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年,中苏边界谈判时,苏方出示的地图将边界线画到了黑龙江和乌苏里江的中国岸边,而珍宝岛正坐落于乌苏里江主航道中间线中方一侧,也就是说,苏联是想将珍宝岛占为己有。
面对领土主权问题,中方自然是寸步不让,于是,中苏两国从此便在珍宝岛地区摩擦不断。
1969年2月,苏联军队在两国边界的挑衅行动愈发频繁,中苏边界冲突不断升级。3月,为捍卫国家主权,中国边防部队遵照中央军委指示,在边界英勇还击苏联,这就是著名的珍宝岛自卫反击战。
珍宝岛事件发生后,中苏关系进一步恶化,两国都不愿意退步,苏联还声称要给中国以核打击,并且切实作出了相应部署。
不过,嚣张放话的苏联最终不仅没有动用核武器,还同中国达成了不会进行核战争的共识,到底是什么让苏联突然转变了态度呢?珍宝岛的归属问题最终又是如何解决的呢?
众所周知,新中国建国之初便执行着“一边倒”政策,在这项政策的指导下,中国一直同苏联保持着亲密关系。不过,虽然50年代的中苏两国边境还算处于和平状态,但历史上的中俄不平等条约以及两国边境争议实际上一直都未得到解决,这也就为后来的中苏边境冲突埋下了隐患。
到了60年代,中苏两国的社会主义革命建设方针策略发生严重分歧,直接造成了中苏在国家利益上的对立。而随着两国关系的恶化,此前一直按下未提的中苏边境问题也逐渐爆发。据不完全统计,自1964年到1969年,苏联挑起的中苏边境事件高达四千多起。
面对苏联的军事、政治压力,中国虽然在不断加强边防警戒,但是考虑到外交关系和国家形象问题,我国大致上还是处于隐忍、克制状态。
1968年12月28日和1969年1月23日,中苏两国军队在珍宝岛又发生了两次严重冲突,面对苏联的一再挑衅,中央终于决定对苏展反干涉斗争。2月19日,中国总参谋部、外交部联合下达指令,批准黑龙江省军区的斗争方案。3月,我军在珍宝岛正式对苏展开了一系列自卫反击战。
珍宝岛自卫反击战后,意识到中国对边境问题不妥协、不畏战的态度,苏联于3月29日发表声明,表示愿意与中国进行边界谈判。但与此同时,苏联又在背后继续增加在中苏边境的军事力量,甚至准备对中国进行核打击。
苏联要用核武器必须要得到美国的支持。于是,勃列日涅夫挂通了苏联驻美国大使馆的热线,给多勃雷宁打去了电话,告诉他:“苏军大本营经过多次研究,准备对中国的重要军事目标进行一次外科手术式的核打击。这样可以一劳永逸地消除中国的威胁,我想请你秘密地征求一下美国最高领导人的意见,最好能和尼克松总统本人或者基辛格博士个别面谈。我们只攻击军事目标,绝不会伤及无辜的生命。而且,我们施放的核当量会控制在一定的限度,不会造成环球大气污染,也不会对地球上的生态平衡有大的破坏。总之,我希望你能阐明我们的观点,使他们理解我们的立场。因为,解除掉中国的核武装,毕竟符合我们两国共同的战略利益。”放下热线,多勃雷宁立即摸起另一部话机的话筒,呼叫白宫。随后,多勃雷宁和基辛格进行了一次通宵达旦的密谈。天蒙蒙亮的时候多勃雷宁才回到大使馆,基辛格最后的答复是:“请耐心等待,我们需要慎重研究。”
理查德・米尔豪斯・尼克松
尼克松得知多勃雷宁和基辛格的密谈内容后立刻表示反对:“不行,绝对不行。我们在亚洲有二十五万军队。一旦动用了核武器,光核污染就会把我们的二十五万军队毁掉!”尼克松气愤地说:“还有大气污染、生态环境的破坏,数百万也许是上千万平民的死亡。最可怕的是,一旦让他们打开潘多拉的盒子,整个世界就会战战兢兢地跪倒在北极熊的面前。到那时候,美国也会举起白旗的。我们都能够毁灭世界,但是他们却敢于毁灭世界。这就是魔鬼的力量。”然后他问基辛格:“如果我们不同意,他们敢独自动手吗?”基辛格认为如果美国坚决反对的话,苏联因为第二轮限制战略核武器的谈判即将开始,也许不会单独动手。得到答案的尼克松立刻表示:“我长时间地考虑过了,在这场大三角的争斗中,我们一定要协助中国顶住苏联咄咄逼人的进攻势头。中国虽与我们意识形态不同,但没有扩张的野心,而且他们的潜在力量是十分强大的,应该把他们置于我们的核保护伞下,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基辛格和助手探讨过后表示:第一,如果美国反对,苏联不敢轻易动用核武器。因为这不符合国际宪章,也违反了美苏的秘密协定。第二,美国提出反对的理由应该只强调美国的利益,而不要涉及中国。否则一方面会把美苏关系搞僵,另一方面也会伤害中国的自尊。第三就是设法将苏联的想法告知中国。但美国由于和我国长期敌对,所以无法通过官方渠道直接告诉中国,美国虽然从第一敌人降到了第二敌人,但是也没多大区别。如果由美国直接告诉中国,中国会认为这是美国玩的花招,压根不会相信。尼克松本来想通过罗马尼亚等国家提醒我国,但是这也会让人感觉到是政府首脑间的密谋。最后,美国想到了用民间方式,用不显眼的报纸把苏联的想法捅出去,毕竟美国的言论自由是比较高的。
基辛格听到这个想法后十分赞同并立刻着手去办,8月28日,《华盛顿明星报》用醒目标题刊登了一则消息:《苏联欲对中国做外科手术式的核打击》。里面说:“据可靠消息,苏联欲动用中程巡航导弹,携带几百万吨当量的核弹头,对中国的重要军事基地——酒泉、西昌导弹发射基地,罗布泊核试验基地,及北京、长春、鞍山等重要工业城市进行外科手术式的核打击。”而三国领导人都看到了这份报纸的内容,自然三国领导人的心情不相同。勃列日涅夫暴怒如雷,感觉自己被出卖了;尼克松静观其变;而中国不得不痛苦地把中国转向战时体制,使得以后的几年中,中国原本发展缓慢的经济变得更加步履蹒跚。
面对苏联的核威胁,中国虽然忌惮但也不畏惧,一方面提出“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号召全国挖防空洞、储存粮食,另一方面,积极备战,秘密进行核爆试验,随时准备对苏联予以反击。
毛泽东第二次访苏的时候和赫鲁晓夫就核战争问题进行过辩论。毛泽东表示:“原子弹并没有什么了不起,我看它也是纸老虎,决定战争胜利的根本因素是人,而不是一两件新式武器。原子弹也是要靠人去掌握的。打核战争,肯定要死不少人,即使那样,我们还是能最后赢得战争。”赫鲁晓夫吃惊地半张着嘴巴,凸起的眼珠几乎从眼眶里蹦出来。他没听明白毛泽东的话,以至于许多年后在其回忆录中仍然引用这段话,并且认定毛泽东是“疯子”“战争狂人”。波兰的哥穆尔卡也抱怨说:“你们中国人多,可我们波兰呢?我们只有五千万人口,叫我们怎么个死法?”他也没听懂毛泽东的话。但时任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听懂了,他曾叹息着对白宫办公厅主任杰里・珀森斯将军说:“原子弹的最大威力是在发射架上,而不是飞出去之后。毛泽东是一个极难对付的人物,恐吓、威吓对他没有用。”
1969年是我国建国二十周年,我国当时虽然还没定下来“五年一小庆,十年一大庆”的规则,但是建国二十周年是个大事,在那个年代更是值得注意的。国庆庆典的举办成为了一个棘手的问题。陈毅、叶剑英、聂荣臻、徐向前四老帅担心苏联有可能趁国庆节之际进行偷袭,一些党内人士建议取消庆典,以避免引起更大的危机。但毛泽东坚持认为,取消庆典将被解读为中国的软弱,因此他提出了两个巧妙的解决方案:发表强硬的声明和进行一到两次核试验。毫不畏惧,玩一出障眼法。这一系列的决策,使中国在国际舞台上保持了坚韧和自信的形象。
1969年9月23日,爆炸当量2万吨,中国第一次地下核试验。1969年9月29日,爆炸当量300万吨,中国第一颗由轰炸机投放的氢弹爆炸成功。
地下核试验是指在地下深处进行的核爆炸试验,它可以减少对大气层和环境的污染,也可以保护核装置和探测器免受外界干扰。地下核试验分为平洞和竖井两种,平洞是指在山体中开掘一条特殊设计的长坑道,在坑道内放置核装置和各种探测器,按照特殊的方案回填堵塞之后,实施核爆炸;竖井是指在地面上钻一个深井,在井底放置核装置和各种探测器,按照特殊的方案回填堵塞之后,实施核爆炸。
中国原定于1960年5月9日首次进行平洞试验,但为了更快取得实用导弹弹头,并集中力量研制氢弹,这次试验改为测量弹头威力和性能的大气层试验。直到1969年9月23日0:15,中国才首次进行平洞地下核试验。这次试验在新疆罗布泊进行,爆炸当量为2万吨TNT。实现了坑道自封闭,没有发生“冒顶”和“放枪”,即没有造成放射性物质泄漏到大气层。核装置爆炸威力基本符合设计要求。
世界上许多国家,特别是美、苏两国都在焦急地等待着中国公布核试验的消息和有关资料。奇怪的是,同前七次试验连篇累牍、热烈庆祝的情形相左,一连几天,中国所有的新闻媒介都悄无声息,对这两次核试验连一条简短的新闻都没有播发,好像这事根本没有发生过。外电对此议论纷纷,猜测颇多。其中美联社播发的一篇评论具有广泛的认同性,即:“中国最近进行的两次核试验,不是为了获取某项成果,而是临战前的一种检测手段。”
中国首次地下核试验的成功,是中国在核武器领域的又一项重大突破。它表明了中国具备了自主设计、制造、测试和使用各种类型和规模的核武器的能力。它也表明了中国对于维护国家安全和主权不惜使用一切手段的决心。它还表明了中国对于遵守国际条约和履行国际义务的诚意。
中国首次地下核试验的成功,也是中国对外展示自己的核威慑能力的重要手段。它向世界证明了中国不仅拥有大气层、外层空间和水下进行核武器试验的能力,也拥有在地下进行核武器试验的能力。它向世界表明了中国不仅拥有原子弹、氢弹等常规核武器,也拥有中子弹、特殊核弹等非常规核武器。它向世界发出了中国不仅拥有核武器的第一次使用权,也拥有核武器的第二次使用权的信号。
10月1日,毛泽东和其他国家领导人登上天安门,检阅了游行队伍。当晚,毛泽东、周总理和从江西赶回的林彪等到天安门广场,在人民群众中席地而坐,兴致勃勃地观看了节日的礼花和五彩缤纷的焰火。
对于中苏两国的动作,早就有与中国破冰意向的美国一直都在密切关注。中苏关系的破裂是美国想看到的结果,珍宝岛事件发生后美国还向中国抛去了橄榄枝,可以说,珍宝岛事件一定程度上推动了中美关系破冰。
理查德・米尔豪斯・尼克松
1969年,尼克松上台任美国总统。早在出任总统前,尼克松早有改善中美外交关系的意向,他还曾在自己的就职演说中表示愿意同中国对话。
但是鉴于美国之前对国民党的支持以及对中国的打压,中国认为两国破冰还需要一定时间和契机,并且中国也不想表现得太过积极,给外界留下中国是投靠美国的印象,以免让自己在中美谈判时落于下风。但另一边,美国则认为中国在珍宝岛事件中处于被动地位,所以也在等待中国主动迈出破冰第一步。于是,他开始释放了几个和解气球。一是尼克松在国会提出了美、中、苏三极世界的理论。这种理论认为现今的世界有三股势力在支撑。其实,他心里明白,中国显然要比美苏两国轻薄得多,这很明显是在高抬中国。二是他授意罗杰斯向中国发出了重开“中美华沙大使级谈判”的意见书,他认为值此中苏尖锐对立,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刻,明智的中国人是不会放弃这个牵制对手的机会。三是在越南战场上,他也下令让美军停止轰炸胡志明小道。
让一对不共戴天的仇敌消除对立,建立起信任、谅解、宽容和友谊,这需要时间。
7月初,广东抓获两名乘游艇侵犯我国领海的美国人,周总理马上指示,在没有搞清楚真实情况之前,不要在报纸上大肆渲染,更不要随随便便给人戴上“美国中央情报局间谍”的帽子。广东省公安厅在周总理直接过问下很快把情况查清楚了。这两人是暑假来香港旅游的大学生,因迷失方向误入中国领海。船上没有窃听器、发报机,不像间谍。而且两人态度友好,承认误入领海,并立下字据。23日,周总理接到报道后签字:“立即放人。”次日,两人像一对胜利归来的探险家通过罗湖桥到达香港,一时间成为炙手可热的新闻人物。美国得知后,国务院立刻宣布放宽对华贸易和来华旅行的限制。这是尼克松上台后,中美双方进行的第一次奥妙而无声的对话。双方都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但都没有说。双方庆幸的是,各自都保持了自己的尊严。
周总理受到鼓舞,这是可惜的第一步,他正准备迈出第二步、第三步。但苏联却要同中国摊牌了。
然而,1969年9月11日,周恩来突然与柯西金在北京举行会谈,这完全出乎美国意料,尼克松非常焦急,终于主动向中国示好,暗示可以从台湾撤军,并解除对中国的贸易打压。
美国的介入让苏联非常意外,本就忌惮中国核武器的苏联气急败坏,要知道,比起中国,美国才是苏联真正的劲敌,一旦美国和中国达成同盟,苏联会在战争和世界格局中处于更加不利的地位。另一边,世界各国也都非常清楚,苏联一旦对中国进行核打击,中国势必会用核武器进行反击,第三次世界大战很有可能就此爆发。而且核武器的影响范围不可小觑,核战争一旦爆发,地球上的每一片土地都将被波及,没有国家能幸免于难。所以多数国家并不支持苏联对中国进行核打击,而在美国站队之后,反对苏联发动战争的声音就更加强烈了。
当然,最为关键的还是中国的实力,早在新中国成立之前,我们就敢对出兵朝鲜的美国发动抗美援朝战争并战而胜之。
在经过近20年的发展之后,在中国已经拥有了虽然并不先进但完善工业基础的情况之下,在中苏拥有漫长边境线的条件之下,即便苏联对于中国的武器装备和核设施确实拥有巨大优势,但是,面对中国的反击,尤其是中国从边境线发动对苏联全面进攻的巨大威胁,苏联即便是外科手术式的打击取得成功,苏联取得最好的成果,也不过是两败俱伤而已,最起码,苏联的远东及外蒙等地区必然会丢失。
苏联疆域图
在如此巨大的代价之下,即便苏联的大国沙文主义行径如何蛮横,他们基础的理智也告诉他们不可能这么做。所以,最终在中苏边境冲突最为严重,关系最为紧张的时刻,中苏反而再次坐在了谈判桌前。中苏关系,尤其是中苏边境因此走向了缓和。而苏联所谓的外科手术式的核打击中国,也最终不过是纸上谈兵。
迫于压力,苏联最终没有对中国动用核武器。而后,两国关系虽然还是长期不好,但就不发动核战争或大规模军事冲突达成了共识。
80年代后期,苏联在美苏争霸中逐渐处于劣势,中苏关系开始缓和。1991年5月16日,中苏两国签订《中苏国界东段协定》,珍宝岛归属问题终于有了结果,根据协定,珍宝岛归中国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