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世界历史而言,列宁的影响力与马克思、恩格斯齐名。
马、恩是共产主义理论的创造者,但是第一个真正的实践领袖人物却是列宁。
列宁在俄国领导了十月革命之后,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掀起了一股革命的热潮。无论对于俄国,还是对于其它社会主义国家而言,列宁在全世界无产阶级的心目中,都是一个半神的人物。对于这样一个人物,他的存在和离去,都显而易见有着非常重大的影响。
尤其是列宁的去世,有许多谜团,其中最突出的一个谜团,便是列宁的“政治遗嘱”。一般而言,史学家都认为列宁在临终前曾经留下3份非常重要的“政治遗嘱”,虽然这些“遗嘱”不是以遗嘱的名义发出的,而是以口述文件或信件的形式出现的,但是这三份重要的资料,都被史学家看作是列宁的“政治遗嘱”。
在这三份“遗嘱”中,其中非常重要,后世史家认为若是那份“遗嘱”发挥作用的话,那么必将改写俄国的历史走向。可是,历史不容假设,那么这3份“政治遗嘱”的命运如何?为何没能发挥重要的作用?细说起来,十分复杂。
列宁交代“后事”,是在身体健康出现严重的恶化之后,即1922年12月16日后,当时列宁的右臂和右腿失去了肢体行动能力(瘫痪),身体只能固定在一个范围之内,比如椅子上或床上,此时的列宁无法继续再写作。
这对于靠笔杆子作武器的列宁而言,是一件莫大的痛苦事。不过,上帝为他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为他开了一扇窗——他的说话功能在医生的治疗下,稍有恢复,虽然说话不是十分清楚,但是秘书完全可以听懂并记录下他说的话。于是,便产生了那些“重要遗嘱性的资料”。
通常情况下,人在大病临身、或者自感不好——在这生命之火日渐微弱的时刻,精神都会高度集中,洞察力也会格外敏锐,对于生前的大事,都会做出更为正确或准确的判断与交代。
列宁也不例外,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政治家,作为当时的俄国领导人,对于俄国的政治和国家的命运,自然是最为关心的。因此,从1922年12月23日开始,在列宁的要求下,开始口授一封信,这封信叫《给代表大会的信》(给俄共十二大准备之信件),虽然名义上是信,但是实际却是一份极其重要的政治文件。
这封信被史家定义为列宁的第一份“政治遗嘱”(《给代表大会的信》)。该信在列宁口授的时候,由他钦点的沃洛季切娃记录。
这封信或者说这份政治文件(政治遗嘱)大概口授了三天,从23日到26日,彻底完成。
在口授这份文件,以及其后口授的其它文件的时候,列宁对沃洛季切娃进行了一番特殊的交代,他说要把他口授的一切都要当做绝密文件保存在一个有专人负责的专门地方,不得随意向任何外人公开。
那么在《给代表大会的信》中到底写了什么,为什么被史学家,也被列宁看作是一份极其重要的文件?
因为史料的解密,使得我们今天有幸一睹那封信的内容,在这封《信》中,实际上主要说了一件事,那就是为了防止党内分裂,确保政局稳定,要求对俄国中央委员会进行改革。
有关党内分裂问题,列宁指出了两点:
第一点是两个阶级之间的分裂,即工人阶级和农民阶级,但是列宁认为这个事情近期不可能发生,他更担心的第二个问题。
第二点是基于党内领导人个人特性之间的分裂,并且指出了两个人,说党内分裂会在斯大林和托洛茨基这样的人身上发生。
对于这两个人的情况,列宁也是“火眼金睛”,指出了各自的问题。
他说——“斯大林掌握了无限的权力,他能不能永远十分谨慎地使用这一权力,我没有把握。”
又说——“托洛茨基同志具有杰出的才能,但过分自信,过分热衷于事情的纯粹行政方面。”
这两个人几乎代表了党内的两派,如果这两个人发生问题,那么党内就会发生问题。因此,列宁认为为了防止出现这一情况,唯一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进行改革,把中央委员会的人数从50人增加到100人,并且要求其中应该有几十个普通工人。
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这就要来看看列宁在1923年1月4日口授的另一封信,或文件,即《对1922年12月24日的信的补充》。
为了避免分裂、确保稳定的政治局面,列宁提出了两个建议:
第一个建议便是增加委员人数到100人,他认为这样做的“重大好处在于减少中央委员会决策时的个人的、偶然的因素,为决策作更多的准备,更精细地检查在这些会议上做出的所有决定······又能防止在这个机构与群众联系不够的情况下可能引起的分裂。”
如果说第一个建议是宏观的,没有针对的,但是第二个建议就十分、特别敏感了,因为列宁的第二个建议是调整总书记人选。
当时的总书记是斯大林(实际上,斯大林还是政治局委员和组织局委员,一身三职,权力最大),而列宁的这个建议,对于斯大林而言就像一颗炸弹。
那么,为什么要调整总书记斯大林?列宁在口授的补充信中说到:
“斯大林太粗暴,这个缺点在我们共产党人相互交往中是完全可以容忍的,但是在总书记的职位上就成了不可容忍的了。”
列宁对于斯大林的判断是比较准确的,1922年的时候,列宁尚没有离开,斯大林已经开始了自己的独断专权生涯,而且在好几个问题上与列宁针锋相对,比如格鲁吉亚事件。
当时,列宁想解决格鲁吉亚事件,在1923年1月24日,向值班秘书福季耶娃索要格鲁吉亚问题的材料,准备在大会上使用,着手解决该问题。但是,遭到拒绝,秘书福季耶娃说材料在斯大林那里,但是斯大林说没有政治局同意便无法提供。
实际上,在列宁重病之后,斯大林便已经开始暗中动作不断了,尤其是为了确保自己的权力,专门在1922年12月18日就通过会议成立了一个由斯大林牵头负责的医疗小组,说白了就是对列宁进行软禁措施。在此期间,主要是不让列宁看报纸和了解外面的政治情况,以封锁消息。
不管斯大林如何动作不断,列宁当时的影响力和威望,依然是无人超越。因此,如果他为1923年4月召开的俄共第十二次代表大会准备的——《给代表大会的信》在会上公开的话,那么斯大林的政治命运必然堪忧,俄国的历史大概率会发生变化。
但是,非常遗憾的是,列宁虽然努力准备了很久,甚至一再询问医生自己能否在大会召开的时候在会上讲话,他也没有放弃斗争,积极配合治疗,不断口授文章文件,但是最终因为身体原因,列宁根本无法参加会议。此外,斯大林的防备更是森严,斯大林在开会之前,已经知道了信中的内容,所以采取措施没能让那封信在会上宣读。
更为戏剧化的是,列宁的“政治遗嘱”原本是为了化解矛盾,解决分裂问题,但是在列宁去世之后,他留下的“政治遗嘱”却成了斯大林和托洛茨基断章取义、互相攻伐的工具。尤其是在1926和1927年之间,党内矛盾达到非常尖锐的程度,双方都企图利用列宁的威望扳倒对方。
斯大林指责托洛茨基故意隐瞒列宁的“政治遗嘱”,并且断章取义,歪曲理解,对托洛茨基进行攻击,说托洛茨基这个人不可靠。如是等等。托洛茨基则指出列宁在临终前曾经要求“解除斯大林的职务,因为这个人会给党带来分裂和毁灭”。
列宁原本希望当时的6名俄共中央委员能够互相制衡,稳定局面,结果在他去世后,制衡稳定的局面没有出现,反而是一人被驱逐暗杀,四人被镇压,赢家只有一人,那就是斯大林。
这不是列宁想看到的局面,但是这却是历史一再上演的结局。翻开历史去看,类似历史情节可谓是不胜枚举。
列宁的第二份“政治遗嘱”是《关于赋予国家计划委员会以立法职能》;第三份“政治遗嘱”是《关于民族或“自治化”问题》,该信对斯大林的批判也比较严重。根据沃罗季切娃的回忆,列宁这三封信原本是一个整体,都是要交给俄共十二次代表大会的,但是后来这三封信的命运却出现了戏剧化的翻转,不但没有被当作一个整体在大会上出现,而且被分割拆解开来,被斯大林和托洛茨基等碎片化变相利用。
实际上,在列宁去世之前,他的这些口授“政治遗嘱”已经开始被斯大林率先利用,用来攻击托洛茨基等。在1924年1月21日晚上6月50分列宁停止呼吸之后,斯大林对列宁的“政治遗嘱”的拆分、曲解利用达到了新高度,并且采取各种手段扳倒了对手,最终成了俄国的独裁者。
此后,曾经关乎俄国国运的列宁的“政治遗嘱”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被列为违禁品,甚至成为罪证(谁拥有列宁的“政治遗嘱”文件,就会遭到判刑和流放等。)
有的史家说列宁的“政治遗嘱”犹如一个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释放出的政治能量,谁也无法控制······
直到俄共二十大,列宁的“政治遗嘱”才在赫鲁晓夫的公布下重见天日,真正走到台前。1956年,《共产党人》不但全文完整地发表了列宁的《给代表大会的信》等文章,而且还收入了列宁文集。至此,真相才全部向世人展开。
但是,此时,历史的列车已经轰隆隆过去二三十年了······早已物是人非······
参考资料:
1:《列宁传》77年版;
2:《革命的良心——苏联党内反对派》;
3:《列宁文稿——给代表大会的信》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