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战役就像晚期病人不得不做的高风险手术——不做可能立即死亡,做了也只是延缓死亡进程。
崇祯十三年(1640年)的清军围困锦州,本质是皇太极对明朝的“窒息战术”。
清军不再满足于劫掠边境,开始长期围困战略要地。
锦州作为关宁防线的北端支点,一旦失守,山海关将直接暴露。
明朝面临的不是要不要打的问题,而是必须打破围困。
就像家里大门被歹徒架上了火堆,明知泼水可能引火烧身,但任由火势蔓延整个房子都会烧毁。
洪承畴最初的策略其实相当务实。
他带着十三万大军出关后,没有贸然决战,而是从宁远到松山修筑了七座连环营寨,步步为营地向前推进。

但问题出在崇祯的决策机制上——皇帝既不懂军事又急于求成,兵部尚书陈新甲更在后方不断催促决战。
当洪承畴的粮道被断时,距离明军最近的粮仓笔架山只有四十里,但各部将领互相推诿,竟无人敢带兵突围取粮。
指挥系统的瘫痪,暴露出明末军队早已失去协同作战能力。
财政崩溃更是致命伤。
为筹措这场战役的军费,崇祯加征了“练饷”,结果河南、陕西等地民变愈演愈烈。
户部档案显示,前线士兵实际到手的军饷不足定额三成,饿着肚子的士兵甚至出现“以人为粮”的惨剧。
反观清军,通过控制蒙古贸易通道和劫掠明朝边境,反而越打越富。
这种经济实力的逆转,在松山战场上直接体现为清军骑兵每人配三匹战马轮换,而明军骑兵连草料都供应不足。
洪承畴被围时,明朝能用的统帅只剩孙传庭一人,而此人当时正被崇祯关在诏狱。
朝廷中枢充斥着张四知、周延儒这类庸碌之臣,连派谁去监军都要争吵半月。

反观清军阵营,皇太极带着多尔衮、多铎等能征善战的兄弟,还有范文程这样的谋士出谋划策。
当洪承畴困守松山城时,清军甚至能分兵绕道直扑宁远。
所以讨论该不该打松锦之战,就像争论泰坦尼克号该不该转向冰山。
真正的致命伤是船体结构缺陷(明朝政治经济崩溃),而非舵手临场操作(具体战役决策)。
即便洪承畴打赢了松锦之战,李自成的农民军照样会在两年后攻破北京。
当清军入关时,发现明朝边军的火器库存量仍是清军的三倍,但这些先进装备要么锈蚀在仓库,要么被官员倒卖给起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