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第几次来找我了?」三婶轻声问我,手指轻轻抚过我的脸庞。
我哑口无言,只能呆呆地望着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曾经那个雨天的意外,如今却改变了两个家庭的命运。
转眼间,我已经成了村里的笑柄,而她,依然是我心中无法触及的云朵。

那是1971年,我刚从县城回到村里。
那会儿我二十出头,在县城一家国营厂当了几年学徒工,手里攒了点钱,寻思着回村看看。
三叔家就在我家隔壁,和我家世代交好。
三叔比我爹小两岁,在村里是个木匠,手艺好,人缘也好。
我小时候没少去三叔家蹭饭,和三叔的关系就像亲叔侄一样。
三婶是五年前嫁到我们村的,那时我已经去县城了,只在回村的时候见过她几面。
三婶比三叔小十来岁,模样俊俏,说话做事也利落,村里人都挺喜欢她。
那天一早,我妈让我去集市上买些针线布料,说是要给我做几身新衣裳。
刚出院子,就看见三婶提着篮子往村口走。
「大毛啊,你这是要去赶集吗?」三婶看见我,笑着打招呼。
我点点头:「是啊,三婶,您也去啊?」
「我去买点盐和酱油,家里没了。你三叔说城里来了批新木料,去看看,今早走得早。」
我们俩就这样一路走到了村口。
七月的天,艳阳高照,我和三婶沿着田埂往镇上走。
我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我说着县城的见闻,三婶笑着听,时不时问上几句。
「大毛,你这在城里待了几年,说话做事都不一样了。」三婶忽然说,「你以前可是个闷葫芦,现在嘴巴倒是利索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哪有,还是老样子。」
说话间,天色突然变了。
乌云不知从哪冒出来,转眼间就遮住了太阳。
「看这天,怕是要下雨了。」三婶抬头看了看天,有些担心。
我们加快了脚步,但还是没赶上。
眼看着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紧接着就是轰隆一声雷,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
雨势越来越大,我俩只好往路边的草屋跑去。
那是村里人在田间休息用的草屋,平时没人住,但能挡风遮雨。
我和三婶冲进草屋,总算是躲过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
「幸好有这草屋。」三婶拍了拍身上的雨水,叹了口气。
我也脱下外衣拧了拧水:「是啊,这雨来得太突然了。」
草屋很小,里面只有几平方米,放着一张简陋的木板床和一个小凳子。
我让三婶坐在床上,自己站在门口看雨。
外面雨越下越大,哗啦啦地打在草屋顶上,从门口望去,外面已是一片雨帘。
「这雨一时半会怕是停不了了。」我转头对三婶说。
三婶点点头,搓了搓手臂:「有点凉。」
确实,被雨淋湿后又吹着风,人很容易着凉。
我看三婶衣服湿了一大片,有些担心:「三婶,要不您把外衣脱下来拧干点水?不然容易感冒。」
三婶迟疑了一下,点点头:「也好。」
她解开衣扣,脱下外衣拧水,只剩下贴身的单衣。
我连忙转过身去,不敢多看。
「大毛,你也把衣服弄干点吧,别着凉了。」三婶在身后说。
我点点头,也脱下湿透的外衣拧了拧。
这一拧不要紧,我那件蓝布衣服湿得厉害,拧了半天还是湿漉漉的。
屋外雨下得更大了,雷声轰隆,闪电一道接一道。
这时,一道闪电照亮了整个草屋,随后就是一声巨雷,震得草屋都晃了晃。
三婶被吓了一跳,不由得惊叫一声。
我赶紧转身,看见三婶缩在床上,脸色有些发白。
「三婶,您没事吧?」我关切地问。
「没事,就是被雷声吓到了。」三婶勉强笑了笑,「小时候我就怕打雷。」
我走过去,在床边坐下:「别怕,这草屋虽小,但避避雨还是没问题的。」
又是一道闪电,三婶下意识地抓住了我的手。
她的手冰凉冰凉的,微微发抖。
「大毛...」三婶突然开口,声音很轻,「你...结婚了吗?」
这问题来得突然,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没,没呢。」我结结巴巴地回答,「厂里介绍过几次,但都...都没成。」
三婶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为什么没成啊?」
「可能...可能缘分不到吧。」我支支吾吾地说。
其实哪是什么缘分不到,只不过每次相亲,我脑子里总会浮现出三婶的脸,无论对面坐着谁,我都觉得比不上三婶。
但这种话,我怎么能说得出口?
「大毛,你知道吗...」三婶的声音更低了,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其实,当初我要是早认识你,也许就不会嫁给你三叔了。」
02三婶这话像一道惊雷劈在我心上。
我愣在那里,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三婶的眼睛里闪烁着我看不懂的光芒,她慢慢凑近我:「你三叔比我大太多了,我嫁给他,更多是为了生活。」
我的心跳得厉害,手心冒汗:「三婶,您这话...」
「我知道不该说这些。」三婶苦笑了一下,「但这些年,每次看到你回来,我心里就...」
她没把话说完,但那眼神已经告诉了我一切。
我感到一阵眩晕,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三婶是我从小仰望的人,是我心中不敢触碰的梦。
而此刻,她就坐在我身边,说出了这样的话。
雨还在下,草屋里的气氛却变得火热起来。
三婶微微抬头,我能清晰地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和微微湿润的眼睛。
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我能感受到她的呼吸。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说话声。
「这雨真大,幸好有草屋躲一躲。」
「是啊,这鬼天气,说变就变。」
有人来了!我和三婶赶紧分开,匆忙整理各自的衣服。
门被推开,两个村里的老汉走了进来,看见我们,明显愣了一下。
「哟,这不是大毛吗?还有三婶?你们也被雨困住了?」其中一个老汉笑呵呵地说。
我勉强笑了笑:「是啊,刚要去赶集,就下雨了。」
三婶已经恢复了平静,点头打招呼:「大雨把我们困在这了,幸好有草屋。」
两个老汉在屋子另一边坐下,掏出烟袋开始抽烟,不时和我们说几句话。
我和三婶都有些心不在焉,只是敷衍地回应着。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雨渐渐小了。
「看这雨小多了,咱们走吧。」我对三婶说。
三婶点点头,提起篮子:「嗯,再不去集就散了。」
我们和两个老汉道别,走出草屋。
雨后的田野清新湿润,但我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路上,我和三婶几乎没怎么说话,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到了镇上,我们自然地分开了,各自去买各自的东西。
那天回家后,我躺在床上,脑海里全是三婶在草屋里说的那句话和她靠近时的眼神。
我知道这是错的,三婶是三叔的妻子,而三叔待我如亲子。
但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第二天,我借口厂里有事,匆匆回了县城。
我想,也许距离能让一切回归正常。
但命运就是爱开玩笑。
半个月后,我接到家里的信,说三叔在干活时不小心从房梁上摔下来,伤了腰,需要人照顾。
我妈在信里说,三婶一个人忙不过来,让我回去帮忙几天。
我拿着信,手微微发抖。
回去,面对三婶,我该怎么办?
但我不能不回去,三叔待我恩重如山,这时候我不能袖手旁观。
就这样,我又回到了村里。
三叔躺在床上,看见我来了,眼睛一亮:「大毛来了!你这孩子,厂里那么忙,还抽空回来。」
我心里一阵愧疚:「三叔,您别说这话。您多休息,有啥事您吩咐就是。」
三婶正在灶房忙活,听见我的声音,探出头来:「大毛来了?正好,帮你三叔打盆水来,他要洗把脸。」
她说话的语气很自然,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松了口气,赶紧去井边打水。
接下来的日子,我白天下地干活,晚上回来照顾三叔,三婶则做饭洗衣。
我们相处得很自然,就像普通的叔侄和婶子。
那天在草屋的事,仿佛只是一场梦。
但有时,当我和三婶独处时,我能感觉到她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同。
而我,也会不由自主地多看她几眼。
直到有一天晚上,三叔吃了药早早睡下,我在院子里纳凉。
三婶洗完碗,擦着手走过来:「外面凉快吧?」
我点点头:「嗯,夏天晚上在外面坐坐挺舒服的。」
三婶在我旁边的小凳上坐下,看着远处的月亮。
「大毛,那天...在草屋里的事,你有想过吗?」三婶突然开口,声音很低。
我的心又开始狂跳:「三婶,那天...那天我们都是一时糊涂。」
「是吗?」三婶转过头,看着我,「你真的只是一时糊涂?」
我沉默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大毛,我知道这不对。」三婶叹了口气,「但有些事,不是我能控制的。」
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感到一股电流从被她触碰的地方蔓延开来。
这是错的,我知道。
但我无法抗拒自己的心。
「三婶,我...」我刚要开口,院子外传来了脚步声。
是隔壁王婶,来送些鸡蛋给三叔补身体。
我和三婶赶紧分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王婶走后,气氛已经变了,我和三婶都没再提那个话题。
但是从那晚起,我知道,我和三婶之间,已经埋下了一颗炸弹,随时可能爆发。
03三叔的伤渐渐好了,能下地走动了。
我本该回县城,但总是找各种理由留下来。
三叔以为我是担心他,很是感动:「大毛啊,你真是个好孩子。再过几天我就能干活了,你安心回城里去吧。」
我点头答应,心里却不是滋味。
其实我心里明白,留下来是为了三婶,但这种心思,我连自己都不敢承认。
那天下午,三叔说要去村里看望一个老友,说是那老友送来了一副好药方。
三婶帮三叔收拾妥当,目送他出门。
院子里只剩下我和三婶两个人。
「你要回去了吗?」三婶问我,眼睛里有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我点点头:「三叔好得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去了。」
「要不...」三婶犹豫了一下,「我带你去后山看看吧,那里夏天有很多野果子。你小时候最爱吃那些果子了。」
我心跳加速:「好啊。」
我们收拾了一下,带上竹篮,说是去摘野果子,就出了门。
村里人见了,也没多想,毕竟在他们眼里,我和三婶就是正常的叔侄关系。
后山不远,走上半个时辰就到了。
山上树木茂盛,果然有不少野果子。
我和三婶一边摘果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摘着摘着,不知不觉走到了一片较为偏僻的林子里。
树木遮天蔽日,人迹罕至。
「这里果子更多。」三婶指着前方,「我上次来看过,熟得正好。」
我跟着她深入林子,来到一个小水塘边。
水塘不大,但水清澈见底,周围长满了各种果树和野花。
「漂亮吧?」三婶微笑着问我,「这是我无意中发现的地方,很少有人来。」
我点点头:「确实很美。」
但我的眼睛不是在看风景,而是在看三婶。
她站在阳光下,背对着我,身影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大毛...」三婶突然转过身,望着我,「你真的要走了吗?」
我的喉咙发紧:「三婶,我不能一直留在村里...」
「我知道。」三婶低下头,「但是...」
她没说完,但那眼神已经告诉了我一切。
我不由自主地走向她,她也向我靠近。
在那个秘密的水塘边,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三婶,这是不对的...」我虽然这么说,但脚步却没有停下。
「我知道...」三婶轻声说,「但有些事,不是我能控制的...」
我们的距离已经近到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三婶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大毛,如果可以重来,我真希望能早点认识你...」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远处传来了喊声。
「三弟妹!三弟妹在吗?」
是村里的李大娘的声音!
我和三婶如梦初醒,赶紧分开。
「在这呢,李大娘!」三婶提高嗓门回应,同时迅速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
我也退后几步,装作在摘果子的样子。
李大娘从树林那边走来:「我就知道你们在后山!三根子让我来找你们,说是家里来客人了,让你们赶紧回去。」
三叔派人来找我们!我心里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是谁来了啊?」
「听说是县城来的,好像是找你的。」李大娘说着,瞄了瞄我们的篮子,「摘了不少果子啊。」
三婶笑了笑:「是啊,今年的果子特别甜。李大娘,我们这就回去。」
回村的路上,我和三婶都有些心不在焉,各自想着刚才的事。
如果不是李大娘来得及时,我们会做出什么事情呢?
这个问题,我不敢细想。
回到家,发现是厂里的师傅来了,说是有紧急任务,需要我立刻回厂。
三叔一听,连忙催我收拾东西:「快去快去,工作要紧!」
三婶在一旁帮我收拾行李,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但我能感觉到她的手微微发抖。
「大毛,你的衣服我给你洗干净了,都在这里。」三婶递给我一个包袱,声音很平静。
「谢谢三婶。」我接过包袱,不敢看她的眼睛。
收拾妥当后,我背上行李,向三叔三婶告别。
三叔拍了拍我的肩膀:「路上小心,有空常回来看看。」
三婶站在三叔身后,勉强笑了笑:「路上注意安全。」
就这样,我又回到了县城。
这一次,我知道,我和三婶之间,已经有了一个无法言说的秘密。
04回到县城后,我把自己投入到工作中,试图忘记那些不该有的想法。
每当夜深人静,我总会想起三婶的眼睛,想起那个雨夜的温存。那一刻,我们是背德的,但那份情感却是真实的。
但无论我多么努力,脑海中总会浮现出三婶的脸和那天在林子里的情景。
那年冬天,我接到家里的信,说村里要搞建设,三叔作为木匠,活儿特别多,让我有空回去帮忙。
我拿着信,心里五味杂陈。
回去,意味着又要见到三婶。
但不回去,又显得我太不懂事。
思来想去,我还是请了假,回了村。
一到家,三叔就高兴地拉着我说这说那,说村里最近多热闹,有多少活儿等着他干。
三婶在一旁淡淡地笑着,眼神时不时扫过我,但很快又移开。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三叔一起干活,三婶则在家做饭洗衣。
表面上看,一切如常。
但是,每当三叔不在的时候,我和三婶之间的气氛就变得微妙起来。
我们会不由自主地多看对方几眼,说话时会有意无意地碰触对方的手。
这种暧昧,让我既害怕又期待。
某天下午,三叔被邻村一户人家请去做家具,说是要住上几天。
临走前,三叔拍着我的肩膀:「大毛,这几天你就在家帮忙照看一下,别让你三婶太累了。」
我点头答应,心里却乱成一团。
这意味着,接下来的几天,家里只有我和三婶两个人。
三叔走后,家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三婶忙着做饭,我则在院子里劈柴。
晚饭时,我们坐在桌子两边,气氛有些尴尬。
「大毛,多吃点,我专门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三婶给我碗里夹了块肉。
「谢谢三婶。」我低头吃饭,不敢多看她。
吃完饭,三婶收拾碗筷,我帮着端水。
在狭小的厨房里,我们的身体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一起。
「对不起,三婶。」我赶紧后退一步。
三婶转过身,看着我:「大毛,你...是不是躲着我?」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三婶叹了口气:「我知道,那些事是不对的。但...」
她没说完,只是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感。
那一刻,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向前一步,轻轻抱住了三婶。
三婶没有推开我,而是靠在我的肩膀上,小声啜泣起来。
「大毛,我们这是做什么啊...」三婶的声音里满是痛苦和纠结。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紧紧抱着她。
那一晚,我们谁都没再提那件事,各自回房睡下。
但我辗转难眠,脑海中全是三婶的身影。
第二天,我和三婶都有意无意地避开对方,尽量不单独相处。
但在这个小院子里,我们总会碰面。
那天傍晚,三婶在院子里洗衣服,我在屋里整理三叔的工具。
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三婶的惊叫声。
我赶紧跑出去,看见三婶被一条从墙角爬出来的蛇吓到了。
那蛇不大,但三婶却吓得脸色发白。
我二话不说,抄起一根棍子把蛇赶走了。
三婶惊魂未定,靠在我身上,身体微微发抖。
「没事了,三婶,蛇走了。」我轻声安慰她。
三婶抬头看我,眼睛里含着泪水:「大毛,谢谢你...」
我们的脸越来越近,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就在这时,院子外传来了脚步声。
「三弟妹,在家吗?」
是村里的王大婶!
我和三婶赶紧分开,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王大婶走进院子,看见我们,笑呵呵地说:「我来送点刚蒸的糕点,给你们尝尝。」
三婶强作镇定,接过糕点:「谢谢大婶,来屋里坐坐吧。」
王大婶摆摆手:「不坐了,还要去给其他人送呢。对了,听说三根子去邻村了?」
三婶点点头:「是啊,去做家具了,要住几天。」
王大婶看了看我和三婶,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那你们两个在家要当心,晚上记得关好门窗。」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院子。
我和三婶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不安。
王大婶的话,似乎别有深意。
三叔回来的前一天晚上,外面下起了大雨。
风雨交加,屋顶上的瓦片被吹得啪啪作响。
我从屋里出来,看见三婶正在厨房忙活。
「三婶,外面雨这么大,我去看看屋顶有没有漏水。」我说。
三婶点点头:「嗯,你小心点。」
我检查了一遍,发现三叔房间的屋顶漏了水,赶紧找来盆子接水。
「三婶,三叔房间屋顶漏水了。」我回到厨房报告。
三婶放下手中的活,跟我一起去看。
果然,三叔床上的被褥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一大片。
「这可怎么办,你三叔明天就回来了。」三婶愁眉苦脸地说。
我想了想:「先把被褥拿到火炕上烘干吧。」
我们俩搬着湿漉漉的被褥去了我睡的屋子,那里有个火炕。
被褥铺在炕上,我用火钳拨了拨炭火,让火烧得更旺些。
三婶坐在炕边,看着雨水从窗外流下,出神地想着什么。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和窗外的雨声。
「三婶...」我轻声叫她。
三婶回过神来,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大毛,你说我们这是怎么了...」
我坐到她身边:「三婶,我也不知道...」
三婶抬头看我,眼睛里满是挣扎和无奈:「大毛,如果当初我认识你的早一些,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我鼓起勇气,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三婶,对不起...我不该有这些想法...」
三婶反握住我的手,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不,大毛,错的不是你...」
这一刻,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轻轻吻住了三婶的唇。
三婶微微颤抖了一下,却没有推开我。
屋外的风雨越来越大,仿佛要把整个世界都吞没。
而我和三婶,就在这狭小的屋子里,忘记了一切。
那晚的温存,如同一场无法醒来的梦。
屋内炭火将我们的影子映在墙上,两个影子慢慢融为一体。
我们都知道这是错的,但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窗外雨声渐小,天边已露出鱼肚白。
三婶轻轻推开我,眼中含泪:「天亮了,大毛...我们...」
她没说完,但我明白她的意思。
我们匆忙整理好一切,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又像是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05三叔回来后,我找了个借口,说厂里来电报催我回去,匆匆离开了村子。
临走时,三叔拍着我的肩膀,感谢我这些天的帮忙。
三婶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向他们道别,心里已经决定,这次离开后,再也不回来了。
这种背叛三叔的感觉,让我无法面对自己的良心。
回到县城后,我更加拼命地工作,试图用疲惫来麻痹自己。
几个月过去,厂里领导看我表现好,提拔我当了班组长。
我本该高兴,却提不起半点兴致。
我知道,我的一部分心,早已留在了那个村子,留在了那个雨夜。
春节将至,厂里放假,同事们都陆续回乡。
我却找了个借口,说要留下来值班,不回家过年。
其实我是害怕,害怕见到三婶,更害怕面对三叔。
除夕前一天,我在宿舍收到一封信,是我妈写来的。
信中说,村里最近闹得沸沸扬扬,说三婶和一个男人有染。
那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我。
有人说,在三叔去邻村的那几天,看见我和三婶举止亲密。
还有人说,那天在后山,我和三婶独处了很久。
三叔起初不信,但架不住村里人的闲言碎语,开始怀疑。
三婶百口莫辩,最后干脆不说话了。
三叔一气之下,说要和三婶离婚。
我看完信,如坠冰窟。
这是我的错,我不能让三婶一个人承担后果。
我必须回去,面对一切。
第二天一早,我坐上了回村的班车。
一路上,我忐忑不安,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村里人的指责,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三叔和三婶。
但我知道,我必须回去,不能逃避。
到了村口,天已经黑了。
村里很安静,家家户户都亮着灯,准备过年。
我走到三叔家门口,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门开了,是三叔。
看见我,三叔愣了一下,然后脸色一沉:「你还有脸回来?」
「三叔,有些事我需要和您解释...」我低声说。
三叔冷笑一声:「解释什么?全村人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你们...你们...」
他说不下去了,转身进屋,重重地把门关上。
我站在门外,不知所措。
这时,隔壁的王婶走过来:「大毛回来了?你可回来得正是时候,闹得全村都知道了。」
「王婶,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我试图解释。
王婶摆摆手:「反正你三婶已经搬出去住了,就在村东头的那个空屋子里。你自己去找她吧。」
我愣了一下,然后快步向村东走去。
村东有一排废弃的老屋子,以前是村里的仓库,后来不用了,就空着。
我找到了最末尾的一间,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灯光。
我轻轻敲门:「三婶,是我,大毛。」
门开了,三婶站在门口,看见我,眼睛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来。
「你怎么回来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疲惫。
「我听说了村里的事...」我低声说,「我不能让您一个人承担...」
三婶摇摇头,侧身让我进屋:「已经晚了,村里人都认定了。」
屋子很简陋,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和几个简单的生活用品。
「三叔...他还好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三婶苦笑一下:「他气得病了,现在是你大婶在照顾他。」
我内疚不已:「三婶,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三婶摇摇头:「不全是你的错,我也有责任。只是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样...」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明天我就去和三叔解释,」我下定决心,「我会告诉他,是我一厢情愿,您没有错。」
三婶惊讶地看着我:「你疯了吗?你知道村里人会怎么对你吗?」
我苦笑:「总比让您一个人承担好。」
三婶沉默了,然后轻声说:「大毛,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让我心动的人...如果时光能倒流,我真希望能早点认识你...」
我看着她,心中百感交集:「三婶...」
「别叫我三婶了,」她打断我,「叫我的名字吧,秀英。」
「秀英...」我轻声念着这个名字,仿佛念出了心中最深的秘密。
不知不觉中,我们又靠近了彼此。
那一刻,我们忘记了外界的一切,忘记了村里人的闲言碎语,忘记了三叔的愤怒,只有彼此。
但理智很快又回来了。
「不行,」我后退一步,「我们不能再这样了。我明天就去和三叔解释清楚。」
秀英看着我,眼中满是复杂的情感:「大毛,你以为解释清楚了就能回到从前吗?村里人的嘴是堵不上的。」
「那...那我们...」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秀英低下头:「我打算过了年就离开这个村子,去县城找个活干。」
「去县城?」我心里一动,「那...我可以帮你在厂里找个工作...」
秀英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能行。只是...」
「只是什么?」我追问。
「只是希望以后在县城,偶尔能见见你...」她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我内心挣扎着:「秀英,我...」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秀英!秀英在吗?」是三叔的声音!
我和秀英都吓了一跳,不知道该怎么办。
「快,从后窗出去!」秀英推着我向后窗走去。
我迟疑了一下:「不,我要留下来,和三叔解释清楚。」
秀英急了:「现在不是时候!你三叔正在气头上,见了你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门外,三叔的敲门声越来越急:「秀英!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我看了秀英一眼,点点头,从后窗翻了出去。
刚落地,就听见门被踹开的声音,接着是三叔的怒吼:「大毛在哪?我看见他往这边来了!」
我没敢停留,快步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我去了三叔家。
三叔正在院子里劈柴,看见我,眼睛立刻红了:「你还敢来?」
「三叔,我有话要和您说。」我鼓起勇气,走上前去。
三叔手中的斧头狠狠砍在木头上:「有什么好说的?全村人都在背后指指点点,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放?」
「三叔,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我试图解释。
「那是怎样?你敢说你对秀英没那个心思?」三叔盯着我,眼中满是愤怒和痛苦。
我哑口无言,因为我确实对秀英有那种感情。
「你从小我就把你当亲侄子看待,可你...你...」三叔气得说不出话来。
「三叔,对不起...」我低下头,「都是我的错,和秀英没关系...」
「呸!还秀英!你叫她什么!」三叔更加愤怒了,「你们背着我...你们...」
他突然拿起旁边的斧头,向我扑来。
我没想到三叔会这么激动,躲闪不及,被斧子的木柄打在肩膀上。
「三叔!冷静点!」我后退几步,但三叔已经失去理智,挥舞着斧头向我砍来。
幸好村里人听见动静,赶来拉住了三叔。
「老三,冷静点!别做傻事!」几个村民抓住三叔的手臂。
三叔挣扎着:「放开我!我要杀了这个畜生!」
我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这时,秀英赶来了,看见这一幕,脸色煞白。
「都是我的错...」她轻声说,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三哥,都是我的错,你打我吧,别为难大毛...」
三叔看着跪在地上的秀英,突然泪如雨下:「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场面一时变得悲伤而沉默。
村长走上前来:「老三啊,这事闹大了对谁都不好。不如这样,你和秀英离婚,大毛离开村子,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三叔擦了擦眼泪,点点头:「好,离婚!从今天起,我三根子没有这个侄子,也没有这个媳妇!」
说完,他转身进屋,重重地关上门。
就这样,在全村人的见证下,三叔和秀英的婚姻走到了尽头。
而我,也因为这件事,成了村里的笑柄,不得不离开家乡。
春节过后,我回到了县城。
秀英也如她所说,离开了村子,来到县城打工。
她在县城东边的一家纺织厂找了份工作,日子过得还算安稳。
我们偶尔会见面,但都很小心,不敢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毕竟,在那个年代,这样的事情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已经是1973年的秋天。
这天,我下班后去看望秀英。
刚到她住的小院门口,就看见她和一个男人说说笑笑地走了进去。
那男人看起来比秀英大不了几岁,穿着整洁,看起来是个体面人。
我躲在一旁,看着他们进了院子,然后又聊了很久才分开。
秀英送那男人出门,脸上带着我从未见过的笑容。
等那男人走远后,我才走上前去。
「那是谁?」我直接问道。
秀英有些惊讶,但很快又恢复平静:「我厂里的师傅,姓李,人挺好的。」
「你们...很熟?」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秀英看了我一眼:「他想娶我。」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在我头上。
「娶你?」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那你怎么说?」
秀英沉默了一会儿:「我说我会考虑。」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
「大毛,我们这样下去有什么意思?」秀英叹了口气,「见不得光的关系,连手都不敢牵,将来怎么办?」
我知道她说的有道理,但心里却无法接受。
「那你就想嫁给他?」我的声音有些发抖。
秀英看着我,眼中满是复杂的情感:「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和你在一起,我们没有未来。」
我想反驳,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是啊,我们能有什么未来呢?
背着所有人偷偷相见?一辈子活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中?
「大毛,也许...我们应该放下了...」秀英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插在我心上。
我转身离开,不想让她看见我的眼泪。
接下来的日子,我把自己埋在工作中,试图忘记秀英。
但每当夜深人静,我都会想起那个雨夜,想起她靠在我肩膀上的温暖。
一个月后,我收到了秀英的来信。
信中说,她决定嫁给那个姓李的师傅,请我祝福她。
我拿着信,泪水模糊了视线。
我知道,这是最好的结局。
她值得一个堂堂正正的爱情,一个光明的未来。
而不是和我这个背叛叔叔的人纠缠不清。
在秀英结婚那天,我远远地站在街对面,看着她穿着红色的新衣,挽着那个男人的手臂,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那一刻,我心中既痛苦又欣慰。
痛苦的是,我失去了她;欣慰的是,她找到了幸福。
就这样,我和秀英的故事,画上了句号。
后来,我也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家庭。
生活平淡如水,没有太多波澜。
但每年七月,当雨季来临,我都会想起那个下雨天,想起我和三婶在草屋里的对话,想起她问我的那句话:「你结婚了吗?」
那个雨天,改变了我们的命运。
如果那天没有下雨,如果我们没有躲进草屋,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但人生没有如果,只有结果。
时光飞逝,转眼间二十多年过去了。
1996年,我回老家探亲,偶然听说三叔已经去世多年。
我去了他的坟前,给他磕了三个头,希望他在天之灵能原谅我的过错。
离开时,村里的老人告诉我,秀英也常来看三叔,每次都要坐很久才走。
我想,也许在她心里,三叔始终占有一个位置。
就像在我心里,她也始终占有一个位置一样。
那是1971年的夏天,我和三婶去赶集,半路下起了大雨。
我们躲进了草屋,她突然问我:「你结婚了吗?」
那一刻,我们都还不知道,这个简单的问题,会引发怎样的故事。
一段不该有的感情,一段无法言说的回忆。
时至今日,我已经年过花甲,而那个雨天的记忆,却依然清晰如昨。
那是我们的过错,也是我们的青春。
那是一个不该有,却又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