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给了我18岁喜欢的人

01“老婆，我先去上班了。”痒痒的吻在脸颊。 我含糊着，“嗯唔...”换了个姿势又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刚刚好照在我的脸，暖融融的。 我起身，伸了大大的一个懒腰。转身看着身边儿子的肉肉脸蛋，没忍住揉了又揉，亲了又亲。 看了眼手机，已经八点半了。想起老公离家时的吻，我给他回了个消息： “家里没有下雨，太阳大的不得了。” 他几乎是秒回：“醒了？还没吃饭吧？我做了豆浆，别老是看手机，坏眼睛。” “知道了。”他总是这样，心细又啰嗦。 儿子在旁边哼哼了几声，我赶紧凑过去拍了又拍，生怕他醒了。 床尾挂着三年前的婚纱照，他西装革履的样子难得的正式，旁边的我也是第一次穿深V礼服。 我还记得那时的我们像两个提线木偶，不知道该怎么摆手摆脚。直到笑僵了，才出了几张勉强称之为不错的照片。 每每想起，都忍不住称他假笑先生，那次我难得有机会揶揄他： “干嘛笑的那么假，你是不是不愿意跟我结婚？” 他咧开嘴，撞了下我的肩膀，“怎么会？”总算自然了些。 床头是一张放大了的高中毕业照，那个时候我还是短发，蹲在第一排，厚厚的框架眼镜，土土的样子跟美挂不上一点钩。 爱美如我，还是选择放大了这一张，因为他就在我身后。 那是高中时期，我们拥有的唯一的相片。 我跟老公是高中同学，他叫王子江，一个颜值跟王子毫不沾边的、呆萌的小胖子。 他总笑着对我说：“若素，王子也可以有很多种身材，而且我是不靠颜值靠才华的王子。” 其实，他在我心目中从来都是王子，是我18岁的时候就喜欢的人，不出意外，会喜欢一辈子的人。 02高三的时候因为冲刺高考，我们被分到了同一个班级。 我还记得，分班通知公布的时候，正在上自习，当时进班的老师长得很朴素，朴素到，我第一眼将他错认成了修理工。 他快速的念了通知。 得到了我们不加训练的统一回应，“啊？”大家都懵了。 老师皱了皱眉：“快点动起来，晚自习正常上课！” 课堂沉寂了三秒，随后便是稀里哗啦收拾课桌的声音，两年的高中生活，让我们首先学会的就是服从。 我是个不容易融入新集体的人，是一个敏感又高傲的人。几乎是满眼含泪的坐到了他身后，一坐就是一个学期。 我跟他坐前后排，有点类似那种“同桌的你”。 时至今日，班里其他人的名字我已经叫不上来了，唯独他，那个时候的感觉依然还在。 他是典型的理工男，木讷不善言语，不高不帅，也不打扮自己。以至于他坐在我前排一个月，我们没有说过一句话。 印象中第一句话是分班后的第一次模拟考。那天出了成绩单，我盯着自己的排名，长舒了一口气，正常发挥。 一抬头，第一次看到他的正脸，胖乎乎的平凡的很。“考得怎么样？” “呃，还好。”跟不熟悉的人变熟悉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你是叫安若素吗？”他盯着成绩单，一个个找过去。 “恩恩。” “不错呀，600多名。” 我想说我平时差不多就这些，不然也不会分到这个班级。他那边已经开口了： “我这次考得不错，你看跟你差几名而已。” 他兴奋的指给我看，却没看到我垮掉的脸。 成绩单上包括本次的班级排名、年级排名，以及上次考试的年级排名。他的成绩在我之后，但是相较前次进步却很大。 我刚刚有点的小喜悦，一下子头顶压力。 “安若素同学，正式介绍一下，我叫王子江，以后有什么不懂得，我就不客气了，请多多指教。” “恩，请多多指教。” 他已经转回去了，拉着同桌聊起了别的话题。 那个时候，我从来没想过，这句话会成为一个不能实现的约定，等到我意识到的时候，他的成绩已经远在我之上，再也不需要向我请教了。 03高三的生活很枯燥，每天不是在做题，就是在做题的路上；不是在模拟考，就是在模拟考的路上； 周考、月考、期中、期末考...... 不知道什么时候，比成绩成为了我和他学习之余的最大乐趣。他笑我是不合格的理科生，我笑他是学不懂文科的理呆子。 他总是跟我比我擅长的语文和英语，却从来不提我不擅长的理科综合。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总之，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中他的毒很深很深，见到他会害羞，不再能大方的打招呼。明明那么平凡的一个人，我看到的他满身都是优点。 在理科班，他一直是我仰望的高度，满分300的理综他能考到280，我使劲努力也才到220。 我偷偷的努力，躲在被窝里看书。跟他考去同一所大学是我那个时候最想做的事。 我知道我是时候远离他了。 从那天起，我不再主动跟他攀谈，尽量在他面前降低存在感。 很快，我们迎来了一次换座位的机会。 我主动要求调离他，跟他坐在了班级的对角，我在左数第一排，他在右数最后一排。 明明近在同一个班级，却像是远隔千里。 我看着他跟别的女生嬉笑，突然鼻子一酸，没出息的，眼泪止都止不住。 我当时就后悔了，为什么要离他而去。 同桌陪着我在操场走了一圈，那个时候年纪小，哪里知道隐藏心意，她看出我不开心的原因。 笑着说：你这样骄傲的大公鸡也会败在一个男生手里？ 我哭笑不得，拉着她语无伦次的说了好多话。心情好多了，却不想回去迎面就撞上了他。 “怎么哭了？” 我很意外，以为他根本不在意我。 刚刚压下去的委屈一股脑又冒出来，我红着眼眶，任性的说着伤人的话：“这跟你没关系。” 话一出口，便后悔到想咬了舌头：我心里明明不是这样想的。 他愣了几秒，全然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压力别太大，你那么厉害，英语考130多分，唉！叫我这种80几的望尘莫及啊。” 我破涕为笑，忍不住笑意：“望尘莫及还能这么用的吗？” 我就是这样输给他，三言两语就叫我的心犹如坐了过山车。 04这次的分别很快见了成效。 因为化学成绩的突飞猛进，我一向拉胯的理科综合一跃进入了250分的行列，考试地点也成功的从阶梯教室回到了大院，我挺直腰板，再一次做了一只骄傲的大公鸡。 被难题折磨到头秃的时候，总是忍不住通过窗户的反光偷偷看他。 他似乎从来不知烦恼为何物，龇牙笑是常态。也不知道是不是学校食堂的伙食太好，他又胖了。 “唉！我这样的美少女怎么就对一个胖子动了心。”我更烦恼了。 我收起烦恼，埋头继续啃最不擅长的物理题。好好的小滑块为什么非要放在斜坡上？一会儿有摩擦力一会儿没有摩擦力，我真是... “学霸，在做物理题呀？” 一抬头就看到他，手里举着馒头，眯着眼睛看我的试题。 不知不觉已经下课，太投入，根本没听到下课铃声。“嗯。” 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可不是学霸，你才是。” 他抄起铅笔：“嘿嘿，这里加上个向下的力，这样才能停住啊。” 经他指点，我一下子就找到了解题思路。 “我做出来了。”再抬头，人已经不在了。 桌子上躺着一颗棒棒糖，是草莓味的阿尔卑斯，我一直很喜欢。 我隔着人群看过去，想说的那句谢谢堵在喉咙，他的馒头蘸酱就剩下几口了。 “看来长胖是有原因的。” 高考的那一天，我们还住学校，我直觉这天过后会是长久的分离，我单独给他留了话，做了树叶标本，夹在英语词典。 并且没有留名字，我相信他一定能猜到。 尽管努力的追赶了一个学期，出成绩后，将近40分的差距，我还是去不了他的学校。 听说他去了省内唯一的一所211。担不起补录的风险，报志愿的时候，听从父母的意愿，在成绩范围内选择了一所最好的师范。 从此，我们在两个城市两个学校，横跨了整个省的南北，相距四个小时的车程。 05我以为这是我们的终结，却不想这是一切的开始。 大一开学，先是为期一个月的军训。那个时候，认不认识，哪怕说上几句话也会交换联系方式。 手机不离手，随时注意QQ消息成了常态。 某一天打开QQ，弹出了一条新的申请消息，点开，居然是他。 心脏漏跳了几拍，快速跳动几下后又恢复正常。短短的几秒钟，我的灵魂好像离开了躯壳，轻飘飘的腿发软。 通过了他的好友请求，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打了字又删除，泄气一般把手机放到了一边。 小女孩的心态又占了上风，人家或许只是把我当同学，我太积极了不好吧。 军训的时候没收手机，我斜着眼睛看了又看，整个人心不在焉，被教官点名了好几次。 吃晚饭的时候，终于有机会看消息，忙不迭的打开，哪里还记得要矜持的事。 “我申请了QQ，以后常联系。”末尾还加了个笑脸。 “嘁！”肯定是群发的，我有些失望，觉得自己没有被特殊对待。 看了眼上面的发送时间，又计算了下现在的，“好。”干巴巴的一个字，我觉得自己胜利了，因为比他回复的晚。 吃过晚饭，又拿起手机，聊天记录看了几次，他还是没有回复。 我扁着嘴，心里的失落提到了脸上。 一连看了几次，九点多，都有些困了，他那边终于回了。 “嗨，在干嘛？我去网吧打游戏，刚回来，累死了。” “哼，刚上了大学就放飞自我了？打这么长时间，也不怕猝死。” 发过去我就后悔了，这不是说明我一直在等着他？ 那个时候QQ还没有撤销功能，我握着手机，指尖发白，想找补又实在不知道怎么找补。 我的骄傲又开始作祟了。 “我没别的意思，我收回刚才的话。” “嘿嘿，谢谢。我一定保重身体，不能白让你担心不是？” 哼，油嘴滑舌，我才没有担心你。 “不早了，早点休息，晚安。” 我还没回，他那边已经要下线了。 晚安？听舍友说“晚安”有“我爱你”的意思，不能随便跟异性说。 “嗯，好。”他这样的呆子肯定不知道，或许是无心的吧。 但是我不能跟他说晚安，要不然不就说明我喜欢他了？ 06大学跟高中完全不一样，熄灯后，分享青春期的悸动成了常态，黑暗中，我总是裹紧被子，红着脸听她们描述喜欢的男孩的样子。 我不说话，但是脑子里带入的都是他。 “唉！”我怎么就喜欢上他了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发QQ消息成了我俩的默契，大到选什么课，小到吃什么玩什么，常常抱着手机入睡，醒来后又第一时间问早安。 两个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暧昧，没有人肯先开口打破关系的平静。 直到宿舍里第一个女孩的脱单，我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 那天晚上宿舍庆祝她脱单，我是第一次喝酒，结束的时候已经夜里十一点多了。 她跟我们分享成功逼迫男神告白的秘诀： “不以在一起为目的的暧昧都是耍流氓，我说了要么在一起，要么再也不联系。” 一句话犹如当头棒喝，拿出手机，他发来了一串的消息，无外乎要我别喝太多，早点休息的话。 我借着酒劲，冲动上头： “我们现在算怎么回事？你好好想清楚再跟我联系，否则...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我关上手机，朝着天空大喊：“去他的暧昧，都去他的。” 宿醉过后，头疼的睁不开眼睛。一醒过来已经9点多了，上午有体测，看到手机的那一刻，昨晚的记忆回潮。 我执拗着按了关机键，没看他发的消息，便把手机丢在了寝室。 体测的时候，我还能勉强投入。回去的时候，就难过的想哭，我可能要失去一个我很喜欢很喜欢的男孩子了。 舍友们看出我情绪不高都来开导我，叽叽喳喳的商量着要去大学生活动中心听李阳的疯狂英语。 秦皇岛的11月已经很冷了，我穿着羽绒服，站在队伍里等门票。 舍友送来了午饭和我的手机。 把午饭放到脚边，犹豫了一会打开了手机。QQ里，他的头像闪来闪去，我狠了狠心，还是没打开。 我不想再这样不清不楚的暧昧下去了！ 队伍行进的超级慢，再加上心情不好，由内而外浑身冰凉。 喜欢上一个人不知道从何而始，从心里拿掉一个人也不是一朝一夕。 07周围发生的事情我一个字都听不进，拿起手机又放下，终于在我忍不住要拨过去的时候，他的电话进来了。 我特意等了十几秒，故作高冷：“喂？”我知道我赢了。 他难得的矜持，支支吾吾说着不知道什么的话。 我决定再添一把柴，“你到底想说什么？没事就挂了吧。” “...我说，我说我们在一起。” 我憋不住笑意，终于等到了那句我要的话。温度从话筒相连的部分开始，直接温暖了整个身体。 “你怎么不说话？” “好。”我不再犹豫，“我说好。” 转头对着舍友：“我不听了，我先回去了。” 多年以后据舍友回忆，那一天我像个傻子一样，嘴巴咧到耳朵根。 08大一大二大三，异地恋的日子从一开始的甘之如饴，渐渐变成了内耗。 我生病的时候他不在身边，开心的时候他依旧不在，尤其是电话无人接听的时候，心里空落落的，好像他从来不曾存在过。 那个时候我很感谢有清明、五一、端午、国庆、元旦，雷打不动的旅行。只有那个时候他才是看得见摸得着的。 大三，临近毕业，我们也开始考虑未来。一个舍友准备毕业就结婚，一个签了新东方，还有一个准备出国，而我决定考研。 于是，一个人泡图书馆成了常态。 考研方向不明，备考效率也很低。没了一开始的冲劲，低落的情绪开始占上风。 每天晚自习结束，身边都是三三两两的情侣，我形单影只，情绪更加低落。 他察觉到我不开心，电话那头总是小心翼翼的赔笑脸。每次朝他发火，过后我又后悔，毕竟他也没有做错什么。 可我还是迫切的需要人陪。 那个周末，是我期待了很久的双人旅行。可是前一晚，因为他要考驾照，计划被迫终止。 我怏怏的，还是决定大度：“好，那下次有时间再去。” 第二天早上我出席了本来推拒的社团活动，阴着脸只顾埋头干活。我怕一停下来就是无止境的难过。 电话响起的时候，我便没出息的开始流眼泪，强忍着声音的颤抖，胡乱“嗯嗯”的回答，伪装自己的眼泪。 他问我：“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宿舍呀。”其实我在宿舍楼下。 “那你现在下楼。” 眼泪更汹涌，“下楼干什么，你又不在楼下。” 他说：“现在，你回头。” 回头，他就在我身后，风尘仆仆，穿着驾校的学员服。 我站着，咧开嘴“哇”地一声哭出来。 他把我抱在怀里，陪着我一起哭。 多年后的今天，忆及此处，我的眼泪还是止不住。我很庆幸自己嫁给了18岁就喜欢的人。 终章后来的故事很俗套，我考研失利，成功的度过了毕业季即分手季。 同居两年后结婚，结婚两年后生子。 18岁到28岁，我跟他一起走过了十年，走过了我人生中最美好的十年。 28岁，已经是孩子的妈，依旧被他宠着，一如当年，他拿出阿尔卑斯的那个午后。 我亲了亲身边的儿子，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圆圆的眼睛盯着我，似乎是好奇我为何红了眼眶。 我嫁给了我18岁就喜欢的人，不出意外，会一直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