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翎谕
本文声明:本文为短篇小说，内容纯属虚构，请理性观看
前言我对生活没什么特别的追求，但是退休后一时兴起参加了旗袍模特队。
没想到这个决定，差点让我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三个月不到，就砸进去近万块钱，还落得一肚子委屈。
那些瞧不起人的眼神，说不完的闲话，数不清的收费，让我差点崩溃。
01去年九月，我正式办理了退休手续。收拾好办公桌上最后一件东西时，三十年的工作生涯就这样画上了句点。
说实话，退休前我还挺忐忑的，总担心自己会不会突然变得无所事事，但事实证明我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儿子和儿媳很贴心，虽然我一直说要帮他们带孙子，但他们坚持让我好好享受退休生活。“妈，您辛苦一辈子了，现在孩子上幼儿园，您就安心过自己的生活吧。”
儿子的话让我心里暖暖的,老伴儿更是支持，总说这辈子没时间做的事，现在都可以慢慢去实现了。
最初的半个月，我还真有点不适应。每天早上醒来，不用再掐着点赶班车，不用再为工作上的事情操心。我开始琢磨着要给自己找点事做，不然总觉得浑身不得劲。
恰好听说老年大学开设了很多兴趣班，书法、舞蹈、插花、摄影，应有尽有。最让我心动的是，学费也不贵，一学期也就一两百块钱。
可惜天不遂人愿，等我打听清楚想去报名时，秋季班早就报满了。社区的张阿姨告诉我：“现在老年大学可抢手了，得提前一个月去排队报名。”我有点失落，但也只能等到明年春季班再说了。
闲着也是闲着，我开始刷起了短视频。说来也巧，某天刷到一个视频，是一群六七十岁的老年人穿着旗袍在公园里走秀，优雅的姿态，端庄的气质，让我看得入了迷。
那一刻，我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候，记得二十多岁时，曾经特别想买一件旗袍，可是当时在单位工作，觉得不太合适，就一直搁置了这个念头。
其实我的身材一直保持得不错，即使到了五十多岁，也坚持每天晨练，腰围都没怎么走样。
看着视频里那些旗袍模特优雅的身姿，我心里越发向往。年轻时不敢穿的旗袍，现在倒是可以试试了。
这天在小区门口的菜市场，我遇到了多年未见的老同学王芳。她穿着一身宝蓝色旗袍，端着保温杯正要去跳广场舞。
我惊讶地说：“老王，你这一身真是气质不凡啊！”她笑着说自己正好在一个旗袍模特队，每周都有活动。
“巧了，我最近正看旗袍模特的视频呢，你们这个队伍还收人吗？”我顺势问道。王芳眼睛一亮：“你想加入啊？正好我们队最近在扩招，我帮你问问。”
第二天，王芳就给我打来电话，说队长同意让我加入，但需要先买一套统一的旗袍，大概两千多块钱，另外还要交三千块钱的活动费。
我算了算，自己的退休金一个月也就三千多，这笔支出确实不小。
晚上和老伴商量这事，本以为他会觉得太贵，没想到他很支持：
“你不是一直想穿旗袍吗？现在有机会了，就去试试呗。咱们平时也没什么大支出，你想学什么就去学。”
得到老伴的支持，我心里那点犹豫也打消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把钱转给了王芳。她立刻把我拉进了旗袍队的群里，群里热闹非凡，都在讨论下周的活动。
看着群里分享的照片，那些优雅的旗袍身影，我心里充满了期待，觉得自己的退休生活终于要迎来一个新的开始。
可我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似美好的开始，却让我经历了一场始料未及的“成长”。
02第一次参加旗袍队活动的那天，我特意早到了半小时。按照群里发的地址，我来到了市中心一个高档小区的会所。
推开活动室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幅令人惊艳的画面：十几位穿着各色旗袍的女士，或依窗而立，或端坐沙发，在阳光的映衬下，好似一幅精致的水墨画。
她们手持青花瓷杯，优雅地品着花茶，谈笑风生。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茉莉花香，让整个场景显得格外雅致。
“这位就是王芳介绍来的新成员吧？”一位身着墨绿色真丝旗袍的女士迎了过来。
她就是队长李姐，五十八岁，皮肤保养得宛如四十岁的贵妇，一颦一笑间都透着难得的气质。
她的旗袍是专门定制的，盘扣上还点缀着小巧的翡翠。我连忙问好，心里暗暗希望自己也能尽快学会这样优雅的举止。
李姐拉着我的手，亲切地给我介绍了几位核心成员。有退休的实验中学校长孙阿姨，她戴着金丝边眼镜，说话温柔却带着一股教育工作者特有的威严；
还有前文化馆馆长张姐，一头精致的短发，耳上戴着珍珠耳坠；另外还有某知名企业的退休高管王总。
她们确实很有气质，举手投足都散发着上流社会特有的优雅，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们看我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
休息时间，我被几位成员团团围住。“听说你是机关退休的？在哪个单位啊？”戴着价值不菲的珍珠项链的孙阿姨问我，目光在我身上来回打量。
我如实回答是区政府下属单位的普通职员。“那退休金应该不多吧？现在物价这么高，日子过得还习惯吗？”
另一位浓妆艳抹的阿姨不等我回答，又追问道。我老实回答：“是啊，就三千多，虽然不多，但也够用了。”
此话一出，她们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眼神中闪过一丝轻蔑，聊天的热情也减退了不少。
王芳看出了我的尴尬，趁着没人注意，悄悄拉我到一旁：“别在意，她们都是退休金上万的，平时就爱打听这些。她们觉得咱们这个队就应该保持一定的'档次'。”
我强颜欢笑着说不在意，心里却默默记下了这个细节。这群太太们优雅的外表下，似乎藏着不那么优雅的内心。
练习正式开始后，我才真正感受到了自己和她们的差距。她们的旗袍都是真丝定制的，动作优美，步态轻盈，仿佛天生就该穿旗袍。
而我穿着统一配发的聚酯纤维旗袍，走起路来总觉得别扭，旗袍开叉处也总是卡住。李姐说这很正常，让我要多加练习。
但我注意到，她说这话时，眼神一直在我的旗袍上打转，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嘲讽。
第一堂课结束后，我看到几位太太簇拥着离开，说要去附近新开的法式餐厅。没有人邀请我，只有王芳在后面小声对我说：“别难过，慢慢来，她们都是这样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些让我不太舒服的事情开始接二连三地显现。首先是各种名目的收费，几乎每周都会有新的支出，而且金额一次比一次大。
这周说要请北京来的名师指导，每人要交两百元。等老师来了才知道，就是个普通的舞蹈老师，水平也没什么特别的。
下周又说要买统一的配饰，蕾丝扇子要价三百八，搭配的串珠包要价五百六，这价格是市面上的两倍还多。
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她们连买什么牌子的丝袜都要统一。“这是进口的，一双要一百八。”
李姐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为了保持队伍形象，大家必须统一购买。”我心里直犯嘀咕，同样的丝袜，淘宝上才卖三十多块钱。
“为什么不能自己在网上买便宜的呢？”我试探着问。
李姐立刻板起脸：“咱们是专业的旗袍队，不是随随便便玩玩的，形象很重要，必须保持统一。”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我只好又乖乖掏钱，心疼地看着自己的退休金一天天缩水。
除了购买这些道具之外，模特队还很喜欢聚餐，地点永远都是高档餐厅，人均消费少说也要两三百。
有一次，她们选了一家新开的法餐厅，人均要五百多。我实在吃不消，就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请假。
结果第二天练习时，我的位置就被安排到了最后一排，位置特别不好，还要被后面的镜子反光晃眼。
王芳看不下去，偷偷告诉我：“不去聚餐的，都会被排到后面去。上个月有个新来的阿姨，因为老是不参加饭局，现在都快被挤出队伍了。”我这才明白为什么每次聚餐，大家都像是“必到”一样。
一次外出表演，地点在郊区的某个高档别墅区。我们不仅要自己承担往返车费和餐费，还要交三百元的“表演费”。
“这是给主办方的费用。”李姐解释说，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去表演还要自己倒贴钱。
但看其他人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后来才知道，这些所谓的表演费，其实都成了几个核心成员的“活动经费”。
群里几乎每天都会发一些购物信息，动辄就是几千块的护肤品、保健品，说是队里统一订购有优惠。
这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但大家都默契地保持沉默。不买吧，就会被说不合群，买吧，又实在超出预算。每次看到群消息提示，我的心就会一阵发紧。
我发现队里暗地里形成了几个小圈子，退休金高的玩得来，家境好的抱团。
她们经常结伴出国旅游，回来后就在群里晒照片，讨论哪个奢侈品牌的包包好看，哪家米其林餐厅值得一试，弄得其他人很尴尬。
有时候练习休息，她们就聚在一起，谈论最近又买了什么名牌首饰，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多有钱似的。
03我原以为这样的日子还能继续忍受，直到那次“茶话会”彻底改变了我的想法。那是个周末的下午，李姐特意在会所包了个大包间，说是要举办茶艺交流活动。
刚到包间，我就被眼前的阵势惊住了。每人面前都摆着一套精致的紫砂壶具，还配着水晶杯垫。
李姐笑着说：“这套茶具是特意从宜兴带回来的，每套两千八，一会大家都带回家吧。”我心里一惊，这又是一笔计划外的支出。
更让我意外的是，茶艺老师竟然是王总的儿媳妇。她简单泡了两杯茶，就开始推销她代理的保健品。“这个燕窝糖浆啊，一疗程六千八，疗效特别好，我婆婆都在吃。”
王总立刻帮腔：“是啊，这个品牌可信的很，咱们队里的姐妹可不能随便吃那些杂牌。”
我看到孙阿姨和张姐立刻掏出手机转账，其他人也纷纷跟进。轮到我时，我支支吾吾地说要考虑考虑。
李姐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小周啊，你这样可不行。咱们队里的活动，大家要相互支持嘛。”
那天之后，我明显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练习时没人愿意和我搭档，聚餐时也总是被安排在角落里。
有一次我偶然听到几个人在背后议论：“这么抠门，在家里一定也是这样，难怪退休金那么低。”
最后一根稻草是那个所谓的“高级研修班”，李姐宣布队里要组织去上海参加为期一周的旗袍表演提升班，费用是一万二，包括五星级酒店住宿和高铁票。
“这可是难得的学习机会，大家一定要参加。”她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回家和老伴商量这事，他难得地皱起眉头：“一万多？这也太离谱了吧。”
我把这几个月的经历都跟他说了，他听完沉默了好久，最后说：“要不就别去了吧，你看这几个月为这个旗袍队花了多少钱？”
第二天一早，我给李姐发了信息，说因为家里有事，不能参加研修班，顺便也退出旗袍队。消息刚发出去，群里就炸开了锅。
有人说我不懂得提升自己，有人说我太小家子气，甚至还有人暗示我是不是家庭条件跟不上。
王芳打电话来劝我：“要不你再考虑考虑？”我笑着说：“不用了，这三个月我想明白了，优雅不是靠花钱买来的。”
离开旗袍队后，我反而觉得整个人轻松了。我在网上买了两件真丝旗袍，价格实惠，质量也不错。
我和老伴去公园里拍照，他虽然不是专业摄影师，但拍出来的照片充满了生活气息。我把照片发到社交平台上，没想到收获了不少点赞，还有人夸我的气质自然优雅。
这让我想起在旗袍队时，那些刻意做作的姿势和表情。现在想来，那些所谓的“高贵气质”，不过是金钱堆砌出来的虚假面具。真正的优雅，应该是发自内心的从容和淡定。
老年大学终于开始报名了，我第一时间报了摄影班。上课的老师是退休的摄影记者，经验丰富，收费却很亲民。
班里的同学们都很友善，不会因为你的退休金多少来评判你的价值。我们经常结伴外出采风，有说有笑，这才是我想要的退休生活。
现在每天早上，我会去公园晨练。碰到熟人，大家都说我比以前更有气质了，这是因为我终于找到了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
那些为了攀比而花的冤枉钱，那些让人不舒服的经历，都成了人生的一课。
上周，我在公园里又遇到了几个旗袍队的成员。她们还是那样光鲜亮丽，但我看到她们的眼神里透着疲惫。
其中一个悄悄告诉我，队里现在收费更贵了，但没人敢说什么。听着这些，我更加确定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对的。
老伴常说：“人这辈子，要找到真正适合自己的东西不容易。”是啊，与其攀比着过别人的生活，不如好好经营自己的小天地。这大概就是我在这场旗袍风波中最大的收获吧。
现在的我，依然热爱旗袍，但不再追求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优雅，原来一直都在心里，而不在别人的眼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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