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前世——雍正查抄江宁织造曹頫家族

杨修聊历史 2023-02-20 23:39:03
序言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红楼梦》

这部伟大的文学作品展现了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的兴衰荣辱,描绘了闺阁佳人的人生百态。

不过看客们也只是赞美它的思想性和艺术性,谁又能理解这只是作者曹雪芹对曹氏家族悲惨境遇的情怀抒发。

曹雪芹出生于大名鼎鼎的南京江宁织造府曹氏,他年轻时度过一段锦衣玉食、富贵风流的快乐生活。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1728年曹家因亏空获罪被雍正抄家,曹雪芹不得不随家人迁回北京,从此曹家一蹶不振,曹雪芹只能靠卖字画和朋友救济为生。

《红楼梦》正是在此背景下创作,而曹氏的衰弱还要从曹雪芹的叔父(另有说法是父亲)曹頫说起。

康雍交替,曹氏家族走向下坡路的开始

曹氏家族起于沈阳,是清初英亲王阿济格门下包衣,曹頫的祖母孙氏做过康熙的保母,在当时保母是负责抚养皇室子女的女妾,幼年康熙在孙氏的悉心照料下长大。

曹頫的祖父曹玺随豫亲王多铎平叛山西,康熙出于对孙氏的感恩,再加上曹玺军功在身,1662年,即康熙继位的第二年,曹玺被任命为江宁织造监理。

江宁织造是内务府设在南京的机构,负责办理采购绸缎服装等御用物品以供应皇室,在曹玺这代,曹家完成了从军功之家到诗书之族的过渡。

而康熙对曹氏也非常信任,曹頫的父亲曹寅在十六岁时进宫成为康熙的伴读和御前侍卫,与康熙建立非常亲密的关系。

此后曹寅先后任苏州织造、江宁织造,兼任两淮巡盐监察御使,后来康熙六次南巡,其中四次住在曹寅家。

由于曹寅忠实勤奋、办事利索,曹氏不仅稳固了皇商垄断地位,而且曹寅还获得密奏之权,充任康熙监视江南官员的耳目。

到康熙晚年,储位之争日趋激烈,由于曹氏与爱新觉罗皇室关系亲密,不可避免的卷入到这场皇子争储的斗争中。

曹家把赌注押给了八阿哥胤禩,多次保举其担任太子,这被当时的四阿哥胤禛记在心里,为曹氏的覆灭埋下祸根。

不过对于曹氏来说,最大的问题是连年的织造亏空,1710年,康熙给曹寅的奏折中批示:

“两淮情弊多端,亏空甚多,必要设法补完,任内无事方好,不可疏忽。千万小心,小心,小心,小心!”

1712年曹寅在亏空忧虑中病逝,长子曹顒接替成为江宁织造,三年后曹顒病逝,由于曹寅再无子,侄子曹頫被过继到曹寅门下,成为曹氏家族最后一任江宁织造。

此时的曹家已垄断江宁织造五十年,再加上皇权恩宠加持,成为江南地区最名声显赫的大家族。

所谓“水满则溢,月盈则亏”,曹氏走到曹頫一族算是活生生演绎出富不过三代的现实魔咒。

曹頫从小对儒家经典和程朱理学颇有钻研,不过虽有读书天分,却没有管理织造事务的才能。

在他掌舵后,江宁织造亏空愈加严重,曹氏奢靡之风日甚一日,胡适《红楼梦考证》记载:

“他一家都爱挥霍,爱摆阔架子;讲究吃喝,讲究场面;收藏精本的书,刻行精本的书;他们又不会理财,又不肯节省;讲究挥霍惯了,收缩不回来。”

曹頫每天过着太平神仙的日子,殊不知朝堂之上的风云变幻,皇四子胤禛在皇储斗争中凭借高超政治手腕,战胜其他对手,成为大清未来的话事人,而曹頫对此却毫不察觉,不知补救。

1722年胤禛继位,第二年改元雍正,雍正性喜节俭,对织造奢侈风俗深恶痛绝,而且朝堂财政亏空极为严重,户部存银仅八百万两。

雍正决心整顿吏治,全面清查亏空,而当时的织造与盐政、关差并称为“三大肥差”,贪腐十分严重,曹氏自然成为雍正的重点关注对象,再加上当年曹氏在夺嫡站队偏差,雍正定不会手软。

曹氏在走过半个多世纪的辉煌后,迎来了命运的转折。

铁腕雍正彻查亏空,曹氏从繁盛一时走向土崩瓦解

公元1723年,雍正继位仅仅两个多月就以亏空罪名查抄苏州织造李煦。

说起来,李煦是曹頫的舅舅,从曹頫过继到曹寅门下,再到康熙亲自过问提拔曹頫的过程中,李煦出了不少力,后来还用两淮盐课的八万五千两白银代赔曹頫江宁织造的亏空。

李煦案发后,曹頫丧失了盐政援助,相当于被卸掉臂膀,同时曹頫对八万五千两白银也抵赖不还。

不过好在曹家与雍正心腹,怡亲王胤祥私交不错,在胤祥的保护下,雍正才放给曹頫一条生路。

但亏空作为雍正整顿吏治的头等大事,曹頫不敢马虎,于1724年立下军令状:

“务期於三年之内,清补全完。”

雍正考虑到曹家为皇室服务多年,就给了他这个补救的机会。

只可惜曹頫经营能力和业务水平实在太差,不仅没有补上亏空,反而接连出错,比如售卖人参价格过低,织造纺缎质量粗糙等。

雍正逐渐对曹頫失去耐心,先是罚俸,后命令两淮盐课停止支付其银两,曹頫处境更加雪上加霜。

1727年曹頫向京师押运缎锦经过山东济南时,向当地驿站勒索钱财,结果被山东巡抚塞楞额弹劾。

其实向驿站勒索财物是明清以来的惯例,此前曹家位高权重,再加上康熙恩宠,驿站一向不敢得罪。

可时过境迁,曹氏大厦将倾,塞楞额作为雍正整顿吏治的心腹重臣,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雍正立即下旨严审下狱,随后又将其革职。

其实曹頫内心早已明白,眼看超过当初约定的三年期限,自己早晚要出事,因此,在骚扰驿站案前后,他便私自谋划后路,秘密转移家产。

而这一行为触犯了雍正的逆鳞,雍正最痛恨这种不忠行为,一向严惩不贷,宠臣隆科多此前已开先例。

当曹頫转移财产东窗事发后,雍正龙颜大怒,于1727年末下旨令两江总督范时绎查抄曹家,罗列曹氏奢侈风俗、亏空甚多、年少无才、管理不善,行为不端、骚扰驿站、转移财产等多项罪名。

曹家从抄家到清查财产足足花了两个月,据两江总督上报给雍正的奏折记载:

“查其房屋并家人住房十三处,共计四百八十三间;地八处,共十九顷零六十七亩;家人大小男女,共一百四十口;余则桌椅、床几、旧衣零星等件及当票百余张外,并无别项,与总督所查册内仿佛。又家人供出外有欠曹(頫)银,连本利共计三万二千余两。”

当时曹家的亏空是三万一千两白银,查抄曹府后所有亏空全部抵补,曹頫及其所有家人迁往北京,至此红极一时的曹家走向衰落。

不过与年羹尧、隆科多相比,对曹頫的处罚算是比较轻的,受到的刑罚最大不过枷号,一年后枷号都免了。

曹頫到北京后生活虽然清贫,但人身自由还是有的,而且雍正允许其保留房屋十七间半、家仆三对,不过迁往北京后的曹頫命运如何,史料并无记载,何年何月去世亦不详。

江宁织造府旧址

到曹雪芹这一代,曹氏家族命运更惨,曹雪芹更是过着贫困如洗的艰难日子。

以至于出现“满径蓬蒿”,“举家食粥酒常赊”的窘况,直到1735年乾隆登基,连降三旨对雍正朝经济亏空案予以宽免。

不过岁月沧桑,曹氏已再无崛起之可能,1762年,曹雪芹幼子夭亡,由于过度忧伤悲痛,导致卧床不起,第二年除夕,因贫病无医而逝,曹氏一族彻底堙灭,只留下一部《红楼梦》流传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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