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厚发,1914年生,男,汉族,湖北大悟县宣化店镇甘家湾人,家庭贫苦。
1929年,熊厚发加入青年团,1930年参加红军,1931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历任排长、连指导员、连长、营长、团长,1933年任红三十军八十八师师长。
1935年3月,熊厚发奉命率部强渡嘉陵江,强占剑门关要隘,参加土门战役,为红四方面军西进与党中央和红一方面军会师作出重要贡献,并在长征途中的包座战斗中,协同兄弟部队歼敌四十九师大部,毙伤俘敌万余人,打开了红军北上道路。
1936年10月,熊厚发率红八十八师担任前卫师参加“宁夏战役”,西渡黄河,并控制沿岸阵地,保证了大军的顺利渡河。11月,他担任红三十军副军长兼八十八师师长,率部参加西征,历经恶战。
1937年3月5日,在倪家营子突围的夜晚,红军连夜走到倪家营子50里以外的三道流沟。八十八师的防区在南流沟。
红军刚驻下,尾追的敌军就发动了进攻。熊厚发腰扎一根宽皮带,上面插一支盒子枪,像往常一样,亲临第一线指挥战斗。当穿着光板羊皮袄的敌人冲到阵地前沿时,他一声令下“打”,八十八师的机枪步枪一齐开火,打退了敌人。
但敌人越聚越多,无数的黄旗、白旗在烟雾里飘摇。敌人在机枪、山炮的掩护下,一窝蜂似地向八十八师的阵地扑来。熊厚发从警卫员手中接过雁翎刀,举刀大喊:“同志们,冲呀。”第一个跳出战壕,战士们紧跟着冲进敌阵。刀光闪烁,杀声盈野,几十分钟后,敌人被杀退。
八十八师二六八团守着砟子河东岸的一座小围子,这是一个要点。3月6日傍晚,敌人沿着干枯的砟子河,向二六八团发动了攻击。小围子已倒塌了很长的一段,我兵力消耗很大,形势危急。
程世才和熊厚发赶到二六八团阵地。程世才见形势严重,要带部队反击,被熊厚发一把拦住。他说:“那里危险,还是我带部队反击!”
他挑选精壮战士,集中轻机枪,隐蔽在小围子缺口两旁观察敌情。大量敌人沿着砟子河向一个独屋运动,企图集中兵力向缺口猛扑。熊厚发便命令部队开火,几挺机枪将敌压在河床里。隐蔽在缺口里的红军战士扔出一排手榴弹后,趁着爆炸后的烟幕冲向独屋,消灭了敌人,封锁了砟子河,阻止了敌人的进攻。
熊厚发登上围墙观察敌情,发现围墙上有一座残破的更楼正对着敌人。他带人进去,抓起机枪就向敌人扫射。敌人的机枪也疯狂回击,更楼上的土块被打得纷纷脱落。突然熊厚发猛然一侧身子,一股鲜血从他的左臂上涌出来。
程世才立即将他扶住,催促他赶快下围子包扎。熊厚发用手捂着鲜血淋漓的衣袖说:“不要紧,手打断了,我还有嘴和腿,一样指挥作战。”
一夜苦战,三十军已被敌人分割包围。军政委李先念带着二六五团,冒着极大的危险接应程世才和熊厚发突围。熊厚发以惊人的毅力忍着伤痛,继续和程世才一起指挥部队突围,向祁连山转移。
熊厚发左臂血管被打断,伤势十分严重。红西路军撤入祁连山向西转移中,因为山高坡陡,熊厚发骑不了马,又不能步行,无法继续前进了。红三十军军长程世才和政委李先念前去探望他。
虽然已经是三月里的天气,但祁连山中的积雪还是厚厚一层,没有融化。熊厚发倚着一块岩石,闭着双眼安静地坐在那里。伤痛折磨得他消瘦了许多,两颊已经塌陷得很厉害。受伤的左臂衣袖上满是血污。
因为没有条件医治,只能简单地包扎一下吊在脖子上,胳膊已经肿得像碗口那么粗,脓水不住地往外流。看到程、李过来,他还想挣扎着站起来,李政委赶忙过去按住他,不让他起身。
“伤口怎么样,疼不疼?”程军长关心地问。
“是有些疼,但不要紧。”
“我要是再走,就得死在路上……个人死了没有什么,给部队增加多少累赘……部队要赶快前进……把我放在这里吧!”熊厚发断断续续休息了几次,才说完了这句话。听得在场的人不由一阵阵难过。
“不行,不能把你扔下,我们都是一起同生共死的战友,怎么能扔下你呢!”程军长激动地说。“就是背,我们也要把你背出去呀!”李政委拍着熊厚发的肩膀说。
熊厚发努力挣扎着直起了身子,坚决地说:“这里太危险,敌人马上要追上来了,一定要带着部队赶快走!”
程军长和李政委心里也很明白,马家军正在大肆搜山。部队因为接连打仗,战斗力很弱,不能再与敌人正面交锋。为了全军的利益,必须尽快转移。
熊厚发从挎包里掏出一块手表、一架望远镜交给李政委:“我是穷娃子出身,没有党便没有我。我手头只有这两样东西,现在交给组织,让它继续为革命效力吧!”
李政委接过手表和望远镜,问他还有什么话要说。熊厚发忽然抬起头来,眼睛里放射着坚毅的光彩:“给我留下一封介绍信吧!有了它,将来回到陕甘宁,我还是个共产党员!我好继续为党工作……请党放心吧,就是我死了,也是为革命,毫不惋惜!”
李政委压抑住内心的难过,含泪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颤抖着双手为熊厚发写了一封党员介绍信,郑重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熊厚发接过介绍信,认真地看了好几遍,才仔细地折好放在了贴身的口袋里。
分别的时候到了。大家擦着眼泪,想办法将熊厚发隐藏在一个石崖底下,留下一小包盐和几块银元,派一个排掩护。李政委还鼓励战士们:“等熊师长养好伤,你们就打游击,祁连山站不住脚,就回延安找党中央去!”
战友们虽然都舍不得这个作战勇猛、机智灵活、待人和气的指挥员,但还是不得不与熊厚发依依惜别。
没有想到的是,这次分手竟成永别!
几天以后,熊厚发他们被搜山的马家军包围,战士们全部壮烈牺牲,熊厚发也被子弹打伤了腿。敌人逼迫他投降,遭到他严厉斥责。敌人恼羞成怒,拿起机枪对他疯狂扫射。在为党献出生命的最后一刻,这位年仅23岁的红军高级指挥员,高呼着“中国共产党万岁!”英勇就义。
时隔五十多年,李先念回忆往事时,仍然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红西路军中,像熊厚发这样英勇牺牲的战友不知有多少。他们有的战死在前沿阵地,有的被敌人抓住后砍了头。这些好党员、好同志没有看到胜利这一天,他们为今天的幸福流尽了最后一滴血,我非常怀念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