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等我发工资了，一定还您钱。”

“二叔，这次期末考试我考了全级第一，您放心，我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这些话，曾经听得我心头暖热，觉得一切付出都值了。可谁能想到，40年后，我躺在病床上，等来的却是他们的冷漠和推脱。

我叫林敬中，今年68岁。

妻子在十年前因病去世，我没有孩子，只有两个侄子。

大侄子林浩和小侄子林峰，一个38岁，一个36岁。我一辈子没儿女，把他们当亲儿子养，看着他们长大，成家立业。但这场病，让我真正明白了什么叫“人心凉薄”。

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或许是自己。

我年轻时是家里的长子，大哥林建华早逝，留下两个不到十岁的儿子。

嫂子一个人拉扯他们，日子过得苦。

那时候，我刚结婚不久，手头并不宽裕，但看着两个小家伙瘦得皮包骨，实在不忍心。

于是，我跟妻子商量了一下，决定每个月从我们的工资里拿出一部分，补贴嫂子家。

“敬中，你这样下去，我们自己的孩子怎么办？”妻子刘琴皱着眉头，语气里有些不满。

“嫂子一个人撑着，真不容易。浩浩和峰峰还小，再说了，我们以后不也能生吗？”我一边劝她，一边心里也有些愧疚。

刘琴最终没再多说什么。那时，我一个月工资才三百块，拿出一百给嫂子，剩下的勉强够家里用。几年后，林浩和林峰都到了上学的年纪。林浩聪明，成绩好，嫂子却拿不出钱供他读书。我一咬牙，拿出积蓄给林浩交了学费。

“二叔，我一定好好读书，将来赚大钱报答您！”林浩接过学费时眼眶通红，重重地给我磕了个头。

林峰比林浩皮些，成绩一般，但我也没亏待他。

读书的时候没少给他买文具、衣服，甚至连他成年后的婚房首付，我都出了大半。

那会儿我和刘琴没孩子，嫂子又在我面前抹眼泪，说自己没能力，求我帮帮忙。

我心一软，还是答应了。

我以为，他们长大后会记得我的好。

林浩大学毕业后进了一家外企，收入不低，但结婚时又跑来找我借钱，说自己刚工作，手头紧。我心疼他，没多想，就把家里的一笔存款给了他。林浩连连保证：“二叔，等我稳定下来，一定双倍还您。”

可几年过去，他从来没主动提过这事。偶尔提起，他就笑着打哈哈：“二叔不差这点钱，我这不是还没买车嘛。”

林峰呢？婚后在小县城开了家理发店，生意一般。他没林浩那么会说话，但每次急需用钱，也会跑来找我。一次两次，我想着一家人有难同当，就尽量帮。可后来次数多了，我也有些心寒。

刘琴去世后，我一个人独居，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几个老朋友劝我：“你没孩子，以后靠谁啊？该为自己留点后路了。”我心里也清楚，可每次林浩和林峰找上门，我又狠不下心。

可能是我始终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

去年冬天，我突然觉得胸口闷痛，呼吸困难。邻居发现后，赶紧把我送到医院。医生说是心梗，需要住院手术。手术费加上后续治疗费，算下来要十几万。我平时生活节俭，存款早就花得七七八八，只好拨通了林浩的电话。

“浩浩，二叔住院了，可能要做手术……”我声音沙哑，话还没说完，对面就打断了：“二叔，我最近资金紧张，公司裁员了，我还在还房贷呢。”

“那你……能不能先借点，不用多……”

“二叔，我真的拿不出钱。要不，您再问问峰峰？”林浩匆匆挂了电话，连最后一句“保重身体”都没说出口。

我愣愣地盯着手机屏幕，心里像被刀剜了一样。缓了好久，我拨通了林峰的电话。他接得倒快，可听说要钱，立刻推脱：“二叔，我理发店最近生意不好，连房租都快交不上了。”

“那你们嫂子呢？”我试探着问。

“她……她也没钱，家里都靠我呢。”林峰支支吾吾，话里透着敷衍。

我突然明白了，他们根本没把我当回事。

手术费是邻居们帮忙凑的，他们轮流来看我，买水果、煮汤，甚至帮忙打扫家里。 反倒是我那两个侄子，从头到尾没露过面，连个电话都没有。

出院后，我把自己关在家里，什么也不想做。邻居大妈来敲门，递给我一碗热粥：“老林啊，人心冷暖你也看清了，别总往心里去，自己过好才是正理。”

我苦笑着接过粥，心里却五味杂陈。我不是没想过他们会变，可没想到会这么凉薄。后来，我把他们叫来家里，想把话说清楚。

“浩浩，峰峰，我问你们，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这辈子欠你们的？”

两人愣了一下，林浩低头不语，林峰则小声嘀咕：“二叔，您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们心里最清楚！”我拿出一张账单，上面是这些年我为他们花的每一笔钱，从学费到婚房，从礼金到零用钱，清清楚楚。 “你们自己看看，我对得起你们吗？”

林浩的脸一下子涨红了，林峰则显得有些不耐烦：“二叔，钱是您自己愿意掏的，我们也没强求您啊……”

听到这话，我彻底凉了心。

“好，从今天起，我跟你们再无瓜葛！你们不用再管我这个二叔，我也不会再管你们。”

他们走后，我把家里的锁换了，存折也放到了邻居大妈那里托管。邻居们对我说：“老林，你早该这样了。人心啊，不能总用来喂白眼狼。”

我终于学会了为自己活。

如今，我每天早晨去公园散步，种花养鱼，和邻居们聊聊天，日子过得简单而安稳。我不会再期待林浩和林峰的关心，他们的冷漠教会了我：亲情，不是单方面的付出。

有时候，我会想起刘琴。她走之前曾叹气：“敬中啊，你这辈子太操心，最后吃亏的还不是自己。”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