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川为了我和女儿离开晏家。
在体验过五年苦日子后,他说他要回去。
晏川承诺过会回来接我。
可很快,就传出他要和京城名媛订婚的喜讯。
女儿还指着新闻上晏家的别墅,哭着要跟爸爸。
在晏川来接女儿那天,我拿出离婚协议书。
“女儿给你,房子归我。”
晏川走时什么都没带。
我帮他收拾好的两只行李箱,被留在小区门口的垃圾桶旁。
箱子磨损严重,上面贴满了托运标签。
那是这五年来,我们拼命攒钱,蹲特价机票,去旅行留下的纪念。
只是它对于现在的晏川来说,太过寒酸。
“这是你的东西吗?还要不要?”
拾荒老人在旁边等了半天,出声催促。
我摇摇头,抱着快递离开。
没走多远,我还是停下了脚步。
回头看见拾荒老人从行李箱翻出件绀青色毛衣,正往身上套。
每年入秋,我都会织三件毛衣,一家人穿得整整齐齐。
今年的绀青还是晏川特意选的颜色。
我看过天气预报,京城气温比这里低了七八度,晏川下飞机若感觉冷,套上毛衣就会像南城的初秋一样暖和。
临出门,我跟晏川还交代过两次。
那时他盯着手机上的航班动态,有些紧张,也许并没有听见。
想了想,我给拾荒老人一些补偿,还是要回了两只箱子。
当我满头大汗爬上五楼,女儿惜惜有些不高兴。
“爸爸说了,晏家什么都有,他带着这些旧东西会被笑话。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来接我啊?”
我坐在换鞋凳上,被热意闷到险些窒息。
晏家和我们的生活完全是两个世界,我不确定在那样的环境下生活,对惜惜算不算好。
所以在晏川提出想先带惜惜回家时,我拒绝了。
毕竟不清楚晏家现在的情况,晏川想要站稳脚跟,也需要时间。
我本是为女儿考虑周全,可惜惜年龄小,她不懂。
“妈妈,爸爸是不是不要你了?
“如果他找了新妈妈,还会接我去晏家吗?”
我看向惜惜,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如果晏川离开是在我心上割下第一刀,在它还血淋淋时,我的女儿又洒了一把盐。
惜惜的眸子闪了闪,立刻说出从邻居那听到的话。
在邻居看来,男人抛下老婆孩子,绝无再回来的可能。
初时,我还不信。
晏川不是一般人家的有钱少爷,他还不是为了我和惜惜,在南城一待五年。
没想到半个月后,我就在新闻上看到了晏川。
他穿着剪裁合身的西服,将手伸向台阶上同样贵气的女人,那道横贯手掌的疤丝毫没影响他的优雅。
新闻上说,晏家大少即将和京城名媛沈灵订婚。
这是两天前的新闻。
而我。
晏川的妻子。
却是世界上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晏川的解释在新闻发出一周后姗姗来迟。
大概是我接连几天没发消息,他才察觉到不对劲。
“簌簌,那条新闻是沈家在背后操控。
“和晏家联姻的消息一公布,沈家股价就暴涨……”
“晏川。”顿了顿,我放轻了声音:“我和惜惜,你家里怎么说?”
手机那边静了很久。
能感觉到晏川在极力组织语言,想要安抚我。
“惜惜毕竟是我的女儿,晏家不会不认,只是晏家高层还有阻力,你要相信我有办法解决。”
我知道,晏川夹在家族和我之间很为难。
我不能逼着他做选择。
在深呼吸后,我尝试转移话题,想问问他京城现在冷不冷,想告诉他惜惜又在幼儿园得了小红花。
可听筒里传来女人的声音后,随即电话被挂断。
我记得沈灵的声音,那是从小就跟在晏川身边转的女孩。
在我们离开京城时,她单独找过我。
沈灵笃定晏川会回来娶她,说他反感的只是联姻而不是她。
那时已经跟晏川悄悄领过证的我,觉得她执着到有些可怜。
而现在,可笑的人变成了我。
晏川和我的开始,每次想起都觉得不真实。
我作为基金会资助的学生代表,参加了晏家举办的慈善晚会。
现场的每个人都高高在上,轻易就能踩碎我所有尊严。
被几个富家子弟堵在角落逼酒时,我失手打了为首那人一巴掌。
我不知道那是沈家的继承人沈回,他说句话就能让我坠入地狱。
被几人拖出宴会厅前,我拉住了晏川的衣服。
那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他每次出席基金会活动都会用钢琴演奏来募捐,我就站在最后安静地听。
晏川干净、高贵的样子,就像最骄傲的那只天鹅。
让人只敢远远欣赏。
当我鼓足勇气向他求助时,晏川帮了忙。
因为这件事,我被沈回盯上,在学校经常被他找茬。
他故意将我锁在图书馆整夜,在结束兼职后弄坏我的自行车,甚至还将我的期末设计卖了废品。
沈家是基金会和学校大股东,我拿沈回没有办法。
最绝望的时候,我曾想过休学。
又一次被锁在图书馆卫生间,我崩溃大哭,直到隔间的门被晏川打开。
“没事吧,唐簌!”
他向我伸出手时,眼睛明亮如钻石,让我触动,心生觊觎。
晏沈两大京城豪门联姻,一直为上流圈子津津乐道,晏川因此抵触沈灵,还和沈回处处不对付。
我一次次掉进陷阱,变成了晏川和沈回较劲的工具。
毕业酒会上,我意外发现沈回灌醉晏川,要服务员把他送到沈灵那里。
我在半路拦下服务员,截胡了晏川,让他在我的房间休息。
准备离开时,晏川拉住了我,而我无法拒绝那双明如皓钻的眼眸。
他喝醉了,哄着我,让我不要哭,说一定会对我负责。
但有时想想,他的眼神那么清明,不染一丝酒气,又好像没有醉。
那天之后,晏川就跟我在一起了,不避讳任何人。
哪怕沈灵告到晏家,沈回和他打了两次架,晏川依然坚持,我就是他的女朋友。
没多久,我怀孕了。
在险些遇到车祸之后,我收到两张支票。
一张是晏家老爷子给的,去母留子;沈回则开出双倍支票,让我拿掉孩子出国。
更像是打一巴掌,又给个蜜枣,这是他们那个阶层惯用的手段。
我把支票拿给了晏川。
那时是晏川最爱我的时候,我知道,他会为了我和全世界对抗。
所以他撕了支票,跟晏家决裂,和我回到南城老家生活。
被感情支配时,物质不值一提。
可当被钱财控制时,感情才是一碰就碎。
面对房贷催缴函,幼儿园的缴费单,拥挤的房子和工作上的闲气。
那晚晏川躺在床上,背对着我。
他说,“簌簌,要不我回晏家吧,我不想让你和惜惜过得这么紧巴巴的。”
那个时候,我听见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隐约中,我已经预感到晏川这次离开,可能不会再回来。
我只是不愿意接受。
让我没想到的是,第一个从京城来的人,并不是晏川。
我去幼儿园接惜惜,被老师告知她已经被人接走。
我又急又气,质问老师不负责。
老师还觉得无辜,“他们开着大劳,惜惜也说认识,这还能是骗子?”
惜惜认识?可我和晏川在南城并没有特别亲近的熟人。
这时我手机响了,是沈回吊儿郎当的声音。
“唐簌,好久不见。”
沈回约我在南城最高级的酒店见面。
这里出入的都是上流人士,身上随便一件配饰可能就顶我家几个月花销。
我因为要照顾惜惜,没有上班,平时会做些雕塑送到美术馆或者展会寄卖。
有时候,也会带着惜惜去夜市摆摊,做人像雕塑补贴家用。
我来时穿着棉麻的裙子,已经有些起球。
沈回一眼注意到,就皱了眉。
“唐簌,你还和从前一样,喜欢用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示人。”
我没理会他话里的恶意揣测,翻看着酒水单,“你请客吗?”
得到肯定答复后,我点了一杯叫不上名字的咖啡。
“惜惜在哪儿?”
“沈灵带着在楼上儿童乐园玩。”沈回放下杯子,“唐簌,晏川要跟我妹妹订婚,你看到消息了吧?”
“那不是你们沈家操控的吗?”我拿出手机回消息,有买家认为我毫无名气,想压价。
“别装傻,涉及晏川,没有他的默许,哪家媒体敢乱发?”
被沈回识破,我倒没觉得有什么。
晏川并不擅长说谎,就看我愿不愿意配合罢了。
咖啡端上来,冒着热气。
我跟卖家商量好价格,抬起头,沈回正看着我,满眼探究。
“唐簌,你应该见好就收,你给晏家生了女儿,后半辈子已经无忧。
“我们沈家也可以适当补偿你……”
我打断沈回,“多少?”
沈回愣了下,在我催促后才说了个数字。
看到惜惜从电梯出来,我站起身,“我考虑下。”
沈回似乎被我的干脆整无语了。
我很有耐心地跟他解释了一句。
“晏川为了家业离开我在前,我为什么不行?这两者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
惜惜换了身公主裙,头顶还别着钻石发卡。
她甜甜地喊沈灵阿姨,直到我叫第三遍,才不情愿地过来。
我从沈灵那接过惜惜的书包时,忽然被她拉住手。
沈灵脸上并无太多得意,五年沉淀,她已不再是那个天真直接的千金。
“晏川很快要跟我订婚了。”
恩,我看到沈灵手上的大钻戒了,崭新又刺眼。
而我手上这枚婚戒,是晏川来南城后用第一个月工资买的。
镶的是人工培育钻,单独看时难以分辨,直到和真的放在一起,粗陋黯淡。
我当然可以笑着说恭喜,学上层人那般有气度的退场。
可想到晏川走得毫不留情,看到惜惜还眼巴巴瞅着沈灵,心底的不甘瞬间爆发。
我推开沈灵,声音不高不低。
“你们订婚没问题,前提是晏川先跟我离婚。
“沈小姐要爱惜名声,别学人当第三者。”
明明大厅里的人都在看沈灵,可逃离现场的却是我。
所有被压抑的情绪都需要一个宣泄口。
想到惜惜只不过在新闻上看过沈灵,就跟老师说认识她。
回家路上,我冲惜惜发了脾气,想让她明白随便跟陌生人走是件危险的事。
惜惜却下意识反驳。
“但沈阿姨不是陌生人啊,爸爸带我见过很多次了!”
我眼睁睁看着绿灯读秒结束,路面接起车水马龙,就在这忽然之间,我所有的相信与坚持土崩瓦解。
晏川根本不像他所说的,跟京城毫无联系。
这五年,他跟沈灵见过,还不止一次。
哪怕提前得到答案,我仍然不死心,试图去证明那是错的。
直到我把家翻了个底朝天,一件件真相堆叠起来,压垮了我最后的喘息空间。
惜惜睡觉时总抱着的玩偶。
我拍照查了价格,要五位数,是沈灵送的。
晏川有留单据的习惯,我看完厚厚一沓,其中五张都有沈灵的名字。
她为给晏川过生日,提前半年约南城最有名气的omakase,主厨会在座位上放一张写有“沈灵祝晏川生日快乐”的卡片。
当整块拼图成形以后,错误那处反倒最为显眼。
我想起今年结婚纪念日时,晏川送的礼物,一双没有logo的高跟鞋,看起来很昂贵。
他说是公司年会上和同事交换的奖品。
但我穿尺码偏小,走不了几步路,脚就会磨破,由于是交换来的我也没想到别处,平时就收在鞋柜里。
此时再将高跟鞋拿出来,和新闻上,沈灵在酒会穿的那双一模一样。
同样一双鞋,给她带来满足,留给我的只有越来越尖锐的疼。
给晏川之前就职的公司打去电话前,我仍想着巧合、意外的可能性。
可听到接线员答复,我眼前的雾散了。
那个在五年间竭力扮演好丈夫、好爸爸的晏川,他一直在骗我。
“我们公司没有姓晏的组长……或许你要找的是我们晏总?不过他已经回京城总公司了。”
所以没有整日加班的晏组长,只有晏总。
那这五年来,他夜夜疲惫地躺在我腿间,闭着眼说“簌簌,我好累”惹我心疼;他次次跟我为房贷、托费发愁,失眠到通宵讨论兼职赚钱的方法;还有最后他说为了我和惜惜的生活才妥协回京,也都是假的。
现在晏川玩腻了这场游戏,想要全身而退。
而我守着五年虚情假意,却进退两难。
惜惜来要她的玩偶,发现被我不小心弄脏了一块后当场大哭。
“我要爸爸来接我,我不要跟妈妈住!
“妈妈什么都不给我买,还爱发脾气!没有沈阿姨温柔,我以后要沈阿姨当我妈妈!”
惜惜抱着玩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心碎的人是我。
如果女儿是我对这段婚姻最后的执着,看来现在,我该放手了。
我让晏川连夜赶回南城,还没开口,他就拿出份离婚协议书。
“簌簌,你把这个签了。”
见我翻了翻协议,没说话,晏川才想起解释。
“晏家高层对我离开五年非常不满,我需要稳住他们,尽快掌握晏家的产业。让沈家帮我背书,是最快的方法。
“沈家现在把联姻的消息在全京城铺开了。谨慎起见……我们只能先离婚。”
听起来好像没有任何问题,晏川是被逼无奈。
但让我们的婚姻给他的事业让道,这是事实。
我将碎发撩到耳后,从桌下拿出另一份离婚协议。
“这房子是你交的首付,但是我们一起还的贷款,也算我们夫妻共同财产。
“离婚后房子归我,女儿跟你,你看看内容,没有问题就签字吧。”
晏川却没接,听完后眸中有一瞬慌乱。
“簌簌,我们离婚只是暂时的!我知道你生我气,难道连惜惜你都不要了?
“你说沈家兄妹来过,是不是他们又威胁你了,还是……”
“还是我收了他们的钱?”
我接着晏川的话说下去。
原来难过到极致,真得会让人笑出声,看着落地窗上映出的我的表情,可真是一团糟。
我不想纠结晏川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到底是我在他心里本身就是这种人,抑或他只想为自己离开找个更好的借口。
我用力摘下手上的戒指放在离婚协议书上面。
情绪已耗尽了我所有力气,但我仍尽量说清楚每一个字,不想再重复第二遍。
“在我这里戒指可以是假的,但感情不行。
“晏川,我们结束了。”
睡一觉起来的惜惜看到晏川,又哭着闹着要跟他去京城。
我趁机走了,不想听晏川的理由。
这五年间,快两千个日夜,他有无数向我坦诚的时间,有再多不得已,都不过是他想要独掌局面,自私的遮羞布。
等我再回去,晏川已经带着惜惜离开。
桌上有他签过名的离婚协议书,一笔一划如刀似剑。
晏川还留下张字条,让我等他。
我将字条团了团,扔进垃圾桶。
我要等的,不是什么晏先生、晏总,只是心系我和这个家的晏川,我已经不确定这样的他是否真的存在。
晏川要跟我结婚时,曾遇到晏沈两家阻拦。
他被关起来,在老爷子面前一跪三天,仍然改变不了其要跟沈家联姻的决心。
得知我险些出车祸后,晏川跟老爷子发了狠,强闯禁制,带着一身伤出现在我面前。
他轻轻拥着我,像是下定了决心。
“簌簌,我跟你去南城好不好?”
进福利院前,我从小和妈妈住在南城。
这里的冬天不太冷,能回来生活,一直是我的愿望。
晏川刚来不太适应。
他从晏家出来后,我们身上的钱只够租在低层,遇到回南天,看到满墙的水珠晏川脸上第一次露出无助。
那时我怀孕五个月,晚上起夜踩到地板上的水滑倒,见血了。
晏川怕120赶不及直接抱着我到路边拦车,他一声声安慰我让我别怕,却没发现他自己双手抖得厉害。
眼看没有车肯停,他竟然冲到下一辆车前,伸开双臂猛地跪在地上。
车主送我去医院路上,一直骂他是疯子。
直到我保住胎被推进病房观察,才看到晏川的膝盖蹭破一层皮,血肉模糊。
他拉着我的手,笑着说没事时。
恍惚间,我对晏川成为我丈夫这件事有了实感。
那时我们什么都没有,只拥有着彼此。
出院以后,晏川再没敢睡熟过,听到我有动静,他会第一时间下床,擦干地板上的水。他会在我腿抽筋时,打着哈欠坚持帮我热敷。
到了第二天,晏川还要陪我下楼晒太阳,一转头,他自己靠着椅背就睡着了,有野猫跳上他的膝头都没有醒。
在南城的阳光里,人们对冬天的感知是迟钝的,好像有一整年的时间,都可以活得热烈又灿烂。
唯独今年秋天不同,风冷到刺骨。
晏川离开晏氏是假,跟沈灵不合也是假的,我隐约察觉晏川在准备一出大戏,那我是不是他排兵布阵的棋子?
我看着我的房子,这里有惜惜长大的身高刻线,有我和晏川所有节日、纪念日的照片,我们一家旅行的照片墙,原本有些拥挤的家,忽然变得空旷了。
我把这套房子卖了,打算换成大一居。
我留下所有,只带走了完完整整的自己。
晏川在京城安顿好惜惜后,又单独回来过,发现曾经的家早已换了主人。
他打不通我电话,就不停发信息想当面跟我谈谈。
我说没有时间,并非是托词。
我确实收了沈回的支票,就当做精神补偿,数字是我自己填的。
对他们来说不多,但刚好够我开一家少儿雕塑体验馆。
别人口中的唐簌,是个拜金心机女,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勾引晏川。
没人知道,我这辈子只想活得简简单单。
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一份喜欢的事业,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
开业当天,第一个客人竟然是沈回。
他穿着西装,是市面上买不到的款式,胸口还塞着方巾,跟这满室的泥土格格不入。
我整理着门口的花篮。
“你不必盯着我,我没打算做什么。”
我知道,晏川和沈灵的订婚宴就在今晚,但我的人生已经变轨,不会再围着京城的人与事转。
沈回明显不信。
他找了张工作台坐下,显然是要把我盯死。
然而我一整天都很忙碌。
雕塑馆开在几个大型社区中间,能培养孩子的审美和动手能力,也算间接托管,比我预想得还要受欢迎。
好不容易能休息会儿,沈回又凑过来。
“唐簌,你何必这么辛苦?你想要多少钱晏家给不起?”
我感觉这问题很好笑。
“在你们这些人眼中,我们是不是很像吸血虫,一旦被粘上,必须要吸足了血,才肯松口?
“就连自尊和感情都可以拿来换钱,而我们不会受伤,不会痛,甚至连眼泪都没有?”
我推开沈回,在他西服上留下一道清晰的泥手印。
“我知道五年前那场车祸是你们沈家,也许就是你沈回亲手安排的,想让我在钱和命之间做选择,你们凭什么?
“以后别再来插手我的人生。你的自大,真令我恶心。”
沈回什么时候离开的,我没有在意。
跟员工复盘开业首日的营收情况,又清点完消耗,走出雕塑馆时街上已经静了下来。
今晚没有月亮,只有星星三两颗,孤独而疏远的悬挂在四周。
我忽然想到了远在京城那场的订婚宴,两大豪门联姻,必然喧嚣热闹。
晏川回到他熟悉的阶层,一定如鱼得水。
他不用窝在南城的小房子里对着我强颜欢笑,不用再扯一个又一个慌来遮掩行踪。
走到便利店前,我甚至想起了沈灵当初那番话。
“唐簌,你以为晏川喜欢你什么?或许每个人都会图一口新鲜的空气,但又有多少人会为之搬进森林?
“你这种人永远不懂我们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晏川早晚会离开你,我劝你做好心理准备。”
沈灵似乎知道些什么,她还给我提了醒。
我却偏听偏信,认为她输得不甘心。
不过,都过去了,各自回归到自己的生活而已。
结账时,我把酸奶换成了酒,回到家把自己灌醉,庆祝着人生又迈出一大步。
第二天被电话吵醒时,头还疼着。
晏川嗓子都哑了。
“昨天宴会现场意外起火,老爷子被困在休息室,吸入了大量烟雾,他人现在还在医院抢救。
“惜惜她……簌簌你千万别急,老爷子因为喜欢惜惜一直带她在身边……”
轰!
我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