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武振魁
本文根据储国思(已故)王福谦等同志回忆整理
编者按:
本文《夜袭文安城》中从监狱救出的李超同志，系任丘市铁匠庄村人。
李超(现名李秋帆)同志，一九三八年参加工作，九三九年入党。抗日战争期间，先后在任丘县五区任区委宣传部长、八区任区委副书记兼宣传部长、文新县(文安县)委做秘书工作，二区、四区任区委书记兼区游击队政委。日本投降后，东北三省解放，奉命调东北工作。一九八四年离休。离休时任内蒙古自治区建委副主任(正厅级)兼内蒙古自治区建筑工程局党组书记、局长。
李超同志在文安被捕是一九四二年一月，当时李刚调文安不久，是在天店村开展抗日工作被捕的。被捕后，押解到文安县城，遭到了日本宪兵的严刑拷打，但李超同志坚贞不屈，始终未暴露真实身份，未泄露党的机密县委得知李超同志被捕的消息后，非常震惊，立即命令县游击大队搭救李超同志脱险。本文所记述的正是夜袭文安城，营救李超出狱的史实
正文：
在那硝烟弥漫的抗日战争时期,我文新县(文安县)军民,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同敌人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斗争,漂亮的战斗层出不穷。但对敌人打击最重,对人民鼓舞最大,给人们留下印象最深的,还得说是“半月三捷”。本文只记述三捷之一的“夜袭文安城”。
1942年2月12日夜，我县大队根据分区司令员常德善同志的指示,为了扰乱敌人后方,有效地牵制敌人兵力,策应任河大(任丘、河间、大城)支队攻打新镇、彭耳湾、文安、孙氏、大城、流河等战斗,县大队由任河县(任丘市)北丁家务出发,奔袭了文安城,出其不意地袭击了伪水警队,砸了监狱,扩大了我军的影响,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粉碎了日本侵略军“缩小根据地,形成连环包围圈”的阴谋。
袭击文安城的另一目的是:砸开文安监狱,营救1941年腊月十三(农历)在天店村被捕的我二区区委书记李超同志。
1942年2月11日，县大队派班长王福谦潜入文安城内侦察,通过县大队内线王培儒、王小三(前孙章人)掌握了敌人的兵力布置及活动规律,经过军事民主讨论会确定于2月12日袭击文安城。并进行了周密分工:由县大队副政委郭云昆和县大队副大队长率一个小队埋伏在城北交通沟内负责接应;由县大队长储国恩和吕宝林带领6人，主要任务是先解决东北城角及东门岗楼的岗哨,得手后,接着袭击伪水警队长李体元的水警队，而后打开东门,为另一组砸监狱打开通路,一旦情况有变，也可直接从东门撤出城外;另一组由王福谦和小队长张培珍(安平人)带领贾吉瑞、梁志香两名战士,其任务是砸监狱、营救李超同志及被捕的抗日军民。
袭击水警队
1942年2月12日,夜幕降临，县大队从北丁家务出发,越过无数村庄和沟墙,直插文安城北交通沟内。待到夜深人静,储国恩带领两个战斗小组利用夜幕掩护，从东北城角与北门两岗楼中间的炮台处,翻越城墙,潜入城内。王福谦等人直奔监狱。储国恩带领的小组留下一人在炮台负责接应,其他人顺城墙向东北角岗楼摸索前进。
就在将近岗楼时,突然城内的一只狗“汪汪”地叫起来,一犬吠影,群犬吠声,附近的狗也跟着叫起来。这一叫惊动了岗楼里的两个伪军。储国恩等人迅速卧倒屏住呼吸,观察动静。只见两个伪军背着枪朝这边走来就听一个的军说:“是不是他们来了?”另一个伪军说:“他们来了咱就交枪。我听咱们队长说,他前天交了3支大枪7支短枪,还得了50块钱呢!”他俩正说着,储国恩等人从路边一跃而起,枪口对准了两个伪军,低沉而严厉地命令道:“把枪放下,举起手来!”两个伪军一惊,顺从地把枪摘下来,举起了双手。惊魂稍定,一个伪军试探着问:“大队长来了吗?”储国恩问他:“有什么事?”这个伪军答道:“我告诉你们,今天的口令'报国’。”储大队长随即命令两个伪军带路奔东门岗楼。
当他们来到东门岗楼北面时,却不见有岗哨。原来这天夜间刮着西北风，子夜寒风刺骨,岗哨转到城南面避风去了。解决这个岗哨必须利落,城楼下边住着水警队30多人,一旦惊动他们,整个任务很难完成,甚至造成重大伤亡。于是,储国恩果断地命令两名战士从东面绕到南面,并有意识带出脚步声,以吸引岗哨的注意力。另派两人由西绕到南面,要求动作迅速。当东面两人接近东南角时,站岗的伪军发现,正要摘枪,西边的两人已蹿到他们背后,两只枪管分别顶住两岗哨的脊梁,低声命令道:“不许动。”东边两名战士迅速把岗哨的枪下掉,接着命令这两位伪军打开东门。
解决东门岗哨,先后不到20分钟。接着由几名伪军带路奔水警队大院。这里没设值勤的岗哨,一是距东门城楼较近,二是县大队没在文安城附近活动,因此这些人思想麻痹,做梦也想不到会有神兵天降。当他们从睡梦中惊醒时,已没有了武器,并已置于我军枪口之下。他们除李体元逃跑外,其余全被俘虏。他们有的披着大衣:有的披着毛毯,还有的披着被子集合起来。储国恩等人押着几十名俘虏出东门,沿城根小道向北走。出发前储国恩对伪军训话说:“沿着小路走,谁出了小道就打死谁。你们往房上看。”夜间黑乎乎一片,谁也看不清,其实房上根本没人。这些伪军摸不清县大队来了多少人，排除了侥幸心理,所以我方只派了几名战士就顺利地把这30多个俘虏押到了城北。
从盐店街至东门的伪军解决了，为砸监狱任务的顺利完成开辟了道路。
砸监狱
1942年的文安监狱设在盐店街西面的县衙门内，前门与鼓楼街相对,东便门与五岳观街相通。当年院内依然保留着封建社会县衙的建筑:坐北朝南的大堂与前门、鼓楼遥遥相对;大堂两厢各有两间耳房,东便门就在东耳房前边;大堂前东西两侧各有一栋厢房,作为关押“犯人”的监狱。日军占领文安城后,把抓捕的我抗日军民就关押在西厢房内。监狱四周围墙高垒,墙头栽有钢叉,外人不易翻越,“犯人”不易逃脱。
据事前侦察,王福谦等人选定从西耳房边进入监狱，因为这里围墙稍低而且离岗哨较远。他们4人搭膀梯翻到里面,发现从一间耳房内透过昏暗的灯光。他们贴近窗户，向屋内望去只见一个老头在床上合衣打盹儿，下边桌子上一泡子灯的灯头拧得很低。侧耳静听,周围寂静无声,轻推房门虚掩。于是外边留两人警戒,王福谦和张培珍二人闪身进入屋内,唤醒值夜的老头儿,命令他打开库房,把枪交出来。这老头儿微睁睡眼一看,心里早明白了几分,并不惊慌,立即拿了钥匙打开库房,只见里边存放的都是破烂武器。王福谦摇摇头说:“我们不要这个,要'白脖’拿的好枪。”那老头笑了笑说:“东边耳房里6个人，有6支枪,你们去拿吧!王福谦点了点头说:“好吧。你先告诉俺们今天的口令。”老头毫不犹豫地答道“报国。”
王福谦等4人由老头引路,来到东耳房窗前,借泡子灯微弱灯光,见里面6个伪军正在熟睡,6支枪整齐地挂在下边墙上。推了推房门没插,于是外边留一人警戒,王福谦等3人闪身蹿到屋内,一人摘枪,两人把枪口对着这6个伪军,大喝一声:“不许动,动就打死你们!伪军们突然惊醒,枪已不在自己手中,只好听任摆布。王福谦命伪军把东便门的钥匙交出来,并告诉他们:“你们老老实实地在屋里躺着,不管外边有什么动静也不准出门,谁出门就打死谁!”
东便门打开后,留贾吉瑞看守,由值夜老头带领王福谦等3人奔前门,那里还有一班伪军把守。此时已是凌晨两点多钟,大院里仍然很静。他们几人来到前边门洞一看,没有岗哨。值夜的老头儿一指西厢房说:“今天很冷,岗哨跑进屋暖和去了。”他们住的是两间厢房，一明一暗。外间屋没有灯,里间屋门挂着门帘。于是,留梁志香在外边警戒,王福谦、张培珍进入外屋,从门缝朝里一望,里屋点着泡子灯,灯头虽拧的很低,屋里一切依然清晰可见。
岗哨果然抱着枪坐在炉子边打瞌睡。王福谦毫不迟疑,把门帘向下一扯,与张培珍一个箭步蹿到岗哨身后,右后拿着手枪顶在那岗哨脑后,喝一声:“不许动!”左手同时把哨兵的枪下掉,与此同时,张培珍把墙上的枪收了起来。伪军突然惊醒,手中没有武器,丧失了抵抗能力。这些伪军多数是城里人,生怕把他们带走，一个个披着被子苦苦央求。王福谦说:“只要你们在屋里别动就不带你们走。院里哪还有你们的人?”伪军回答:“除东便门有几个弟兄,别处没有了。”王福谦用枪管一指哨兵,命令道:“你脱了衣裳,老老实实躺着,你们谁出屋一步,就打死谁!”
值夜的老头又引他们三人来到狱门口,叫开大门，老看守以为夜间提“犯人”,拿着钥匙走过来问道:“要几号的?”王福谦没等他说完,一脚把他踢倒,顺手把钥匙拿过来说:“我都要!”这一脚把看守踢明白了,躲在一边不问了。王福谦他们三人急忙来到里面,面对牢房呼唤李超,喊了半天不见应声。原来李超被捕后,身份尚未暴露,他怀疑敌人用这种手段查明身份,因此听到呼唤他也没有应声。王福谦等人看天近拂晓,心急如焚,此时正好有人答腔,以为李超必在其中,来不及细间,黑暗中钥匙对不上号,索性用铁棍撬。这样打开两个号,约十多个人,就带着他们直奔东便门。
刚来到这里,就发现有情况。突然,听守门的贾吉瑞喊口令。只见从盐店街方向有两个黑影摇摇晃晃朝这边走来。就听一人回答:“是李大队长,瞎诈唬什么!”贾吉瑞随机应变说:“噢!原来是李大队长。”说着话,那二人已走到近前。王福谦等人突然开火,那两人应声倒地,接着又投出一棵手榴弹。王福谦等不敢久留,急带领众人顺原路来到城北。这时,他们在带出来的这些人中寻找李超同志,才发现李超没有被救出来,就又急忙从原路返回监狱。
王福谦等四人顺原路来到东便门,正好与几个为李子春(伪保警大队长)收尸的伪军遭遇,四人急忙卧倒，敌人已经发现他们,丢下尸体朝这边打了几枪,撒腿就跑了。王福谦等人也不追赶,来到狱内,告诉被捕的人们从里边踢开囚笼,他们在外边砸门。功夫不大,牢房全部被砸开。人们拥出牢房,约三十多人。
王福谦等人又检查了一遍,所有牢房空无一人,确信李超同志必在其中。他们又从人群中选出几名年轻力壮的,把带镣铐的同志背上,从原路来到东便门。这时,储国恩大队长派来的侦察员赶到,通知王福谦东门已开,不用爬城墙了。于是，由侦察员引路,王福谦断后,人们顺五岳观街奔东门而去。
人们刚过盐店街,突然从盐店街过来一人。王福谦回头，隐约看到那人腰间挎着盒子枪。王福谦迅速折回，一个箭步蹿到那人背后,右手用枪顶在那人脊梁上，同时左手把那人的手枪下掉,大喝一声:“干什么的?”那人开始很傲慢,慢条斯理的回答:“我是张杰三。你是谁?”“我是王福谦。”那人听到这儿,吓的“扑通”一声坐在地上。王福谦把手枪一挥,命令道:“跟上队伍走!”
出城来到北城外与郭云昆等接应部队汇合后,在麻各庄砸开被捕人员的手铐脚镣。此时已近拂晓，不便久留,决定立即转移。当县大队带着这些人赶到王仙庄岗楼附近时，一轮朝阳已从东方升起。
储国恩告诉大家把缴获的国民党的青天白日旗和日本的太阳旗打起来,戴上伪军帽,披上伪军大衣,大摇大摆地从岗楼旁边通过这一来真使敌人迷惑不解了。岗楼上的伪军见这支队伍有点怪,太阳旗、青天白日旗、伪军、老百姓,有的披着大衣,有的披着花被……百思不解,就派两个伪军下来查问。
这两个伪军边追边喊:“哪一部份的?”等他俩追到近前,县大队战士突然把枪口对准他二人,命令道:“回岗楼上话,就说是我们自己的人。你们俩跟上队伍走!”这两个伪军边回着岗楼上的话,边无可奈何地随着队伍走
这次袭击文安城，共俘虏伪军50多人，缴获枪支60余支，子弹数千发;救出李超同志及抗日军民40多人;击毙伪军保警大队长李子春,俘虏宪兵队顾问处翻译官张杰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