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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年三十多岁了,想想我这辈子最忘不了的就是我我妈妈。
我妈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个子不高,脸上总带着笑,可她那双手啊,又粗又糙,都是干活磨出来的。
她这辈子没啥大本事,但对家里人那是掏心掏肺的好。我爸走得早,我妈一个人拉扯我和弟弟长大,吃尽了苦头也没说过一句怨言。
我弟弟小亮比我小五岁,小时候淘气得很,可我妈从来不舍得打他,总说:“你哥俩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心疼都来不及呢。”
我呢,从小就懂事,知道家里不容易,十六岁就出去打工,想让我妈少操点心。可我妈最挂念的,不是我们姐弟俩,而是她那个比她小十岁的弟弟,我小叔,还有小叔走后留下的那个苦命的婶子。
那年冬天,我和我妈去赶集说起,那天,冷得我直哆嗦,可我妈却在人群里一眼看见了婶子……
冷得要命,天还没亮,我裹着厚棉袄,蹬着家里那辆破自行车,带着我妈去镇上赶集。
一路上风呼呼地刮,我妈坐在后面,紧紧搂着我腰,嘴里还念叨着:“小芳,你慢点骑,别摔着了。”
我笑着回她:“妈,你放心吧,这点路我闭着眼都能到。”
到了集市,人挤人,热闹得不行,到处都是卖菜的、卖肉的,还有吆喝着卖年货的。
我妈下了车,拍拍身上那件旧棉袄,说:“咱去给奶奶买点水果,她最近胃口不好。”我点点头,跟着她往水果摊走。
可还没走到摊子跟前,我妈突然停下了脚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旁边一个卖红薯的小摊。我顺着她眼神看过去,只见一个瘦瘦的女人,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棉袄,正低头烤红薯。
她身边站着两个小娃,一个四五岁的小丫头,冻得小脸通红,手里攥着半块红薯啃得正香;另一个两岁左右的小男孩,裹着破棉被,坐在摊子边的小板凳上,鼻涕都流到嘴边了。
那女人忙着翻红薯,头也不抬地说:“小花,别老吃冷的,待会儿妈妈给你烤个热的。”
小丫头嘟着嘴:“妈,我饿嘛,这红薯硬邦邦的,不好吃。”
我妈盯着那女人看了半天,突然眼眶红了,低声嘀咕:“这不是秀兰吗?”
我愣了,问:“妈,谁啊?”
她没直接答我,只是拉着我走过去,声音有点抖:“秀兰,是你吧?”
那女人一听这声,猛地抬起头,看到我妈,眼里先是惊讶,然后就湿了。她赶紧站起来,擦擦手,笑着说:“大姐,真的是你啊!多少年没见了!”
我妈点点头,眼泪已经掉下来了,抓着她的手说:“秀兰,你咋过成这样了?”
原来,这个秀兰是我小叔的老婆,我婶子。小叔比我妈小十岁,从小跟我妈感情好得不得了。
我妈结婚那会儿,小叔才十几岁,还老往我家跑,帮着干活,给我妈扛粮食,连我爸都说:“这小子,比亲兄弟还亲。”
后来,小叔认识了秀兰,两人结了婚。那时候我才十岁,记得他们婚礼简单得不行,就在家里摆了两桌,连个像样的酒席都没办。
我妈还纳闷,说小叔条件不差,咋这么寒酸。后来才知道,秀兰嫁过来前得了场大病,小叔把攒的钱全拿去给她治病了,婚礼自然就凑合着过了。
可好日子没过几年,小叔得了肺病,走得急,连个孩子都没留下。那年我妈哭得昏天黑地,秀兰才二十出头,守着空荡荡的房子,整天以泪洗面。
我妈劝她:“秀兰,你还年轻,往前看吧,别把自己搭进去。”
后来,秀兰在村里人的介绍下,改嫁到了外村一个老实男人家。那男人家里穷,带着个拖油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秀兰嫁过去后,生了两个娃,就是摊子边这俩小的。从那以后,我妈跟她断了联系,一来是路远,二来是我妈忙着拉扯我们姐弟,实在顾不上。
那天在集市上,我妈看着秀兰那双粗糙的手和瘦得快脱相的脸,心疼得不行。她蹲下来,摸摸小花的头,问:“秀兰,这些年你咋过的?咋还出来摆摊了?”
秀兰苦笑了一下,说:“大姐,别提了,老李(她现在的男人)前年摔断了腿,干不了重活,家里全靠我撑着。这俩小的还得吃喝,我不出来卖点啥,日子没法过啊。”
我妈一听,眼泪又掉下来了,哽咽着说:“你咋不跟我说一声呢?咱是一家人啊!”
那天,我妈站在那儿,半天没说话。我知道,她心里肯定翻江倒海,想起了小叔活着时对她的好,也想起了秀兰当年嫁过来时那张满是笑容的脸。
可现在呢,生活把秀兰折腾得不像样子,连带着两个孩子也跟着受罪。
我妈抹了把眼泪,拉着我说:“小芳,咱不能就这么看着,你婶子当年帮过咱家,现在她有难了,咱得帮她一把。”
那天在集市上,我妈拉着我的手,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非要帮婶子一把。
我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看着婶子那瘦得跟竹竿似的背影,还有两个小娃冻得直哆嗦的样子,谁看了不心酸啊?
我妈蹲下来,摸着小花的小手,问:“秀兰,你这红薯咋卖啊?我买点,给你搭把手。”
婶子一听,赶紧摆手:“大姐,不用不用,你来看我一眼我就知足了,哪能让你花钱啊!”
可我妈哪肯听啊,直接掏出十块钱塞给她,说:“别跟我客气,这红薯我买了,回家给你弟弟烤着吃。”
婶子推不过我妈,只好收下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一边忙着给我妈挑红薯,一边跟我妈聊起了这些年的日子。她说,老李摔断腿后,家里就断了收入,地里的庄稼收成也不好,两个孩子还小,吃穿用度全压在她身上。
她每天起早贪黑,夏天卖点瓜果,冬天烤红薯,能挣一点是一点。我妈听着听着,眼泪又掉下来了,说:“秀兰,你咋不早点告诉我呢?当年你跟小叔帮我家那会儿,我到现在都记在心里啊。”
我站在旁边,听着她们说话,心里也翻腾开了。我记得小时候,家里穷得叮当响,有一年我发高烧,烧得迷迷糊糊的,我爸出去借钱也没借到。
那天小叔跟婶子提着一篮子鸡蛋来看我,见我病成那样,二话不说就抱着我往镇上医院跑。
到了医院,小叔把兜里的钱全掏出来给我挂号买药,婶子还在旁边安慰我妈:“大姐,别急,小芳没事,咱们慢慢还钱。”
后来我好了,我妈硬是攒了半年,把钱还给了小叔。可那份恩情,我妈一直没忘。
那天在集市上,我妈越听越难受,干脆从包里掏出五十块钱,塞到婶子手里,说:“秀兰,这钱你拿着,给孩子买点吃的穿的,别推了,不然我心里过不去。”
婶子死活不要,急得直摆手:“大姐,我不能拿你的钱啊!你日子也不容易,我哪有脸收啊!”
我妈急了,拉着她的手说:“你别跟我见外,小叔走得早,你就是我亲妹妹,这钱你不收,我今天就不走了!”
两人在那儿推来推去,弄得旁边买红薯的人都看傻眼了。
最后,婶子实在拗不过我妈,红着眼收下了。她低声说:“大姐,我这辈子没啥本事,拖累了老李和孩子,还让你操心,我真没脸见你。”
我妈拍拍她的肩膀,说:“别这么说,日子谁没个难处啊?当年你帮我的时候,也没嫌我穷啊。”
这话一出,婶子哇一声哭了出来,抱着我妈说:“大姐,我苦点累点没啥,可孩子跟着我受罪,我心里真堵得慌。”
我看着这场景,眼眶也热了。我妈抹了把泪,拉着我说:“小芳,你去那边买两个热包子,给小花他们吃。”
我赶紧跑去买了俩包子回来,小花接过去,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小男孩也伸着小手喊:“姐姐,我也要!”
我妈看着两个孩子吃得香,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模样。可我知道,她心里肯定还惦记着婶子一家。
那天回去的路上,我妈一路没说话,盯着车前那堆红薯发呆。我问她:“妈,你咋了?”
她叹口气,说:“小芳,你婶子这日子过得太苦了,我得跟你爸商量商量,咋也能帮她一把。”
我点点头,心里也琢磨着,这事儿怕是没那么简单。果然,第二天一早,我妈就拉着我爸坐下来,俩人嘀嘀咕咕半天,最后我爸拍板:“咱家现在日子好过点了,秀兰是小叔留下的根,咱们不能不管。”
我听着这话,心里一震。看来,我妈是铁了心要帮婶子了,可这忙咋帮,帮到啥程度,我心里还真没底。毕竟婶子现在有自己的家,我们也不能老往里掺和啊。
可我妈那性子,我知道,她认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我妈就把我爸叫起来,俩人坐在炕头上商量开了。我端着碗稀饭站在旁边,听我妈说:“老李,秀兰那日子真没法看了,两个孩子冻得跟啥似的,我昨儿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咱得帮她一把。”
我爸皱着眉,抽了口烟,说:“帮是得帮,可咱家也不是啥大富大贵,咋帮啊?”
我妈一拍腿,眼圈红了:“当年小叔和秀兰帮咱们的时候,啥也没说就掏钱了,现在秀兰有难,咱能袖手旁观吗?她可是小叔留下的最后一点念想啊!”
我听着这话,心里也跟着揪起来。我爸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行吧,咱家这几年攒了点钱,我去取500块,给你送过去。”
我妈一听,赶紧说:“500块不够!她男人腿瘸了,家里还得吃喝,500块顶啥用啊?咱拿1000块吧!”
我爸瞪大了眼:“1000块?那可是咱攒了大半年的钱啊!”
我妈急了,声音都颤了:“老李,你别跟我算这账,秀兰要是过不下去,我这辈子都过不去心里这坎!”
俩人争了半天,最后我爸还是妥协了。天刚蒙蒙亮,他骑着自行车去镇上信用社取了1000块钱回来。
我妈接过钱,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抱着那叠钱说:“小芳,走,跟我去秀兰家!”
我心里一紧,知道这事儿大了,可也没敢多说啥,赶紧收拾了包,跟我妈出了门。
那天的风冷得刺骨,我骑车带着我妈,跑了二十多里地才到秀兰婶子住的村子。
到了她家门口,我一眼就看见那破得不成样子的土坯房,房顶上还盖着几块烂塑料布,风一吹呼啦啦响。
婶子正在院子里洗衣服,手冻得通红,看见我们,眼里满是惊讶:“大姐,小芳,你俩咋来了?”
我妈没说话,直接拉着她进了屋,把那1000块钱塞到她手里,说:“秀兰,这钱你拿着,给你家男人看腿,给孩子买点吃的,别推了!”
婶子一看这么多钱,吓得手都抖了,赶紧往回推:“大姐,这我不能收啊!你家也不宽裕,这钱我拿了心里不安!”
我妈急了,按住她的手,声音哽得不行:“秀兰,你别跟我犟,当年你跟小叔帮我家的时候,我连声谢谢都没说全,现在你有难了,我不帮你,我还是人吗?”
婶子一听这话,眼泪刷地流下来,抱着我妈哭得喘不上气:“大姐,我没用啊,小叔走了,我连日子都过不好,还让你操心,我真没脸活了!”
我站在旁边,眼泪也憋不住了。屋里两个孩子听见哭声跑进来,小花拉着婶子的手问:“妈,你咋哭了?”
我妈抹了把泪,蹲下来抱住俩孩子,说:“没事,你妈高兴呢,大姑给你们买新衣服穿!”
婶子哭着摇头:“大姐,你别这样,我受不起啊!”
可我妈哪管她说什么,硬是把钱塞进她破棉袄的兜里,说:“秀兰,你要不收,我今天就跪这儿不走了!”
这话一出,屋里静得吓人。婶子愣了好一会儿,终于哽咽着点点头,攥着那钱说:“大姐,这钱我借你的,等我日子好过了,我一定还你!”
我妈摆摆手:“别说还不还的,你把日子过好,比啥都强。”
说完,她拉着婶子坐下,俩人抱头哭了好一阵。
哭完,婶子抹了把脸,站起来说:“大姐,我去做饭,你跟小芳别走,吃完再回去。”我妈点点头,眼里总算有了点笑意。
那天,我看着我妈跟婶子忙着做饭,两个孩子围着我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心里却一直放不下来。
我知道,这1000块钱对我们家不是小数,可对我妈来说,婶子比啥都重要。可我也在想,婶子这日子还能不能熬出头啊?
她男人那腿到底能不能好?我妈这心能放下来吗?
那天从婶子家回来,我妈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模样。
之后的几年,婶子一家慢慢好起来了,老李的腿治好了,能下地干活了,两个孩子也大了,小花考上了镇上的中学,小男孩跟着婶子学做点小买卖。
逢年过节,婶子总带着孩子来看我们,拎着自家种的菜,笑着说:“大姐,这回是我还你的人情了!”
我妈总是摆手:“一家人,说啥还啊。”可我知道,她心里那块石头总算落地了。
现在想想,我妈跟婶子的情分,真不是血缘能比的。小叔走了,可这份牵挂却没断过。
婶子的孩子管我妈叫“大姑”,逢年过节还给我妈塞红包,我妈老说:“有你们这份心,我就值了。”
不过我有时候也想,要是当初没帮那一把,婶子一家会咋样?生活这东西,谁也说不准,可帮人一把,总不会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