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代的落幕。
1
跌落
康希诺（688185.SH）还在“下坠”。
前几天，康希诺发布了2023年业绩预告，报告期内，公司实现营收3.57亿元，同比减少65.49%；实现归属于母公司所有者的净利润-14.47亿元，扣非净利润-15.63亿元，亏损幅度均比去年有所扩大。
这不是康希诺第一次面临亏损。2022年财报显示，该年集团实现营业收入10.35亿元，比上年同期减少75.94%；实现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亏损为9.09亿元，比上年同期减少147.51%。
拉长时间看，这是康希诺（H股）上市六年以来，第五次出现亏损。
财报显示，2018年至2020年，康希诺分别亏损1.38亿元、1.57亿元和3.97亿元；2022年其继续亏损约9.1亿元，2023年其亏损扩大至14.47亿元。
此前，康希诺一度被外界称为“疫苗之王”。说好的“印钞机”生意呢，业绩怎么下滑这么多？
面对这个问题，康希诺给出的答案是：
由于新冠疫苗市场需求变化，公司新冠疫苗相关收入较同期大幅下降。
换句话说，疫苗不好卖了。
这种趋势同样反映在资本市场。2019年3月，康希诺在港股上市，次年8月在科创板上市，成为首只A+H疫苗股，还一度被称为“新冠疫苗第一股”。
但时至今日，康希诺早已跌落。在A股，康希诺的股价一度涨到797.2元/股，公司市值接近2000亿元。但截至2024年3月4日收盘，康希诺报57.66元/股，总市值仅剩142.68亿。这个股价，相比高点已经跌去92%。
好家伙，这已经不是什么腰斩，而是脚脖子以上全给砍了。
面对这样一个局面，背后的资本已经撤退。Wind数据显示，2022年中报里，康希诺还有64家机构投资者，但如今，机构投资者基本上走光了。
终究还是散户们承担了所有。
2
熄火
康希诺一度被幸运女神眷顾。
公开资料显示，康希诺成立于2009年，专攻疫苗生产。2014年，非洲埃博拉疫情爆发，康希诺研发出埃博拉病毒疫苗。三年后，康希诺的埃博拉疫苗批准上市，成为全球第三、亚洲首个。
正是凭借这款疫苗，康希诺获得融资并在之后迅速登上资本市场。
更重要的转折点出现在2021年，康希诺旗下的新冠疫苗成功上市销售，这是我国首个被批准上市的腺病毒载体新冠疫苗，同时该疫苗还获得了墨西哥、巴基斯坦等多个国的紧急使用授权。
这一年，康希诺实现了43亿元的营业收入，同比增长——17174%。它的同期归母净利润也达到19.14亿元，同比增长582.65%。
这啥概念呢？这么说吧，仅2021一年的归母净利润，就覆盖了过去五年的累计亏损。
面对这泼天的富贵，康希诺加大了新冠疫苗领域的投入力度。一个典型的例子是，2022半年报显示，康希诺在新冠疫苗的三条研发管线累计投入12.22亿元。要知道，2021年康希诺的净利润也才19亿左右。
但局势的变化比康希诺的动作更快。2023年1月，国家对新型冠状病毒感染实施“乙类乙管”。到2023年5月，世界卫生组织宣布，新冠疫情不再构成“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
康希诺顿时陷入一个尴尬的境地：疫苗需求暴降，自己却砸了重金做研发，且没有其他盈利产品能快速补足这个缺口。
按照康希诺的说法，公司推进了一系列创新疫苗的研发,涵盖脑膜炎、埃博拉病毒、百白破、肺炎、结核病、新型冠状病毒(COVID-19)、带状疱疹等多个临床需求量较大的疫苗品种。
但实际上，根据野马财经的梳理，截至2023年底，康希诺仅有3款商业化疫苗产品，包括新冠疫苗、二价脑膜炎球菌疫苗、四价脑膜炎球菌疫苗。而其它产品均处于临床或临床前研究阶段，短期尚不能为公司贡献业绩。
这样的背景下，康希诺无奈“断臂求生”。根据《每日经济新闻》报道，去年4月，新冠疫苗生产基地之一，康希诺子公司上药康希诺曾从4月4日开始暂停产线生产，期限约180天。到了今年2月，康希诺发布公告，宣布不再将子公司上药康希诺纳入合并报表范围。
资料显示，作为总投资额超12亿元的疫苗工厂，上药康希诺的亏损幅度已经接近95%。
起也疫苗，落也疫苗，康希诺带着股民们，坐了一把刺激的过山车。
3
风口
有如此遭遇的企业，不止康希诺一家。
例如斯微生物，号称“国内mRNA疫苗三剑客之一”，其天慈工厂于2023年7月暂停试运行。
还有云顶新耀，曾在2024年2月宣布与加拿大mRNA疫苗公司Providence订立终止协议。
大众更熟知的是科兴。遥想2021年，科兴生物实现了194亿美元（1280亿元）的营收，增长了37倍；实现了145亿美元（956亿元）净利润，增长了78倍。
彼时，国内房地产行业前十名，加起来的利润都没它高。
但2024年1月，科兴中维一份名为“停发新冠项目绩效工资方案”的文件在网上流传。文件中称，科兴的新冠疫苗已全部停产，且目前无新冠疫苗产品销售。
▲网传方案，图源网络
海外也一样。2023年三季度财报显示，全球制药巨头辉瑞营收同比下滑41%，第三季度亏损23.82亿美元——这是辉瑞自2019年以来首次出现季度亏损。
放大视野来看，除了疫苗，类似的例子还不少。
例如口罩。2020年初，如果你在社交平台搜索框输入“口罩”，会立即出现无数货源群，加入任何一个，都像进入了一片新的天地。在彼时的江苏扬中，有商人投资300万搭建熔喷布生产线，一个星期就收回了成本。
作为制作口罩的核心原料，熔喷布在短短3个月内价格暴涨20多倍，从疫情前2万元/吨涨到40多万元/吨，甚至一度突破50万元/吨。
但短暂的暴涨之后，到2020年5月，当初卖5元一个的口罩，跌到了1毛3——3个月跌了97%！熔喷布也降到了2万元/吨，同样跌去96%。
还有核酸检测。在核酸检测的拉升下，很多企业的利润以一年几倍甚至几十倍增长。典型的是九安医疗，这家公司曾在短短半年时间，股价涨幅近14倍。
这背后，是九安医疗业绩的暴涨。在2022一季度，这家企业的净利润达到143亿元。这什么概念呢？Wind数据显示，2012年-2021年，九安医疗总利润是9.4亿元。也就是说——
九安医疗一个季度赚的钱，是它过去十年总和的15倍。
但“神话”终有消失的一天。随着疫情结束，一切“疫情财”都不可持续。正如我们之前的判断：对这些“风口”企业来说，如何能在短暂红利过后活得更久，更有竞争力，是它们必须面临的问题。还是那句话——
在时代的变革面前，时间不一定有那么多的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