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
太阳爬到了三杆高,寺庙院里的枝头上,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好像在叫余老三起床。
昨晚余老三酣睡整晚,这么长时间以来,睡得最好的一个晚上。
他翻了个身,伸了伸懒腰,揉了揉眼睛,搓下来一块黏糊糊的黄色眼屎。
拇指和食指轻轻一弹,将那坨眼屎弹落在地。
余老三起身穿上衬衫,走出前殿,站在殿门口,举起双手又伸了一个懒腰。
殿门外早已不见肖二蛋的身影。
他走到后院,去水缸边,双手捧出一泓清水,洗了一把脸。
整个人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他撩起衣襟儿擦了一把脸。
又从缸里捞起一个桃子,站在水缸边吃了起来。
嘴里鲜甜的桃汁流进口腔,那甜美的滋味,让舌头上的味蕾都跳起欢快的舞蹈。
沁人心脾的桃香让他沉醉。
他低头看了看水缸里,还飘着两个粉嫩粉嫩的水蜜桃。
如果早上吃一个,中午吃一个,晚上再吃一个,才勉强够今天吃的。
明天就没有吃的了,该怎么办呢?
再说每顿饭只吃一个桃子,对于20多岁的余老三来说,根本吃不饱。
他得想点办法,出去弄回来点吃的。
昨晚去送灵儿回家,知道附近不远的地方有个响河村。
那里住了好多人,那里一定有人卖吃的。
他嘴里嚼着桃子,回到前殿,翻出帆布包,在里面摸索半天,拿出一个灰色的手绢。
手绢里包着200多块钱,这是他离开幸福村时,父亲给他的。
他拿出5块钱,准备去响河村,买点吃的回来。
他把剩下的钱,包在手绢里放进帆布包里,又把帆布包塞到香案底下,最隐秘的一个角落里。
余老三起身转过香案,走出前殿的大门,往寺庙的大门走去。
就在这时,噌地一下窜出一个人来,那人身后还跟着,四五个年纪都在20岁左右的男子。
站在最前面的男子是个光头,个子不高,胖胖的,肚子圆滚滚的像个孕妇。
光头嘴里叼着根牙签,伸手摸了一把头顶,他把咧着怀儿的上衣,往两边抖了抖,指着余老三说:
“呔,那小子,你给老子站住!”
余老三根本不认识这些人,忽然被叫住,停住脚步,站在寺庙门口愣住了。
那光头走近余老三,挑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昨晚是你把我兄弟给揍了?”
余老三一下子明白了,这是肖二蛋找人来报复他了。
“你兄弟是谁?
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余老三并没有直接承认,而是反问对方。
他心里清楚,对方今天来了四五个人,如果是来报仇的,他一对多,必然吃亏。
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
这种事绝不能承认。
那光头把左手攥成拳头,右手不停地捏左手的各个关节,捏得嘎巴嘎巴直响。
“你不知道我兄弟是谁,不要紧。
我来告诉你,他就是肖二蛋。
昨晚本来是人家二蛋的好日子,偏偏叫你给搅黄了。
这还不算,你还揍了我的兄弟。
你把他打得鼻青脸肿,现在还在床上躺着,下不了地。
今天,你说吧,怎么办吧?”
说着其他几个男子也围了上来,一个个怒气冲冲地盯着余老三。
“误会,误会,这都是误会。
我根本不认识什么肖二蛋,今天刚到这破庙里。
你们认错人了。”
余老三说着话就想抽身逃跑,他忽然手指那群人的背后大喊一声:
“你看,那才是你们要找到人。”
他这一喊,光头带着那几个人不约而同转头看向身后。
身后空无一人。
余老三趁机逃回寺庙里面,朝后殿跑去。
他在后殿发现寺庙的后门,想从后门逃跑。
那些人回头一看根本没有人,知道被余老三耍了,他们更加愤怒。
一帮哄,冲进寺庙,要抓住余老三替肖二蛋出气。
余老三匆匆跑到后殿,他的笃笃的脚步声,引来那些混混。
刚跑到寺庙后院的门口,他要打开院门,院门偏偏被一个石子卡住了,怎么拽,也打不开。
余老三的心咚咚狂跳,他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使出全身力气,想要打开院门,那门却纹丝不动。
从寺庙前院冲过来的几个混混,蜂拥而上把余老三摁倒在地。
他们狂踹余老三,管你是脑袋还是肚子还是屁股,好几只大脚,雨点般落到余老三的身上。
余老三双手抱头,蜷缩着身子,倒在地上,没有一点还手之力。
那个光头一边踹余老三一边骂:
“我叫你揍我兄弟,到了我们的地盘上,你还敢撒野。
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
光头因为太胖,踢了几脚,就气喘吁吁。
他站在一边,双腿弯曲,双手撑在腿上,弓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在一边叫嚣着:
“打,给我狠狠地打。
要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给我打老实了!”
其他人听到这样的鼓动,打得更起劲儿。
其中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男子,骑在余老三的头上,双手攥成拳头,狂打余老三的脸。
另外几个人还在猛踢余老三的腿。
余老三的鼻子被打出了血,鲜血从鼻孔汩汩往外流。
他的嘴角也被打裂了,血液流进嘴里,牙齿都变红了。
那些人把余老三打得鼻青脸肿,鼻子流血,但并没有停下来,还在继续殴打。
余老三本来双手抱头,蜷缩起来,慢慢地他的手松了,不再抱在头上,蜷缩的身体逐渐伸直。
余老三被一群混混给打晕了。
那个光头见余老三像是晕死过去了,他喊了一声:“住手!”
走到余老三的身边,蹲下身,伸出手指在余老三的鼻子附近,探查他是否还有呼吸?
余老三呼吸微弱,人事不省。
光头站起身,挥了下胖乎乎的大手说:
“撤,兄弟们,今天教训教训他,看他以后还敢嚣张?”
那一群人随着光头一溜烟跑了。
余老三侧身躺在地上,鼻孔的鲜血不住地往外流。
不知道他躺了多久,终于醒来了。
他慢慢坐起身,双手按住太阳穴,他感到一阵头晕。
感觉到自己的鼻子在流血,他下意识伸手抹了一把。
血抹到了手背上。
余老三双手撑地,跪在地上,挣扎着站起身,晃晃悠悠走到后殿的水缸边上。
他撩起水给自己洗脸,洗鼻子。
不论怎么洗,鼻孔的血还是止不住地流。
他索性一头扎进水缸里,让整个脑袋都浸在水里。
大概过了几秒钟,他猛地把头从水缸里拔出来,仰起头。
清水从头上哗啦啦地流下去,他的衣服裤子都被水淋湿了。
余老三的头发贴在头皮上。
他反复几次,鼻子里的血竟然止住了。
余老三呆呆地站在水缸边上,低头看着水缸里的水。
水缸里的水逐渐恢复平静,像一面镜子,映照余老三的脸,太阳穴,鼻梁,脸颊,嘴角都被打青了。
嘴角处的裂口还渗着血水。
他多少有些后悔,昨晚不该出手揍那个叫肖二蛋的。
他跟灵儿不过是萍水相逢,为了帮灵儿出气,揍了肖二蛋。
肖二蛋本就是个混混,岂能善罢甘休,余老三又待在人家的地界上。
肖二蛋会找人来报复,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但事已至此,后悔也没用了。
余老三本来想出门去买些吃的回来。
担心在响河村再遇到那些混混,就没敢出去。
他垂头丧气地回到前殿,蹲在前殿的门槛上。
两眼呆呆地望着殿门口。
就在这时,一个娉婷的身影出现了。
她手里提着一个篮子,身后跟着一个中年人,黧黑的脸盘,个子不高,有点驼背。
他们二人并肩走进寺庙的大门。
那女子说:
“爸,昨晚多亏那好心人搭救,不然,我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那男子说:“灵儿,等会儿见到那人,我们要好好感谢人家。”
来的这两个人是一对父女,女子正是昨晚被余老三解救的灵儿,随她一起来的是她的父亲钱梦生。
余老三听到外面来了人,也听到他们的对话,刚要起身躲进寺庙,他不想接受灵儿的感谢,更不想让灵儿知道他被肖二蛋找来的人打了。
但已经来不及了,说话间,灵儿携着父亲已经走进来了,他们看见了余老三。
灵儿大喊一声:
“那位大哥,好心人,我带我爸来感谢你了。”
余老三却不敢正面对着这对父女,他背过身子说:
“哎呀,我昨晚不是跟你说过了,这都是小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你们回吧,回吧!”
他举起手摆了摆,就朝寺庙后殿走。
灵儿觉得不对劲儿,她快步跑到余老三的跟前拉住他说:
“大哥,你等等,我们带来一些吃的,留给你,算是我们表达感谢的一点心意。”
就在这时,灵儿看见余老三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鼻子里的血虽然止住了,但鼻孔附近还留下了一些血渍,嘴角处还在渗血。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被人打了吗?”
灵儿焦急地询问。
钱梦生也走到余老三的跟前说:
“这位小兄弟,请问你贵姓?
我是灵儿的父亲,我叫钱梦生,今天特地来感谢你昨晚搭救小女的。”
“爸,你看,大哥好像被人打了。”
灵儿提醒爸爸。
余老三伸出手挡住自己的脸,但他胳膊上擦伤的伤口还在流血,裤子上到处都是脚印子。
钱梦生急忙拉住余老三问:
“小兄弟,你这,这是?”
余老三一看躲不过去了,他说出了实话。
就在灵儿和父亲到来的前半个小时左右,他被一群人自称是肖二蛋的兄弟,给打了,为的就是给肖二蛋报仇。
钱梦生一听气得牙齿咬得咯嘣咯嘣响。
当务之急是把余老三接走,不能让他继续住在这破庙里,万一肖二蛋那伙人再来报复,余老三就危险了。
钱梦生再三恳求余老三,小兄弟,为了你的安全,无论如何得跟我们走,住到我家里去,养养伤。
灵儿看见余老三因为她被打成这样,鼻子一酸,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了。
她哭着求余老三无论如何也得到她家里去躲躲。
余老三实在拗不过,去香案后面,拿出自己的帆布包,跟着灵儿和钱梦生去了响河村……
未完待续……
本篇为虚构创作,内容为版权方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