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意外身亡,黎明洲抱着我的遗像哭了整整三天。
之后更是变得一蹶不振,时常到我坟前诉说衷肠。
重来一次,我自信我们会白头偕老,举案齐眉。
婚后第七年黎明洲却对公司里的单亲妈妈有了兴趣,任由别人的孩子喊他「爸爸」。
指责我,“我不过是可怜他们孤儿寡母,你也有必要无理取闹?”
“你太让我失望了,苏明湘。”
这一刻我才明白,原来前世是我运气好,死在了他最爱我的时候,才得以见到他为我痛不欲生的模样。
“彼此彼此,黎明洲,我也对你很失望。”
重生后和黎明洲结婚的第七年,他对公司里的单亲妈妈有了兴趣。
“没想到团建这么累,还不如在公司上班来的轻松,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职场都这么热衷这项活动。”
今天公司组织团建,黎明洲回来就抱怨了一句。
他脱掉外套伸手按了按太阳穴两侧,看起来确实比平常上班还要疲惫。
黎明洲从不参加这种与工作无关的活动,用他自己的话说他一个老板总不能跟员工嘻嘻哈哈闹作一团,否则还怎么在公司管理示下?
但他今天早上接到一通电话没有犹豫就去了。
电话是周冉打的。
原本我不知道,黎明洲没说,我也没问,我没有盘查他手机和行踪的习惯,死后复生一次,我百分百相信黎明洲对我的爱。
是周冉自己给我发的消息:「i人刚入职就碰上团建活动,跟同事们一个都不熟,借你家明洲用下哈~」
周冉是黎明洲的大学同学,也是我社团的学姐,说起来当初我跟黎明洲在一起也还是她的功劳。
她上个月刚从泰国离婚回来,独自带着一个五岁的儿子,挺不容易的。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也没机会,因为黎明洲挂完电话就匆匆地走了。
“是么?”我躺在床上刷手机,不经意地应了声。
上礼拜我意外小产,在公司会议室门口不小心踩到一个儿童玩具车狠狠摔了一跤,四个月大的肚子摔没了,差点还要了我自己的命,医生让我尽量卧床休息,至少半年之内别出去工作。
手机被公司群刷屏了,都是今天的活动内容,我没看到黎明洲参与其中,反倒是周冉当仁不让,每项节目都有她的身影,丝毫看不出来社恐的样子。
随手点开朋友圈,恰好跳出一条新动态,是周冉发的。
一张黎明洲和孩子坐在野餐垫上的照片,黎明洲正倾身给孩子喂水果,还配了文案:「天选带娃人哈哈哈。」
我下意识地看向黎明洲走进浴室的身影,原来他今天是带孩子累的。
照片刚发出,下面就纷纷跳出评论。
「天哪!黎总对小伊森好温柔,好有父爱光辉啊!」
「小伊森好幸福,黎总从来都没有这样看过我,羡慕jpg」
「哎呦我去,楼上的那位别离谱,小心黎总连夜叫你回公司去做PPT……」
「有一说一,带孩子的黎总更帅啦!」
评论的大部分都是总裁办的同事,周冉才入职不到两个星期,看来已经跟大家混很熟了。
也是,当年她在学校就是八面玲珑的万人迷,明明很社牛,明明是e人。
黎明洲洗完澡躺在我身边,侧身抱住我,说,“今天真的好累,早点休息吧,宝贝。”
说着他就把还有点湿漉漉的脑袋往我颈窝拱了拱,水滴顺着我的肩胛流到我的胸口,冰冰凉的感觉让我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脏都跟着麻了麻。
小产后我妈来照顾了我几天,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不要碰冷水,她说小月子同大月子一样要紧,养不好都容易落下月子病。
当时黎明洲就在二老面前保证会好好照顾我,会还他们一个活蹦乱跳的女儿,但这才没几天,他似乎就已经忘了。
也忘了我刚刚失去我们的孩子,否则也不会扔下小产未恢复的妻子,巴巴地去照顾别人的孩子。
这样想着突然心气郁结,我冷笑开口,“带孩子确实挺累的,尤其是五岁的年纪,连狗都嫌弃。”
我知道我这样说一个孩子挺不近人情的。
但我一看到小伊森就会想到我那个可怜的、无法出世的孩子。
那天我被送到医院,医生把它从我肚子里取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个成了型的小姑娘,黎明洲就说过他想要个小姑娘。
刚结婚的第一年,黎明洲就想要孩子。
他说他想要个女儿,想要一个翻版的我,这样以后一手牵着一个出去都特别有面子。
但那时我刚从死亡的噩梦中醒来,看到镜子里活生生的自己,看到黎明洲好好地在我面前,我喜极而泣。
我感念上苍给了我一次重来的机会,也心疼黎明洲为我受过的苦流过的泪,我发誓这辈子我会加倍努力地去爱他。
于是我提出来先不要孩子,我要先陪他稳定事业。
彼时黎明洲正处于创业初期,他从头部公司出来单飞,未知的前景和前东家的打压都让他喘不过气。
而前世的我看到这些只会干着急,但这次我义无反顾辞去跨国公司的高薪工作,选择与他同行。
我和黎明洲结婚七年,也并肩作战了七年,终于把一个小公司从种子轮一点点走到C轮,到去年成功上市,我才松了口气,才想起来要孩子。
为此我特意请了个药膳师,和黎明洲一起调理,看到验孕棒上两条杠的时候黎明洲很激动,他像个孩子似的抱着我转圈圈,一晚上亲了我无数遍。
我们都很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买了很多小衣服和婴儿用品,畅想未来一家三口的生活,但没想到这一切都被一个巴掌大的玩具车全毁了。
其实那天早上看到小伊森在办公室里玩玩具车我就心有不安。
一辆遥控小车在一双稚嫩小手的操控下在办公区钻来钻去,卡住了一台电脑主机线,又差点绊倒正在做清洁的阿姨,当时我就提醒他去休息区玩,这里太危险了,万一绊倒人或者让人踩坏了都不好。
我是好心,但小伊森却不耐烦地给了我一个白眼,嘴里嘟囔了一句,“又没绊倒你!”
结果一语成谶,我刚开完早会走出会议室就踩到了那辆玩具车上,玩具车被踩坏了,我的孩子也绊没了。
我的一句话让黎明洲靠在我肩颈的呼吸微滞,抱着我的手臂也收了收,他说,“周冉刚入职,又带着个孩子,做什么都不方便。”
黎明洲本就性子清冷,又有浸婬商圈的这些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习惯说话只说半句,有问题不正面解释,或者干脆给你一个眼神,让你自己去斟酌,去揣摩,端的就是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有时候公司里的人猜不透他的心思,都会私下来问一问我,但没想到他现在对我也用上了这个腔调。
既然如此,索性便揣摩起了这句话的意思。
其实想想也简单,周冉是旧相识,曾经还帮过我们,现在不幸落难,我们应该知恩图报。
当然,这是我自己揣摩出来的,不知道是不是他心里所想的。
事实上在这之前我是很感念周冉的,要不是她,我大概也不会有认识黎明洲的机会。
那年我刚进入大学报名文学社,正好是周冉接过了我的申请表,她看到我的名字,「苏明湘」三个字,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咦?苏明湘……巧了,我们班有一个叫黎明洲的,你们俩还挺像情侣名的诶!”
说起来我才算是i人属性,当时听到这话我就红了脸,低下脑袋一个字都不好意思说。
周冉就更觉得有趣了,哈哈笑,“小学妹还挺可爱~”
周冉性子达观自来熟,我刚进入学校就有所耳闻这位学姐的名号,是八面玲珑的万人迷,还是个优质生,外形条件也不错,大家都说光她自己那一届就有一半以上男生喜欢她。
连周冉自己都玩笑,“哎……挑不过来,根本挑不过来,给姐来辆凤鸾春恩车!”
后来社团分小组,我又很巧地被分到了周冉名下,跟黎明洲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她带我在小教室写演讲稿。
她看到黎明洲从教室门口走过去,赶忙将人叫住了,有些调侃地向他介绍我,“黎明洲,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苏明湘,怎么样……小学妹不错吧?”
我跟黎明洲就是那样认识的,后来就在一起了。
有时想想我跟黎明洲的相识真是一点也不浪漫,恋爱的初期也没有过热烈的表达,更遑论后面的日子,总之就是平平淡淡的,两个人在一起,互相关心学习和生活。
我甚至怀疑过黎明洲是不是真的爱我,还幼稚地问他对我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
黎明洲的回答挺老实,「日久生情。」
日久生情啊……我有点失望,我对他可是一见钟情来着。
直到我们准备结婚的关卡,我去上班的路上遭遇车祸身亡,变成魂魄后看到黎明洲抱着我的遗像痛哭,又常跑到我坟前来哀声倾诉,甚至喝醉了就靠在我的墓碑上不肯离开……我才知道,他是真的很爱我,只是不擅于表达。
就像他向我表白那天,明明已经大张旗鼓在操场上摆满鲜花做好了准备,看到我却还扭捏了半响,后来才在众人的起哄声中问我,“……苏明湘,你愿意当我女朋友吗?”
话落全场激动,齐声高呼让我答应他,而人群中周冉的声音尤为清脆,“明湘,答应他!明湘,答应他!”
我想黎明洲也同我一样心存感激吧,以至于再次见到周冉时,他竟失态地红了眼睛。
当然也有可能是周冉当时的状况震惊到了我们,我跟黎明洲从商场出来,看到她和小伊森落魄地蹲在路边,两个人都脏兮兮的,我还误以为是流浪汉。
是黎明洲认出了她,不可置信地叫她,“周冉?”
“明洲?……明洲!”
周冉看到黎明洲,顿时委屈的像个孩子似地扑进他怀里,然后便声泪俱下地告诉了我们这些年她过的如何艰辛,又是如何识人不清。
这时我才知道她毕业后去了美国,后来嫁了一个泰国人,但没想到对方是个可恶的赌徒,还有暴力倾向,她好不容易才离了婚带孩子回来,却也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了。
黎明洲就是听到这里眼圈微红,他看着周冉坚定地说,“没事,都过去了,以后你跟孩子会好起来的。”
后来黎明洲就亲自给小伊森找了学校,又力排众议让周冉空降公司当总裁总助,很快把母子俩给安顿了下来。
一开始我很支持黎明洲,也积极地配合他帮周冉,他们母子俩现在住的房子就是我找的。
但从我小产后,我总感觉好像哪里不对,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就好像有什么正在偏离原本的轨道。
比如周冉,即便她识人不清、历尽艰辛,也还是学生时期的一贯作风,一点没长进。
还有黎明洲,从我怀孕后他就把我当国宝伺候的,生怕我磕着碰着,无论在家里还是去公司都要亲力亲为照顾我。
但现在我小产了他至始至终都没有责备过小伊森一句,也没有怪周冉监护不周,反而到现在都还在替她考虑。
第二天我还在睡梦中就听到了厨房里锅碗瓢盆「丁零当啷」的动静。
我以为是保姆在做饭,但隐隐传来的却是周冉的声音。
“明洲,帮我递一下那边的芝士……”
还有小伊森,“爸爸,我最喜欢芝士虾了,你喜欢吗?”
就是这一声「爸爸」惊醒了我。
我起身下床,走到厨房看到正在忙活的周冉和帮忙打下手的黎明洲,还有跟在黎明洲屁股后面像个尾巴似的小伊森,这一幕看着倒也挺和谐。
“爸爸,我想尝尝土豆泥……”
黎明洲刚从烤箱里拿出一盘土豆泥,小伊森就迫不及待地垫着脚尖凑了上去。
刚才我以为是在做梦,但现在再次听到这声称呼差点让我气血翻涌,小伊森什么时候喊上黎明洲「爸爸」了?
我对此格外敏感,可黎明洲没觉得这有什么,只见他顺着目光往下轻笑一声,“好……”
「好」字才说半个音,他猛然抬头看到我,笑容就凝在了嘴边。
他大概是没想到我会突然起来,神色有些不自然地收了收,想开口,却被周冉抢了先,“明湘你怎么起来了?!”
“快,快坐下……”周冉扶我到客厅沙发坐下,小心翼翼地,还在我小腹上盖了条毯子,才故作责备地说,“你伤口都还没恢复,怎么能起来呢?”
那一跤摔的我着实不轻,本来四个月大的胎儿可以做自然引产的,却因为我昏迷不醒大出血,不得不做了剖宫手术。
孩子都没了,肚子上还多了道疤,等于时时刻刻在提醒我这件事。
“明湘饿了吧,我刚给你炖了花胶燕窝粥。”
周冉又赶紧从厨房端来一碗粥,递到我面前,“你先吃点垫一垫,今天我掌勺,给你做点好的补一补,一会儿就开饭。”
周冉倒是对我小产这事心有愧疚,说都是她没看好孩子害了我,还说已经打了小伊森一顿替我出气。
周冉以前是文学社的骨干,写起文章来逻辑很强,还是学校的演讲选手,思维缜密又能言善辩,你一般无法从她的言行中找到漏洞。
她曾经就教过我写各种人设的技巧,主角给光环,反派走剧情,正面人物一般都圣母,这些都大差不差,只有黑莲花难把握些,得好好琢磨怎么样把「错的」塑造成「对的」,才符合人物。
我承认,她教的不错,昨天的事我就挑不出一点毛病,都挺合理的。
“我来吧。”
我没伸手,黎明洲便替我接了过来,舀起一勺喂到我嘴边。
但紧随而来的,是小伊森死死地盯着我的目光。
看的出来小伊森还在为我踩坏那辆玩具车生气。
那天我摔在地上,疼的连声音都发不出,就那样躺着以为自己又要死一次了,身边的人都在惊慌尖叫,小伊森却抱着玩具车的残骸跑过来很用力地踢了我一脚,哭着喊道:
“坏蛋阿姨赔我小汽车!坏蛋阿姨赔我小汽车!”
我知道我不该随意去揣测一个五岁孩子的善恶,但那一刻我不得不怀疑这个孩子的本性。
小伊森不依不饶地,非要我赔他小汽车,当时在场的那么多人都治不住他。
直到黎明洲闻讯赶来,抱起了他,哄他,「伊森乖,回头叔叔再给你买辆新的小汽车。」,才让他安静下来。
我就是在那一刻觉得不对劲的。
我不知道黎明洲是怎么做到眼看我躺在地上流了那么多的血,还能先去安慰那个始作俑者的。
当时我还有点意识,我看着黎明洲委屈地想,黎明洲,我好疼,我也想抱抱……
后来我在抢救室九死一生,醒来后看到的却只有周冉。
“黎明洲呢?”我问。
周冉抱歉一笑,“明洲带伊森去买玩具车了,噢,他刚走,医生说你已经脱离危险了他才走的。”
“对不起啊明湘,孩子不懂事,都是我不好。”
周冉说「对不起」的时候弯腰凑向我,看起来很诚恳,但颇有深意。
她究竟是在对不起小伊森的玩具车绊倒了我,还是对不起黎明洲在这个时候丢下我带小伊森去买玩具车?
那时的我麻药劲儿还没过,还有些昏昏沉沉,并未去深究什么。
一直到我彻底清醒过来,看到趴在我手边已经睡着了的黎明洲,又想起周冉的话,心底陡然一沉。
无论她意指哪个,难道孩子不懂事,大人也不懂事吗?
“爸爸,你也吃一个芝士虾吧,还有这个脆脆球,也分你一个……”
饭桌上小伊森一口一个「爸爸」叫的很顺口,又热情地把自己盘子里的食物分给黎明洲,要不是我还清楚自己的身份,我看这孩子也挺孝顺的。
周冉见状好笑地揉了揉儿子的脑袋,“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要叫黎叔叔,「爸爸」也是能乱叫的嘛,傻儿子!”
谁知小伊森立马不高兴地说,“妹妹死掉了,为什么阿姨不死掉?要是阿姨也死掉了,黎叔叔就可以当我爸爸了。”
“伊森!”
大家都没想到小伊森会说出这么恶毒的话,周冉下意识地拍了小伊森一下,把小伊森吓的哇哇大哭起来。
黎明洲却立即抱起了他,护着不让周冉靠近,“周冉你干什么?小孩子说的话你也计较?他才几岁他懂什么?”
我合理怀疑黎明洲这话是说给我听的,否则他也不会在周冉带着小伊森匆匆结束这顿饭后就急着封我的嘴巴。
“小孩子不懂事,童言无忌,你别往心里去。”
不知道是谁发明的「小孩子不懂事」这句话,就像发明了一块免死金牌,什么时候都可以用来挡一挡。
周冉是亲妈向着孩子我无法说什么,但黎明洲也这样轻描淡写是我没意料到的。
我强忍着情绪问他,“伊森为什么要喊你爸爸?”
闻言黎明洲目光微顿,随即又亮出他那套避重就轻的话术,“小孩子叫着玩的。”
叫着玩?我难以置信,这是什么很好玩的事情吗?毕竟对方可算得上是罪魁祸首。
即便他是个孩子,即便他可能是无意的,难道黎明洲就不会因为他而想起我们的孩子感到难过吗?
我深吸一气,又问他,“黎明洲,你是不是其实也没那么想要孩子?”
我只能这样想,因为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情绪,他只是说「好可惜」,还有在病房里吻着我的额头说了一句,“没事的,明湘,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
我甚至都没看出来他心痛的样子。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黎明洲一副大无语的模样,随即有些无奈又好像不耐地说,“是那天我带伊森去买玩具车的路上,他叫了我一声爸爸,我怕又惹他难过,才没有纠正他。”
黎明洲好似我在无理取闹,我却忍不住笑着哭出。
所以我失去的只是一个孩子,他失去的可是玩具车?!
大概黎明洲被我那天失声痛哭的样子吓到,这段时间他都早早地下班回来陪我。
寻常下的黎明洲是很体贴的,他又像之前那样会在下班路上买我喜欢吃的东西,或者带点小礼物,回家了给我揉揉腰捏捏腿,问我今天感觉怎么样。
我其实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我说我想回公司,忙了这么多年,实在闲不住。
黎明洲却说,“公司不缺你一个,你就在家好好养着。或者干脆不去了,以后专心吃喝玩乐,以前我就说过的我要把你捧在云端里。”
是啊,我几乎要忘了。
就是那回我辞掉工作跑到他面前,大声对他说,“黎明洲,我来陪你了!”
“这辈子不管你是踏青云还是捡狗屎,我都陪着你!”
那是黎明洲最难的时候,前东家和材料厂联合起来成了前狼后虎,一步步逼的他进退维谷。
而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跟他结的婚,不顾父母的反对,毅然决然跟他搬进了一间两居室。
新婚夜黎明洲抱着我与我额头相抵,发誓,“明湘,我不会辜负你的,我一定会踏青云,我要把你捧在云端里。”
别的男人发誓都说要把女人捧在手心里,但他说他要把我捧在云端里。
我顿时感动无比,哭笑着说,“那我要是不小心摔下来了,你可得接着我。”
而他是怎么说的呢?我记得他说,“不会的,我会永远捧着你,扶着你,不会让你有机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
有了黎明洲的陪伴和往事回忆的加持,我渐渐走出了小产的阴霾。
人总是有一些坎要过的,夫妻俩也总会有磕绊,但他是黎明洲,他可能有不周全的时候,但他绝不可能辜负我,我当时想。
但很快我发现我好像想错了。
我听了黎明洲的话没有急着回公司,他为了让我不那么无聊还特意接了我妈来陪我。
那天我跟我妈去商场购物,才边走边说着,无意间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咦?那不是明洲吗?他怎么也在这里……”
我妈眼尖看到黎明洲,当即就要喊,“明……”
“妈!”我打断她,因为我看到小伊森和周冉就走在黎明洲的前面,可他早上出门的时候明明说过今天要接待一个大客户,不一定能准时下班,让我早点休息别等他。
“哎,那孩子谁啊,明洲认识吗?还有那个女人……”
这时小伊森突然转过头来伸了伸手,黎明洲立即会意将他抱了起来,周冉则凑过去捏了捏小伊森的鼻子,说了一句「你就知道耍赖皮!」。
我妈看到这一幕忍不住了,她想冲上前去问清楚,我又拦住了她,“那是明洲的助理,也是我们大学的同学,没什么的,妈你别多心。”
我让我妈别多心,但我看着他们好像一家三口的背影我自己却不得不多心。
回家后也满脑子都是这件事,然后像是想要找到什么蛛丝马迹般拼命地去搜寻。
结果还真是让我有所发现。
比如最近黎明洲早上都是掐着七点钟左右出门的,不像平时的朝九晚五,有一次保姆做晚了几分钟的早饭还被他给训了几句。
当时我还问他有什么着急的事吗,但他只说有个重要的早会就急忙忙地走了。
可是,不可能每天都有重要早会吧?
有时候女人的直觉就是这么奇怪,无缘无故想到一件事都会觉得醍醐灌顶。
我给我办公室的助理齐悦打去电话找黎明洲,理由是我有事找他,但他没接电话,不知道是不是太忙了。
齐悦却说,“没有啊,今天黎总没什么安排,早上来了一会儿就跟周总助出去了。”
“没说去哪儿了吗?”我假装不经意地问。
“没有诶……”齐悦拖长了尾音,像是在纠结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明湘姐,你跟周总助……熟吗?我看她最近都是跟黎总一起上下班的……”
齐悦说的隐晦,我却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好像猝不及防被人打了一闷棍。
齐悦跟了我五年,算得上是身边最信得过的人,她还告诉我最近黎明洲下班也早,三点半左右就走了,也是跟周冉一起,有一回齐悦就听到他们要去接小伊森放学。
所以……每天早上掐着七点出门也是去送小伊森上学的吧。
我顿时想到黎明洲这段时间早早地下班回家,又想到他说的让我干脆不用回公司,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甚至复盘到了遇到周冉的那天……我有些后知后觉地,脊背一点点升起凉意。
“明湘姐,可能是我想多了,我也是那天跟黎总还有周总助一起去参加酒会,一些人都误以为周总助是老板娘,我才胡乱想的。但你别想太多哈,好好养好身体最要紧。”
齐悦怕刺激到我又赶紧安慰我,但她没意识到这又是给我提供了一个槽点。
周冉是老板娘,那我是什么?
我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第二天我就把我妈送回去,然后来到了公司。
我是在黎明洲出门后才出发的,但等我绕了一大圈送完我妈到了公司都没看到他的身影,一直到将近十点他和周冉才姗姗来迟。
周冉看到我很惊讶,“明湘?!”
黎明洲也脸上掠过一丝诧异,但很快恢复冷静,“你怎么来公司了?不是让你在家好好休息吗。”
“还不是怕你太辛苦。”我笑着走向两人,看了看周冉,又看黎明洲,扬起手中的一份文件,“刚刚企划部拿上来的文件,他们找不到你就给我了,我看了没什么问题就帮你签了,你没意见吧?”
我跟黎明洲是业内公认的夫妻档,一般在公司事务上没有明确的划分,我帮他签文件他没意见,他只是明显目光有所闪躲,然后又是周冉抢着说,
“啊?……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今天早上小伊森闹着不肯去上学,我才打电话让明洲来帮忙的,没想到耽误正事了,怪我怪我!”
周冉连连道歉,我只笑不语,把签了字的文件轻拍在黎明洲的胸口,说了句,“没事,孩子要紧。”
走出总裁办齐悦就在外面,她看到我忐忑不安地问我,“明湘姐,我是不是多嘴了?”
“没有。”我面无表情地说。
要不是齐悦告诉我,怕是不知道我还要被瞒到什么时候去。
反向再想想,周冉来了才没几天就想越俎代庖,难道不是黎明洲惯着的缘故?
午休我去找黎明洲,刚走到门口就隐隐听到了我的名字。
于是脚步微顿,听到里面说,“……医生不是让明湘半年内都不要出来嘛,她怎么突然来公司了?”
接着是黎明洲,“明湘事业心重,这些年比我还拼,她闲不住……”
“是嘛?可我记得她当初在学校的时候更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现在倒也成了女强人了。”
“是啊,这些年她变了很多,我也没想到……”黎明洲的声音听起来颇为无奈,“我一直想要个孩子,但她不肯,非要等公司上市再做打算,我也没办法。”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听到黎明洲这番话的感受,就好像是吃着糖的人,突然咬到一口玻璃碴,扎的我满嘴都是血淋淋。
我一直以为我做的这些都是在替他考虑,当初他处境那样艰难,我为了不让自己分心才决定暂时不要孩子,我感念他对我的情意,不顾一切站在他身边,甚至常常挡在他前面,硬生生把自己从小白兔逼成了一个女强人。
而我以为他能懂我的,他却说我变了。
是我变了吗?
我真的变了吗?
我突然有些怀疑自己。
第二天我亲自起来做早餐,都是黎明洲从前最爱吃的东西。
不过大概是我多年没有下厨手艺生疏了的原因,黎明洲并没有表现出来喜欢的样子,他只是一边大口吃着,一边拿着手机不间断地在打字,最后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不过也没什么犹豫,快速喝完一杯咖啡说,
“我先去趟证券大厦,你自己去公司吧,中午我们楼下餐厅见。”
黎明洲说完就起身,都忘了拿西装外套,走到门口又折回来拿。
我抬头看了眼钟表时间,七点十五分,再不走小伊森就要迟到了。
为了验证究竟是不是我变了,我跟踪了黎明洲。
其实也用不着跟踪,我直接来到周冉母子居住的小区,果然看到黎明洲的车就停在路边,没过两分钟小伊森从里面跑出来,嘴里一边喊着「爸爸」,一边上了黎明洲的车。
“伊森,慢点……”
周冉穿着高跟鞋在后面小步追着,突然脚下歪了歪,黎明洲立即接住她,一手揽上她的腰,扶她上了副驾驶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