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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以前，人们会说表里不一的人，

带着虚伪的面具。

但现在有个了好词，叫“人设”，

设定之下，虚伪在利益面前

甚至成为了一种常规的手段。

但没有人可以将谎言永久持续，

无数设定堆砌之下最终会发生什么呢？

一起去文中看个究竟吧…

沉痛宣告：

我司竞标重大项目，胶囊许愿池试验失败，

项目失利，对公司造成了难以弥补的损失。

郭总把这句话放大加粗打在公司前台大厅的屏幕上，用的还是黑底白字，每次上下班经过前台的时候都感觉心里面阴森森的，有种进灵堂的感觉。

公司上下人心惶惶，都在嘀咕着今年的年终奖怕是要泡汤。作为项目负责人的唐闻清日子自然也不好过，每天进出公司也不敢抬头，生怕和哪个同事眼神交汇，被狠狠地白上一眼。准备了两年半，测试了大半年，一直都没出过问题，怎么偏偏在竞标的这一天栽了个跟头呢？

“天要亡我！是老子人品不好吗？”唐闻清今年似乎整体运势不佳，工作不顺利也就算了，身体还出了问题。当体检报告寄过来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差不多可以开始准备水滴筹文案了。

活着真没意思，唐闻清动了动嘴唇，喉咙里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他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凌晨两点的世界和早晨那个1.5倍加速的世界很不一样，他不用急着奔向某个方向，就这么四处游荡就行，他一点儿也不困，明明昨晚睡了不到三个小时。

就是有点冷，北京的冬天还是需要一件羽绒服，他找了个路沿蹲下，打开了购物APP，看了半天的羽绒服，感觉还是感冒药更便宜一些。他把手机塞回了口袋，吐槽了一句：“我还是这么惜命啊，刚还说活着没意思呢，我真没劲。”

这个点，大部分沿街商铺都关门了，只有昏黄的路灯把唐闻清的影子拉得老长，他就这么漫无目的地瞎逛，直到走进了一个逼仄的小胡同，胡同深处有一个店铺似乎还在营业，店门口的霓虹灯以一个诡异的频率闪烁着，唐闻清想看清霓虹灯下的店名，但眼睛被灯光恍得睁不开，一股奇怪的感觉吸引他向胡同深处走去。

“欢迎光临。”

唐闻清刚走到门口，耳边就传来了siri一般的女声，着实把他吓了一跳，店内一个穿着护士装的小姐姐掀开门帘，冲他甜甜一笑。

妈耶，这啥情况，不会是那种不正经的店吧？

唐闻清心里犯起了嘀咕，双脚却诚实地跟着小姐姐踏入了店内，人生至此，就算误打误撞放纵一把又如何！

与昏暗的店门口不同，内部装修十分明亮，整个地面铺设着白色的瓷砖拼贴地板，头顶的LED灯更显得现代化。

唐闻清甚至怀疑自己可能一脚踏进了别个时空，而这店门只不过是个障眼法，但是自己今晚也没喝酒呀！不至于，不至于。

“唐先生，有什么需要吗？您今天面色不大好，一副愁容莫展的样子。”先前那个甜美的护士小姐姐用她siri般的音色打断了唐闻清的胡思乱想。

“我吗？我没啥需要啊，随便看看……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姓唐？”唐闻清打了一个激灵，感觉眼前这一切甚是诡异，自己莫非是卷进了什么都市灵异事件？

“叫我灵儿就可以啦，唐先生。”小姐姐拉下口罩，凑近一步说道，“唐先生，您的工作牌还挂在头颈里呢，我当然知道您的姓名啦哈哈哈。”

唐闻清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没摘下来的工作牌，长吁了一口气。

“人设缝纫机？”

唐闻清拿着一份宣传册，脑袋里还在努力消化灵儿刚刚给自己介绍的一大堆项目，简单来说，这地方就是个私人诊所，房间的陈列架上摆满了各种药品，这些药品的牌子唐闻清闻所未闻，接待室的门后还挂着一面锦旗——“人设神医，人间奇迹”。

“是的呢，唐先生，虽然是个不大不小的手术，但对我们来说，算是个常规手术，不痛不痒不用住院，术后半小时即可下床活动。”

这个小护士灵儿不仅声音像siri，微笑的表情和半鞠躬的姿势也十分程式化，口罩外露出的眼睛虽然是好看的，但总觉得不知道眼神聚焦在哪里。

嘁，原来不是不正经的地方啊，唐闻清有点失望。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提问，反正也不想回家。

“人设”就是人物设定的简称，基本设定包括：姓名、年龄、身高、性格、喜好、出生背景、成长背景等等，当然全套设定是另外的价钱。

有点意思，唐闻清心想。

“这玩意也能通过做手术设定？那老子不是成机器人了。”唐闻清把手中的宣传册卷成一个筒状，眯着左眼，从卷筒册子里面看房间的陈设。

“是的，唐先生，设定都可以在计算机上完成，手术只不过是一个简单的缝合工作。”

唐闻清突然来了兴趣，他把宣传册往桌上一扔，身子往前微倾：“都有啥人设可以选？”

“这部分内容请我们秦医生跟您细谈吧！”灵儿好像完成了什么必要程序，机械般地收起了刚才的甜美笑容，半弓着身子退出了房间。

跟着进来的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他戴着一副透明镜框的眼镜，口罩拉得很低，露出整个酒糟鼻，脸盘很大、眉峰很高、眉毛很粗，像是两条毛毛虫，挂在镜框后面。

“先生您好，我们诊所有很多人设可供选择的，您看看这本册子，比如学霸人设、吃货人设、傻白甜人设、白富美人设、高富帅人设、霸道总裁人设、独孤求败人设、植物人人设……”

“等等等等，秦医生您好像有点走偏了。”唐闻清皱了皱眉头。

“哦哦，这些不适合您，我刚才只是举个例子哈~”秦医生竖起右手中指，缓缓地推了推下滑的镜框，“您听过戈夫曼的拟剧论吗？”

“没听过，我对这些洋人不感兴趣。”

“戈夫曼的拟剧论认为社会人的生活场域由前场和后台构成，前场是戴着面具的各式人设，而后台则是自省和疗伤的场地，只不过有时候后台容易被冷落，或者干脆被征用为舞台。”

“理论的东西我不懂，实话告诉您吧，我最近职场失意，身体宕机，有啥适合我的人设，多少钱都行。”

“第一次您可以先体验一下，不着急付费的嘛，我直接送您一个人设，不要钱，您觉得好用有用再来光顾，如何？”

那天的手术做得很快，快到唐闻清还没问秦医生送自己的到底是啥人设，就被送上了手术台。麻药上来之前，他只记得秦医生在自己耳边介绍诊所最新款的高科技医疗仪器——人设缝纫机，无痛、无后遗症、不留创口、恢复快、效果好。

秦医生说，人设就像衣服的贴标，一般缝在头颈后面或是腰部和胯部之间的位置。

每周一早上九点，例行晨会时间，郭总为了重振员工士气，决定办一次团建活动。

晨会的PPT上提到了团建活动的奖品，如果最近眼睛度数没增加的话，唐闻清确定自己看到的特别福利奖一栏写的是“直属上级的拥抱/亲吻一个”。

“这他妈到底是员工福利还是给上级名正言顺地进行职场性骚扰的福利？”

一瞬间，场面突然安静，房间里的空气也变得凝重了，郭总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唐闻清，同事们也都一脸惊愕的样子。什么情况，唐闻清坐正了身子，反复确认自己是不是一不小心把内心OS说了出口。

“哈哈哈小唐真是幽默。”最后还是同事老韩帮忙打了圆场，才让郭总的眼神少了几分杀意。

晨会的后半场，唐闻清啥也没听进去，他整个人坐立难安。当众怼领导？这要放在以前，借他八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啊，今天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缺乏睡眠导致的神志不清？

“你小子可以啊，没想到你这么有魄力。”毕锦昔抱着文件凑到唐闻清耳边轻声细语道。

大悲过后是大喜！进公司这么多年了，对女神毕锦昔一向都是只可远观不可接近，今天她竟然主动过来和自己说话，难道她很欣赏刚才那个挺身而出的自己？勇敢指出职场性骚扰，博得了女神的好感？唐闻清开始一个人傻笑起来。

“喂，唐二傻子，你没事吧？一大早像变了个人似的，太不正常啦！”

“是啊是啊，你咋回事啊，你刚才突然来那么一句，我们都吓死了。”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中彩票了，准备辞职啦？兄弟，苟富贵勿相忘啊！”

同事们这时候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起来。

唐闻清翻了个白眼，不屑地说道：“要不是还欠着房租，老子才不做社畜。”

话是说出口了，但今天早上的自己确实不太像自己，唐闻清抓了抓脑袋，突然摸到了后脖颈的一个异物，手感有点像……有点像衣服上的那种标签。

标签？标签！

是那天的人设缝纫机，那个什么所谓的秦医生到底给自己赠送了什么人设啊，讲话奇奇怪怪的，这么不怕死。莫非是低情商人设？免费的果然没有好东西！

唐闻清从座位上跳起来，捂着脖子冲进了厕所，对着男厕所的大镜子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把自己的脖子强行掰向一边，艰难地通过镜子辨认标签上的小字。

什么直？

一个“耳”，一个“火”……

耿直人设！

第二天晚上，唐闻清又来到了这个24小时营业的奇怪诊所。

“秦师傅，您送我的这个人设我可以不要吗？这不是耿直人设，这是找死人设啊！”唐闻清一脸哭笑不得。

“唐先生，不要叫我师傅，显得我很不专业，称呼我为秦医生就可以。”秦医生又竖起了中指，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耿直人设最近很火的，你用不习惯吗？”

“虽然这个人设稍微帮我吸引了一点点女神的注意力，但我十分怀疑在我要到她的微信之前我就要失业了，在老总面前耿直是白痴吧！”唐闻清越想越来气。

“缝上容易，拆线难啊……”秦医生做了个数钱的手势，“别的人设，我这里也是有的，不过都要收费的。”

“钱我可以想想办法，您先帮我把这个耿直人设拆了行不？弄个那个什么，高富帅人设。”

“这个嘛……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高和帅要配合我们另一个整形手术，富二代这个人设可以直接在人设缝纫机上操作。”秦医生的眼里透出一丝狡黠。

唐闻清就这样又一次躺到了手术台上，秦医生戴着两只袖套，熟练地操作着缝纫机，为了省钱，唐闻清这次没要麻药，就这么睁着眼看着秦医生在自己腰间缝了个新的标签。

“秦师傅，手术费能分期付款吗？”

毕沙罗 《溪旁浣足的女子》 1894

唐闻清偷瞄了一眼身边的毕锦昔，她正看得入迷，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美好的弧形。

比起欣赏西方油画，还不如欣赏美人，唐闻清心想。

“你觉得她是快乐的还是忧郁的？”毕锦昔转过头，轻声问他。

“洗脚总归是心情挺愉悦的吧哈哈哈。”唐闻清觉得自己说了个了不得的笑话，却没见毕锦昔嘴角有上扬的迹象，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是不是开了个不入流的玩笑。

“你平时看画展吗？”

“当然，我经常和我的父亲一起看画。”唐闻清微微缩着下巴，回答道。

“这样啊……”

“嗯，虽然我进公司这么多年，大家也都没看出来我是个隐藏的富二代吧，主要是我低调，到时候带你去我父亲的画室看看，你会大开眼界的。”自从缝上这个人设，唐闻清撒谎都不打草稿了，但心虚还是像只湿漉漉的虫子爬上了他的背脊，印湿了他的衬衫。

和女神的第一次约会很不顺利，前期耿直人设积累的一点点好感差不多已经被今天这个胡言乱语的自己给败光了，装有艺术细胞的富二代也太累了，早知道买个土豪人设了，要不是为了投其所好，也不至于选这个文艺富二代人设啊，真是吃力不讨好。

唐闻清拖着疲惫的身子把租来的车还了回去，手机上又多了几个催还信用卡账单消息，烦人。

“老子可是富二代，区区信用卡会还不起吗？”唐闻清一脚踢开路边的饮料瓶，冲着路边啐了一口唾沫。

狂欢、奢靡、造作，为了营造和维护人设，唐闻清天天都在凑钱，他整个人僵硬得像个提线木偶，根据自己选定的剧本做着拙劣的表演。

热闹过后的寂寥是最致命的，每次参加完party，他都感觉十分空虚，配合着夕阳的煽情功力，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很沉重，每日的生活似乎始终提着一口气，即使到家了也无法放松，生怕被人揭穿自己的人设面具。

“老秦，再来个人设！”

这是近三个月来唐闻清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他每天出入人设诊疗所的次数比上厕所的次数还要多，买人设就跟买菜一样随意，缝人设标签就跟缝衣服一样随便，这个人设缝纫机他自己都能单手操作了。

对于这个消费欲望很高的老主顾，秦医生也是很重视，隔三差五地给他推荐新人设，为了维护旧人设，唐闻清不得不继续购买新的，不断地弥补之前出现的漏洞，他现在的人物设定剧本已经详尽到了表舅爷的外孙女上。

演着演着，自己都差点信了。

“你丫支付宝倒扣一百万，蚂蚁森林起火，小鸡进了肯德基，吃泡面没调料，上厕所没厕纸！”唐闻清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说完了一串莫名其妙的话。

自从和邻居发生矛盾后，他老是觉得自己在吵架的时候没发挥好，事后复盘才想起回怼的话术，于是他又跑老秦那儿买了个“嘴炮人设”，这下子再也不用担心吵架吵不过邻居了。

如果说买人设也会上瘾的话，唐闻清估计已经算得上是走火入魔了，小到和邻居吵架，大到职场情场，唐闻清一旦有任何对自己不满意的地方，就会去老秦那儿买人设，然后再回来大摇大摆地卖人设。

为了遮掩后脖颈的人设标签，唐闻清的头发越留越长，都快能扎一个小辫了。人设越多，要弥补的漏洞也就越多，他甚至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买了多少人设了，秦医生倒是记得很清楚，毕竟这关系到唐闻清需要补的尾款有多少。

“小唐啊，你在我这欠了不少钱啦，啥时候补尾款呀？要不是看在咱俩投缘的份上，手术费是不可能分期的呀，不要让我难做。”秦医生隔着一张桌子在唐闻清对面坐下，又从身边的包里拿出了一个文件夹，“我知道你最近手头紧，都是自己人，我能不照顾你吗？瞧瞧这个。”

唐闻清接过文件夹，里面贴着各种各样的照片，照片下标记着不同数量的人设标签。

“这是什么？”唐闻清翻了几页，基本都是照片和人设标签。

“我们诊所有个新项目，是关于植入式皮下人设标签的，现在进入试验阶段，在招募志愿者，你愿意的话，可以给你免费做，到时候你以前手术的尾款什么的也可以减免一部分。”

听到这里，唐闻清大概明白了秦医生的意思，他瘪了瘪嘴，问道：“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

“你看你，我真该给你缝个勇敢人设，手术总会有点小风险的嘛！最多被人设反噬呗。”秦医生微笑地看着他，声音里透露出一种胁迫，“你可是我们这的常客，还不信我的技术？”

唐闻清没话应对，只好和诊所签订了人设植入式皮下缝纫技术志愿者计划。

时钟的指针已经过了午夜零点，唐闻清这次在手术台上躺得有些久，错过了毕锦昔的三个来电和母亲发来的十条微信消息，催还账单的短信也没有把他遗忘。

手术开始的三天前，毕锦昔无意中发现了唐闻清的志愿者计划书，她冲进诊所砸烂了人设缝纫机，眼中噙着泪质问道：“你有哪一个是真的？”

毕锦昔的问题，让唐闻清的脸像被抽空了气的气球一样皱了起来，他眉头紧锁，无言以对。

“我对你的爱是真的！”唐闻清的口气不由得有些强硬，脸颊却开始变得僵硬。

毕锦昔咽了一口口水，调整了一下呼吸，试图压住心中的怒火。她带着哭腔说道：“我不在乎你有没有钱，懂不懂艺术，我在乎的是真心，是真实，你懂吗？”

“小昔，你听我跟你解释……”

“你解释吧，我听着。”

毕锦昔没有按套路说出我不听我不听，唐闻清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根本无力辩解，他确实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的，因为一切都是事实。

手术开始的一天前，唐闻清在毕锦昔楼下等了一夜，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他身上的深情人设告诉他，得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深情的痴情的专情的人。

对了，要配合在朋友圈发深情忧郁的文字，配几张哭泣的自拍，这也是深情人设告诉他的。

他对人设标签指南，深信不疑，言听计从。

手术很成功，对秦医生来说。

手术很失败，对唐闻清来说。

“欢迎光临～叫我小唐就可以啦，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唐闻清微笑地看着眼前这位充满好奇的顾客，眼神却十分涣散，不知道聚焦在何处，此时的他也露出了和灵儿一样程式化的微笑。

唐闻清成了这家诊所的男护士，每日在门口招揽客人，他的脖子后面的人设贴标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姓名：唐闻清，性别：男，年龄：32，职业：人设诊疗所客户引导，性格：忠诚、温和，爱好：工作。”

手术室里的缝纫机换成了全自动的，只要在电脑上设置好想要的人设数据，它就能在十五分钟内做完一个标签的植入，无痛、无后遗症、不留创口、效果好、速度快。

“老式缝纫机一般把人设标缝在后脖颈或是腰间，就跟衣服的商标一样，不太隐蔽。我们这款最新的全自动植入式缝纫机，不留痕迹，更人性化，您可以进来仔细了解下。”

门口的霓虹灯还在闪烁，破旧的灯牌掉落了几个偏旁部首，黑夜里，只能看清一部分字：

“人设逢刃机”

乱立人设，终被反噬，无情机器，逢人刃人，此乃人设逢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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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 图 | 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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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渡边裙裙子，*正文系“小说家族”独家首发原创小说，享有独家版权授权，任何第三方不得擅自转载，违者将依法追究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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