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回想法】明朝民间百姓如何称呼「猪」？

虽然我不知道明朝百姓怎么称呼猪，是否因国姓「朱」同音而忌讳，但我可以谈谈回族是怎么称呼猪及猪肉的，可以作为这个问题的参考资料。众所周知，回族忌讳猪。我最近读了二百来份清代回民命案卷宗档案，发现东部地区有大量由于猪而引起的回汉冲突的案件，试举三例。例子1 河南唐河县，当地风俗因为猪的面相老，所以称猪为老面，也用老面这个词来侮辱回民。回民马国信在饭店吃饭，因为同在饭店吃饭的客人潘子云叫老板下几盘老面，马国信怀疑潘在骂自己，与潘争斗，最终斗殴而死。原档案如下：官职爵位：河南巡抚责任者：清安泰案卷题名：题为，审理唐县潘子云等因被疑暗骂回民争斗打死马国信一案，依律分别定拟，请旨事原纪年：嘉庆十三年四月初九日马国玺的供状：「唐县回民，已死马国信是小的哥子，与潘子云并没嫌隙。本地土俗，因猪的面老，有刻薄回教为老面的话。嘉庆十二年九月初六日，哥子赶集没回，后来薛友贵去通知，说哥子已因伤身死。查问薛友贵说，潘子云叫他下几盘老面，原要把面煮老的意思，哥子疑心刻薄回教，因此争殴起斗。」例子2 四川阆中，回民高奇酒醉回家，发现儿子在拿猪骨玩，他认为是邻居给的，目的是败乱回教，由此和邻居争斗而被杀。原档案如下：官职爵位：署理四川总督责任者：文绶案卷题名：题为，审理阆中县民苏泽洪，因被疑给回民幼孩顽耍猪骨，争殴伤毙高奇一案，依律拟绞监候，请旨事原纪年：乾隆四十年十二月十六日高蔡氏的供状：「这死的高奇是小妇人丈夫，生有一子，今年才三四岁。七月十一日将晚，小妇人的儿子不知在那里拾得猪骨玩耍。丈夫酒醉回家，看见说是邻舍有意与他猪骨，败乱回教。就在院坝里嚷骂苏泽洪出来辩论，丈夫说是他妻子与小孩子的，两下争骂。丈夫跑进屋里，拿一根木扁担，赶拢要打，被苏泽洪夺过，殴打倒地，到夜死了。求伸冤。」例子3 北京密云区，王三回子因孟全德找人，问孟全德找谁，孟全德答“找骟猪的李兽医”，由此两人争斗结怨，后王三回子与孟全德斗殴误杀之。原档案如下：卷首题：王三回子依拟应绞著监候秋后处决题名：题为，会审直隶密云县，王三回子因疑骂回教争斗致死孟全德一案，依律拟绞监候，请旨事官职爵位：刑部尚书责任者：鄂弥达原纪年：乾隆二十四年闰六月二十三日李天成的供状：「小的是右营的兽医，这死的孟全德也是兽医，是乾隆二十二年七月里，到固关去交马才认识的。今年三月初一日，孟全德来寻小的，那时小的没有在家，适王三回子看见，问他寻谁？孟全德说，找骟猪的李兽医。王三回子因是回教，不依，就与孟全德吵闹了一场。小的当时也不知道，后是本月二十三日，孟全德从口外回来，寻见小的告诉小的才晓得的。二十四日，孟全德合王三回子在河滩里打架，小的没有看见，后是王三回子去告诉小的说，孟全德故意碰我的菜担子闹起来，孟全德用骟猪针刀扎我，我夺过来把他扎伤了，小的正寻来查看，不想孟全德已经死了。」王三回子的供状：「小的是交河县人，今年二十五岁了，向在古北口卖菜度日。与死的孟全德素日不认识，并没有仇隙。乾隆二十三年三月初一日，孟全德到小的住的营房胡同，寻李天成说话。适小的看见，问他寻谁？他说我寻骟猪的李兽医，小的因是回教，被他讥诮，原说他的不是，他不依，合小的吵闹了一场，就走散了。到四月二十四日，日没时候，小的在河滩里挑了一担菜，见孟全德吃醉了酒，从河滩里走来，故意把小的菜担子碰了一头，小的原说了他两句不是，他就嚷骂起来。把小的的脸上打了一拳，小的原在他额角合胸膛上还打了两拳，踢了他一脚，不想踢在他肾囊偏左上了，他拾起石块掷了小的一下，没有掷着，他就往河东跑，要往营里喊告小的，拿了块石头随后追去，赶到粮食市地方，孟全德向小的扎来，小的恐怕被他扎着，随势闪在他右手旁边，用左手托住他的右胳肘，右手接住他拿刀的右手，不想他手里攒着的刀尖向里扎伤他心坎伤了，只听得孟全德哎呦了一声，退回了两三步就跌倒地上。小的害怕了，……就回家去关门睡了，不料孟全德到起更时候死了。」当然，猪不是这些冲突的根源，但猪是重要的导火索。正是由于这些惨痛的经历，所以在回族聚居区，就发展出了一种避讳猪的文化。那么回族聚居区怎么称呼猪呢？可以归纳为以下几种： ①黑牲口。牲口是家畜的别称，中国古代的猪都是黑色的，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后才逐渐从海外引进白猪。因此，古代回族一般用黑牲口、老黑来代指猪。此外，山东、安徽等一些回族聚居区，会把猪读作黑（he）。一些朱姓回族，因为厌恶猪，而改姓为“黑”。如在山东临清，回族朱、黑两家是同宗。 ②亥。十二生肖中最末的猪，对应十二地支中最末的亥，因此回族人也用亥来代指猪。 ③哼哼。疑似模仿猪的叫声来代指猪。 ④啰啰。与哼哼类似。 ⑤哼贼热（khinzir）。阿拉伯语”猪”的意思。 ⑥虎克（huk）。波斯语”猪”的意思。那么回族聚居区怎么称呼猪肉呢？可以归纳为以下几种： ①大肉。这是人所共知的，与此相关的，把猪油称之为“大油” ②黑肉。即黑牲口上割的肉。 ③虎克肉。参见上面的虎克词条。有意思是，回族流行语中有虎克肉这个词汇，却没有哼贼热肉这个词汇，或许与回族的外来成分更多来自东伊朗有关，也可能是虎克肉读起来更顺口。此外，回族虽然对此有避讳，但并不严格，猪和猪肉依然是对其最主要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