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利俄佩·霍林格（Calliope Holingue）研究自闭症儿童的肠道菌群。她所专注的脑-肠轴研究领域正在蓬勃发展。
十六年前，还在读高中的卡利俄佩·霍林格（Calliope Holingue）被两大烦恼困扰着。她出现了严重的胃肠道症状，这导致她无法跑步锻炼。此外，她还有长期的焦虑症和强迫症病史。
“我于是在想，我的心理健康与我的胃肠道症状之间或许会存在联系。”她回忆道。
然而，她的医生对这一推测嗤之以鼻。“这让我开始大量阅读资料，了解肠道菌群、自主神经系统，以及它们与大脑和心理健康之间的关联。”她说。
时过境迁，霍林格已经成为一名科学家，致力于解析大脑（及神经系统的其他部分）与肠道菌群之间的相互作用关系。肠道菌群就是指生长于人类肠道中，包括细菌、真菌和病毒在内的种类繁多的微生物。
如今，她已经是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公共卫生学院的心理学助理教授，以及肯尼迪·克里格研究所（Kennedy Krieger Institute）自闭症及相关疾病中心（Center for Autism and Related Disorders ）的一名职员。她目前正带领有关肠道微生物及自闭症伴发症状的研究，包括胃肠道及行为症状。
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及精神病学教授格伦·特瑞斯曼（Glenn Treisman）称，目前研究已经明确大脑和肠道之间存在生理相关性。“肠道菌群产生的化学物质能影响你的大脑，”他说，“这些物质能够随血液循环直接到达大脑，或者通过连接大脑的神经被运送过去。同时，你的大脑也能够加速肠道活动并改变你的肠道菌群组成。这种作用是双向的。”
目前，一些初步研究也强烈指向特定肠道细菌与严重精神疾病之间存在联系。一些研究发现，将抑郁大鼠或抑郁症患者的粪便移植给健康大鼠，能够诱使其产生抑郁症。这些粪便富含供者体内的细菌。2021年12月，一项对34项人体试验的系统评价显示，确诊有抑郁症、双向情感障碍及精神分裂症的被试的肠道细菌种类有相似的构成规律。
接下来的挑战在于寻找通过干预肠道来治疗精神疾患的方法。去年2月，通过粪便移植治疗重度抑郁的首个病例报告显示，这种方法成功缓解了两名被试的症状。更多研究也正在开展中。
对霍林格而言，肠道与精神健康之间的联系不仅是科学客观的，也与她本人息息相关。以下是她对该领域发展方向的看法。
出于文章长度和简洁性考虑，以下采访记录有删改。
Q：目前，使用粪便移植治疗精神问题的实践已经见诸报道，但领域内的一些专家仍然对这种方法的安全性怀有担忧，移植的微生物也可能给受者带来问题。
A：我很看好粪便菌群移植（fecal microbiota transplant）的前景。在一项对自闭症儿童进行粪便菌群移植的研究中，研究者观察到这些儿童的胃肠道及行为症状都有所改善，同时其肠道菌群组成也有所改变。这一发现令人激动。但这项研究样本量很小，而且也没有设置对照组，所以很难评估这些改变在多大程度上归功于粪便移植。即便如此，我仍然认为这种研究应该继续开展，深入了解它所服务于的群体。但我认为这种疗法的应用尚且不能推广至研究目的以外。
我们还需要严格的纵向研究，对受试者进行跟踪随访，以收集他们的饮食和用药数据，并评估他们的菌群在不同时间的变化。这会帮助我们理解是疾病导致的菌群变化，还是菌群导致了疾病，或者完全是其他因素导致了这两方面的变化。
Q：你目前在研究自闭症儿童的肠道与行为之间的相互作用，你希望发现什么呢？
A：我们在约翰·霍普金斯大学肯尼迪·克里格研究所的一项研究已经到了收尾阶段。我们收集了一小群自闭症男童女童的身体健康、行为健康和肠道菌群数据，试着寻找其粪便中的微生物种类及其伴发症状之间的关系，比如胃肠道症状，感觉过敏，焦虑等。
自闭症的表现是非常多样化的，肠道及其菌群可能影响了这种异质性的产生。如果我们发现特定肠道细菌与特定的行为或症状之间存在联系，那么就能为寻找影响自闭症表现的微生物通路提供线索。最终，这将帮助我们找到方法，有针对性地治疗自闭症个体想要改变的特定症状，比如焦虑、声音敏感以及便秘。
Q：你是否尝试过使用你在肠道菌群与精神健康关联性方面的知识来改善你自己的精神和消化道健康？
A：管理我的饮食是个大问题。我需要非常谨慎地避开那些有可能导致我的消化道反应的食物。我发现益生菌对我有帮助，所以每天都口服一些。我还发现努力改善我的精神健康状态也对我的消化症状有帮助。当我精神和情绪上感觉更好时，我的消化道健康也会改善。大学时，我开始找心理治疗师来管理和治疗我的强迫症，这一直持续到现在。我也会为此吃药。
此外，我还散步，听音乐，创作音乐，多和我的丈夫、家人、朋友、猫咪在一起，总之是多去做让我快乐的事。但即便是在我感到情绪愉悦时，我的胃肠道症状有时仍然会发作，这真的很令人沮丧。我仍然在不断学习，希望能搞明白这些胃肠道症状的根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