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成分不好被退回,我却将他带走,如今他副师退休,对我很照顾

阳鑫看情感 2024-12-24 09:48:33

"首长,这个新兵的政审有问题,得退回去。"参谋长把一沓发黄的人事档案往我桌上一放,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那是1985年的寒冬,北风呼啸着拍打着营房的窗户,我还不知道即将做出的决定会改变两个人的命运。

营房里暖气片咔咔响,我翻开档案,一张黑白照片上,是个瘦削青年的脸,眼神坚毅执着。

陈国栋,这名字就这样闯进了我的生活。那会儿我刚从军校毕业没多久,是个年轻气盛的连队指导员,总觉得天大的事也能扛住。

老班长李德明端着搪瓷缸子进来,热气腾腾的大麦茶香味飘了一屋子。

他瞅了眼桌上摊开的档案,搓着手说:"小张啊,这事你可得想清楚咯,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你是不知道,前两年隔壁团就因为这事,一个干部差点被撸了。"李德明叹了口气,递给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我放下档案,手指敲着桌面:"德明哥,咱们连眼下正缺人手,这孩子高中毕业,成绩还挺拔尖..."

"可他家里那情况,你也看到了。他爹当年那事,影响可不小。再说了,你刚来没多久,何必..."李德明话没说完,被我摆手打断了。

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操场上的战士们正在顶着风雪列队训练,整齐的脚步声透过玻璃传来。

我站在窗前,望着远处在风雪中若隐若现的山峦,心里像那天色一样阴晴不定。

第二天一早,我就搭上了去陈国栋家乡的火车。绿皮车厢里挤满了人,煤炉的热气熏得人直冒汗。

邻座是个上了年纪的大爷,穿着打着补丁的棉袄,热情地跟我搭话:"去陈家村啊?那地方可不好走,山高路远的。"

他掰着指头给我指路:"到了县城还得坐拖拉机,山路难走得很哩。这个季节,天黑得早,得抓紧些。"

颠簸了一整天,总算到了陈家村。泥泞的山路上,零星飘着雪花,脚下的泥水浸透了军鞋。

村口几个放学的娃娃,背着破旧的书包,好奇地打量着我的军装,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一个老太太站在门口择菜,见我问路,咧嘴笑了:"陈瘸子家啊,巷子口倒数第三家,可怜见的,孩子倒是争气。"

陈家是个坑洼的土坯房,门框都歪了,墙角的砖头缝里长着几棵野草。

屋里暗沉沉的,煤油灯昏黄的光照出一室的贫寒。陈国栋的父亲躺在木板床上,母亲正在灶前煮中药,浓重的药味充满了整个房间。

"同志,是来查我们家的吧?"母亲慌忙擦了擦手上的灰,局促地说。她脸上的皱纹里都是岁月的沧桑。

"阿姨,我是来了解情况的。"我打量着简陋的屋子,墙上贴着陈国栋的奖状,被炉火熏得发黄,却擦得很干净。

角落里还放着一摞发黄的课本,封面都翻卷了,书页边缘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

老两口你一言我一语,道出了这些年的艰辛。陈国栋的父亲本是煤矿的技术工人,1978年在井下救人时被矿车压断了腿。

家里就靠母亲种几亩薄田,还要照顾卧床的丈夫。生活的重担压得这个瘦小的女人快要直不起腰来。

"栋娃从小就懂事,放学回来先给他爹翻身擦洗,写完作业还到村里帮老刘婆砍柴担水。"母亲说着,眼圈红了。

"他打小就说要当兵,天天早起练跑,连下雨天也不歇着。有时候饿得实在走不动了,就啃两口窝头,继续跑。"

床上的父亲突然咳嗽起来,母亲赶紧端着药碗过去。我注意到,床头摆着个布包,露出一角崭新的军装。

"这是栋娃走的时候,特意给他爹买的。说等他穿上军装,第一个要让他爹看看。"母亲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军装。

"可这眼看都快过年了..."母亲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转身擦了擦眼泪。

回到连队,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耳边回响着李德明的话,眼前浮现的却是陈家那盏昏暗的煤油灯,还有墙上那些发黄的奖状。

我想起陈国栋的档案里那张照片,想起母亲说的那些话,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又酸又涩。

第二天一早,我找到参谋长:"这个兵,我留下了。"

"小张啊,你..."参谋长的脸色变了变。

"我来负责。"我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坚定。

就这样,陈国栋留在了连队。他像块海绵似的,训练刻苦,学习上进。不到半年,就在连里站稳了脚跟。

每次休息时间,我都能看到他在操场上加练,军姿一站就是一个小时,汗水把军装都湿透了。

晚上查铺的时候,常能看到他床头放着一本破旧的《军事技能手册》,书页都翻得起了毛边。

可好景不长,1986年春节前,上级来队里检查,翻出了这档子事。

我老部下王建华找到我:"指导员,你这马上要晋升了,可别为这事坏了前程。要不..."

"该咋办就咋办。"我打断了他的话,心里却像压了块大石头。

为了保住陈国栋,我直接找到师首长,整整讲了一个下午。从陈家那盏煤油灯,说到他父亲床头的军装,再到这半年来的点点滴滴。

没想到首长听完,沉默了好久,最后说了句:"好小子,有担当。"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陈国栋知道后,主动写了保证书:"我一定用实际行动证明组织的信任没有错。"

一晃就是三十年。2015年春节前夕,我正在家收拾年货,听见外面有人喊:"老指导员!"

抬头一看,是个两鬓斑白的中年人,军人的气质依然很足。正是已经退休的副师职干部陈国栋。

他手里提着个旧帆布包,笑容依然那么阳光,眼角的皱纹里都是岁月的痕迹。

"来,进屋暖和暖和。"我赶紧把他让进屋。他从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摞发黄的笔记本。

"这是我的军旅日记,记录了这些年的点点滴滴。"他翻开其中一页,指着发黄的字迹。

"您还记得不?那年您去我家,看到了墙上的奖状..."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接过笔记本,字迹工整,一页页都是这些年的点滴。突然,一张泛黄的照片从本子里滑了出来。

照片上,是个穿着老式军装的年轻人,正冲着镜头咧嘴笑着。那是他父亲最后的样子。

"这是我爹生前最后一张照片。"陈国栋声音哽咽,"就是穿着那件我买给他的军装照的。他老人家走得安详,临走前还摸着军装笑。"

屋外飘起了雪花,跟三十年前一模一样。只是这一次,我们相对而坐,静静品着热茶,看着窗外的雪。

"老指导员,这些年我带兵时,总想着您当年是怎么带我们的。"陈国栋从包里又拿出个信封。

"这是我这些年带过的兵给我写的信,我都存着呢。有人说我太较真,可我就记着您当年说的话:当兵的人,要对得起这身军装。"

我正要说话,他却站起来,向我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那一刻,我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倔强的眼神。

雪,下得更大了。远处传来炮营的操练声,那是我们永远难忘的鼓点。

我和陈国栋相视一笑,眼里都是泪光。有些情,不必说太多;有些事,经得起岁月考验。

窗外的雪花依然纷纷扬扬,如同散落的记忆,悄无声息地覆盖了我们走过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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