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件编号：A474/0505
刊发时间：2024年6月28日
炎炎夏日下看美国的电价
2022年创新高后，2023年美国电力消耗下降。天然气价格决定美国的电价，2023年全美电价低于2022年，2024年预计与2023年持平。
王能全
连日晴好的天气和灿烂的阳光，让6月中旬以来的北京和北方很多地区长时间处于高温之中，2024年的6月中下旬比往年不仅热得早而且热得多。夏天，是用电的高峰时期，高温下白天夜晚连续运转的空调使得电表飞转，让人心惊肉跳。依据美国能源信息署发布的统计数据和资料，在简要介绍2023年美国电力行业的基本情况之后，本文将重点介绍2023年美国批发和零售电价的变化，以及美国能源信息署对2024年电价的预测，从电价的一个侧面来认识并了解当下美国的经济和社会。
2023年美国电力行业的基本情况
根据美国能源信息署2024年6月发布的《月度能源统计评论》，2023年，美国电力消耗总量为4万亿千瓦/时，比2022年减少670亿千瓦/时，下降1.67%。2022年，美国的电力消费总量为4.067万亿千瓦/时，为历史最高纪录。
2023年，居民消费是美国最大的终端电力消耗部门，全年的电力消耗总量为1.45万亿千瓦/时，占比美国电力消耗总量的36.25%；商业消费排名第二，电力消耗总量为1.37万亿千瓦/时，占比34.25%；工业行业排名第三，电力消耗总量为1.02万亿千瓦/时，占比25.5%。；运输行业排名第四，电力消耗总量为68.04亿千瓦/时，占比0.17%。
2023年，美国总发电量为4.178万亿千瓦/时，电力进口总量为390亿千瓦/时，出口总量为200亿千瓦/时，电力净进口量为190亿千瓦/时，美国与加拿大、墨西哥之间的电网互通，三国之间存在着电力的进出口交易。
天然气是美国最大的发电用能源来源。2023年，来自天然气的发电总量高达1.8万亿千瓦/时，占美国总发电量的43.08%；包括水电、太阳能、风能、地热、木柴和垃圾等的可再生能源发电总量为0.89万亿千瓦/时，占比21.38%；核能的发电总量为0.77万亿千瓦/时，占比18.42%；来自煤炭的发电总量为0.65万亿千瓦/时，占比15.55%。此外，美国也还在用石油发电，2023年来自石油的发电总量为164.72亿千瓦/时，占当年美国发电总量的0.39%。
美国是世界第一大天然气生产国，2023年的天然气产量高达1.03万亿立方米，占全球的25.5%。近年来，天然气大量取代煤炭，成为美国发电用第一大能源来源，对于美国发电用能源结构的调整，以及能源消费二氧化碳排放的减少，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经历了2021年和2022年的大涨之后，从2023年以来，美国发电用天然气的价格不断下跌，推动着更多的天然气用于发电。
2023年，美国终端用户的含税电价，分别为：居民用电为15.98美分/千瓦时，商业用电为12.74美分/千瓦时，工业用电为8.06美分/千瓦时，运输行业为12.70美分/千瓦时，全美平均电价为12.72美分/千瓦时。如按人民币与美元的汇率7.20折算，2023年，美国居民用电的价格为1.15元人民币/千瓦时，全美平均的电价为0.91元人民币/千瓦时。
美国的电力交易市场非常复杂，且高度的市场化。影响力最大的，是全方位的电力服务提供商，他们可以从自己拥有的发电厂发电，将电力出售给客户，也可以将部分电力出售给其他类型的提供商，反过来他们也可以从其他全方位服务提供商或独立电力生产商那里购买电力，然后将其出售给客户。全方位的电力服务提供商，具体包括：投资者所有的公用事业公司，即股票公开交易的电力公司；公共实体，包括市政当局、州电力机构和市政营销等机构；联邦实体，即由联邦政府拥有或资助的机构；电力合作社，即为合作社成员的利益而拥有和经营的电力机构。2021年，公用事业机构占全美电力销售的57%；公共和联邦政府机构占16%，电力合作社占12%，其他占15%。
美国的部分州，允许包括企业用户和居民用户的电力消费者，可以自由地选择电力供应商，这种消费者选择通常被称为零售选择或客户选择，而供应商可以是发电企业或电力营销公司，也可能是公用事业公司的附属公司。一些电力供应商，提供特定的能源发电，如风能和其他可再生能源。无论电力的供应商是谁，美国电力市场中的配电公司，会将合同规定的电力输送到客户的电表中，并收取服务费用。正是这一特殊的市场结构，让美国的企业和居民可以根据电价，自行选择供电商，从而带来了美国电力市场的高度竞争。2021年，美国居民电力零售选择的参与客户为1320万，13个州以及哥伦比亚特区的参与率为26.3%，其中加州的客户为415.3万户、参与率为29.9%。
美国批发和零售电价2023年均出现下跌
美国的电力行业高度市场化，电力价格随能源价格的变化而改变。通过多年的数据分析，美国能源信息署认为，美国的电力价格主要由三部分组成。以2022年为例，电价中的61.6%是发电成本，12.1%是传输费用，26.3%是销售费用。2023，无论是美国的批发电价还是零售电价，均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下降。
（一）2023年美国的批发电价相对较低
标准普尔“全球市场情报”的数据显示，在经历了动荡的2022年之后，2023年，美国本土48州的大多数主要交易中心的平均批发电价普遍下降，并在更窄的价格区间内交易。价格下降的主要原因，是天然气价格的下降，年初气温温和，许多地区市场的平均电力负荷减少，以及加州和西南部地区水力发电条件的改善。
2023年，美国大多数电力交易中心的月平均批发电价普遍较低。与2022年相比，2023年新英格兰独立系统运营商（ISO-NE）、宾夕法尼亚-新泽西-马里兰联合系统运营商（PJM）和中部大陆独立系统运营商（MISO）的批发电价每个月都较低。不过，相比之下，尽管2023年的年平均价格低于2022年，但西北哥伦比亚中部枢纽的批发电价却在七个月内上涨，主要是由于持续的干旱减少了水电的可用性。
2023年，覆盖得州大部分地区的得州电力可靠性委员会（ERCOT）市场的电价最具活力。尽管得州电力可靠性委员会北部枢纽的批发电价，与2022年相比平均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季节性和日内的波动较大。2023年6月下旬至7月，整个得州电力可靠性委员会地区持续的高温，创造了创纪录的夏季电力需求，推高了批发电价。2023年6月底和7月初的12天里，得克萨斯州的用电负荷增加，创造了新的日峰值负荷记录。2023年夏天晚些时候，另一波热浪造成了更高的电力需求，创造了新的每日峰值，推高了批发电价。在此期间，一些小时实时批发电价，超过了每兆瓦时4000美元。
在加州，一系列的大气环流增加了2023年的降雨和降雪，暂时扭转了长期存在的干旱状况，州内水力发电的增加和天然气输送能力的提高，降低了南加州SP15交易中心的批发电价。不过，加州西北地区，低于平均水平的降水减少了可用的水力发电，抬高了电价。
天然气价格的下降，是2023年全美各地批发电价下降的最一致因素。天然气价格的变化，对电价有着巨大的影响，因为在大多数地区市场，天然气价格往往决定了大部分时间的边际电价。2023年前9个月，北美最大电力市场PJM市场中，天然气在实时电价中的边际价格占比84.3%。
（二）2023年美国居民电费的增长速度低于通货膨胀
与2022年相比，2023年美国居民电费每月增长2%，这一增长率低于2023年4.1%的通胀率。过去的十年里，美国居民用电价格的增长速度，总体上低于通货膨胀。
按名义价格计算（未经通货膨胀调整），2023年，美国居民用户的平均每月电费总额为138美元，比2022年的135美元有所增加，2023年2%的增长与过去十年2%的平均年增长率一致。不过，各州的情况有所不同，平均每月居民电费从最低的犹他州87美元，到最高的夏威夷213美元不等。
美国居民每月电费受两个因素的影响：电价和客户使用的电网输送电量。美国能源信息署使用的方法，不是直接调查电价或账单，而是通过将公用事业公司从住宅客户那里获得的收入，除以这些客户的用电量，从而来估算账单。
平均而言，2023年美国居民用电量的下降，抵消了电价的上涨。2023年，美国居民平均电价上涨了6.2%，从2022年的15.04美分/千瓦时上涨到2023年的15.98美分/千瓦时。2023年，全美每个居民用户的月用电量平均为861千瓦时，比2022年的899千瓦时略有下降，这是平均账单增幅低于通货膨胀率的主要原因。
2023年，夏威夷消费者的平均月账单最高，为213美元。夏威夷的电价很高，原因是与其他燃料相比，以石油为燃料的发电成本高昂，而且这个岛没有连接到外部的电网。虽然夏威夷的电价很高，但其居民用电的数量却是全美最低的。
犹他州消费者的月平均电费账单最低，2023年居民平均每月仅支付87美元的电费。包括新墨西哥州、科罗拉多州在内的西南部其他州，居民消费者的电费账单也远低于全美平均水平。2023年，这些州的居民电价和用电量低于平均水平，向发电厂输送煤炭和天然气的成本也低于2022年。
路易斯安那州的居民平均用电量，是夏威夷的四倍多。然而，由于路易斯安那州的电价要低得多，居民每月支付142美元，比夏威夷低33%，略高于全国平均水平。与包括佛罗里达州、阿拉巴马州和得克萨斯州在内的其他南部州一样，路易斯安那州的电价往往较低，但耗电量更大，因为消费者通常使用更多的空调，而且冬季更有可能使用电动的供暖设备。
美国能源信息署对2024年美国批发电价和夏季居民电费的预测
经历了2023年的下跌之后，2024年的美国电价如何？美国能源信息署分别从批发电价和夏季的居民电费两个方面，进行了较为系统的分析和预测。
（一）2024年美国大部分地区的批发电价与2023年类似
对于2024年的美国电价趋势，美国能源信息署预计，由于发电燃料成本相对稳定，2024年全美大部分地区的平均批发电价，将接近或略低于2023年的水平，不过高需求时期或电力市场供应紧张，可能会导致批发价格短时的飙升。
美国批发市场的电价由许多因素决定，但天然气价格是最重要的驱动因素，因为它通常是发电成本最高的（边际）燃料，许多美国批发电力市场都是按边际成本定价的。天然气发电是美国最大的电力来源。在2024年1月份的《短期能源展望》中，美国能源信息署预计，2024年，美国发电用天然气价格平均为每百万英热单位2.91美元，而2023年为3.29美元。天然气价格的下降，应该会使美国大多数地区2024年的平均批发电价，低于或接近2023年的水平。
2023年，美国天然气价格最高的地区是太平洋沿岸的加利福尼亚州、俄勒冈州和华盛顿州，截至2023年10月，这些地区向发电企业收取的天然气价格，平均为6.96美元/百万英热单位。因此，太平洋西北地区的批发电价也是美国最高的，2023年平均每兆瓦时为82美元。美国能源信息署预计，2024年，太平洋西北地区的燃料成本将保持一定程度的上升，从而使得该地区的批发电价2024年平均为67美元/兆瓦时。
美国能源信息署预计，2024年全美的批发电价，将与2023年美国东部电网的许多批发市场相类似，除东北地区外，2024年美国批发电价应在30美元/兆瓦时至40美元/兆瓦时之间。
东北部的电力批发市场，特别是纽约和新英格兰，通常是太平洋西北地区之后，全美批发电价最高的市场。预计，2024年，美国东北地区的批发电价将上涨，纽约平均为48美元/兆瓦时(上涨26%)，新英格兰平均为60美元/兆瓦时(上涨45%)。
美国电力批发价格，通常按小时或每日计算，旨在反映特定时间的市场状况。市场压力，如极端高温或暂时的供应限制，可能导致批发电价的飙升。例如，覆盖得克萨斯州大部分地区的德州电力可靠性委员会市场批发电价，2023年8月的几个小时内超过了2500美元/兆瓦时，这导致该市场的月平均批发电价为355美元/兆瓦时。2023年夏季，美国西部批发市场的电价也一度飙升。
（二）2024年夏季美国居民电费将略有上涨
美国能源信息署预计，2024年夏季，全美居民的电费可能会略有上涨。2024年夏天，即2024年6月到8月，美国居民月均电费将达到173美元，略高于2023年夏天的平均168美元。美国能源信息署认为，预计2024年夏季气温会更高，不过，高温带来的更多用电量将部分被全美大部分地区较低的居民电价所抵消。
夏季用电量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天气。美国大部分地区的家庭，在夏季比其他月份消耗更多的电力，因为近90%的美国家庭使用空调来为家里降温。夏季炎热潮湿的天气，使得位于墨西哥湾沿岸南部各州的家庭，通常消耗最多的电力，但太平洋沿岸气候温和的州和新英格兰地区，空调不太常见或使用的频率较低，与其他地区相比，这些地区的消费者在夏季消耗的电量通常更少。
制冷天数，受气温的影响，与空调的使用密切相关。美国能源信息署预计，2024年夏天的美国气温会略微变暖，假设制冷天数增加5%，将导致美国家庭在6月、7月和8月的平均用电量比2023年同期增加3%左右。不过，由于空调设备的能效提高，虽然预计2024年夏季温度与2010年相似，但2024年美国家庭的平均夏季用电量，将比2010年减少6%。
美国能源信息署特别指出，在对居民电费的预测中，天气仍然是不确定性的主要来源。如果气温最终比预期高得多，美国家庭可能会面临更高的电费，尤其是在南部各州。
美国能源信息署预测，2024年夏天，美国居民平均零售电价将为每千瓦时16美分，与去年夏天的价格大致相同。与天气相比，美国能源信息署认为，近期美国零售电价预测的不确定性较小。
美国的发电成本虽然在下降，但输电和配电的成本却在继续增加。在美国的许多地区，州监管机构批准了电力公司根据最近发生的成本向客户收取费用，但这些成本变化可能需要时间才能进入零售电价当中。美国的居民家庭，可以选择他们的电力供应商，这使得居民可以灵活地找到更低的电价。
零售电价的发电部分，代表了生产电力供应给最终用户的成本，无论是通过直接发电，还是通过在电力批发市场购买电力，或从独立电力生产商处购买电力。在电费的所有组成部分都受到监管的州，通过燃料成本调整等机制，发电成本的变化，通常比其他类型的成本更快地传递到客户的账单上。
作为发电成本指标的全美平均批发电价，2021年和2022年相对较高，但在2023年下降了30%至50%，主要原因是天然气价格的下跌。美国能源信息署预计，这些较低的电力供应成本将在未来几个月降低零售电价。公用事业公司正在利用可再生能源生产更多的电力，或者从独立的电力生产商那里购买可再生能源，这些能源来源通常比传统的化石能源成本更稳定，从而有助于减少零售电价的波动。
随着供应成本的下降，零售电价的另一部分，即输电和配电成本却在上升，因为公司开发了新的基础设施或取代了现有的基础设施，以帮助整合不断扩大的可再生能源发电。近年来，输电和配电成本，一直是美国零售电价上涨的主要驱动力之一。
美国能源信息署预计，除太平洋沿岸和新英格兰地区外，大多数美国居民的电价将与去年相似。不过，太平洋沿岸各州的居民用户可能会看到电价的最大涨幅，预计2024年夏季的电价将上涨7%，使该地区的零售价格达到25美分/千瓦时，是全美第二高的地区。
太平洋沿岸地区的公用事业公司，2022年和2023年面临着高批发成本来满足其电力需求，该地区的天然气价格高于全美平均水平，水力发电量低于正常水平。2023年，加州的批发电价平均为每兆瓦时60美元，西北地区的平均批发电价为82美元/兆瓦时，而美国东部地区的批发电价，平均仅约为30美元/兆瓦时至40美元/兆瓦时。
相比之下，新英格兰的居民用户在经历了过去两年的大幅上涨后，2024年夏天应该会经历更低的电价。美国能源信息署预测，由于天然气和批发电价的下降，新英格兰地区2024年夏季的零售电价将比去年夏季下降7%。预计2024年，新英格兰地区的平均夏季零售电价为26美分/千瓦时，仍然是全美最高的，主要原因是该地区的燃料成本往往更高。
大西洋中部各州夏季的平均电费每月可能增加14美元。用电模式和电价变化，对夏季电费的净影响将是多方面的。美国能源信息署预计，由于用电量的增加和电价的上涨，大西洋中部各州（新泽西州、纽约州和宾夕法尼亚州）的居民夏季电费的增幅将最大（每月上涨14美元）。
太平洋地区，由于电价上涨和电力消耗水平相类似，预计2024年夏季居民用电账单将平均每月上涨11美元。新英格兰地区，典型的居民电费应该与2023年夏天大致相同，因为预期的住宅用电数量的增长将被较低的平均电价所抵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