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战记》:修罗王的破茧之旅

徙竹散人 2025-03-12 13:24:38

形而上道太玄,想“懂”,便已着力为“意”。所谓“取象而会意,得意而忘言”,道唯有“契”而合,苏轼云:“着力即差。”大道无形,却必以有形入不可。故读完要忘完,若六十四卦卦卦直通“神无方而易无体”,忘得了卦,便是“顿超直入”,忘不了只落得个“拆解字面”,以有所得之心而揣无限之道体,此亦非是“渐法”。“理解”二字最易着了“只见指头不见月”的道,终究只是落得个“人意”。“人意”是不自知的设限,“存在本身”却是“道体”之无限,所谓“人心死,道心活”,“懂”之一字便是入局第一因,是人心之发动,说来说去,还是个“我与我周旋久”的把戏。六十四卦卦卦直通太极本体,而卦卦却又都是障眼法。会不得卦象之意,才会有象辞、彖辞、爻辞这诸般解释。子曰:“举一反三。”一旦要从解释入,则必然要从“道用”反推“道体”。向下盯着起用,没有几人是不片面化的。“烦恼”同样是“从体起用”的结果,不信你看这个句式:

“碰到……的情况而……”

若是灭了“烦恼”,那“快乐”也起用不来,因为消灭的是一套完整的“体用一如”。《张卓秀才悟道偈》所谓“断除烦恼重增病,去向真如亦是邪”,自我阉割要不得。

修罗王稀里糊涂地就从人间转世到了天空界,这就是“无始以来”。我们都是不由自主来到这个世界的,说句玩笑话,父母也没提前和自己商量,所以,人生的基调就从这里开始——克服莫名其妙的烦恼。转世之前,修罗王和阿凯是非常要好的朋友,转世后阿凯立即黑化。修罗王立时掉进魔窟——“想”让阿凯再转回来。从这里开始开始,慧明大师突然被因陀罗石化,高光八部众竟然有一半成了叛徒,这个局怎么翻过来?正就是正,邪就是邪。一到这个时候,就会看到扯出来“无善无恶心之体”的,扯出来“心生分别”的。能解决问题者,不扯,触发不了关键词。一个关键词,就是一个锁住自己的标签。在前文《自在局中人》中已有所阐述,好标签,好锁;歹标签,歹锁。

天王乔加、龙王良马和迦楼罗王利加的本事看似在修罗王之上,但这个担子从一开始就能感觉出来,落不到他们身上。在修罗王第一次唤醒光流后,乔佳对修罗王说了句话:

“光流本就是你身上的东西,你只需要唤醒它。”

而唤醒的关键处就在于“什么都不要想,只是去体会这个能量的存在本身”。这就是“道不远人”、“百姓日用而不知,故君子之道鲜矣”、“感而遂通天地”。但是,要害又在于这些话又只是对状态之描述,并无具体方法。尤其不是塞进脑袋里的原则、红线,能够指导具体操作——不去做什么。但修罗王所要做的,却是什么都不做又要什么都做,像是篇待供稿的文章一样,不给题目、范围的最难写。写对路了,可能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竟然擅长;写不对路,自己以为的擅长就成了阻力。也就是说,你可能根本不是真的知道自己擅长什么,之前以为的真的只是以为。但你确实有自己所擅长的,只是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天生我材必有用,得靠我们自己摸索出来。修罗王要做的,就是找到自己本就拥有却不知道是什么的这个,片子里称之为“光流”,找到感觉后,还要熟练驾驭,驾驭的过程就是力量慢慢苏醒的过程。这个所谓的“光流”亦即佛教所谓“法身”,“法身”的展现程度是“报身”,也就是光流被激发出来多少就形成多少战斗力,二者成正比。一般情况下,刚开始展现的绝不是全部,都需要主角的情感受到巨大刺激才能彻底展现出来,所以,修罗王需要经历不断战斗,战斗的同时磨炼情感。《七龙珠》中的孙悟空也是如此,真正让他提升战斗力的原因是情感的升华。在《天空战记》里,修罗王升华情感的任务由吉祥天完成最重要的一环,但吉祥天本人却是毫无战力,看起来最没用的一个。最易令恶魔忽视的就是诸如吉祥天、秃林等“酱油”,恶魔没有情感,更不懂情感之力量,但恶魔热衷于挑衅人心,拨弄他人情感。情感是纵向之格局,而战力只是格局以内的体量。也就是说情感越深,战力的潜能就越大,只是个为谁而战。

八部众的其他人在情感上明显已经到头了,他们知道人间,但这一世却并未在人间体验过,而修罗王对人间是充满感情的,加之在天空界的际遇,这是情感的叠加,潜力得到了巨大扩充。在最后一集,修罗王虽然打败了肉眼见得到的敌人,自己却被“黑光流”吞噬了。失控的修罗王彻底释放了自己的暗黑能量,能量大到几乎可以摧毁天空界,最终却又是被吉祥天化解。昏迷中,修罗王见到了阿凯,阿凯告诉他:

“所谓黑光流不过是自己心中的邪念,一旦驾驭不住,看到的天空界就是黑暗的,即使消灭掉阿拉神军,自己也会变成另一支邪恶力量。”

杀一人而救一船人,凡夫不为,菩萨为之。凡夫杀人则自成屠夫,菩萨见性,自是挥刀上阵亦可。

此时和修罗王对话的阿凯变得温和,为什么不是和慧明大师对话?又为什么阿凯变了?因为阿凯就是修罗王自己,是他内心的映射,暗黑修罗王是其无法驾驭力量的状态展示。阿凯的温和,是修罗王的“妄心顿歇”。慧明大师做不到的,吉祥天做到了。因为慧命大师之于修罗王就会像佛陀之于阿难一样,令他“见相渴仰”,会让修罗王著色相。而一个具有丰沛情感的普通人吉祥天,就不会产生这种效果,才会让修罗王回归本心。这是个“向自心宣战,与自己和解的过程”。有了过程,就有了情感;只看结果的,是与狼共舞。普世的情感,就是正义;普世的无情,就是邪恶。世间无对错,只因对错皆是在无情魔窟中,逐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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