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感情上,彭德怀有些不大顺利。
彭德怀的初恋是自己的小表妹,说是表妹,其实两人并没有血缘关系,表妹周瑞莲是他舅舅的养女,两人青梅竹马,日久生情,对于两人的恋情,舅舅也是支持的。后来彭德怀选择扛枪当兵,开启了自己的戎马生涯。
1920年,当上连长的彭德怀带着自己多年的积蓄跑回家,准备和表妹结婚,然后迎来一个晴天霹雳,他的舅舅被地主逼债,最终自缢身亡,将他舅舅逼死以后,地主还不死心,竟然看上了他的貌美表妹,逼迫周瑞莲以身抵债,周瑞莲抵死不从,后来直接跳崖自尽了。
这段感情给彭德怀造成了重创,他为此发誓终身不娶。
眼看着彭德怀已经24岁了,却还是孤身一人,他的祖母放心不下,不看到孙子娶妻,她就是死也无法瞑目,彭德怀不忍心驳掉祖母的面子,答应对方娶妻。后来,彭德怀和刘坤模一见钟情,两人结婚后也过了一段神仙眷侣的日子,刘坤模没上过学,就连她的名字都是彭德怀取得,为了让妻子懂得一些知识,彭德怀专门买了一本语文课本,一笔一划的教刘坤模识字和写字。
之后,彭德怀继续投身革命,彭德怀离开后,他的家人遭到国民党反动派的再三迫害,刘坤模更是被逼的颠沛流离,七年的时间里,已经将刘坤模折磨的几近精神崩溃,走投无路之下,她不得不和其他人组建家庭,但是,即便如此,她依旧没有放弃打听彭德怀的消息。
彭德怀这边也是如此,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在托人打听妻子的下落,却每次都落空,所以,后来收到刘坤模的手写信后,心里畅快极了。两人终究还是在延安见面了,可惜,她已经成为他人妇。对于刘坤模再婚彭德怀并没有心生埋怨,他反而很感谢刘坤模的付出。
这么多年来,为了等候妻子的消息,彭德怀一直保持单身,即便有再多的人向他表白,他都毫不犹豫的拒绝,这次刘坤模来延安也算是了结了两人的缘分,不多久,彭德怀又被召回前线。
1938年9月,彭德怀再次回到延安开会,这一年他40岁,却仍旧是孤家寡人。
陈赓牵线搭桥充当红娘虽然彭德怀对结婚的事情不在意,但是这并不代表他的战友们不着急,其中,最为积极地当属陈赓将军。陈赓当红娘又有一些不同,他是讲究策略的,而不是直接让两人相亲。
陈赓直接组织了一场女子排球赛。
在比赛之前,陈赓特意将彭德怀邀请了过去,为了将人带过去,还专门用了激将法,果不其然,彭德怀想都不想地就答应了。
球赛中途,陈赓的眼睛根本就不在球上面,而是一直注意着身边的彭德怀,看他对谁表示出浓厚的兴趣。经过观察,陈赓发现彭老总的眼睛时不时地就会停留在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学生身上。
球赛结束后,陈赓又安排彭老总接见了队员们,随后撞了撞他的胳膊,询问他看上哪一个女同志了。
彭德怀也没有隐藏自己的意思,直言那个戴眼镜的细高个就不错。陈赓思考过后想起她的相关资料,这名女同志叫浦安修,乃是一名北师大学生,读书期间就入了党,前年更是义无反顾地投奔延安,这个姑娘不管是从学问还是人品来说都拿得出手。
后来,在陈赓的撮合之下,彭德怀和浦安修谈起了恋爱。
延河边上,时常会出现他们两人的身影,他们边走边聊天,一阵晚风吹来,清凌凌的河水荡起一层涟漪,两人享受着恋人之间的呢喃。
聊天中,彭德怀还是有一些自卑的,他就是一个大老粗,没读过几天书,而浦安修却是一个女大学生,浦安修对此并不在意,在她的眼里,彭德怀首先是人民的大将军,他的英雄业绩,她非常地仰慕。两颗心越靠越近。
我心里深感内疚,觉得没有尽到做妻子的责任终于,延安的窑洞里面又迎来了一场喜事,彭德怀和浦安修修成正果,大喜的日子里,他们的战友、同乡和同学们都为他们送上最为诚挚的祝福。
婚后没多久,浦安修就跟随丈夫来到太行山,两人因此过上了聚少离多的生活,浦安修不愿意在丈夫的单位工作,而是想要去外面进行实际锻炼,对于妻子的决定,彭德怀是完全支持的。而彭德怀继续自己手头的工作,他们这对夫妻都在各自的领域发光发热。
1947年底,彭德怀前往陕北杨家沟参加中央工作会议,浦安修赶过去看她,两人自从搬出延安以后就没怎么见过面了,浦安修有些思念自己的丈夫,趁着这个机会,她直接去和他见面,在乌泱泱一片中,浦安修一眼就认出自己的丈夫,他比原来瘦了,那身军衣穿在他身上都显得空荡荡的,他脸上的颧骨都已经高高地突起,脸也黑了。
后来,浦安修回忆起这段历史时说:“他太疲劳了,我心里深感内疚,觉得没有尽到做妻子的责任,觉心留在他身边照料他的生活,中央批准了我的请求,调我到一野工作。”
有了妻子的陪伴和照顾,彭德怀的生活又发生了变化,饭菜更加的可口,那些破掉的衣服也被缝了起来,如果家中有老战友们来访,彭德怀都会将妻子请出来,让她和他们见见面,有空闲的时间,彭德怀也会主动帮助妻子分担家务,两人的日子过得幸福美满。
全国解放后,两人本以为可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了,结果朝鲜战争爆发了,彭德怀领命前往朝鲜。那段时间里浦安修几天几夜都不敢合眼,时刻担心丈夫的安危。
1952年,浦安修接受组织上的安排参加赴朝慰问团,浦安修心里高兴极了,这次她可以见到自己的丈夫了,结果,才刚见面,彭德怀当众就骂了她一顿,司令员的老婆来了,一百万志愿军指战员的老婆怎么办?谁让她来的?当时浦安修只觉得一阵委屈,当场落泪,但是,即便如此她都没有责怪自己的丈夫,反而为对方而自豪。
你要认真地老实地向毛主席做检讨朝鲜战争结束后,浦安修等来了自己的丈夫,原本她以为两人之间的相处之间会增多,结果,仍旧是聚少离多,彭德怀转头又将自己所有的精力投入新中国的国防建设之中。两人成婚多年,却连一起外出的机会都没有过。
一直到1959年庐山会议期间,浦安修有几天暑假,在听说有的中央领导家属乘坐送文件后疯狂心动。
出发之前,浦安修给丈夫打去了一通电话,彭德怀的意见是不要来。但是浦安修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去了,最后彭德怀拗不过对方,只好答应下来,随后就挂断了电话。
刚上山的浦安修可谓是神清气爽,庐山的景致让她神采飞扬,结果,当她走进丈夫的住处后,见到一份红头文件,这一刻,她如遭雷劈。
浦安修看着文件边看边哭,她不知道庐山一行改变了丈夫的命运,更改变了他们这段婚姻。
彭德怀回来后一眼就看到妻子哭红的双眼,他的语气起伏不大,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你都看到了吧。”浦安修没有说什么,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面狠狠地哭了两天。
之后,浦安修惴惴不安的跟着丈夫回到了北京,彭德怀这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妻子,浦安修还是一个劲地哭泣,看着妻子萎靡不振的模样,彭德怀解释:“干嘛那么紧张,天塌不下来!”
之后,事情还是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他们举家搬离中南海,住进了吴家花园。这里距离浦安修的工作单位太远,于是她干脆住进了北师大宿舍,隔上一两周再回家一趟。其实,这时候的浦安修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因为北师大党委让她和丈夫划清界限。
在重重压力之下,浦安修终于鼓起勇气和丈夫说:“你要向毛主席检讨认错”彭德怀和她大吵一架。
1961年,浦安修已经很少回到吴家花园了,在杨尚昆的干预之下,她身上的高压也减轻不少。对于妻子的困境,彭德怀一直都很体谅,因为妻子是和自己从战争年代一路苦过来的,这些年来,她一直是最好的伴侣,但是,她的世界太简单了,没有经历过这些,所以没有办法理解自己,所以,他没有将自己的想法和她和盘托出,以免给她造成更加沉重的精神负担。
母球的一天,彭德怀前往湖南农村调查之前,浦安修将侄女彭梅魁叫到自己的宿舍,让她抄一份自己写的东西。
起初,彭梅魁也是一头雾水,伯母的学问那么高,字迹更是拿得出手,为什么还要让她抄一遍呢?
抄完信后,浦安修让侄女将信交给丈夫。彭德怀将信来来回回看了好多遍,心里有些难受:“你伯母这封信有点意思,你看,没有抬头,也没有落款,又是叫你给抄的,看来,她是深思熟虑的,连一个字迹也不敢落到我这里......”话落,彭德怀将这封信揉成一团,直接丢进纸篓里面,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
这是家务事,我们不管1963年,住在吴家花园的彭德怀更加地孤寂了,这时候的他已经完全释然了,可是,他的妻子却仍旧处在高压之中。
在苦苦的挣扎之中,浦安修几经犹豫,最后还是决定将自己打的离婚报告上交给北京师范大学党委,她和丈夫这么多年,两人一直相濡以沫,实在是不忍心当着他的面提出,最后,她找寻了一个中间人,让侄女彭梅魁转述给彭德怀。
北师大党委将浦安修的离婚报告交了上去,经过重重交付,杨尚昆见此心生感慨:“划清界限并不一定要离婚吗!”报告被送到周总理的手中,周总理问:“离不离婚应由他们自己定。离婚是法院的事,党组织不要管。”又去请示了总书记邓小平。邓公并没有打开,而是直接在离婚报告上批示:这是家务事,我们不管。这份报告就此搁浅,之后就再也没有下文了。
彭德怀听了侄女所说的话,半天都没有说话,良久,他站起来和侄女说,他的问题还没有结束,安修身上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离就离了吧,这也是迫不得已,她只能走这条路了。
对于两人离婚这件事,彭德怀的患难知己杨献珍是坚决反对的,但是,这也是迫不得已的事,如果还有别的路可走,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正式分手的时候,彭德怀专门选了一颗大梨,怀着难过的心情将皮削干净,又亲手将它均匀切成两半,放在盘子里面,推到妻子的面前,对于这样食物,中国人是忌讳的,尤其是在夫妻之间,不会选择分梨吃,因为谐音不合适。
杨献珍看到这一幕,最先表示反对,他这是在干什么啊!浦安修立刻明白丈夫的意思,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彭德怀说:他同意离婚,但是不吃梨,因为在他的心里是不愿意分手的,如果他的妻子坚信他是无辜的,那就不要吃,如果有丁点怀疑,就直接吃掉她的那半颗梨,从此之后他们一刀两断。
浦安修盯着那半颗梨半晌,终于还是伸出了手,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将其捏住。杨献珍立刻制止对方,浦安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将梨吃了下去。杨献珍当场怔忪。
彭德怀将剩余的半颗梨狠狠地丢到地上。浦安修不敢看他的眼睛,出口的话也是抽抽噎噎的,她对不起老彭,希望他以后保重。彭德怀转身离开,从这之后,他只剩下自己了。
91.3.17.301.4楼10号因为当时情况特殊,浦安修虽然没有和丈夫去法院正式解除夫妻关系,但是浦安修朝阳受到丈夫的牵连,九死一生,最后更是身患绝症,屡次被送进医院,多次进行手术。
1991年7月24日是杨献珍九十五大寿,浦安修非常看重这个日子,这些年来,她一直在和病魔进行斗争,而能引起她心情波动的事情也越来越少,而为杨献珍过寿就是她的心愿之一,她深切地怀念着自己当年和彭老总以及杨献珍在太行山并肩抗日的岁月。
从1991年3月15日到3月17日,不过隔了两天的时间,浦安修就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去写彭老总的诗作了,她想要节省力气,将自己最想说的话留下来。
为了纪念彭老总,杨献珍曾经提倡先搞一个“铜牌”可以称之为“铜牌精神”,这很符合彭老总廉洁奉公的形象。
杨献珍从流放地回来之后,浦安修就和她商量着要在挂甲屯建立纪念馆的事情。但是,在杨献珍看来,根本就不需要建立任何纪念馆,经过几番思考,她决定书写《彭德怀在挂甲屯的思考》。
又是一阵窒息性的闷咳,浦安修身边的人一直在劝说她,改天再写吧,距离杨献珍生日还早呢,浦安修却拼命摇头,强撑着在册页上面写下“浦安修”三个字,在写时间地点时写上91.3.17.301.4楼10号。
多少次午夜梦回间,浦安修都在后悔,1978年,浦安修去医院和杨献珍哭着说:“彭德怀是对的,他坚决不吃分手梨的决定对极了!而我,则吃错了分手梨!”
为了告慰丈夫的在天之灵,也为了减轻自己心中的痛苦,她晚年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整理彭老总生前的著述。1991年5月2日,浦安修在北京因病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