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期有关威克岛的战役主要讲述了其历史、地理条件，美国在战前的准备和部署，以及日军在12月8日至12月10日对于岛上设施的空袭轰炸。本篇将讲述日军在空袭后海空并进，试图彻底击垮威克岛守军的进攻行动。
12月10日夜晚，平静的洋面上一支日军舰队关闭灯光，死寂般地转向北边，朝威克岛的方向前去。不一会儿，风浪突然变大，驱逐舰们的船身随着浪滔一同起伏，虽然这对航线不利，但恶劣的天气也减小了舰队被发现的概率。
此时的 威克岛南部水域，潜艇“海神”号正在战斗巡逻，海面上除了波涛便再无他物。直到23：15分，微薄月光映照下的海面突然闪过几缕诡异的反光。“海神”号舰长握住潜望镜细看后立马按下战斗警报，“发现日军舰队！”
12月10日夜，鬼子来了！
“海神”号发现的是日军登陆舰队中的驱逐舰，这些驱逐舰负责为登陆部队侦察敌情以及之后扫清滩头和近海的美军火力。由于“海神”号对着月光,也被发现了,前导驱逐舰转向“海神”号的方向。“海神”号上响起绿色警报,开始下潜。当驱逐舰慢腾腾开到艇舰方向,“海神”号已经潜到36米的深度,用舰鱼雷管向驱逐舰发射了4条鱼雷。其中第一条鱼雷序列号为14198,这是二战中美国舰队潜艇向敌人发射的第一条鱼雷。58秒后,“海神”号上听到一声沉闷的爆炸,估计至少有一条鱼雷击中目标,其实是一条Mk-14提前爆炸的声音（MK-14鱼雷极低的可靠性让其获得了“动能鱼雷”、“铁棍山药”等网络诨名）。驱逐舰逐渐离开,“海神”号也下潜到52米深度撤离了。前导驱逐舰在执行了侦察任务后,向南返回主编队。
12月11日2时,陆军通讯特遣队奉坎宁安的命令向珍珠港发送了一份电报。电报讲述了建筑工人的伤亡情况,鉴于威克处于危险状态,建议及早撤走平民。瓦胡岛的陆军通讯部队收到这条信息,很不安地注意到日本人正试图干扰通讯。
3时,日本登陆编队已经可以在黑暗中看到威克,岛上一片黑暗,保持着宁静,登陆部队在大风浪中开始准备换乘小艇。棍冈以旗舰“夕张”号为先导,进入最后的西北方向航线,接近到距离威克南岸8-10公里海域的炮击和换乘位置。
威克瞭望哨早在3时前就发现了日本编队的灯光。普拉特第一个向守备营特遣队指挥部报告,值班的哈马斯通报德弗罗,然后打电话给坎宁安。德弗罗和副指挥官陆战队少校乔治·H.波特在月光下走出指挥所,仔细搜索南方水天线,看到海面上一支规模不确定,但相当可观的编队从威克以南接近环礁,航向似乎是西北,领头的是一艘巡洋舰。随着编队接近,可以识别出它是由巡洋舰、驱逐舰和一些辅助船组成,都是日本的。坎宁安找来住一起的金恩和格瑞,告诉他们瞭望哨已经发现船只,毋庸置疑是日本人,正在开向环礁。他派两人坐他的敞蓬小货卡迅速赶到岛上通讯中心发出警报。
驻军立刻进入一级战备,德弗罗要求各海岸炮连准备攻击朦胧中的敌人。各炮位收到命令,无论目标多具有诱惑力,严禁开炮。德弗罗下达这一命令的理由是敌舰队毋庸置疑地在武器的射程和投弹量上都超过了威克。即使不算用于运输的哨戒艇和巡洋舰,日本3艘轻巡洋舰上就有14门140毫米炮,还能得到6艘驱逐舰上24门120毫米炮的支援;威克上与之对抗的只有3个海岸炮连的6门127毫米海岸炮,还分布在环礁的3个角上,而3个高炮连的76毫米高炮很难有机会在炮战中发挥作用。过早射击只会暴露海岸炮的位置和实力,而且将失去最好的盟友——突然性。4时,普特南让VMF-211做好了准备,4架格鲁曼每架各带2枚100磅炸弹进入起飞区。普特南亲自带队,另外3位驾驶员是中队中经验最丰富的埃尔罗德、佛洛伊勒、塞林。
日本舰队小心地靠近威克,在大风浪中继续努力保持西北航向,换乘上艇的450名特别海军陆战队员预计将在当天上午占领威克。因为天气缘故,登陆艇十分颠簸与缓慢，一些登陆艇甚至被海浪打翻倾覆。
5时,天刚亮,先导的“夕张”号接近到皮科克点以南8000米的地方,转向西,让舷侧平行威克南岸。其他日本舰船跟在后面做同样的转弯,改向西航行。此时日本人并不知道,皮科克点的A连已经卸下伪装,方便转动海岸炮,跟踪“夕张”号。5时15分,3架格鲁曼起飞,5分钟后,备用油箱受损的8号机也起飞了。它们在托奇点上空爬到4000米。5时22分,“夕张”号、“天龙”号、“龙田”号开始炮击威克南岸,齐射的落点先是皮科克点,然后逐渐移动,最后是1号营地。140毫米炮弹击中1号营地后,又转而炮击营地和威尔克斯海峡之间的柴油罐,指挥在皮科克点的A连和在库库点的L连的陆战队中尉克拉伦斯·A.巴宁齐和陆战队少尉约翰·A.麦卡利斯特因为最初禁止开火的命令才没有下令还击。
随着天亮,日本人完成第一轮炮击转回威克南岸。“夕张”号在2艘哨戒艇陪伴下改变航向接近皮科克点;在“天龙”号、“龙田”号的支援下,6艘驱逐舰分成两队,3艘从威尔克斯岛南方接近;另外3艘向威尔克斯岛西边迁回;2艘巡洋舰因为航速关系落在后面。
6时,“夕张”号接近到A连以南大约5000米距离,小心地向灌木丛射击。A连的测距仪在12月9日的空袭中被打坏了,通过目视估计,测距所不断标出目标位置,各炮位准备射击。距离减小的报告不断传到海滩后的德弗罗指挥所,德弗罗让哈马斯向正好到达指挥所的坎宁安转达。坎宁安收到报告时答复:“我们还在等什么,开火。铁定是日本船。”6时15分,特遣队指挥官德弗罗迅速把射击命令转发给焦急盼望的炮手们。A连首先开火,目标是“夕张”号。
巴宁齐在战斗结束后的报告中是这么描述的:
目标距离4500米,方位190时,我们收到开火命令。我们开始射击先是超过5000米,然后缩短到5000米。在第一轮齐射时,巡洋舰就调头以之字转弯远离我们的阵地,迅速提高速度。现在它集中炮击在射击中暴露的我连阵地……巡洋舰的射击先是越过我们,然后是太近。它不断实现跨射,但没有落点进入阵地。先是远了100到200米,然后近了打在暗礁上。偏差很小,非常惊险。
我们火炮击中它时,距离大约5500到6000米,方位大约180-190。命中弹击中它左舷中部,正好在水线上方。烟和蒸汽立刻从船的破口中喷出,船速下降。在7000米距离上,两发或更多的炮弹击中了大约同一部位,可能偏船舰一些。它的整个左舷都陷入烟雾和蒸汽中,转向右舷试图躲在烟中。这时,伴随巡洋舰的驱逐舰以极高的速度开过来,试图在我们和巡洋舰之间拉出烟雾但一发炮弹越过巡洋舰舰舰,打中了驱逐舰的前甲板。这一命中被装备12.7毫米高射机枪的H连连长汉纳(陆战队少尉罗伯特·M.汉纳）在他指挥所里观察到。驱逐舰迅速转向逃走,尽管根本没有向它开火。我们继续向巡洋舰射击,尽管我相当确信击中它舷侧至少两发,我不能完全肯定。我能肯定最初的4发。从那以后我能完全确定的只有一发命中它的前炮塔。那发炮弹命中炮塔正面,炮塔就再也没有射击过……
在我们停止射击后，整个舰队都在撤退，海面上没有其他可以攻击的目标。巡洋舰一侧倾向海面，那一侧仍然在冒蒸汽和烟。它有一个明显的左倾。几次减速停下，然后继续撤退，在烟雾中消失到水天线下。
夕张号
尽管吹向海岸的风把“夕张”号燃烧的烟和2艘哨戒艇释放的烟吹向威克一侧,挡住了A连的视野,A连仍然命中“夕张”号船体至少4次,并且击中前炮塔一次。当它撤退到127毫米海岸炮射程外以后,仍然在用它的140毫米舰炮继续还击,尽管由于1号炮塔被命中有所减缓。在距离海岸18000码,几乎穿过水天线时,它停止射击,只给A连造成1名陆战队员伤亡。
第30驱逐队的3艘驱逐舰在第一轮射击航线西端时脱离“夕张”号,在“天龙”号和“龙田”号的支援下从库库点以西向西北航行,领头的可能是“弥生”号。这队驱逐舰接近到B连10公里的距离,进入B连的射击范围,本来被威尔克斯岛挡住射界的B连得以投入战斗。B连向先导舰射击,日本人反应迅速而好斗,还得到轻巡洋舰火力的加强。密集的还击犁过皮尔岛,在B连和D连的火炮周围爆炸,破坏了127毫米海岸炮和连指挥所的通讯。这个最糟糕的时候,B连的2号火炮因为驻退筒失效和人员伤亡丧失战斗能力。继续下来的决斗只有一门炮,连长陆战队中尉伍德罗·M.凯斯勒把2号炮的人员调到1号炮,增加炮弹和发射药的装填手,继续射击。
几分钟后,用简易火控进行了连续10轮自主射击(敌人的反炮兵火力压制破坏了通讯设备,被迫改由单炮进行基本的炮术射击),坚定不移的努力终于得到收获,“弥生”号的舰舰被命中起火。凯斯勒转移射击纵队的第二艘船,它正在机动释放烟雾掩护受伤的“弥生”号撤退。在烟雾掩护下,3艘驱逐舰向南撤出了火炮射程。
L连射击最晚,麦卡利斯特犹豫是否在没有测距仪帮助的情况下射击,测距仪在12月10日日军空袭导致的弹药库爆炸时受损。这一情况经普拉特上报给波特,波特下令估计距离。L连选择了从南方接近的3艘驱逐舰作为目标。
这3艘驱逐舰在第一轮射击航线西端时脱离“夕张”号,北进到距离库库点西南9公里,可能是第29驱逐队的“追风”号和“疾风”号,外加第30驱逐队的“望月”号,在轻巡洋舰前方直接向海岸航行,抵近射击。接近到离岸4000米的时候,左转向西,先导舰“疾风”号正沿着威尔克斯海岸,L连开火了。6时52分,在三轮两炮齐射后,“疾风”号在一次猛烈的爆炸中沉没。烟和水雾消失后,威尔克斯岛的炮手清楚地看见“疾风”号断成两截,迅速沉没了。短短两分钟内,“疾风”号就带着167名船员从视野中消失了。一时间,L连的127毫米海岸炮炮组成员被自己的战果弄得有些飘飘然,射击不知不觉中停了下来,直到普拉特打断了这种雅兴,提醒陆战队员们还有其他目标。
射击转向原来跟在“疾风”号后面的“追风”号,“追风”号离海岸如此之近以致于德弗罗不得不严令禁止隐藏的7.62毫米机枪手射击。在讨厌的海风把烟雾吹向海岸前,观测到一次命中,“追风”号转离海岸,带着“望月”号远离L连阵地。更多的齐射打进烟雾里,但弹着点无法确认,明显的只是炮弹爆炸本身。威尔克斯岛的一些观测员认为他们看见了这艘船放下生还者,沉没了,但敌人可靠的记录显示“追风”号只是受伤,14名船员受伤。
巡洋舰“金刚丸”和“金龙丸”已经接近到离岸10公里,还在向威尔克斯岛接近,麦卡利斯特停止炮击撤退的“追风”号,转向攻击领头的巡洋舰。在命中一发后,巡洋舰也调头逃跑远离海岸,由于和驱逐舰撤退路线交叉,正好躲进两艘驱逐舰施放的烟里。
威尔克斯岛的平民也加入到战斗中,为海岸炮连搬运弹药,连长又选择了1艘距离岸边9公里的轻巡洋舰作为目标,当时它正在威尔克斯岛向北行驶,可能是“天龙”号或者“龙田”号。不管它是哪一艘,很快尝到了陆战队炮火的厉害——在几轮齐射后,它的船舰被击中,拖着烟逃走了。
到7时10分,L连的射程内已经没有目标了,他们打完了60轮齐射,消耗120发炮弹,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激烈战斗中,击沉1艘驱逐舰,击伤另1艘,可能击伤1艘特设巡洋舰和1艘轻巡洋舰。威尔克斯岛上,两名陆战队员受轻伤,由岛上医务兵负责包扎。对于美军来说这算是大胜。
现在,日本舰队全线撤退。棍冈的计划完全破产了。7时,“夕张”号从A连的炮火中逃出来,按照其战斗记录,尽管威克遭到岸基飞机的压制,驻军仍然发疯似的用海岸炮猛烈还击,再加上恶劣的天气迫使棍冈下达了总撤退的命令。几分钟内,日本舰队完全退出威克岸炮射程,射程中没有任何目标,德弗罗下达了停火命令。
F4F野猫战斗机
如果美军空中力量足够的话，此时派战机追击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但威克岛上的战斗机数量少得可怜，VMF-211中队的首要任务是在空中保卫威克,飞行员爬升到6000米高度进行了彻底的空中搜索,确保日本舰队没有舰载机的空中支援,或者来自马绍尔群岛的岸基航空兵打击部队。排除掉这些可能后,中队及时介入到水面战斗中,1小时多一点时间后,在威克西南逮住了日本撤退的舰队。
由于对日本驱逐舰和巡洋舰的识别问题,飞行员的命中记录让人困惑。可以确定的是VMF-211给撤退的敌人造成了相当大的伤亡。第18战队的两艘轻巡洋舰“天龙”号和“龙田”号都遭到了轰炸和扫射,可能是埃尔罗德和塞林所为,面对巡洋舰密集的防空火力,两架飞机都受损。“天龙”号的1号三联装鱼雷发射管丧失战斗力,5人受伤“龙田”号上层建筑无线电收发室丧失收发报能力。佛洛伊勒攻击了相对孤立的“金刚丸”,其中一枚100磅炸弹准确命中,甲板上燃起熊熊大火,3名水手被打死,19人受伤。
每架飞机扔掉2枚炸弹后都返回威克,重新挂弹再次出击。在这一过程中,两名比较嫩的飞行员,凯尼和汉密尔顿也被派出执行任务。凯尼完成了当天最漂亮的一击 7时31分,对下方的1艘驱逐舰完成了一次攻击,凯尼看见它发生了一次剧烈的爆炸。这是驱逐舰“如月”号——因为“海神”号的骚扰,甲板上堆放了额外的深弹,凯尼的攻击引爆了深弹。“如月”号有可能在先前的一次攻击中被埃尔罗德击伤,确切的情况因为167名船员无人生还而无法确定。
尽管VMF-211的追击干得非常漂亮,受到守备营炮手们的称赞,日本的高炮确实消耗了威克有限的航空兵力。埃尔罗德的格鲁曼主燃料供应回路被打断,尽管他成功地返回威克岛,但在南岸迫降过程中,条石彻底撞坏了飞机。佛洛伊勒的飞机被打坏了滑油冷却器和一个汽缸,但他在发动机完全停机的情况下幸运地飞回了机场。
VMF-211总共出击了10架次,扔下20枚炸弹,打掉了20000发12.7毫米机枪子弹。
“太平洋红石鱼”号在日本人攻击开始后就从环礁以北南下,试图接近敌舰。因为水下航速太慢,一直没能进入攻击阵地。日本人撤退后,“太平洋红石鱼”号北返,避开“海神”号的巡逻区域。
准确估计日本人的损失是很困难的。根据战后缴获的日本方面的可靠记录,日本被击沉两艘军舰,驱逐舰“疾风”号和“如月”号,分别是损失于炮火和轰炸。两艘驱逐舰,“追风”号和“弥生”号被击伤,外加第33号哨戒艇。特设巡洋舰“金刚丸”被轰炸后起火。所有3艘轻巡洋舰全部被岸炮或飞机击伤。
陆战队员的总伤亡是4人受伤,这是威克岛战役中打得最漂亮的一天。
9时15分,凯尼和戴维森起飞开始上午战斗巡逻。9时45分,18架日本轰炸机从东北方向前来空袭,D连的测高仪显示高度为5500米。两架战斗机分别拦截了一个9机分队,凯尼和戴维森各宣称击落1架。D连和E连炮火反应很迅速,D连打掉了125发炮弹,E连也发射了100发炮弹。射击的效果非常好,1架轰炸机坠毁在威尔克斯附近的海面,3架冒烟严重。日本人集中轰炸了D连的阵地,尽管一些炸弹的落点非常近,但没有对人员和器材造成任何损伤。日本方面的记录承认战斗中损失2架轰炸机,另外11架轰炸机被击伤;15人死亡,1人轻伤。
当天剩下的时间,驻军忙于补充弹药,进行小修,讨论当天的战斗。德弗罗在14时下令D连在入夜后从托奇点转移到皮尔岛东端,15时,葛德布尔德带火控军官选定阵地。17时15分,D连转移阵地前,在东北4000米距离、200码高度观测到红色信号弹,估计是日本跳伞的飞行员发给附近的潜艇。大约10分钟后报告给坎宁安,接下来的10分钟又在同一位置观测到两发信号弹。17时45分,D连开始转移。陆战队员得到差不多250名平民的支援,葛德布尔德在当天的作战日记中最后写上“感谢民众”。沙袋紧缺更严重了,使用水泥袋和空弹药箱作为替代。经过11小时的紧张工作后,到12月12日4时45分,D连在新阵地做好了射击准备。
多送些鬼子来吧!
12月的太平洋上，美军的战线可以说是一溃千里。纵使珍珠港事件引燃了美国人民的怒火，但节节败退的战事还是让军民士气不断低迷。在不利的战况下，通过军事宣传来提升士气就显得格外重要。
在崩溃的战线上，宣传部门发现的唯一亮点就是在威克岛。但威克岛战役的规模属实不大，截至目前为止也是打得不温不火。新闻作者致力于发掘平铺直叙的无聊战斗记录中发现亮点。终于，他们在军方发来的文件和记录中发现了一具可以做文章的话。
就在这时,一个神话在美国本土的媒体间突然炸开了:第1守备营营长德弗罗少校在被上级问及还需要些什么时,喊出了一句惊天动地的豪言壮语“多送些日本鬼子来吧!”(send us more Japs!)这声大吼顷刻间传遍了美国各地,传到了正在太平洋和大西洋各处奋战的美军士兵们耳中,整个美国和美军的士气都为之一振!在1942年好莱坞拍摄的“主旋律影片”《威克岛》中,这一句饱含着英雄主义豪情的言语更是成了全篇的中心,直到1945年,《纽约时代周刊》中还对此津津乐道,称这是一种连日本的神风敢死队员都无法相比的雄心壮志!一时间,威克成了美国乃至整个盟国阵营中最闪亮的明星。
“多送些日本鬼子来吧!”这句据说是出自德弗罗少校之口的口号已经成了二战中最著名的经典之一。在1941年那个多事之秋里,这句话激励了千千万万的盟军士兵,让人们阴郁的心境为之一振,让那黑暗的半年也充满了星光,惟一遗憾的是,它并不是真的。当战争结束后,荣归美国的德弗罗少校亲口否认了这种说法,因为当时威克的日本鬼子已经够多了。
那么这句话到底是怎么来的呢?战后,美国人找到了原因:在第一次威克之战后,坎宁安向后方发出了无数的求援电报,其中就有这么一份断断续续的文字:
SEND US.NOW IS THE TIME FOR
ALL GOOD MEN TO COME TO AID OFTHEIR PARTY….CUNNINGHAM --- MORE JAPS(给我们送些……现在到了所有健全人都来为国效力的时候了……坎宁安……更多的日本鬼子)
这个故事的国内版本又发生了一些变异,说这句话人的变成了陆战队的一位排长,战后回国,此人还留下一句极具美国风情的脏话:“我他妈的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
虽然这句口号是艺术加工的，但在当时背景下，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97式飞行艇
国内的百姓是因为威克岛守军的英勇作战提升了士气，但岛上的陆战队员们该挨日军毒打还是要挨。12日清早5点刚过,2架四引擎的川西大艇从南方的马绍尔群岛马朱罗环礁飞来,轰炸了威克岛和皮尔岛。大概也是该这些日本人倒霉,虽然威克没有雷达,但2架日机正好撞上了正在进行例行巡逻的飞行员塔林上尉,毫不意外地,1架日军飞机被塔林的“野猫”打得七窍生烟,栽进大海。
这2架日军飞机的骚扰显然没有收到什么成效,这件事本身却清楚地说明,日本人的确不打算就此罢手。但是毕竟,他们在前一天的战斗中被美国人打疼了!因此,从这一天开始直到12月20日,威克战役进入了一个相对平静的时期。
12日这一天,环礁上忙碌依然。威尔克斯岛的守军和平民仍在继续加固他们的岸防工事,L连的官兵们忙着修理那些在前一天的交火中受伤的岸炮,VMF-211的地勤官肯尼少尉则凭着自己的脑袋瓜子在岛上又凑出了1架能飞的“野猫”,驻守威克的VMF-211的战斗机总数恢复到了3架!这大概是12日这天最令岛上官兵兴奋的事情了——可是好景不长。就在当天下午,这第三架战斗机就在与1艘探头探脑的日本潜艇的一次小小的交锋中遭到了意外的损伤。
当天傍晚轮到肯尼少尉、克里沃少尉和汉密尔顿技术军士起飞值勤。肯尼和汉密尔顿的飞机都按时起飞,唯独克里沃少尉的飞机由于启动装置的老毛病复发而拖延了15分钟才起飞。就在克里沃爬高追赶友机的时候,他忽然看见岛屿西南方25英里外的海面上有一艘正在水面航行的潜艇。他立即在3000米高度上占据了位置,随后从太阳方向向潜艇快速俯冲下去以确认对手身份。当克里沃接近水面的时候,那艘日军潜艇的身份已经确认无疑了,他没有丝毫犹豫,当即扣响了飞机上的6挺12.7毫米机枪,几秒钟后,他在向右拉起的瞬间投下了机上的2枚100磅炸弹。炸弹没有命中目标,但是据克里沃本人的估算,两处弹着点距离潜艇都不会超过15英尺。当飞机在巡航高度返回基地的时候,克里沃看见潜艇已经不见了,只是在水面上留下了一滩油污。但是由于投弹高度过低,克里沃自己座机的机翼和尾翼也被炸弹的弹片撕开了几个洞。
无论那艘日本潜艇下场如何,也不管这样的交换是否值得,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多少让人有些意外:13日,日本人出人意料地给威克守军放了一天的“假”。这一情况就验证了守军的一个猜测,日军在用潜艇为长途奔袭威克的机群进行无线电导航。对此,VMF-211的技术官肯尼少尉如是说:
威克是个不容易被找到的地方。它太小了,而且经常被碎云所笼罩。如果他们在晚上来,他们还可能借助天体导航技术实现相对精确的轰炸,可现在他们只有航位推测法可用,却还能总是在相似的时间里飞临岛屿。不光是这些,我们还听到了许多有意思的无线信号。我们一直都没有无线定向装置可用,因此无法确定这些陌生信号的来源但是我敢肯定那正是潜艇在引导他们。
可惜,这样的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仅仅在一天之后的14日,日军就再度开始日复一日的对V字形的威克环礁轰炸轰炸再轰炸,直至威克最终陷落为止。
96陆攻
日军在这一时期的空袭战术并不高明,他们总是以相近的兵力(23- 33架不等),从岛屿东面,在5400米的高度上飞来进行下滑轰炸,这种过分有规律的袭击方式使得他们很容易被守军发现并反击。因此,从14日到22日期间日军陆基轰炸机进行的5轮空袭中,每次都有日本轰炸机被美军击落、还有更多的飞机被击伤。
除了不停地出动大编队的双引擎陆基轰炸机轰炸威克的守军和设施之外,日军的水上巡逻机也总是时不时地趁着拂晓或傍晚天色昏暗的时候飞来骚扰一番,虽然它们扔下的为数不多的几颗炸弹没有给岛屿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失,但的确一点点地敲打着守军本来就已经高度紧张的神经系统。
风雨中的平静
以1941年时的技术条件,中重型轰炸机高空水平轰炸的精确度不可能很高,日军丢下的绝大多数炸弹都落在了沙地上或者礁湖里。但是随着日军的轰炸日复一日地继续,掉下来的炸弹越来越多,难免会有几枚炸弹砸得美国人心痛不已。
14日11时,从罗伊飞来的第24航空队的30架双引擎轰炸机空袭了威克,炸弹落进了1号营地、皮尔岛附近的礁湖和飞机跑道的西端,VMF-221的陆战队员们2死1伤,更要命的是,1架“野猫”的后机身被日机的炸弹直接命中,看起来,这架宝贵的战斗机恐怕作为零件使用都不行了!
不过这话似乎有些夸张,因为就在那架“野猫”的后半部机身变成一团火球的时候,VMF-211的技术官肯尼少尉和他的2名助手居然发疯般地从藏身的堑壕里跑出来冲到正在燃烧的飞机前,发疯般地把飞机上看起来还没怎么受损的发动机拆了下来,更加不可思议的是那台发动机居然真的完好无损!弹掉上面的尘土,发动机居然还能用!万幸,对于这些困守孤岛的航空兵部队来说,最最珍贵的部件正是发动机。
这天,高炮连的弟兄们也为这架冤死的“野猫”出了一口恶气:2架日本轰炸机被76毫米高炮击落。
17日中午,来自罗伊的27架陆基轰炸机在5700米高空轰炸了威尔克斯。在日机的弹雨中,一个柴油罐被炸起火,第1守备营存储在1号营地的大部分帐篷、军需品连同那里的食堂被付之一炬,此外还有一台蒸馏器被炸坏。作为回应,美军高炮连也打下来1架轰炸机。
当天下午17点50分,威克遭到了整个战役中最大规模的一批水上飞机空袭。8架从马绍尔群岛的沃杰飞来的川西大艇在岛屿上空丢下了炸弹,不过没有造成什么值得一提的损失。
17日当天最大的损失还是美国人自己造成的:在当天下午的例行巡逻中,1架宝贵的战斗机在起飞时坠毁。
除了这些一眼可见的破坏外,许多不太显著的损失也让守军头疼不已。虽然珊瑚沙跑道上被日军炸弹炸开的坑不难修复,但是这种修了炸炸了修的工作也耗费了不少人力和有限的建筑材料,再加上岛上的车库、铁匠铺、机械加工车间以及存放建筑材料的大仓库都被日军炸毁,美军构筑防御、修筑工事所需的资源快要见底了。更糟糕的是,威克工程承包商的那些工程机械也因为其噪音可能掩盖住来袭敌机的声音而不能满负荷使用。两相叠加,威克岛防御工事修筑工程的进展受到了严重拖延。
17日,不识相的舰队工程部居然还来要求早已忙不过来的威克守军提交礁湖清淤的进度报告,好让自己完成什么任务,可威克的守军和工程人员哪里还顾得上那个早就没人关注的礁湖呢?何况,在当时的情况下,即便清了淤,挖好了水道,最终为日本人所用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无奈的坎宁安不得不如实相告:除非敌人的进攻压力解除,否则无法为工程规定完成期限。
与这些物质损失同样危险的是,日军没日没夜地突然袭击和夜以继日的修筑工程还搞得岛上所有的人精神恍惚。对于陆战队员们来说,这种疲劳是仅次于日军轰炸的第二大威胁。德弗罗后来回忆说“人们都疲惫不堪地东倒西歪,常有人会转过身就忘了刚刚接到的命令,而有时候连你自己也想不起来了。”德弗罗还记得自己那时候从来没有哪一觉能超过2个小时。16至17日的夜间,一个个在重压之下变得神经过敏的观察员就和战友们开了一个不受欢迎的玩笑凌晨2时,威尔克斯的岸望哨忽然报告说,透过海上的重重雨雾可以见到外海有12艘舰船!守卫者们立刻被召集到指挥部,但是大家等了一宿却什么也没等来。战后,双方的资料也显示,
当时威克附近没有任何一方的舰艇谁知道那位岸望兵看到的是什么?但是,精神状况不佳的不只是他一个,这样的错误也就可以理解了。
水冷M2高射机枪
尽管困难成堆,但是守岛的海军陆战队员们还是在竭尽全力地一点点修筑工事,以为即将到来的反登陆作战增加几分胜算。15日,皮科克点的A连阵地上出现了2座覆盖有3英尺岩石的半地下式掩体,这些掩体在敌舰炮击时可以有效地保护炮手们免遭伤害。同一天,机场附近VMF-211的每个弟兄也都有了自己的单兵掩体，12月8日时一次空袭让战斗机中队死伤过半的情况将不再重现。
工程进行到19日,岛上各炮兵连的掩体已经基本完工,海岸防卫工事都建立了起来,各个备用机枪阵地也已修筑好,各个要点都准备好了武器和弹药,只待一声令下,陆战队员们就可以进入阵地,迎击登陆的日本人。现在,岛上唯一感到不足的只有受过训练的战士。
挖掘工事并不是守军准备工作的全部,销毁机密文件、维修战损装备之类工作也是必不可少的。前面我们已经看到了肯尼少尉从燃烧的残骸中抢救发动机的“壮举”,其实,此举虽然精彩,但却只是此类工作的九牛之一毛,岛上的技术人员甚至还试图自制可以捕捉飞机引擎噪声的听音报警器,以弥补防空雷达之缺。17日早晨,肯尼少尉率领的VMF-211地勤维修组骄傲地宣布,岛上可用的飞机恢复到了4架!这一成就完全归功于肯尼以及他在编和不在编的助手们。对于这一成就,中队长普特南上尉做出了这样的评价:
三人在志愿协助他们的平民工人的帮助下,十分出色,简直是魔法般地执行了任务。在几乎没有工具，也缺乏基本设备的情况下,他们进行了各种维修和替换工作。他们把引擎和螺旋桨从一架飞机拆到另一架飞机,甚至用残骸里找出的残件组装成了新的引擎和螺旋桨。他们更换了细小的零件和大的部件,并修复了机体、机翼和起落架上的损伤;而在这一切发生之前,他们还从没有接触过这种飞机,对这种飞机毫无经验,而且没有得到任何说明和指示。从中队长的视角看来,他们的工作是整个战役中的亮点。
“引擎在飞机之间拆来拆去,它们被从残骸里挑出来、拆下来、再组装起来,可以说除了新造,他们什么都做了。”另一名旁观者也如是评论道。
正如暴风眼的平静无法持久一样,就在这短暂的僵持之中,决战的气息也一步一步地逼来。
15日早晨,普特南少校在驾机巡逻时又在岛屿西南边发现了1艘潜艇。不过他犹豫再三最终没有向潜艇开火,因为那艘潜艇上的徽记在阳光下显示出了明显的橙色,而此刻珍珠港附近又有几艘从东印度撤来的荷兰潜艇在活动,这不免让人有些误伤自己人的担忧。这一犹豫当然可以理解,但的确是个错误,人们后来才知道,那艘潜艇的确是日本人的。
18日又是一个平安无事的日子,但安静中却隐藏着极其不祥的预兆:人们看见1架日本陆基飞机从高射炮和战斗机都够不着的25000英尺高空飞来。这架孤零零的飞机从东南方沿威克环礁V字形的中轴线向西北飞了一遍,然后转向南飞走了,可能是飞往罗伊。看到这一幕,德弗罗少校心里有数,岛上一些重要设施的位置很可能已经被日本人搞清楚了。
20日,威克下起了大雨,云层很低,能见度也很差。这次冷锋雨的降雨区域很大,日本陆基飞机因此没有光临,但是出人意料的是,当天下午15:30,有1架“又大、又蠢、又笨,连坏天气不能飞都不知道”的水上飞机穿过雨区降落在礁湖里。一个名叫詹姆士·墨菲的年轻少尉从机舱里钻了出来,这是开战以来威克第一次与外界直接接触。他的双脚刚一踏上威克的土地,就向当地守军问起了泛美航空公司设在威克的豪华旅馆,或许他觉得这个显然已经不能再营业的旅馆会是一个免费享受的好去处,可是他顺着别人的指引看到的却只是一堆令人心惊的废墟!不过墨菲少尉还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给守军指挥官带来了珍珠港援救威克的计划以及岛上所有人都求之不得的消息:增援威克的人员、物资、装备和飞机已经上路。
这天晚上,岛上所有的人都在忙着写东西,从家信情书到情况汇报都有,这些东西将由那架飞机运往珍珠港,这也是美国后方在战争结束之前最后一次收到来自这些人的消息。守军的各级指挥官都撰写了自己的报告。早已完成任务的沃尔特·L.拜勒少校已经受命要他“乘第一架派来的运输机回去”,他将负责把这些书信带回后方。错过了12月8日的“菲律宾快帆”号的财务署长赫沃纳先生本来也要乘机离开,但由于“没有降落伞和救生衣”,他还是选择了留在岛上。
21日晨07:00,那架PBY(即詹姆士·墨菲少尉乘坐的卡塔林娜水上飞机)开动引擎飞走了。第1守备营的完结篇从此拉开了帷幕。
近2个小时后的08:50，29架日军单引擎轰炸机在18架战斗机的掩护下突然飞临,它们从低空飞来,轰炸扫射了每个守备连的阵地。由于飞行高度低,加上空袭的持续时间很短,直到攻击结束,76毫米高炮连都没有来得及投入战斗,只有12.7毫米机枪向这些日本人展示守军的存在。这次攻击没有给守军带来什么严重的损失,但却足以令守军心寒,因为他们认出这是舰载机!这意味着一支无法估计其规模的强大力量又压在了威克守军日益脆弱的身躯上,而那18架零式战斗机的出现对于VMF-211来说,也无疑意味着末日将近。这些飞机正是来自日本第二航母战队的舰载机,我们将在后面看到,正是由于威克的陆战队员们的顽强抗击和VMF-211的英勇作战,他们才出现在了这里。
过了3个小时,12: 20，罗伊的33架陆基轰炸机又来了,这一次它们的目标是皮尔岛和2号营地。日本人这次终于采取了灵活一些的战术:他们分成两个编队从东面18000英尺处飞来,第一个编队在和往常一样投掷炸弹的同时还悄悄承担起了吸引美军高炮开火的使命,一旦美军高炮开火还击,第二个编队就可以向这这些暴露了自己位置的高炮阵地投掷炸弹。日军突然变招,让美军措手不及。第二编队的炸弹覆盖了皮尔岛上的D连阵地,其中一枚炸弹笔直地落进了连指挥仪的掩体,彻底炸毁了射击指挥仪,还炸死了连射击指挥官乔纳森·E.赖特中士,射距官和其他3名陆战队员也不同程度地受了伤。刚刚打出35发炮弹的D连不得不停止了射击。
这一击给威克的防空火力造成了严重的打击。现在环礁上只剩下E连的那一台射击指挥仪了,它部署在V字的尖端处,但E连却没有测高仪,倒是D连的那台还在——换言之,岛上的2个高炮连只剩下了一套火控设备。由于E连的位置更靠近岛屿中央,更不易被发现或遭到直接命中,选择它作为岛屿的防空主力也就不难理解了。此外,E连位置相对独立,即便遭到攻击,也不易波及其他部队。鉴于这些原因,德弗罗少校命令D连把自己的独苗测高仪、其他一些火控设备、1门火炮以及相应的人员转交给E连。得到D连2号炮加强的E连现在终于成了威克第一个齐装满员的4炮制炮兵连。D连另外3门炮中,有两门转移到了皮尔岛的沿岸阵地上改行干滩头防卫,还有1门则留在原地扮演稻草人的角色,好让日军觉得岛上还是有2个高炮连。美军仔细地伪装了这门炮,并且让仅剩的2门炮,在没有火控设备的F连指挥下在空袭时自由射击,以分散敌人的注意力,以掩护E连。
那晚,D连安葬了牺牲的赖特中士,之后就一直忙着执行指挥部的指令。至次日晨,转交给E连的装备和人员已经就位。现在,防守皮尔岛的海军陆战队员已经不足100人,另外还有些接受了临时训练充当炮手的平民。
12月22日上午,岛上可用的2架“野猫”起飞巡逻,只是弗鲁伊勒上尉座机的启动系统出了点毛病,耽搁了一下,戴维森少尉先行起飞,在岛屿北面3600米上空巡逻。巡逻1小时后,戴维森忽然看见一片飞机正朝岛屿压来,他立刻呼叫已经起飞,正在岛屿南面巡逻的弗鲁伊勒,随即掉头飞回岛屿上空。
来者是“苍龙”、“飞龙”两舰上的33架舰载轰炸机和6架护航战斗机。它们分成两层,零式战机在3600米高度护卫,俯冲轰炸机则在5400米的高空向目标飞去。
面对来势汹汹的日机,弗鲁伊勒没有胆怯,他驾驶着那架残旧的F4F-3一个俯冲直扑对手,几秒钟后,他就冲入了日军的轰炸机群中,随即拉起机头向迎面冲来的1架九七舰载攻击机喷射出一长串子弹。拉起后,他看见自己的第一个猎物已经拖着黑烟栽了下去。他此时根本不知道他打下来的是什么人,直到战争结束他还以为自己击落的是一架零式战机。事实上,后世的研究者们在查阅了日方的纪录后惊讶地发现,命丧弗鲁伊勒之手的竟然是在珍珠港向“亚利桑那”投下致命一弹的日本飞行员,他算是为葬身珍珠港的“亚利桑那”号战列舰报了仇。
不管击落的是谁,现在弗鲁伊勒还要集中精力对付那些已经将自己团团包围的敌机。弗鲁伊勒立刻鹞子翻身迎头冲向另一架零式战机,一番攻击过后,那架零式战机在他脚下仅仅50英尺处炸成了一大团火球——可是火焰和碎片也毫不客气地席卷了这架“野猫”,飞机的操纵系统油压下降,飞机的控制开始变得笨拙起来。
无奈,弗鲁伊勒只好寻找场地降落。就在寻找降落场的时候,他看见了正在撕咬日本轰炸机的戴维森少尉。他的战斗机正在追逐一架退出攻击的俯冲轰炸机,而另一架零式战机则在“野猫”的背后正准备发起进攻,这也是人们最后一次看见戴维森和他的座机。
就在弗鲁伊勒四下观望的时候,1架零式战机突然从他背后打了一串长点射,子弹飞进了他的肩膀和后背。遭到日机突如其来的攻击后,弗鲁伊勒立刻本能地拉动操纵杆试图摆脱日机的瞄准线,但是受伤的“野猫”已经无法转弯了,别无选择的他只好猛压机头向着海面几乎是垂直地俯冲下去。零式战机被甩掉了,但是驾驶已经操作不灵的飞机进行这样的机动,其危险性也可想而知,好在这架“野猫”在最后时刻给弗鲁伊勒大大争了一口气,飞机在几乎跌到海平面的时候终于拉了起来。身负重伤又耗尽体力的弗鲁伊勒实在没有力气去放起落架了。接下来,人们看见这架飞机贴着海面冲向岸边,机腹贴着沙地冲了几十米最终停了下来,当飞行员挣扎着爬出机舱时,飞机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堆残骸。按照肯尼少尉的话说,“我们现在一架飞机也没有了”——正是肯尼的努力让VMF-211修修补补地坚持了15天!现在他的任务算是彻底结束了。
尽管有VMF-211在最后时刻的奋战,日军轰炸机还是把岛上全部美军阵地挨个“修理”了一遍。这次轰炸看起来可不怎么样,按照巴宁齐中尉的说法,“他们的小角度和大误差让我们这些习惯于只能见到螺旋桨毂的人大跌眼镜!”不奇怪,岛上也无人伤亡。不过对比这些飞机在珍珠港的表现,我们可以看出日军飞行员的水平其实远不止于此。
从12月8日到22日的15天里。日军的“软化”工作的确收到了成效:开战时岛上有12门高炮(其中8门可以参加防空作战),现在只剩下了4门;而开战时VMF-211的12架战斗机已经一架都不剩了。
22日下午,威克守军迎战登陆日军的准备还在紧张进行中。在皮尔岛,D连的炮手们已经为仅剩的2门高炮做好了地面战的准备;在威尔克斯,守岛指挥官普拉特上尉向还有2门没有火控设备的76毫米炮的暂编F连连长麦肯斯特里二级准尉发出详细指示,要求他在登陆战开始时尽可能向逼近的日军船艇射击,一旦日军冲过了火炮的射界,他们就要和岸炮连L连的弟兄们一起像步兵样拿起武器。在威克岛,已经没有了飞机只剩下20个人的VMF-211作为步兵到防卫指挥部报到,德弗罗少校指派飞行员戴维·克里沃少尉带领3个弟兄带着用来引爆跑道的起爆器到跑道北面一处狐洞里待命,他们将要在最后关头彻底炸毁自己几个月来辛苦工作的成果;亚瑟·波音德克斯特少尉则要带领8个陆战队员和负责后勤支援的15名水手、几个平民志愿者充当全岛的预备队在1号营地附近待命。
威克的地形并不适合防守,全岛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制高点,也没有足够的空间用来机动兵力,一名军官的话准确地概括了当时的情形“能做的都做了,但也仅此而已。”但是话虽如此,日本人要来也没有办法。同为守军一员的赫夏尔·米勒下士留下了一句与此虽不矛盾,气势却截然相反的话“他们若想要这个岛,就得付出代价！
虽然他们都知道，日军的登陆部队已经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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