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年曾经有一位针药并用、日门诊量过百的老师说过：“我内外妇儿病都能看，效果也还好，但我最怕碰到病人因为三种病来就诊，恶性肿瘤、皮肤病和自身免疫病。”

很多皮肤病也与自身免疫有关，这种病多数是自己的免疫系统混乱了，不分敌我地进行无差别攻击，所以这种病最让临床医生头疼。

在跟师时，就有这么一个令我印象深刻的病人，那时正值炎热的夏季，这个时候进来了一位穿着长袖长裤，戴着帽子、口罩、墨镜的病人。

病人原来是得了白癜风，脱下衣服后皮肤上镶嵌着一片片白斑，脸上、手上、身上都有，病人害怕路人会指指点点，就只能给自己“全副武装”，大学毕业之后一直也找不到工作，给生活和心理上都带来了很大的影响。

由于我临近开学，病人的后续情况便没有跟进。等到再回去跟师时，恰巧碰到病人来给老师送感谢信。

他已经可以摘下墨镜、素面见人了，经过半年的调治，患者白癜风得到显著缓解，只有少数的几片区域还存在，对日常生活基本没有影响了。

看到效果这么好我赶紧调出了病人病例。发现病人的调治都围绕着一个方子，就是李可老中医的“乌蛇荣皮汤”。

李可老中医认为皮肤病虽在皮肤肢节，却内连脏腑，并与情志变动、气血失和息息相关。

一切皮肤病的根本原因，首先是整体气血失调，“邪之所凑，其气必虚”，然后风、寒、暑、湿、燥、火六淫之邪，或长期接触有害物质，诸多外因乘虚袭人而致病。治皮之道，首当着眼整体，从调理五脏气血入手。在《李可老中医急危重症疑难病经验专辑》中将“乌蛇荣皮汤”单独列为一大章节，加减应用针对15种皮肤顽疾，屡获奇效，可谓之重要。

我曾经给一个皮肤病病人开了大柴胡汤原方，病人抓药的时候，药师问了一句说方子里面没有治皮肤病的药，要不要加一些白鲜皮、苦参、蛇床子啥的。

这其实也反映了一个现象，现在临床很多大夫治皮肤病，都是着眼于局部，李可老中医也曾感叹：“见皮治皮，永无愈期。”

乌蛇荣皮汤：桂枝，赤芍药，鲜生姜，大枣，炙甘草，桃仁，红花，生地（酒浸），当归，川芎，乌梢蛇，紫草，牡丹皮，白鲜皮，何首乌，白蒺藜。

这个方子是由桃红四物汤合上桂枝汤、定风丹加减组成。

桃红四物汤是治血症的基础方四物汤加上桃仁、红花，再合上调和营卫的桂枝汤组成，具有养血润燥、活血祛瘀、通调营卫的功效。

定风丹由何首乌、白蒺藜组成，这个也是李可老中医首创的小方子，有很好的滋养肝肾、乌须发、定眩晕、养血祛风止痒的功效。

丹皮、紫草就是常用的凉血解毒药，很多皮肤病特别是以红疹、红斑为主的都有血热这个病机所在，用上凉血解毒药起效会比较快，但是又不能用太多，以免邪气深入。

白鲜皮苦咸寒，入肺与大肠、脾与胃四经，可以清湿热而疗死肌，是风热疮毒、皮肤痒疹的特效药，使用它可以使溃烂、坏死、角化的皮肤层层脱落直至痊愈，李可老中医的经验，对湿热黄疸，兼见全身瘙痒者，对症方可加入。

乌梢蛇，是血肉有情之品，这个药治皮毛肌肉诸疾，主诸风顽癣、皮肤不仁、风瘙隐疹、疥癣麻风、白癜风、瘰疬恶疮、风湿顽痹、口眼歪斜、半身不遂，实是一切皮肤顽症特效药。

诸药相合，可增强体质，旺盛血行，使病变局部气血充盈，肌肤四末得养，则病愈。

调治范围：李老在他的著作里写道，这个方子可以治鹅掌风、牛皮癣、神经性皮炎、花斑癣、白癜风、疣、青霉素过敏性皮炎、过敏性湿疹、黄水疮、顽症、斑秃、皮肤划痕症、臁疮(下肢溃症)、过敏性紫癜痼疾、黄褐斑、局限性皮肌炎、疮毒内攻等等。

除李老所述15种皮科顽症外，我临床上看到病人眼睑淡，皮肤干燥脱屑，皮损处颜色不红，舌苔或干或裂，舌色淡或暗，符合血虚血瘀证型的，均有良好疗效。

应用乌蛇荣皮汤，重在抓住“风”“虚”“瘀”三字，中医的“风”字，包罗万象，善行而数变，可统括一切痒痛难忍、顽麻不仁等皮肤病，以及口眼㖞斜、半身不遂等内风为患。

在临床中常见的老年皮肤瘙痒也是如此，多数病机都是年老体弱，精血亏损，血虚生风，类似这种病症其实看皮肤颜色渐淡、皮损或痘疹处颜色较浅都能考虑从养血消风的角度去治。

唐容川有一句名言：“一切不治之症，皆由不善祛瘀所效。”可谓一语中的！“治风先治血，血行引风自灭。”

乌蛇荣皮汤就是典型的养血活血祛瘀法，可通调营卫，肝盛血行，使病变局部气血充盈，肌肤四末得养则病愈，如此说来这个方子确信是皮科特治方。

关于这个方子，李可老使用非常灵活，通过加减能扩大调治范围。

1.李可老认为，肺主皮毛而卫外，皮病治肺。肺气虚则补之以生芪重用，这是因为《神农本草经》记载黄芪运大气，主“大风”，益肺气而运血，兼有化腐生肌敛疮之妙，是疮疡要药。

2.如果病人得病时间长了，必定形成顽疾，邪毒很深，李可老中医往往会用狼毒于对症方内攻毒，立见转机，取得奇效。

《本草纲目》里记载狼毒虽然有大毒，但主“恶疮、鼠瘘、疽蚀”，“积年干藓，恶季风疮”，这个药在古方记载里面用的量是方寸匕，如今更是放进了汤剂里面，有众多扶正固本的药物配合，临床使用还是比较安全的。

3.如果病人，年龄较大，素体偏弱，整体失调，补肾固本，加肾四味：枸杞子、补骨脂、仙灵脾、菟丝子。

中医有一句话叫作“治咳不治喘、治疮不治癣”，意思大概就是：非常有名的中医一般愿意治咳嗽病而不愿意治癣病，愿意治疮病而不愿意治癣病。

可见癣病是极其顽固的，治好了大多都会反复发作，而且过程中显得非常痛苦，因为中医讲究忌口，癣病在用中医中药治时不能喝酒，不能吸烟，不能吃牛羊肉，不能吃辛辣食品，严重的甚至连葱姜蒜都得忌。

现代医学使用激素虽然可以短时间内控制病情，但是对病人长期而言作用有待商议，希望病者能保持耐心，积极配合调治，相信疗效虽慢但也会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