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我去牺牲的战友家里探望。因为帮他的妻子挑水,被村里人误解为拉帮套。后来战友母亲托我娶了她,我答应了下来。看似不是很般配,实则收获了一生的幸福。
我叫张文春,1959年出生在川东的一个农村家庭。那时候搞文艺下乡,虽然在农村,但我跟着放映队,看了不少经典的红色战争电影。
在我幼小的心中,早早就萌发了将来要参军入伍的种子。1978年3月份,我得偿所愿,离家前往部队。
我是去藏区服役,所以得先在成都郊区集训。等到集训完毕,先坐火车到西宁,然后走青藏线抵达雪域高原。
在西藏当兵很辛苦,极端的自然环境,匮乏的资源,这对年轻的战士是极大的考验。
但也是如此,战友们之间的友情更加纯粹。在这里,大家必须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才能齐心协力完成任务。
也是在这里,我遇到了自己一生的好兄弟,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李忠和。
李忠和是1956年生人,也是四川人,和我虽不是同一个市,但两个县挨得比较近。
他是1974年年底入伍,75年进藏的老兵,此时正是我们的班长。
大家都是四川人,挨得又近,自然走得很亲近。他耐心地一点点教我,如何执行任务,如何保护自己的身体,避免受伤……
在他的教导下,我也很快适应了在西藏边防的生活。
当年年底,李忠和回家探亲,和妻子结了婚。等他回归部队后,又迎来了另一件喜事,他要被推荐去参加预提干部培训了。
大家都知道,这次培训合格,李忠和肯定会被提拔为排长。一下子双喜临门,李忠和喜气洋洋,整日喜上眉梢。
我也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但随即发生的一件事,让我抱憾终身。
就在李忠和准备前往日喀则,参加培训的前一天,他带着我们执行巡防任务。
在路过一条坎时,我脚下一滑便朝着雪坡摔落。李班长伸手拉我,结果被惯性带了下去。
李班长提醒我双手抱头,保护好头部。从雪坡滚下,越到后面速度越快,结果就快到谷底时,一块大石头矗立在那边。
我晕头转向,没注意到那块石头。李班长却看到了,他奋力一脚将我蹬到了旁边,而他自己却重重撞在了石头上。
我撕心裂肺喊了一声“班长”,便摔倒在了谷底,昏了过去。
等我醒来时,自己已经到了连部。看到周围人脸上的悲伤,我急忙抓着最近的战友,问班长怎么了,班长怎么了?
没有人回答,一片肃穆。我挣扎着想要起来,指导员过来按住了我。
他悲痛地告诉我:李班长已经去了,头被大石头撞破,当场就牺牲了。
我眼前一黑,哭得不能自已。
都怪自己,不然李班长何至于此啊!他的幸福生活才刚刚开始,有娇妻,马上又要提干,前途一片光明。可就是这样一场意外,天人永隔,再难相见!
因为地处太过偏僻,又是高原,李班长的家属没有来部队,骨灰也是通过专门渠道送回老家的。
李班长牺牲后,我的情绪很低落。其间,连长、指导员、排长轮番给我做思想工作,激励我振作起来。
缓了半年,我才走出内心的内疚与煎熬,振奋起精神。我要将李班长未竟的事业坚持下去,对得起身上这身军绿色,和帽子上的红五星。
我立了两次三等功,多次团、营嘉奖,但还是因为学历低,加上政策变动,没有提干的机会。
1982年10月,我告别了部队退伍返乡。
在县里办完手续后,我连家都没回,直接买票去了李班长的老家。
按照抄的地址,我一路走一路问,终于找到了他家。
距离他家越来越近,我的内心变得十分忐忑,既想看又不敢看。最后,我强忍着内心的纠结,硬着头皮敲响了房门。
开门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嬢嬢,看到我穿着旧军装,嬢嬢一下子就猜出来了,问我是不是忠和的战友。
我重重点头,“扑通”一下就给嬢嬢跪下了。
嬢嬢被吓了一跳,连忙过来搀扶我,嘴里说道:使不得,使不得。
我不让她搀扶,低着头跪着跟她一五一十说了,当初李班长救我的事,表达着自己的内疚之情。
说完,我依然没敢抬头看嬢嬢的表情。直到听到她说:好孩子,这不怪你,这是他的命啊!
我这才敢抬头,面前的嬢嬢早已泪流满面。门框处,还有一个年轻女人,也眼含热泪,无声抽泣着。
我意识到这个年轻女人,应该就是李班长的妻子。我沙哑着叫了一声:“嫂子!”
嬢嬢反应了过来,一把将我拉了起来。然后吩咐嫂子做饭,来都来了必须得吃顿饭。
我没客气,从包里一样一样掏出礼物,然后跟嬢嬢说着李班长在部队的事。
因为我们相处的时间算下来也只有一年,能说的也就那么多。正当我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再多说一些事,饭终于好了。
我看到就嬢嬢和嫂子两人,便疑惑道:“嬢嬢,家里没其他人了吗?”
嬢嬢叹了口气,随即说了他们家的往事。
在李班长十多岁的时候,他父亲就去世了。嬢嬢独自费心将两个儿子拉扯大。
当年征兵时,两兄弟其实都验上了兵,但嬢嬢还是让小儿子(李班长)去了,惹得老大很有意见,兄弟俩也有了嫌隙。
但李班长牺牲的消息传来,李大哥也改变了以往的态度。如今嬢嬢和嫂子住一块,分田之后,家里的农活大部分也都是李大哥在干。
只不过他作为大伯哥,不好跟新寡的兄弟媳妇太过亲近,免得村里人说闲话。所以他等闲也不会到这边来,一般都是回自己家。
说到这里,嬢嬢又指了指嫂子,说道:“我不想让淑珍为忠和守着,她人还年轻,又没孩子,守着我一个糟老太婆干什么?”
嫂子此时却坚定地说道:“妈,忠和虽然去了,但我既然嫁到这边来了,就永远是李家的媳妇。你现在身体不好,我在这边也能照顾你,咱娘俩也能过下去。”
嬢嬢知道劝不住她,随即再也闭口不言。
我将身上的退伍费拿出来,让她们改善改善生活。
但嬢嬢和嫂子坚决不收,称国家给了抚恤金,而且李班长还被评为了烈士,政府那边也很照顾。李大哥也时常帮忙干一些力气活,她们生活得很好,不用我担心。
无奈之下,我只能放弃,随即离开了李家,坐车返回了家。
当年的春节,因为我回来了,又分了地,粮食也能够吃了,所以年过得很热闹。
看着自家热闹非凡,与李家的孤寂、清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的心实在难安。
我的运气也不错。春节后经人介绍,凭借履历和素质,我到县里的纺织厂做了一名库管,算是有了工作。只要半年内不出岔子,我就能转正,端上“铁饭碗”。
安顿下来后,我再一次去了李家,看望嬢嬢和嫂子。
看到我来了,嬢嬢也有些感动,她以为我去过一次就行了,没想到会再去。
这次我没有当客人,有什么活我也就随手干了。嫂子不一会儿也回来了,看到她要去挑水,我一把抢过了她手里的扁担。
看我态度执拗,嫂子也没抢过,她领我去了村里的水井处。一路上看到村里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我有些反应过来,为何嫂子不想让我去挑水。
想到自己可能给她带来了流言蜚语,我连忙向她道歉。嫂子却淡淡地说:“让他们说去吧,我已经习惯了。”
听到这云淡风轻的话,我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样。我也是农村出身,完全清楚这种流言蜚语对人的伤害。嫂子却说她已经习惯了,她的豁达与坚持,让我动容。
这次,我知道了嫂子的名字-王淑英,比我大两岁。她和李班长算是青梅竹马,两人感情很深。
李班长牺牲后,嫂子家人也劝她再嫁。但她不同意,也因为此事,她和娘家现在来往也很少。
嫂子一次次刷新我的认知,让我对她的敬佩之情无以复加。
此后,每个月我都会去嬢嬢家一趟,我和她们之间也越来越熟稔。嬢嬢劝我,她们现在过得挺好,不用经常去看她们,免得耽误我自己的事。
我却置若罔闻,特别是农忙时期,稍有空闲我就去帮忙干活。
就在秋收完的一天,我准备返程时,李大哥却突然拦住了我,问我知不知道村里人说什么。
村里人的议论我也听到了一些,都说李家媳妇找了个拉帮套的。但嫂子不在乎,我也不在乎。
李大哥叹了口气,说道:“你要是喜欢淑珍,就娶了她吧!这样也就没人说什么了。”
李大哥的提议,让我突然之间有些错愕,半天没反应过来。他看我愣着不说话,有些生气地说道:“你要是不同意,嫌弃淑珍是寡妇,以后就不要再来了,免得徒惹人说闲话。”
我连忙解释,没有这意思。然后小心问这是他的意思,还是嬢嬢和嫂子都这样想。
李大哥说这是他母亲的意思,先问问我的想法,到时候她再去做嫂子的思想工作。
我沉吟了片刻,便答应了下来。熟稔了以后,我也觉得嫂子是个不错的女人,能干孝顺,是过日子的好手。
一个月后,当我再次到李家,看到嫂子我还有些不好意思,她倒是大大方方地跟我打招呼。
嬢嬢也将话题挑明了,她收下了嫂子当女儿,以后她这边也是嫂子的娘家,以后我们逢年过节回来探望就行了。
我估计这是嬢嬢为了劝服嫂子,所用的计策,不然要彻底划开关系,嫂子肯定不干。不过,这也正合我意,我原本就打算要替李班长尽孝心的,如今这样成了一家人,再好不过。
1984年春节,我和淑珍结婚了。我家里人从一开始的不理解,到理解,再到后来的赞成,也经历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如今,距离我们结婚已经过去了四十个春秋。四十年间,我们经历了许多风风雨雨,但彼此鼓励,互相支持,我们一路走了过来。
也许,这是李忠和班长的在天之灵,在冥冥之中护佑着我们,幸福、坚定地一直走下去。
素材:张文春;撰文:老刘;图/来源于网络侵权删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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