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历史小说《问道无常之我命由我不由天》第四卷：悟道

前文链接：第四卷第七十一章

“好，好一个‘圣人之道，为而不争’！”屋内一片沉寂过后，李少武突然把双手一拍，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声音极为高亢地说道： “果真是一位精修妙行的好道长！”

站在旁边听李子和读经的老道士慢慢地走上前来，一直走到李子和跟前，眼睛里含着泪水，把李子和看了又看，又伸出手去重重地拍着李子和的肩膀，嘴唇蠕动着，终于缓缓说道：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祖师的这部经典我读了很多年，虽然句句都读得明白，可是要像你这样熟练地诵出来却是不能的！为学应在少年，真是为学应在少年啊！”

李子和听老道士不住口地夸他，不由脸上微微一红： “老道长，这都是师父讲得透彻，我才能够学得明白！”

五子也不管那老道士和李子和如何谈论，他只是先看了一会儿李少武，然后闷声闷气地问道： “头儿，他读的这些，你都听懂了吗？”

李少武看了一眼五子： “我平时虽然不大懂经文，不过听这位道长读得却实在是精彩！有些地方突然就明白了。”

“头儿，你可别中了他的奸计，他这哪里有什么精彩，分明就是滥施妖术的妖道！”五子突然说道，眼睛不停地转着找说辞： “刚才他背经的时候，你们注意到没有，我是不是就像中了妖法一般站立不稳？是不是这样，你们说是不是啊？”他一边扭头看向小六等人，一边问道。

“是啊，刚才我还奇怪我哥怎么会连连倒退呢，原来却是中了妖术！”小六听哥哥那么一说，连忙应和道， “你们平时又有谁见过人平白无故地就倒退的？这定然是妖术！头儿，我们一定要抓他们，不抓不足以安定人心哪！”他一边说一边看着身边三个捕快，示意他们应和自己。

五子和小六平时很会来事，把周围一帮兄弟哄得团团转，再加上这三个捕快也正如小六所说，手头正缺钱，这次出来办差就想捞点油水，所以眼睁睁地看着三个年纪、样貌和海捕文书上的贼人相似的道士，怎么会轻易放过呢？所以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把罪名给马钰他们三个安上，此时听小六张罗，三个人纷纷附和道： “是啊，这明明就是妖道，定然是从南边来的贼人一伙！头儿，我们可千万不能放过他们！”

李少武还没有说话，那老道士却缓缓转过身来，看着五子一伙慢慢地走过来，他一边走一边对五子说道： “你这个孩子，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他读的原是我道家经典，你却敢口出狂言，说出什么妖术之类的话来！湛湛青天不可欺，又怎么能容你这样红嘴白牙地胡说八道！”

“老头儿，我看你年纪大了才一直没和你计较，你可别得寸进尺啊！你当朝廷现在很待见你们这些歪门邪道吗？你可别把我惹恼了！”五子不敢对李子和耍横，对这白发苍苍的老道士却没有丝毫畏惧，此时就大声嚷嚷道： “你再多说，信不信我把你一起锁了！”

“常言道，公门之中好修行，你怎么却如此不修？”老道士极为痛惜地说道。

“切，什么修行，都是骗人的鬼话！”五子不屑地说道。

“五子，够了！”这时李少武看着五子沉声说道。

“头儿，这可不是我要闹事，”五子说道， “咱这是一心抓捕逃犯，难道还有错了不成？”

“是啊，头儿，我们可都是一心办好差的。”小六连忙在一旁帮腔，一边轻轻用胳膊肘捅了旁边的捕快一下，那个捕快赶紧随声附和： “是啊，头儿，这如果让逃犯从咱们眼皮子底下跑了，回到衙门我们也不好交差不是？”

旁边几个捕快纷纷说着办差要紧的话，一时反倒把李少武弄得好像自己真做错事了一样。他又何尝不知道众怒难犯的道理？如果只顾自己摆捕头的架子倒恐怕于事无补，于是干脆说道： “这年轻道士诵经诵得这样好，你们又见过哪个贼人有这样的本事？”

“头儿，那可说不定，这坏人打着道士的旗号欺世盗名的多了！那些有点墨水的人学背一篇经文还不跟玩儿似的？咱们不如再考考他们别的本事，肯定早晚得露馅！”五子自然知道“县官不如现管”的道理，他虽然想弄俩钱花，不过也不想得罪了李少武，此时就摆出一副谄媚的面孔，用十分讨好的口气对李少武说道。

“是啊，头儿，你就让我们再试试，这要真抓住了逃犯，也给您脸上增光不是？咱们大家伙也都能跟着有光彩！”小六帮腔非常到位，对李少武说道。

李少武看此情形，纵然再有本事也无法施展，只好无奈地把手一摆： “你们且试来，不过要想在我手里弄出冤案来，我是一定不容的！”

“那是自然！”五子讨好地对李少武点头哈腰，而后转过身来看定李子和： “我说大个子，刚才你诵经我们都听到了，诵得不错。不过这也说明不了什么，那几岁的顽童刚入学读书时不也要先学背书不是？说穿了你这也就是十几岁学童的水平，倒真算不了什么！”

一遍《道德经》诵完，李子和此时胸中长气浩然，听五子说话也只当听飞虫嗡嗡一般，他冷眼看着五子，问道： “你还想怎样？”

李子和原本就生得威猛，此时他一抬眼、一皱眉看向五子，五子心中不由又是一紧，使劲控制着才没当众发起抖来。

五子心中暗想： “这个大个子可实在是不大好对付，我真把他惹急了他一巴掌能把我打晕过去，我可不能吃这个眼前亏！”

这样想着，五子眼珠一转看到了旁边正静心看书的李大乘，心中突然打开窗户般的顿悟了： “哎呀，我只管跟这么个傻大个磨叽什么，看这个小白脸文质彬彬的手无缚鸡之力，肯定是个软蛋，我不拣软柿子捏却只顾和这硬汉犯强，实在是太不明智了！”

这样一想，五子马上对李子和露出一脸媚笑： “你嘛，咱们好说！你这个道长还真算是有本事的，我是领教过了！看这位白脸小哥儿，一定是书生假扮的道士吧？我看这眉眼，和我们这海捕文书上画的军师还真挺像，不如就跟我们走一趟吧！”

李大乘缓缓抬起头来，他凝神看了看站在面前指手画脚的五子，不由微微一笑。

李大乘生得姿容秀美，此时一笑更显得面色柔和，不过他这一笑的本意却是对五子这一招极为轻蔑。李大乘出身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是家中父兄在当地却颇有势力，有两个哥哥都在官府听差，未出家时他常听哥哥们谈论评说官府中的大事小情，对当差办案的那一套把戏虽然说不上十分谙熟，不过要让他识破却还不算难事。只不过他本性淳厚，又天性好道，所以虽然明明知道那一套把戏，自己却说什么都不会去用的，正所谓古人所称道的“明机巧而不用。”

看五子挑衅到了自己头上，李大乘就先是微微那么一笑，他这一笑反倒让五子会错了意，以为李大乘是向自己示弱，于是这小子接着也冷冷一笑，说道： “哈哈，让我识破了你，你是不是害怕了？快起来，和我们走一趟吧！”

五子虽然嘴上故意这么咋呼，现在心里反倒并不是十分想抓李大乘了，因为他看李大乘仪态雍容，倒不像出身于小门小户的人家，颇有几分大家风范。他就想着先吓唬吓唬，能榨出些银子来也不是坏事，所以就显出凶相来，指望着能把李大乘吓唬住，当下花钱买平安就算了。

谁知道李大乘也是存心要逗逗他，于是就十分洒脱地站起来，双手向身后一背，悠然说道： “走吧。”

“什么？”五子一看李大乘真要随自己走，不由有些傻眼。李捕头很明白地告诉他没有证据不能抓人，现在他把人抓了在李捕头面前肯定不好交待。

五子这么一愣神的工夫，那个老道士突然慌张地走到李大乘跟前，一把拉住李大乘的胳膊说道： “小道长，你可千万别和他们去啊，那地方岂是轻易去得的？我听说进了那衙门，不死也要脱层皮！你这年纪轻轻、嫩胳膊嫩腿的，怎么禁得住他们折磨？”

“哼，还是这老家伙知道厉害！”听老道士这么一说，五子正好大肆发挥一番： “进门先打五十杀威棍，定然让你把同伙交待个清清楚楚！到时候么，”他用眼睛冷冷一扫马钰和李子和， “该抓的一个也跑不了！”

“哎呀，要打五十杀威棍啊，这我可怎么受得了！”李大乘一听，故意将肩膀一缩，做出十分害怕的样子来，上前一步紧紧抓住五子的胳膊央求道： “捕快大哥，那你可千万别抓我进去！有话咱们好说，好说！”

“有这个，自然好说！”五子伸出右手，做了个数钱的姿势， “有这个嘛，咱们兄弟几个自然会放你过去！”

“那，那是什么啊？”李大乘明知故问， “捕快大哥是想让我给你挠痒痒，这恐怕当众不雅吧？”

“什么挠痒痒！”五子这个气啊，不过看在要到手的钱的份上却又故作亲密的凑近李大乘的耳朵轻声说道： “银子，给我银子我就放过你！”

“原来是银子啊！”李大乘听了却故意大声说道，唬得五子急得想伸手去捂他的嘴： “轻声，轻声！”

李大乘转着眼睛想了想， “捕快大哥，这您得容我想想办法才行！”

“你慢慢想。”看钱到手有了盼头，五子的态度明显有好转， “就算没有现成的银子，有值钱的首饰也成！”

“我们出家走路的人，又怎么会随身带着首饰？”李大乘故意为难道。

“哎，我说小道士，你可别耍我！”五子看李大乘抓耳挠腮的样子，唯恐上当，不由正色说道。

“我怎么敢呢！”李大乘斜着眼睛看了五子一眼，悄声说道： “我这就管我师父和师兄要去，你耐心等着啊！”

“快去，快去！”五子一听这话，顿时喜上眉梢， “多多益善，多多益善！”

（未完待续，欢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