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初见泉
法国符号学家罗兰·巴特说:“铁塔存在于整个世界。首先,铁塔作为巴黎的一个普遍象征……此外,除了指代狭义的巴黎,它还触及了人类最普遍的形象思维。其简单、基本的形状赋予了它承载无限密码的使命。”
埃菲尔铁塔作为第二次工业文明“钢铁革命”的延伸,为巴黎这座情调与时髦之城,赋予了全新的现代性美学,巴黎亦成为现代审美与现代生活方式的象征。
20世纪20年代,这股现代美学风传入被称为“东方巴黎”、远东第一大商埠的上海,“现代”一词首次被翻译为“摩登”。
学者李欧梵在《上海摩登》中写道,“上海摩登”是一百年前中国的一种“新都市文化”,上海孕育了鲜明的海派现代韵味——在地性与传统性、装饰艺术与新艺术、开放与包容相互融合,它是巴黎的镜像,也是中国城市现代视觉文化迭代的宣言。
如果说“铁塔神话”是生活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一个现代人的存在标尺,那么从1910年代开始的“摩登时代”,则又出现了一个更具现代性的精神象征——飞机。“飞机”这一表征,影响了现代绘画、现代文学和现代建筑,也重塑着现代人的精神世界。
立体主义先驱罗伯特·德劳内从1906年起不断描绘着铁塔,“飞机”成了他后期的主要艺术想象主题。创作于1914年的巨幅水彩画作《向勃列里奥致敬》表现的便是法国飞行家路易·勃列里奥驾驶他的新式双翼飞机在巴黎上空飞行。
铁塔和飞机结合的表现形式,是对人类文明的高度礼赞。一架现代小型飞机由超过100万个零部件构成,结构精密、功能严谨,钢铁、齿轮与内燃机的碰撞,产生了独特的“机械美学”。
勒·柯布西耶便将机械美学融入建筑设计和城市规划中,其开创的“功能主义”——城市应像飞机和汽车一样功能齐全,间接主导了未来全球大型都市的改造理念。
若要说对功能主义和“飞机”内核的诠释与实践,巴西新首都巴西利亚是一个绕不开的案例。由柯氏门徒卢西奥·科斯塔规划的这座“飞机城市”,工作、居住、娱乐皆被完整地按功能划分:
机头是三权广场,国会、总统府和最高法院坐落于此;机尾是工业区和火车站;前舱是行政机构、广场和大教堂;后舱是文教体区域;机翼是由多个豆腐块状的邻里单元组成的“超级小区”;而机身和机翼的连接处,是中央商务区。这些大大小小的功能区,最后通过四通八达的快速路连接起来。
巴西利亚鸟瞰图
俯瞰下的巴西利亚,就像是一架硕大的飞机,整个城市系统精确规律地运转着,这一代表着人类步入现代性社会的杰作,成为了人类历史上最年轻的世遗之城。
一旦某样东西被符号化,所赋予的内涵总是多面的。从更深层次来说,“飞机”这一意象对现代性的影响,除了功能主义的诞生,还有对“现代人”精神状态的探索,通过对“时空”这一概念的不断解构和重新理解。
飞机是现代性不断追求速度、效率的产物,齐格蒙特·鲍曼在《流动的现代性》中把现代社会的崛起归因于加速度和对时间的掌控能力。
以飞机为代表的现代速度带来了货物、信息、资本、人口流动的加速流转,因此“功能主义”被以速度为导向的中国城市奉为圭臬,其底层逻辑是要求产业的集聚、商业效率的提升和城市运行成本的下降,人口和信息的聚集才能诞生许多新的商业模式和高利润的高端服务业。这一切,都是为经济“加速度”而服务。
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加速度的背后,是人们对工具理性的极致崇拜:只注重效率、功用、结果,却忽略了人本身存在的价值——这就是为什么当仰视中央商务的高楼大厦,我们会感到卑微与渺小。
速度还在不断影响时空的变化。两点一线的直线距离,缩短了所花费的在途时间,时间被压缩了;透过舷窗俯瞰大地,抹去了近景、中景、远景所带来的丰富视觉震撼,空间被压缩了。于是现代性便成为“短暂、流变、偶然事件”。
这种现象造成了两种后果:其一,现代人对宏大叙事的无力和内心的空虚;其二,现代性由流动和瞬时构成,当二者成为主导时,每个现代乘客感受到的“现存”成为全部存在。
美国大文豪威廉·福克纳曾在《塔门》中,讲述了一个以竞速和飞行表演为生的年轻人,因一味追求速度而最终失速、坠机的故事。福克纳认为,速度消解了责任和爱、将来与过去,人只存在于“短暂的存在”。
时间是一种流动状态,它化身为每个人存在的瞬间,除此之外毫无意义。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人们追求“存在”,就是在追逐“体验的流动”,即对瞬时的掌控。现代人的存在意义是由断断续续的瞬间和高潮的体验所主导的。“峰终定律”告诉我们一个道理:人们对一段记忆的体验,取决于高潮和结尾的感受——高潮与结尾,即为两个重要的瞬间,这是我们留存于这个世界的残影。
“飞机”的符号性不断印证着,这个世界其实是碎片化的,时间也是碎片化的,渺小的现代个体正在不断地和一切“宏大”的东西做对抗,渴求“体验即存在”的境界。
观看飞机飞行的人们
所以我们需要一种对世界的控制感,一种对“微弱瞬间”的控制感。这才是真实的。
现代人总是在谈松弛感,一种“速度至上”下的自由精神,但这种松弛并非漫无目的,也并非逃离现代主义的“加速度”,我们仍然处于一个快速而质变的世界里,而这个世界仍由牢固且精密的现代秩序所构成,约束着具有现代性的我们。
这就是我们漫步在摩登都市大街小巷时(City Walk)需要的一种状态:稍微抬起手腕上的那块表,感受时间的溶解。从某种意义上而言,“飞机”的意象在不断地被重构和幻化,而腕表这一完美体现“功能主义”的精密工具,也不断记录和捕捉摩登都市人存在的每个瞬间。
宝珀Air Command空军司令系列,便是为速度和瞬间而生。
1950年代,美国战略空军司令部想要一款高精度计时码表以满足飞行需求,当时为法国海军成功推出了“五十噚”系列、现代意义上第一款潜水腕表的宝珀,接下这一委托,定制了12枚样表,由宝珀的经销商艾伦·托尔内克交付。传奇的空军司令就此诞生,数十年来无数收藏家想一睹其真容,直到半个多世纪后的富艺斯拍卖会上,一枚罕见的珍藏才首度现世。
初代宝珀空军司令原型古董腕表
2019年,宝珀重新推出了500枚“空军司令”复刻腕表,再次一表难求。如今,全新的宝珀Air Command空军司令系列腕表AC02重新问世,打造它的是工艺难度极高的钛合金,常用于尖端医疗、航空航天、精密仪器。这款表以精密设计和两种独立的计时功能著称,是一款真正解决飞行员需求的顶级飞行表:
阔达的夜光阿拉伯数字时标和时分针,能提高飞行员在夜间或黑暗环境中的准确读时;环绕计秒表刻度环运行的是测速刻度环,用于显示飞行过程中基于1000米距离的时速;还有由坚硬的陶瓷打造、带棘齿设计的旋转表圈,在起飞前完成设定,飞行时即可随时精确读取燃油的剩余可用时间。如果仔细观察,表圈的数字是逆时针分布的,和潜水表的分布刚好相反。
宝珀Air Command空军司令系列腕表AC02
而“空军司令”化繁为简的飞返计时功能,更是无可挑剔。
一款普通的计时码表,在开启计时后,如果需要重新计时,通常要经过暂停、归零和重启三个步骤,但在空中高速飞行的时候,每一毫秒都至关重要,因此“空军司令”的飞返功能使得在计时过程中,仅需按动飞返归零按钮,即可重新计时,无须暂停,真正做到一步到位。
这或许要归功于其代表宝珀高级制表技艺的F188B自动上链机芯。这枚机芯是F385的升级版,更高的振频,意味着时间分割更精细,计时更精准,它可以将计量精确到1/10秒。该机芯继承和升级了FP1185D的垂直离合器的功能,能够避免计时码表的秒针在启动时出现卡顿,实现码表暂停与启动功能之间顺畅、完美的衔接。
这一切都为飞行服务——精准、速度、瞬时的记录。而在今天的摩登大都市中,即便我们不是飞行员,宝珀“空军司令”也允许我们去记录和掌控每一个流动的瞬间。
都市人的精神困境,在于被机械和速度所主导,被宏大叙事和秩序所裹挟,作为现代人是无法摆脱的,但我们仍然拥有反主导的权利——去体验,去记录,去热爱,我们对微小事物坚持、边界和瞬间的掌控,决定了我们的存在方式——“瞬间即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