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隐《锦瑟》:点评式教学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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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看张丁丁老师的《古诗文评点选粹》,觉得张老师提出的评点式教学很有见地。其实,宽泛意义上说,教学尤其是语文教学本身就是一种评点,就是一种鉴赏。没有评点的鉴赏那学习就成了单纯机械的记忆,只有经过含英咀华地评点鉴赏才能将情感喜好赋予作品,从而学进脑子,学进心里,才能将别人的东西变成自己的生命体验。
大浪淘沙,经过历史洗礼而广为流传的古人评点自然价值重大,这些评点包括古人诗话、词话、集注、笔记等,如王国维的《人间词话》等,随便举一例:
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罔不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界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界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界也。此等语皆非大词人不能道。然遽以此意解释诸词,恐为晏欧诸公所不许也。
这一段话里有对宋词的整体把握,也有对生命的深刻感悟,更有对文学阐释学的独到见解,掩卷沉思,文短意长,非几句话所能道尽,但若肯去思考,对自己的思维发展和审美创造何尝不是一种锤炼打磨呢?
闲话少叙,言归正传,其实除了这些评点形式外,还有一种古人的重要评点形式不可忽略——诗评诗。
诗评诗,简单地说,以诗评诗也。
提到诗评诗,就不得不提元好问。可能很多人对元好问不太熟悉,但他有两句词“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脍炙人口,广为流传。
元好问曾写了大量“论诗”绝句,用绝句的形式评点前人及其作品,情理俱佳,文质兼美,堪称绝作。最近恰好在备李商隐的《锦瑟》,就想到了元好问的《论诗·十二》:
望帝春心托杜鹃,佳人锦瑟怨华年。
诗家总爱西昆好,独恨无人作郑笺。
李商隐的诗好啊,尤其是那首《锦瑟》,朦胧婉约,妙不可言,宋初一群人推崇模仿李商隐,以至于形成一种诗歌体式——西昆体,这些诗都很好,可惜就是朦胧隐晦,读不大懂,也没有注家敢去注释。
后来王士禛有样学样,也写了很多诗评诗(论诗诗),在《戏仿元遗山论诗绝句三十二首·其十一 》:
獭祭曾惊博奥殚,一篇锦瑟解人难。
千年毛郑功臣在,犹有弥天䆁道安。
李商隐的《锦瑟》太难懂,排列典故,水獭祭鱼,让古今以来的注释家都无从下笔,即使注释《诗经》的毛亨郑玄和阐释佛学的释道安还在,也难以说清。
在讲解李商隐《锦瑟》时,如果能将这两首论诗诗呈现出来,对于让学生准确理解李商隐的诗歌风格无疑是有裨益的,元好问王士禛也算是诗歌大家,他们都感觉朦胧隐晦,我们自然难以例外。
此外,李商隐逝世时,好友崔珏曾写过两首《哭李商隐》,算是论人诗:
其一
成纪星郎字义山,适归高壤抱长叹。
词林枝叶三春尽,学海波澜一夜干。
风雨已吹灯烛灭,姓名长在齿牙寒。
只应物外攀琪树,便著霓裳上绛坛。
其二
虚负凌云万丈才,一生襟抱未曾开。
鸟啼花落人何在,竹死桐枯凤不来。
良马足因无主踠,旧交心为绝弦哀。
九泉莫叹三光隔,又送文星入夜台。
这两首论人诗对于我们了解李商隐同样是一扇窗口,可窥一斑,也算是评点的一种形式吧,至于这两首的意思,还算好懂,不再阐释。
虚负凌云万丈才,一生襟抱未曾开。李商隐的一生怀才不遇,蹉跎无成,但人生不幸,诗坛有幸,他开创的这种朦胧婉约风格独树一帜,影响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