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水淹开封后，觉得再进城已无意义，便率军撤围西去，欲寻老对手孙传庭决战。在著名的柿园之战中，李自成大败孙传庭，旋即又趁势回师攻打驻军汝宁的保定总督杨文岳，以期彻底歼灭在河南的明军精锐主力。

崇祯十五年（1642年）闰十一月中旬，闯王李自成联合“曹操”罗汝才及“革左五营”（即老回回马守应、革里眼贺一龙、左金王贺锦、治世王刘希尧、争世王兰养成5部）等部，进围汝宁，杨文岳率军迎击，在城外的野战中作战失利，被迫退入城中固守，李自成督众从四面发起猛攻，杨文岳率守军浴血抵抗，用砖石、箭矢阻击架云梯登城的“贼兵”，重创农军，城下尸积如山。李自成不顾伤亡仍督众猛攻，守军奋死抵抗，毕竟寡不敌众，不久城池陷落，杨文岳和佥事王世琮在城头上被俘。“九月，文岳在汝宁，夜袭贼营有功。贼既灌开封，旋败孙传庭兵，以闰十一月悉众薄汝宁，老回回、革里眼、左金王等毕会。文岳遣都司康世德以轻骑侦贼，世德走还汝，将其步骑五百，夜纵火噪而奔。十三日，群贼并至，压汝宁五里而军。监军佥事孔贞会以川兵屯城东，文岳以保兵屯城西。贼兵进攻，相持一昼夜。川兵溃，杀伤数百。贼夺其马骡，悉众攻保兵，渐不支。佥事王世琮、知府傅汝为、通判朱国宝缒将士入城，副将贾悌、参将冯名圣亦掖文岳、贞会登城。明日，贼四面环攻，戴扉以阵，矢石云梯堵墙而立。城头矢炮擂石雨集，贼死伤山积，而攻不休。一鼓百道并登，执文岳及世琮、国宝、悌、名圣于城头，杀汝阳知县文师颐于城上。汝为闻变，赴水死。贼拥文岳等见自成，大骂，贼怒，缚之城南三里铺，以大炮击之，洞胸糜骨而死。士民屠戮数万，焚公私廨舍殆尽。贞会执去，降。自成以文岳死忠，备礼敛之。遂拔营走确山、信阳、泌阳，向襄阳，虏崇王由樻、崇世子、诸王妃及河南怀安诸王以行。”

明末的这些地方督抚们，在能力上虽各有长短，但在气节上都可圈可点，基本都能够做到忠于所事，坚贞不屈，宁折不弯，在这点上还是难能可贵的。杨文岳军事才能一般，甚至有人说他胆怯畏战，不能服众，但他被俘后表现得颇具气节，宁死不降。

汝宁之战后，明军在河南的有生力量基本被消灭殆尽，李自成觉得对自己威胁最大的就剩左良玉了，遂率师南下，直趋湖广襄阳寻找左良玉决战。

左良玉是明末著名将领，也算骁勇善战，张献忠就屡屡败在他手上，但不知为何，李自成却不怕他，还数次挫败了以剽悍著称的左良玉，左良玉也很怵李闯，听说闯军大举南下，正奔襄阳而来，于是极力回避与李自成决战，率军向东退去，“上出侯恂于狱，督师河上，调左良玉并各镇兵援开封，壁朱仙镇。良玉持两端，不肯当贼。忽夜半放兵大噪，突诸营，诸营惊疑是贼至，良玉乘乱掠诸营骡马而去。贼尾击之，大败，诸营悉败。自是开封援绝，遂至沦没。或谓良玉击贼不胜而去，盖饰词也。”左军一路烧杀抢掠，军纪比“流贼”还差，逃至九江后才在前兵部侍郎李邦华和名士侯方域的劝说下止步，并排兵布阵，勉强组织了一道防线。

明显陵

李自成没追上左良玉，便顺手攻破了嘉靖帝朱厚熜的龙兴之地承天府（今湖北钟祥）。朱厚熜原本是藩王，封地就在承天府，他本无资格做皇帝，因其堂兄明武宗正德皇帝朱厚照暴崩后无嗣，这才以宗藩身份入继大统，所以嘉靖帝的父亲陵墓在承天府，没在北京昌平天寿山。而直到崇祯以来的五代明帝，都出自嘉靖帝一脉，故承天府显陵，实际上就是崇祯帝朱由检的祖陵。

李自成打下承天府，将明显陵盗掘一空，将尸骸抛洒一地，任人践踏。崇祯帝知道后悲恸不已。《绥寇纪略》载，崇祯十五年（1642年）汪乔年任三边总督时，曾令米脂县令边大绶将李自成父祖的坟茔挖掘捣毁了，“先是，米脂县知县边大受见李自成有众百万，逆谋已成，或曰李贼先冢有异。大受诇知有县役诡孙姓者，乃贼族人，执而夹拷。则曰：‘吾祖墓去此二百里，在万山中聚而葬者十六冢，中一冢始祖也。相传穴为仙人所定，有铁灯檠爝火矿中，曰铁灯不灭，李氏当兴。’如其言迹之，果得李氏墓累累十六冢，中一冢发之，有蝼蚁数石，光火尚荧荧然。𠠇其棺，骨青黑色，黄毛被体。一穴如钱大，中盘赤蛇，长数寸，有角。见日而飞，以口迎日色，而咋之反而仍伏。于是斩其蛇，碎其尸，杂以麦屑作饼，饲犬豕鱼鳖。自成深恨，生获大受，欲寸磔之。行至固关，贼已败遁，大受脱免。”所以李自成攻下承天府后，如法炮制，也掘毁了崇祯帝祖坟显陵作为报复。

由于河南饱经战火，已经凋敝、零落不堪，李自成于是留在相对宁静的荆州、襄阳一带，加意经营，以作为农军根据地。

李鸿基

崇祯十六年（1643年）三月，李自成挥军进攻郧阳。守郧阳的是按察使高斗枢和李自成的老熟人、原农军降将王光恩，王光恩绰号“小秦王”，他降明后死心塌地为明效命，与昔日同袍为敌，他率守军顽强抵抗，李自成虽接连获胜，却两攻郧阳而不克，还损兵折将，一筹莫展，无可奈何。

五月底，退回陕西的孙传庭在崇祯帝的严厉催促下，再次率秦军出潼关进入中原，李自成担心腹背受敌，放弃了三攻郧阳的打算，留部分人马继续佯攻，他亲率主力北上去迎战“老仇人”孙传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