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一个习惯，
那就是搜索手机号，
来添加别人的微信。
但偶尔，
出现手机号不是你想添加的人的时候，
除了尴尬……说不定麻烦也一并上门了。
且看文中的微信号，
指向了一个什么样恐怖的故事吧…
我有一样癖好，那就是见到陌生手机号，总喜欢把它输入到微信的“添加朋友”里，看能否搜出对方的微信，譬如餐馆招牌上的订餐号码、商铺传单上的手机号、电线杆上的专业开锁的联系方式等，以满足我的好奇心。
那天，我在家中偶然翻到一张十年前的泛黄报纸，上面刊登的一则通缉令引起了我的注意：
公安部A级通缉令
2010年9月16日23时许，滨源市发生一起故意杀人案，致一人死亡。现查明，周小虎有重大作案嫌疑，现已潜逃。
犯罪嫌疑人周小虎，男，汉族，1975年6月2日出生，身高1.70米左右，体态中等，圆脸，短发，脸上有痤疮。户籍地址:xxx，居民身份证号:xxx。
对发现线索的举报人、缉捕有功的单位或个人，公安部将奖励人民币5万元。
联系人:梁警官（xxx） 刘警官（xxx）
我盯着嫌犯阴鸷的长相，不禁转移了视线，注意到那两位警官的号码，心里产生了好奇:不知能否通过手机号搜到他们的微信？
想着，我把梁警官的手机号输入到微信里，结果显示“该用户不存在”；我又把刘警官的手机号输进去，这下有了，一个叫“潮生”、头像是一片大海的微信赫然出现在眼前。
十年了，他还在用这个电话！
我内心一阵莫名的激动，对案件的好奇使我点了“添加到通讯录”，只见界面一晃，立刻跳到“发送添加朋友申请”的界面。
这时，我变得犹豫起来——对方是警察，以这种方式打扰他未免不礼貌吧？
然而，好奇心很快驱散了我的胆怯，沉思片刻，我决定什么也不写，这样对方即便通过了我的好友请求，我也可以推脱自己是错加的。
于是，我把里头的文字清空，点了右上角的“发送”，随着界面重新跳回原始界面，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一阵后悔窜上心头，祈求他不要通过。
然而，出乎我的意料，对方没多久便通过了我的申请，那一刹，我的心不禁突突狂跳。我发现他的微信空空如也，既没有朋友圈，也没有个性签名——或许是职业使然吧，我决定不与他聊天，以掩盖我的冒失。
正当我以为一切都到此为止的时候，过了片刻，他却发来一条微信:“您是？”
我慌了，决定不回答。我以为他会作罢，没想到过了一会儿，他又发来一条信息:“你是滨源人？”
我心里一紧，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是滨源人的，想了想，我的微信地址写了有，只好硬着头皮回答:“是的。”
“找我有什么事吗？”
“加错了，不好意思。”我赶紧回道，并配了一个捂脸的表情。
我等着他的责难，可他却回道:“你在哪看到了我的手机号？”
我一惊:他是怎么知道我是通过手机号添加的？哦，对了，微信上有显示。这人不愧是警察，果然明察秋毫啊！
“随意编的。”我答道，并配了一个坏笑的表情，“闲着没事干。”
“你在滨源哪个地方住着？”他没有深究，而是问道，敲字的速度令我诧异。
完了，这是要调查我了！
不过，我又没犯法，有啥好怕的呢？
“红城区。”我如实回答。
“！”他发了一个感叹号。
我一凛，问:“怎么了？”
“十年前在你们那发生过一件事，你知道吗？”
直觉告诉我他指的是那起杀人案，但我佯装不知道:“啥事？”
这次他没有立即回复，我足足等了两分钟，他才发来一张图片，我定睛一看，果然是关于周小虎的通缉令！
我顿感不安:他跟我提这事干嘛？难道周小虎还没抓到吗？
“知道吗？”他的用语很简洁，俨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体现出一个警察惯有的威严。
“不知道。”我撒谎道，并配了一个流汗的表情。
事实上，这桩案子当时在红城区可谓家喻户晓，我便是它的亲历者。
周小虎是我小学同学，但他不到六年级便辍学了，沦为了一个街头地痞，干尽了坏事。
那是一个萧瑟的秋夜，我刚从网吧出来，经过一片建筑工地旁的小道，突然，前方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紧接着一个男子行色匆匆地朝我走来，借助头顶的路灯，我认出他是周小虎。
翌日，两个警察找上了我，其中一个双眼通红，神情憔悴，他问我昨晚去哪了，我如实相告，可就是没提撞见周小虎的事。
我怕遭到他的报复，所以选择了缄默。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一晃过了十年，如今它再次被人提起，对我而言，犹如重温了一场噩梦。
两分钟后，他发来一条消息:“你在红城区住了几年了？”
这家伙到底想干啥？我暗忖，同时为自己主动添加他而后悔。
我是土生土长的红城区人，从小在红城区长大，大学毕业后在家啃了三年老，后来凭借父亲的影响在社区找了一份铁饭碗，从此才安定下来。简单点说，我的年龄就是我在红城区居住的时间——三十五年。
“有七、八年了吧……”我骗他，因为我知道一旦说超过十年，那他肯定会追究那起案子，问我当时的情况。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这种可能性掐灭。
“好吧……”他回道。看得出，他有点失望。
我松了一口气，以为他不会再发消息骚扰我，便离开卧室，准备泡杯奶茶，缓解一下心情。
当我端着奶茶回到房间，我一眼便瞥见手机在黑暗中闪着蓝光，这说明有人给我发了微信。
我的心悬了起来，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是他，内容如下:“那起案子你应该听说了吧？”
他仍在纠结！
“没有。”我回道，并配了一个捂脸。
“我是一名警察。”
我感觉心脏抽了一下，并回了一张惊讶的图片。
“对方正在输入……”
我死死地盯着屏幕，指尖忽然感到一阵灼痛，低头一看，原来我还握着奶茶，于是把杯子搁到桌上，刚打开灯，手机便响了，我拿起来一看。
“十年前在红城区的一处建筑工地旁出现了一具女尸，死者是一名护士，在下班途中遭到抢劫，她大声呼救，惹恼了歹徒，歹徒当场将她捅死。当时是深夜，没有人看到凶手。接到报案，我和我的同事走访了附近的居民，发现一个叫周小虎的无业游民在回答我的问题时闪烁其词，过了几天我再去找他，他已经不见了……”
“真可怕！”我回道。
“是啊。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寻找凶手，可惜他就像蒸发掉了，不见了踪影。这桩案子搞得我夜不能寐，简直是受尽了折磨！你知道死者是谁吗？”
“不知道。”
“我的女儿。”
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径直坠入冰冷而死寂的河床。
“抱歉……”我回道，同时感到脊背沁出了冷汗。
“嗯……”
“我确实帮不了你，我也是头一回听说这事。”我这么说着，良心却隐隐作痛。
他沉默半晌，问:“你是不是叫吴海？”
我怔住了:我就是吴海，可是，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连忙思索我的微信可能遗漏的线索:微信名？我叫“罐头鱼”，不可能；微信号？那是一串英文字母，也不可能；朋友圈？里面有我近半年的自拍照，难道他通过我的照片认出了我？
我猛然想起十年前我在回答警察提问时，向那个双眼通红的警察透露了姓名，莫非他就是痛失女儿的刘警官？十年后，他依然能从照片辨认出我来！？
这么想着，恐惧夹杂着懊悔一齐向我袭来。
面对那几个刺眼的字，我敲下了“是”，但在发送之前便把它删掉了；我打下“不是”，但这次我删的更快。思前想后，我迅速删掉了朋友圈，这样即便他以后找上我，我也可以搪塞他找错了人——毕竟他还没能确认我的身份。
就在这时，屏幕忽然一晃，我的头像倒映在上面——他在跟我打视频！
我感到毛骨悚然，下定决心不接，心脏却在铃声的催促下随时要从胸口蹦出——那感觉就像被网贷平台催款一样。
终于，铃声戛然而止，还未等我松口气，他的消息便传来:“请问你就是吴海吗？”并配了一个祈祷的手势。
“不是，您找错人了。”我连忙否认。
“对方正在输入……”
我趁机把手机换到左手，在裤子的侧缝抹掉手心的汗。
这次我足足等了三分钟才收到消息，他说:“案发后，我和我的同事梁警官四处走访，有一个叫吴海的年轻人说他那晚去了网吧，回来时刚好经过那片工地旁的小道，可他却声称没有看见有尸体。我想，这怎么可能啊，无论是时间还是地点都对得上，这只能说明他在撒谎，怕担责。抱歉，我只是觉得你有点像他，没别的意思。”
看来他的确翻了我的朋友圈。我暗忖。
我觉得此时的自己相比周小虎更像一个嫌犯。我试探着问他:“你现在找他有什么用？嫌犯都找不到了啊！”
“有用！”他立即回道，“我们前天抓到了周小虎，要是能找到吴海，让他当面指认，那十年前那起悬案就能告破了，我也能为女儿报仇！现在就差一个人证啊！”
周小虎被抓到了？我心里一振。
“梁警官呢？他不能指认吗？”为了稳妥起见，我问。
对方停顿片刻，回复过来:“梁警官已经离世了……”
我的心弦骤然一颤。
随后，他告诉我那桩案子发生后一个月，梁警官一次与周小虎偶然相遇了，两人发生了搏斗，周小虎用匕首刺中了梁警官的心脏，然后逃之夭夭。
梁警官由于抢救不及时，撒手人寰，而周小虎从此就没再露过面，也不知道逃到了哪个地方。
听他这么一说，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歉疚，要是我在案发后立即向他吐露实情，当面指认周小虎，那凶手肯定无法逍遥法外，刘警官也能为女儿报仇，梁警官更不会因公殉职。
可以说，这一连串的悲剧正源于我的自私和怯懦。
我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最后，良心赢得了上风，我深吸一口气，哆嗦着打下几个字:“我就是吴海。”
“我猜到了……”他表现得很平淡，没有责怪我，“吴先生，你方便来一下派出所吗？”
我迟疑着，最终还是答应下来:“可以。”
随后，他与我共享实时位置，我发现他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我开了车，可以载你去。”他说。
我冒着寒风出了门，预感到那将会是一场暴风雨。不过，事已至此，他骂我也好，打我也罢，只要能让真凶伏法，为两名死者报仇，那我什么都可以忍受。
是我的怯懦导致了今天的局面，我应该为此买单。
这时，手机响了，我不禁放慢脚步，掏出来一看，是一个叫“随遇而安”的人添加我的微信，他写道:你好，我是红城派出所梁警官。
怎么又冒出来一个警察？难道他是协助刘警官调查的吗？
我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他问:“你是吴协管员吗？”
“是的。”
“我是红城派出所的，想通知你们一件事情。”
“您说。”
“对方正在输入……”
我趁机点开他的微信资料，发现他是通过手机号添加的我，仔细一想，我们协管员的手机在各个派出所都有备案，因此他能找到我也不奇怪。
很快，他发来一条消息:“最近，红城区发生了一起恶性抢劫事件，有人目击到十年前‘9·16’杀人案的凶手周小虎也是其中犯罪人员之一，我们警方已经加强了警戒，也请你们协管员及时对社区可疑人员进行摸排，一经发现，请立即通知我们。”
我心下一惊，正欲发问，他接着发来一条消息:“这是我的电话:xxx。”
我盯着这串数字，感觉有点眼熟，突然想到那张通缉令，于是点开与刘警官的对话，仔细一对比，它竟然和上面梁警官的号码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梁警官不是已经死了吗？这个自称是梁警官的人是谁？
我感到脊背发凉，从侧面问他:“刚刚有个刘警官联系我，你认识他吗？”
“刘警官？我们这里没有刘警官。”他很快回道。
我连忙把刘警官的微信截图给他。
“不知道。没有这个人。”他回答得很坚决，并问，“怎么了？”
“他说你已经死了。”
“对方正在输入……”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焦急地等他揭开这个诡异的真相。
很快，消息传来：“胡说！十年前我倒有个同事姓刘，但他在抓捕周小虎的过程中殉职了；上头这次给我们下了命令，说一定要把周小虎活捉，为我们的战友报仇。我没死。谁说我死了？真是搞笑！”
刘警官已经死了？这个消息对我来说犹如晴天霹雳，但我决定见了他再说。我沉吟片刻，问他:“周小虎不是已经抓到了吗？”
“谁跟你说抓到的？要抓到了我还来找你？”他反问。
我感到云里雾里，他和刘警官，哪一个说的才是真的？
没走多久，我便看到了刘警官说的瑞虎，我不禁停下脚步，忖度着是否要过去。
不过，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还是战战兢兢地走到车旁，瞄了一眼黑魆魆的车窗，见驾驶座有人，便拉开后座的车门，正要跨进去之际，我犹豫了，回到窗边，示意他先摇下车窗。
他依言摇下了，我问他:“请问您就是刘警官吗？”
“对。”他仰起头，天很黑，我不大看得清他的脸。
“能出示一下证件吗？”我鼓起勇气问。
他“哼”了一声，从衣兜掏出一张证件，我粗略地瞄了一眼，名字是:刘振祥。这下我放心了，开门坐了进去。“抱歉，我只想确认一下。”
“没事。”说完，他便启动了车子。
“诶，等等——”
“什么事？”他半转身子，问。
“你说你认识梁警官，那请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
“梁力。”他脱口而出。
我迅速给自称梁警官的“随遇而安”发了一条消息:“您叫梁力吗？”
“是的。”他很快回道。
刘警官换了一个档，刚好这时，梁警官发来一条消息:“不对！”
我一凛，忙问:“啥？”同时我窥见刘警官正通过倒后镜注视着我。
“对方正在输入……”
我抬起头，刘警官迅即转移了目光。
手机又响了，我低头一看，梁警官说:“我把十年前离世的刘警官的手机号输入到微信里，结果搜出来的就是你截屏的这个微信号。他一零年就死了，当时微信还没出来，他怎么可能有微信号呢？这只能说明是有人替他申请的。你翻翻那人的朋友圈，看看他的照片！”
“他没有朋友圈。”我答道，随即补了一条，“他是不是叫刘振祥？”
“是的。你怎么知道？”
“我就在他车上。”
“你在开玩笑吗？”
“没有。”我回道，迫于不安，我又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俩谁说的才是真的？”
“对方正在输入……”
“你在跟谁聊天？”刘警官嘶哑的声音突然从前方传来。
我打了一个激灵，撒谎道:“女朋友。”
他没有说话。
趁他的消息还未发过来，我赶紧把手机调成静音，同时把亮度调暗，以免引起刘警官的注意。
很快，消息传来:“我记得当年我们发现刘警官的尸体时，他的随身物品都不见了，包括手机、钱包。我猜是有人拿走了他的手机，然后这些年一直在给它缴费，不让它停机；后来微信出来了，他用刘警官的手机申请了一个微信号。当然了，这只是我的猜测。”
我的心悬了起来。
“诶，你是不是就是吴海？”
“是的。”我答道。
“啊，我想起来了，当时我还去找过你！你告诉他你是谁了吗？”
“嗯啊。”
“对方正在输入……”
我的手脚开始因紧张而抖动。
这时，手机一震:“我觉得你最好下车，搞不好他就是周小虎。我猜当年是他拿走了刘警官的手机，然后一直给它续费，为的是有朝一日等你打这个电话，引你上钩，把你杀掉。我和刘振祥都是通缉令上的联系人，所以别人肯定会找我俩。”
我感到头皮发麻，赶紧给他打语音电话，但是他拒绝了，随后回道:“你傻吗？会给他发现的！”紧接着，他跟我共享位置，过了半分钟，他说:“不要退出，我马上赶过来！”
突然，车停了，只见刘警官转过头，打开头顶灯，端详着我，这时我才看清他的样子:方脸，浓眉，年纪在二十五岁上下。
“你是吴海吗？”他问。
见他不是周小虎，我松了一口气，答道:“是的。”
他没有搭腔，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捣鼓着。我低下头，退出与梁警官的位置共享，决定不去搭理他，因为他有点杞人忧天了。
这时，刘警官把手机伸到我面前，我定睛一看，他在给人打视频电话，正兀自揣摩是谁，视频一下子通了，一张长满痤疮的娃娃脸瞬间挤占了狭小的手机屏幕，虽然十年没见，可我依然能认出他是周小虎，一如他能通过照片认出我是吴海一样。
周小虎冲我点点头，嘴角微微一扬，说:“就是他。”
“怎么办？”假的刘警官问。
“在车上解决。”周小虎语气冰冷地给他下达指令，“弄完我们就出红城区，换个地方再干一票。”
我这才想起之前梁警官说的，周小虎参与了一场恶性抢劫事件，那么……他当然不是一个人回到了红城区，显然是有个帮手的……
“好的，老板。”假的刘警官挂断视频，打开手套盒，取出一把手枪，对我笑笑:“抱歉了，兄弟，我也是为了谋生……祝你一路顺风。”
//
配 图 | 《追击者》& 网络
加 群 | 客服微信 jg-yezhi
投 稿 | xiaoshuojiazu@126.com
文/冯尔摩斯，*正文系“小说家族”独家首发原创小说，享有独家版权授权，任何第三方不得擅自转载，违者将依法追究责任。
*图片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