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开离婚登记处的玻璃门时，安静的走廊里只有自己的脚步声。那份藏了五年的汇款单，在他颤抖的手里泛着时光洗过的黄。记得当时每一张都整整齐齐地叠好，压在衣柜深处那条他送我的第一条围巾下面。
1“每个月三千，你当我是傻子？”那天晚上他把银行流水重重摔在餐桌上，茶杯里的水都跟着晃了三晃。我抬头看见他额头上暴起的青筋，知道这场瞒了五年的风暴，终究还是来了。
日历翻到十月底，楼下的梧桐树落光了叶子。我坐在餐桌前，看着他从柜子里取出一叠欠条， 龙飞凤舞的字迹上写着“今借到现金三千元整” 。这是我们结婚第一年，他就开始让我打的欠条。
盯着那叠欠条，我突然记起去年冬天，妈妈在病床上摸着我的手说：“闺女，我知道你不容易。”彼时的我只是笑，却不敢说每次给家里打完钱，都要偷偷把汇款单藏起来。
2第一次给家里打钱是在结婚三个月后。父亲突发心梗住院，妈妈在电话里哽咽说缺手术费。我颤抖着手给家里转了三千块，然后在床头柜垫子下面藏了整整一周的汇款单。
“你是觉得我养不起这个家是吗？”他站在衣柜前，手里握着那叠我藏了五年的汇款单。 纸页泛黄的边缘，记录着六十个月的牵挂 ，每一张都整整齐齐，就像我压抑了五年的心事。
柜子里飘出一股樟脑丸的味道，那是去年冬天他给我买的。记得他说：“你总觉得衣服有味道，这个能除味。”这样的细节总让我觉得他是爱我的，可惜这份爱里，始终少了对我家人的体谅。
3“老张家儿媳妇每个月孝敬五千，人家都不眨眼。”邻居王阿姨的话还回响在耳边。她不知道，我每次汇款前都要反复盘算，生怕他发现异常。 那些年，我把化妆品预算砍到最低，午餐经常以馒头配咸菜度过 。
“对不起。”他突然跪在我面前，泪水打湿了那叠汇款单。窗外的天空阴沉沉的，2008年那种短信提示音突然响起，是妈妈发来的：“闺女，今天你爸又问起你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想起五年来的每一次欺瞒。柜子里那条已经起球的围巾，见证了多少个我独自流泪的夜晚。他给我的爱，像是一道算术题，总要算计着才能维系。
4离婚协议上的字迹还未干，他忽然抓住我的手：“给我一次机会，我知道错了。”茶几上的台历翻到了11月，楼下的桂花开得正好。我摇摇头，轻轻抽回了手。
有些伤害，不是道歉就能弥补。就像那些汇款单上的日期，记录的不只是金钱，更是一个女人对家人的牵挂，和被迫隐藏的心酸 。我终于明白，爱一个人，不该是算计，而是彼此的信任和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