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创作于1921年,最初发表于《新青年》杂志第9卷第1号,后来收入小说集《呐喊》中。
《故乡》这个故事的主旨不在于“我”如何去回忆过去,过去和现在对比,也不在于杨二嫂,也不单单是闰土一个人。而是闰土的父亲和闰土以及闰土的儿子,只要看清楚了这一条主线,你就明白了鲁迅的深刻含义。
闰土的父亲、闰土、闰土的儿子,这是三代人,但是通过鲁迅,我们知道了这三代人的命运有什么改变吗?没有,闰土在重复复制闰土父亲的人生轨迹,那么,闰土的儿子也在复制闰土的人生轨迹。
从小处来说,三代人,下一代在复制上一代的人生轨迹,而从大处来说,我们不也是在反复的命运轮回吗?
从整体的社会生存来看,大革命之后,传统生存依然故我,革命造成的只是新的历史循环。所以说:
“穷人的孩子蓬头垢面的在街上转,阔人的孩子妖形妖势、娇声娇气的在家里转。转得大了,都昏天黑地的在社会上转,同他们的父亲一样,或者还不如。”
一代又一代的命运轮回,什么时候是个头?鲁迅看来,过往的历史,别看王朝更迭,几十个,但有什么用呢?还不是一个姓氏的家天下,权力高度垄断于家族中的一个人,所有事情都要君主来做决定,君主掌握了全天下的一切,代替“天”来行使权力,叫“天子”,天之子。
君主权力不受任何限制、制约、约束和监督,人治,权大于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自上而下层层任命官吏的方式来完成权力的确定和行使。没有人能挑战君主的权力和权威,一旦触犯龙颜,面临将是惨无人道的对待。
君主的话就是圣谕,君主的决定就是圣旨。圣谕一出口,圣旨一下子,所有人都要遵守,必须遵守和服从、顺从,胆敢违抗,就是抗旨不遵,那是要被杀头的。君主的圣谕、圣旨超越了制度和法律,甚至说君主就是法,法就是君主。
而能继承君主只有血缘和出身,除此之外就是王朝更迭,不然根本没有机会。家天下的权力私有模式,反复的复制。
被任命的官吏们权力来源于上级,所以只会对上级负责,根本不需要对人民负责,能监督他们的也只有上级。所以社会治理充满了武断、任性、野蛮和暴力,每个官吏都是君主权力的化身,代表君主统治万民。
而我们每一次的王朝更迭,都是选择这一套运行模式、这一套规则,秦、汉、唐、宋、元、明、清,还是各大小小的王朝,哪一个不是这一套模式。即便是鲁迅生活时代的大革命也是如此。大革命虽然推翻了清王朝的统治,但是骨子里那一套的旧制延续了下来。
而这一切什么时候是个头呢?鲁迅寄希望当年的大革命,但是大革命之后,鲁迅看透了,没什么两样,他非常失望。而民众剥削、压迫、奴役的命运也没有丝毫的改变。普天之下还是顺民,每个人还是在等着圣旨的下达,不然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连剪个辫子都要反反复复。生怕剪了辫子,假如王朝又复辟了,那岂不是触犯了忌讳?张勋复辟不就是这个事。
所以鲁迅说,民众只有两种命运,暂时坐稳了奴隶和连奴隶都没得做。王朝是下一个复制上一个,民众的命运也是,在暂时坐稳了奴隶和奴隶都没得做的命运中反反复复。盛世就是暂时坐稳了奴隶,乱世就是做奴隶不得。这个更惨,生存都成了问题,所以奴隶们迫切希望一个人能站出来,荡平这群雄割据,完成一统,重新厘清奴隶规则,如何朝拜,如何歌颂,如何纳贡,然后安安稳稳做奴隶,享受这太平盛世!
我们还庆幸为下一代营造了良好的生存和生活环境,安稳的环境,让下一代不再遭受上一代一样的颠沛流离。就这样一代代的轮回下去,传承下去,下一代依旧延续上一代的人生和命运,下一代的思想建立在上一代的认知上,我们始终无法突破。
那么,为何这样“轮回的把戏”一再重演?而不是走向文明与进步,一再走向凶酷残虐,走向退步呢?鲁迅认为我们生存的土壤没有改变,作为其生存根基的“国民性”没有丝毫的改变,一切袭古而在,古已有之,甚至变本加厉。
本文参考文献:
鲁迅.《呐喊·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