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为讲述纳粹德国在二战期间的战略轰炸战史系列的第三期。上一期讲述了戈林重新塑造了德国空军,重新进入备战状态后的德国空军将在希特勒的战争欲望下疯狂扩张,甚至将毒气战也纳入德国空军的战术当中。
(本期全文约3600字,内容较长,感谢您的观看)
因为希特勒1938-1939年敦促尽快发动战争,所以军备活动进行简直到了疯狂的地步,那些长期的项目就必须被后置,并几乎不能进人各兵种的计划。德国军事政策的一个显著特点就是缺乏一个整体的战略。这造成了德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失败,而这个问题在第三帝国时代仍然不能得到解决。作为一个大陆国家,陆军在德国自古就享有特权。因此,陆军总司令部就要求对整体的战争拥有指挥权。这样一来,海军和空军只不过起辅助的作用。但由于希特勒作为整个军队的最高指挥者给了海军和空军较大的自主权,所以陆军的权限就有了相对性。因此,空军的戈林和海军的领导就可以直接向“元首”要求审批项目和资源,事先并不需要和陆军进行协商。
希特勒命令进行了几次战役和行动,这些战役经常是突然进行的,这使得对军备计划的改动成为必须。在战争的头两年,军工生产处于停滞状态,希特勒也容忍了,因为这种“似和平时期”.的战争经济使自己的人民免受更大的负担。只要德军凭借目前所具备的力量能够完成所有的任务,戈林的空军能够保证欧洲大陆的制空权,拥有远距离的战略轰炸机联队就显得是多余的。
对于中欧和西欧而言,德国战斗机的航程已经足够对邻国的首都和领土构成威胁。因此就出现了--个关键性的问题:可能的毁灭性轰炸究竟是否对德国有利,德国领导层是否愿意进行毁灭性轰炸或者是否至少考虑过进行毁灭性轰炸。广为流传的观点是,德国高层从一开始就要进行闪电战,并且直至1941年底都成功进行了闪电战。最新的军事史的研究成果早就否定了这种看法。
1936年,戈林和希特勒视察位于乌斯特罗半岛雷里克附近的德国最大的高射炮炮兵学校的炮击演习。
事实上是,闪电战的计划是在1940年5月对法国的战役中才出现的一并且,没有人会比希特勒以及德国军方高层对此更感到吃惊的了。第一次有计划的闪电战是对苏联的袭击—结果却是惨败的。适合闪电战这种战略计划的作战方案当然是,首先对敌人进行出其不意的空袭,夺取制空权并恐吓敌方的人民,然后利用坦克部队的快速前冲击溃敌人的地面部队。理论上讲,这是对杜黑和古德里安——空军制胜论以及现代坦克战的鼻祖的理论的结合。
但作为德军坦克部队的指挥官,海因茨·古德里安在对法国的战争中仅仅是创造出了一种成功的闪电战的战略方案,但这种闪电战必须拥有的首要前提是,德军要掌握战场的制空权。这要求坦克和战斗机密切合作,迅速攻夜敌人的防线,然后大肆向前推进,包围并消灭敌人,以迅速取得军事上的决定性胜利。为了成功推行这种战术,空军就必须集中自己所有的力量来支持陆军。对敌人的军工企业和平民进行系统轰炸对战争进程的影响,绝不会像成功的保卫战的影响那么大,并且系统轰炸会造成力量的分散,使决定战争胜负的地面部队最终陷入阵地战的泥潭。但如果对敌人的后方、军事设施及指挥中心进行有针对性的轰炸却能够很快对战场的情况产生影响。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夜,古德里安成功的令人吃惊的闪电战战术还只是一种空想。德国总参谋部虽然希望用警察行动的方式在军事上征服波兰,但他们也必须做好准备,那就是,其他大国不会坐视不管,有爆发大规模战争的可能。1939年夏天,一种危险显现出来,那就是德国可能会由于英法苏的军事联盟而被迫多线作战,这样,在西线,德国和法国在长长的掩体里的对抗就有可能像1914年那样发展成为旷日持久的封锁战和阵地战。
西方势力最终决定要抵制希特勒的扩张势头,并进行了相应的准备。英国误以为英吉利海峡能够保障自己的安全,法国则魔测马其诺防线能够让自己高枕无忧。两个国家都害怕和希特勒的军队进行血腥厮杀。对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记忆无论是在巴黎还是在伦敦都仍然很清晰。因此,和希特勒进行时间较长的消耗战(对德国后方进行空袭可能也算在其中),以求像1918年那样的德国崩溃,这似乎是最能够向自己的人民交代的战术了。
1939年的夏天,柏林正紧锣密鼓地加紧为一场在当时最违背世人意愿的世界战争做准备。这其中包括对整个帝国进行全面的动员,为的是避免1914年的情况再次发生,使德国从一开始就做好应付更大压力的准备。1935年,埃里希-鲁登道夫将军,第--次世界大战时的德军的秘密军事独裁者,出版了他著名的论述《总体战》的著作。在书中,他对未来战争做出了如下的解释,那就是,只有一个在和平时期能够坚定不渝地对战争进行准备的国家,才有可能拥有实施未来总体战必需的力量和勇气。总体战是蹴武主义的梦想,所以1939年的希特勒并不想进行这样的战争,因为他并没有准备让军队放任自流来影响自己。但在最糟糕的情况下,希特勒当然也会为这样的战争做好准备,以避免“1918年11月”的重演。
但他首先还是对自己军队的战斗力充满信心,尤其是在1939年4月20日,在他50岁生日的阅兵式上,德军表现之出色更加增强了他的信心。但与公开场合的表现不同,这位独裁者对自己的人民却绝没感到放心;德国人民在军备压力下呻吟,希特勒只能用未来的富裕来敷衍他们。罢工活动此起彼伏,内部的专家也警告说,弓不要张得过紧,事情不要做得太过火,这一切都表明,德国已经到了压力的极限。生活境况的任何进一步的恶化,不管是由于为战争进行的全面动员,还是因为敌人的空袭,都有可能造成内部的崩溃。刚刚几个月前,陆军总参谋长路德维希·贝克将军因为抗议希特勒冒险的战争方针而辞职,并且对于全体因为可能爆发的战争而忧心忡忡的将军们,这位独裁者也不能够完全信任。至于希特勒当时是否预感到他已处在政变的边缘,就不得而知了。
一战时德国是毒气战的先驱
当然,在这一阶段,还是有一些军方或是民间的专家被希特勒传唤,他们相信,杜黑的理论是正确的,因此,他们不断在幕后秘密为希特勒出谋划策。例如,负责准备毒气战的赫尔曼·奥克斯内尔,他能够提出在政治、经济和军事上的具有说服力的理由来证明,为什么德国应该指望毒气战,在他看来,在未来的世界大战中,毒气战肯定具有比上一次世界大战时更大的意义。如果德国被迫为生存进行斗争,那么只有下列方法能够带来战争的胜利:首先是在东部和西部建立一个化学封锁区,然后是对主要的敌人进行毒气空战。
以下来自于奥充斯内尔上校在1939年7月28日呈给陆军参谋部第一处的研究报告:
敌方重要的工业中心,但首先是政治上重要的大城市,例如伦敦,要有计划地每天反复进行飞机轰炸,并且要利用各种化学武器(蓝十字毒气、黄十字毒气,或者绿十字毒气,例如光气弹)。毋庸置疑,这势必会使伦敦这样的城市陷入无法忍受的恐慌,也给对方政府施加巨大的压力。
奥克斯内尔估计敌人进行这样反击的可能性比较小,因为纳粹主义的一个成果在于,德国民众的心理承受力要好于西方民主国家的民众。奥克斯内尔得到了卡尔-克鲁克的支持,卡尔·克鲁克是庞大的IG燃料康采恩的董事会主席,被戈林任命为“化学”部长,并负责燃料和炸药的生产。克鲁克曾多次在详尽的报告和计划中阐述自己的观点,即只有对德国军队的装备进行大规模的改装,使之适应毒气空战,才能够帮助德国取得时间较长的战争的最终胜利。
罐装毒气的炮弹
为了防止万一,希特勒并没有放弃化学武器,但化学武器并没有得到优先权。毒气空战的倡导者和杜黑的信徒们提出的计划不过是一次“赌博”,而且一战中的经验太令人难忘了。在一战中,无论是对伦敦、巴黎进行的空袭还是前线进行的毒气战并未能带来战争的胜利。为什么这两种武器的组合在下一次战争中就一定会更加成功呢?不管怎么样,空军总参谋部在1939年5月还再次断定,在当时情况下对英国进行的战略轰炸肯定不会成为毁灭性轰炸。当然要考虑到对方有可能采取的报复行动。现有的中型战斗机随时都可以袭击伦敦,而英国则最多能袭击到鲁尔地区。
因此,希特勒已经拥有了足够的威胁资本,并且这个资本同时又能够在进行地面行动时给陆军以足够的支持。如果能够和英国达成预期的和解,进一步投入远程战略轰炸机也并非必需。在必要时,1941年起,也能够使用He-177完成远程战略轰炸。在空军总参谋部的说法中,比较独特的是远程飞机的使用。另外,德国认为,燃烧弹的使用也应该有所节制,虽然在格尔尼卡的战斗中,燃烧弹的灾难般的威力刚刚得到了证实。德国空军的高层不遗余力地推进无线电导航系统的研究,以提高轰炸机目标攻击的准确性;这一点上,和英国相比,德国已经具备了优势。德国战斗机的主要任务仍然是准确打击敌人的重要军事目标。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刚开始的时候,和其他大国的空军一样,德国空军同样既没有武器,也没有决心对敌人的平民进行战略性轰炸。杜黑的理论仍然只是在头脑中作祟,让一些专家为之着迷,但更多的人却被吓住而不敢去做。所有被牵连国家的政治和军事的领导层并不认为采用杜黑的理论就肯定能够迅速取得决定战争胜负的胜利,同时对敌人报复性的反击的担心也起了很重要的作用。但是,没有人知道空战升级后是什么结局,所以问题仍然是:谁准备好了逾越怀疑和人道的看不见的界限,去断定战略性轰炸是否是一种能够决定战争胜负的武器?对此,希特勒并不需要耗费太多的考虑,特别是当他了解到,斯大林并不准备为西方势力“火中取栗”。斯大林主动提出的合作建议鼓励了这位德国独裁者解开束缚坦克大军的锁链。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