亦有疏远之意,集权于秘书处,余意态更复消极矣!

吴帅再起,治本未遑,治标又误。其方略最为谬误者,即对唐生智之用兵是也。自古用兵无两方同时并进者。盖既根本不能容冯而出于用兵,则在冯未败灭之先,对唐不能不出于和缓。况唐逐赵后,志在主持湘政,再次表示求盟。正应将计就计,缓唐对冯。何必自树多敌,迫之挺【铤】而走险,自招失败。乃误信葛豪、符定一之言,成此大错。洵可痛也。

事急时,余曾力陈冯、唐同时用兵之危险,卒不见纳。终则靳荐青违令,背道而驰。北上处置,强弩之末,勉强偕奉鲁结束对冯一局。鄂事急,又不能不奔命南下,临时信刘少南(刘烈字少南,众议院议员。)葛豪二三宵小之言,误起靳荐青,而武汉遂不可救矣。令以重兵守汉阳,不听也。防撤刘佐龙(刘佐龙,1926年任湖北省长。)之兵,不听也。及汉阳已失而投军未到,吴帅甫抵刘家庙,而靳之军伍已先北开至广水,缴卫队之械,收帅骑之马,叛迹已自暴露。张子武犹上言宜付以军事大权,诚不知何所用心也。余意吴帅此度失败,张子武实负重大责任,卒至误人自误,身遭惨死。余雅不欲于其已死之后,苛责细故,兹特略言其大者。

一、卖主求荣。

吴帅再起,军事虽与奉合作,而政治则仍为护宪主张。以当时情势言之,原有贯彻余地。借使不追颜惠庆而使之退,国会恢复,总统选出,纵令武汉军事挫败,奉决不敢冒天下之不韪,而即易政本;又何至遽兴入豫之师。乃子武受奉方十万元之贿(此为毕辅庭面聆之张雨享(张作霖字雨亭。)亲谈而转语余者),即勾结内眷,胁持吴帅,反易前局。及至军事失败,奉方欲再进一步而为元首,恐吴帅之持异议,故遂有推翻豫局之决心。推原祸始,此不能不由子武负其咎者一也。

对唐军事发动之始,一任葛、符等之蒙蔽,不加阻止,对靳则前倨而后恭。当吴帅北赴京、保,排之惟恐不力,及其再度起用,逢迎又惟恐不至。种种恶迹,尽人皆知。独子武乃济成其恶。吴帅到郑处分之手谕已下,子武乃搁置两日;于是寇弼臣(寇英杰,鄂军师长,1926年任豫军总司令。)、刘六皆(刘永谦字六皆,曾任北京政府海军部次长。) 等调停之说乃得售。自斯赏罚颠倒,威信丧失,内溃之局不可复救。

彼时田维勤、魏益三、王笑予(魏益三,原为奉军郭松龄部,后投冯玉祥国民军,1926年后又为吴佩孚所收编。王为蔚,字孝禹(笑予),直军师长。)尚能用命,军心犹振。靳去,则乘孙党两军苦战于江西之际,以三旅之众,可以下武汉。惟当断不断,不能处分一抗不用命之靳,遂至军心涣散,将士解体,延成掩耳盗铃之局,不待奉军入豫而已知不可收拾矣。推原祸始,此不能不由子武负其昝者二也。误大计者既如此矣!

至于骄慢士大夫,谄结内宠,其私行尤不足取也已。

十六年阴正十一日,余奉命赴甯,接洽孙帅。此行预料无结果,盖孙、吴所处地位不同,一则为南所迫,一则为北所迫,合作之事当然无效。惟吴帅敦促,不能不往耳。到甯与孙接治,果然扦格,惟意尚殷勤,请吴帅不必拒奉,可私军皖边,愿任给养。余照电吴帅,不得要领。

时奉军已进迫河北,浸有过河之势。余意处此情势,战则徒供牺牲,不如保存实力,退守宛、邓,以待其变。连电不纳。时直、鲁军云集沪、甯,孙地位已危,津浦路有中断之虞。余恐归途有阻,买车至徐。询陇海路则已两日不通车矣。不得已乃暂归津寓。

未久奉军渡河,吴帅移巩孝义兵工厂。余赴京探询,行程仍有艰阻。后冯军东来,奉军西进,吴帅乃匆匆去宛。余函两次请速离巩赴宛、邓、襄樊,以待机观变。迟迟不行,殆至山穷水尽,勉强到宛,而时事日非,经敌离间挑拨之结果。

居南阳不久,徐树椿、于孝侯、张联陞(于学忠字孝侯。张联陞,1918年至1926年任湖北襄郧镇守使)等多为敌间,或消极,或倒戈,吴帅不得已人川依杨子惠(杨森字子惠,四川军阀,1924年至1925年任四川省督办),中途张子武以离大队先行,为土匪所残杀;士卒经张联陞之截击,亦多半俘散。抵白帝城,遣傅宗英持函来促余入川相助。余意公私大敌在冯(指冯玉祥。),冯不去,即入川亦无能为力。决定暂留津,运用孙、奉两方对冯稍有眉目便当就道,业具复答。年来痛心世变,但仍不能不勉耳,

摘自《白坚武日记》第二十一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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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和江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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