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为讲述纳粹德国在二战期间的战略轰炸战史系列的第五期。希特勒试图通过空军彻底摧毁英国的抵抗意志，对军事目标的持续进攻已经让英国处在崩溃边缘。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架迷航的德国轰炸机错误地将炸弹投在了伦敦市中心，这一举动拉开了英德双方对城市等非军事目标的轰炸，虽然英国平民死伤惨重，但希特勒对轰炸伦敦平民区的执拗给英军带来了关键的喘息之机。
（本期全文约3600字，内容较长，感谢您的观看）
1940年9月7日，德国战斗机不仅袭击了英国的机场，而且出动了大约300架飞机对伦敦进行了目标明确的攻击。开始是为了报复，但由于英国猛烈的反击，德国需要新的战术。为了避免向英国的战斗机挑战，而在激烈的战斗中遭受巨大损失，德国人并没有攻击英国皇家空军的基地，而是希望轰炸英国的首都能够达到相同的目的。
当戈林的空军决定，不让已经遭受沉重打击的德国战斗机联队对英国的雷达站、飞机场和指挥中心发动袭击，而是对防卫最为严密的伦敦发动袭击时，德国空军犯下的也许是他们最严重的错误。德国对泰晤士河边上的这个巨大的目标发动的每一次空袭，最终都会使英国加强防空措施，而与此同时，德国造成的港口地区和船坞的大火以及德国对伦敦政府和商业区、车站设施及周边居民区的轰炸却不能为德国人带来任何好处。相对说，轰炸造成的破坏局限在较小范围内，而组织有效的救助措施避免了民间的巨大损失。
9月15日成为“不列颠之战日”，成为争夺制空权的关键。德国轰炸机联队试图利用大编队对伦敦作战求得突破，但这次突破最终变成了激烈的空中交锋。在战斗中，德国损失的飞机数（56架）是英国的两倍(26架)。英军的防空毫不动摇。在这种情况下，希特勒只好推迟“海狮计划”，首先集中精力准备来年春天对苏联的袭击，然后再回过头来-----如果必要的话——重新对付英伦三岛。
在对付英国的问题上，希特勒寻求的军事上的决定性胜利并不是要将对方完全消灭。对他来说，并不是生与死的决斗——但对丘吉尔来说却是生死存亡的事情。因此，在后来的几个月里，这位德国独裁者在军事上保持防守的姿态，只是在英国军队向前推进或是英国对德国势力范围的边缘地带进行进攻时，才有所反击。但在政治上，希特勒却采取了攻势，希望通过三国条约的签订和日本的加入，在远东地区对英国施加压力。
与法国和西班牙的谈判以及对巴尔干地区的外交攻势都应该能够增强德国的影响力。同时，与苏联进行的关于新的经济合作的谈判以及苏联可能加入三国条约，这些都是政治活动的一部分，为的就是使伦敦丧失信心，把英国从欧洲大陆驱赶出去。只是，他的盟友意大利的固执行为迫使希特勒把一部分兵力抽调到北非并对希腊开战，以在军事上支持墨索里尼，使他不至于出丑。
如果希特勒按照杜黑的原则行事，孤注一掷，那他应该很容易就取得对英国的胜利。在英吉利海峡前线指挥轰炸机作战的是空军司令格洛尔特，他曾于1925年在摩洛哥尝试过空中毒气战。他完全能够给英国人的机场、兵工厂和平民居住区以致命的打击。而丘吉尔利用毒气对柏林进行突然袭击的可能性几乎没有，根本不用放在心上。除了担心世界舆论的反应外，希特勒应该是出于对自己民众的顾虑才没有采取这样的行为。处于胜利所带来的亢奋中的德国人盼望着战争很快结束。如果战争进程进入到极端的轰炸战，则肯定会带来人民情绪的低落，并且会影响到正在进行中的对东方战役的准备。
因此，希特勒有充足的理由，不必过于匆忙地对英国这个唯一的敌人进行致命的打击。他更希望英国能够屈服，因此，他并不希望英国遭受灾难性的打击而成为一片废墟或者是整个英伦三岛被毒杀。他仍把英国人视为进行全球战争的潜在的盟友。如果是这样的话，每击沉-架英国的战舰或者是航空母舰，对可能与美国进行的战争来说，实质上意味着不可挽回的损失。虽然德国海军已经在扩建自己的力量，但在他们能够凭借自己的巡洋舰队征服世界海洋之前，还要等待很多很多年。
政治上与伦敦达成谅解就能够为希特勒“最后的胜利”以及最终的世界霸权扫清道路。如果德国能够夺得英国首都的制空权，那将是一个转折点。但是，“喷火”战斗机保卫着伦敦的领空，并把德国战斗机的每一次飞行都变成了死亡之旅。但如果德国空军放弃，势必会颜面扫地。因此，交战双方把自己的进攻保持在相同的水平上，不过，双方都更加避免在夜间出动轰炸机。
1940年秋夭，一架He-111飞过泰晤士河弯道，执行白天轰炸伦敦的任务。
在希特勒推迟登陆英国的计划后，1940年9月17日夜，568架德国战斗机向伦敦投掷了684吨炸弹和36.6吨燃烧弹（一共1019个“燃烧箱”，每一箱装有36个1千克重的燃烧弹)。炸弹和燃烧弹的这种比例使得伦敦的消防队员能够控制住火情。第二天夜里，德军进行了同样的空袭。对于这两次空袭，英国空军在六天后出动了119架中型轰炸机对柏林进行了轰炸，以此作为反击。但由于天气恶劣，只有48架飞机到达了目的地。英国轰炸机仅造成了很小的损害，并炸死了这座有百万居民的大都市的22名居民。
同样，英国空军在第二天夜间对柏林进行了第二次空袭，却与德国对伦敦的侵袭相遇。戈林的战斗机向伦敦投掷了256吨炸弹，再次超过了英国人的“成绩”。
整体而言，在1940年9月，“不列颠空战”的高潮期，德国人向伦敦投掷的炸弹数量是英国人向柏林投掷的炸弹数目的20倍（分别是7260吨和390吨)。英国平民的死亡数从7月的258人、8月的1075人急剧上涨到9月的6954人。但希特勒在9月初发出公开的威胁，要把英国的城市“彻底摧毁”，无论如何却并没有成为现实。虽然有无数的炸弹落在了伦敦，但这座大都市里重要的设施并没有被彻底破坏，同样没有被破坏的还有人民的军心。
在柏林，虽然人们认为英国人投下的炸弹令人恼火，但在同-时间里，由希特勒最喜欢的建筑师阿尔贝特·施佩尔所率领的建筑部队为了柏林的新规划而拆掉的房子比英国人夜间空袭炸掉的房子还要多。由战俘组成的建筑大队进行清理工作。在英国人开始地毯式轰炸并进行移动射击之前，他们的主要工作是修理破掉的窗户玻璃和房顶—-这表明了1940一1941年德国因空袭而造成的损失并不大。
在希特勒发出“彻底摧毁”的威胁后不久(这种威胁或许被敌对国家的宣传视为“礼物")，空军总参谋长耶舒恩内克立即建议，对英国的居住区进行针对性轰炸，以造成英国民众的巨大恐慌。但希特勒秘密拒绝了这一建议。只要有对战争重要的目标，那么就应该轰炸战争目标，而不是平民居住区;这总是“最重要的”，因为如果轰炸居民区，就会有不可替代的东西被破坏。这一原则同样适用于伦敦，所以德国空军应该集中力量轰炸“对战争重要的”目标以及城市里重要的设施，包括车站。“对纯粹的居民区进行毁灭性轰炸”，希特勒说，他对此持保留态度。这是“最后的施压方法”，因此“现在还不要用”。
一架德国Ju-87从伦敦返航。
“元首”可以认为，只要他给出命令，空军就可以做好准备进行毁灭性轰炸。在摩洛哥、西班牙、波兰以及荷兰，耶舒恩内克都没有碰到大规模的反抗，同时，敌人也不可能对柏林进行报复性的毁灭性轰炸。显然，英国皇家空军在1940年秋天对帝国首都柏林进行的微不足道的轰炸并没有给耶舒恩内克留下深刻的印象。一切只取决于希特勒，他需要作出决定，面他当时并不想进行针对性的毁灭性轰炸。他完全有理由把这“最后的施压方法”保留到他占领“东方的生活空间”和He-117远程轰炸机投人使用后的某个时间，如果英国人仍不屈服，不愿和他分享这个世界的话。
1940年10月，英德双方以不同的力量继续着交火。德国人对伦敦的空袭次数减半，但仍投下了与上个月数量几乎相同的炸弹，不过燃烧弹的数量却减少了一半(7 160吨炸弹，170吨燃烧弹)。在英国于10月8日夜出动30架飞机对柏林进行了迄今最猛烈的空袭并造成25个平民死亡后，德国空军的报复在一周后以10倍还多的猛烈程度降临到英国的首都。作为回应，英国人则对德国北部城市进行了零星的夜间轰炸。
到10月底，英国的死亡人数已达 15 000人，是英国在整个一战中死亡人数的10倍。德国的死亡人数大约为1 000人。渐渐的，这种空战发展成为一种灾难，交战的一方希望能够尽快取得胜利，而交战的另一方则意识到，这种试验将开启地狱之门。英国空军新任总参谋长查尔斯·波特尔爵士在此期间已经部分地放弃了他原来的看法，那就是，“无区别的恐吓战术把平民的伤亡作为目标”是“愚蠢的和不经济的”。根据英国内阁10月30日的决定，虽然按照常规要对军事目标进行进攻，但人们也完全应该让这些目标周围的德国人民感受到战争。波特尔爵士决定，开展新一轮进攻，出动100架飞机对距离较近的大约30座城市进行轰炸，以最终摧垮“德国人的反抗意志”。
11月的头两个星期是相对的平静期，双方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政治舞台上。对战争至关重要的罗马尼亚的油源引起了希特勒特别的忧虑。如果英国进攻东部地中海地区的军事基地，就会对他向苏联的秘密的进军产生很大的影响。因此，德国加强了在这一区域的高炮部队和轰炸部队的力量。罗马尼亚不久前刚刚由于希特勒的维也纳仲裁裁决而把大片的土地割让给了匈牙利，现在又愈来愈陷入德国的战争泥沼。
1940年11月12-13日，苏联外长莫洛托夫访问柏林，希特勒想借此增大对伦敦的政治压力。但使他特别感到尴尬的是，在他对战争局势进行了吹嘘的、乐观的描述后，由于空袭警报，他不得不邀请他的客人到防空洞里去。与苏联外长的会谈毫无结果，但在第二天的夜里，戈林的空军对英格兰中部的军工业中心，英国空军装备的心脏地区考文垂进行了大规模的轰炸。位于考文垂市中心的17家工厂无疑是重要的，同时也是合法的目标，这一点，后来英国人也承认了。
但由于军工企业和平民住宅区特别紧密地结合、交织在一起，所以，一开始，平民的伤亡较大就在意料之中。又加上戈林的轰炸机大队更喜欢较安全的夜间攻击，而夜间攻击依照当时的技术水平是不可能进行精确轰炸的。把居住在工厂附近的工人视为重要的战争目标的一部分也是符合当时的观点的;冷静的实用性是最高标准。如果想阻碍或者至少是尽可能地迫使对方推迟重建以及被破坏的工厂的重新开工，那么工人就必须是轰炸的目标。如果要进行纯粹的毁灭性轰炸，制造恐怖，那么有其他“更容易”的目标可供选择。
1940年11 月，德军猛烈轰炸后的考文垂。
如果戈林曾下令“毁掉考文垂这座城市”，那么德国轰炸的目标应该是市中心，而不是军事上重要的军工目标，并且在进攻的时候，不应该对平民有任何的顾虑。不过，对考文垂的轰炸是德国第一次进行有计划的地毯式轰炸，他的敌人——英国对这次轰炸的过程和效果进行了详细的研究，作为直观的教具，为以后对德国城市进行轰炸做准备。
德国的空袭在傍晚时分开始，13架He-111飞抵考文垂上方，投下了一捆捆的小型燃烧弹，用来“照亮”目标。由于不断有燃烧弹投掷下来，原来零星的火堆变得越来越多。半夜的时候，主力部队终于出现，交替投下中型和重型炸弹，工厂的厂房以及附近的房屋被炸毁。然后，继续投下的燃烧弹会把已经成废墟的厂房和房屋彻底烧光。紧接着又有后续的轰炸机小组继续轰炸直至黎明，遏制英国的防空并阻止灭火工作。最后，德国人导演了一出地狱般的景象，他们投下了具有强爆炸力的薄壳空投炸弹以及带有警报装置（“耶利哥”)的50千克炸弹，“耶利哥”所发出的尖利的警报声报告着这座城市的毁灭。最后返航的德国飞机报告说，考文垂的市中心已经是“--片火海”。带有定时引爆装置的炸弹在几天后还在继续造成救护队伍以及幸存平民的伤亡。
449架飞机一共向考文垂投掷了503吨炸弹和31吨燃烧弹。这个规模与对伦敦的一次平均水平的大型轰炸持平，然而，燃烧弹的比例提高了5倍，不过，在投掷总量里甚至不到20%。一共有554人死亡，865人受伤。这次轰炸的结果甚至德国人也感到吃惊和可怕。根据后来英国历史学家的研究，德国准确轰炸了工厂并重创了所有重要的目标。
就军事而言，对考文垂的轰炸是一次“完全的胜利”，即使后来英国的空军军备企业很快从这次袭击中重新恢复过来。但考文垂并没有像戈林所吹嘘的那样被消灭。受到轰炸的地区占整个城市面积的十二分之一，市中心全部的街道以及两侧的房屋被烧光。但在政治上和宣传上，德国却遭到了失败。英国媒体成功描绘出一副可怕的毁灭性轰炸的景象。例如，世界著名的教堂的被毁就清楚地表明了轰炸的可怕。作为报复，英国轰炸机司令部获得了战时内阁的批准，发动了代号为“浅黄色使女”的行动，对德国的大城市进行了首次集中的地毯式轰炸。依照战略要地的名单列表，英国于1940年12月16日及17日轰炸曼海姆，造成34人死亡。
考文垂的景象尤其震动了美国的公众，在美国，罗斯福刚刚再次当选总统并准备给丘吉尔以更加有力的支持。对英国人来说，考文垂也成为德国“闪电战”、1940年秋天不列颠空战的代名词。对此，甚至德国方面后来的宣传也作出了贡献，因为他们不断地说要对英国的城市进行“考文垂”式的轰炸来报复英国人。1940—1941年，希特勒认为，他的空军所拥有的恐吓能力已经足够强大，他的强大和优势地位使他不必要去彻底毁灭敌人。
对1940—1941年的希特勒来说，没有任何理由来让他在公开场合扮演正派人的角色，为必须限制大轰炸来传经布道。如果他自己后来要采取这“最后的手段”，那么这时的传经布道只会给他自己带来麻烦。迄今的成果已经清楚地表明，虽然与第一次世界大战相比，德国的轰炸已经明显升级，但对英国的士气以及反抗的力量并没有产生可观的效果。对于1940—1941年冬天继续进行的对英国的夜间轰炸又能够期待什么呢?不管怎么样，希特勒和他的空军领导层们已经不再认为，迄今对英国的军工企业和重要的设施进行的轰炸会取得决定性的成果。不过，至少可以肯定，这些轰炸还是对平民的态度产生了间接的影响。
在希特勒在1941年2月6日作出的“对英作战指示”中，这样的轰炸的效果被认为是难以估算的。德国空军的损失惨重，所以重要的是，不要在进攻苏联之前，就在对英国的战斗中过早消耗宝贵的空军战斗力，而是要利用针对性轰炸给敌人造成尽可能大的损失。破坏敌人的补给供应成为重点;这意味着要轰炸敌人的港口和运输船，不过，和以前那样，仍然要轰炸敌人的空军工业。希特勒在他的指示中还提到，不能“期待通过对居住区进行有计划的毁灭性轰炸来取得决定性的胜利”，他可能是想利用自己再次作出的指示来防止有人提出这种建议。
但可以肯定的是，英国在1940年6月就开始了对德国的战略性轰炸，英国人借此首先想达到的是政治上的目的。英国轰炸机司令部早就不具备足够的力量利用这种方式来取得决定性的胜利或者是重创德国的军事以及军备潜力。英国人进行的是挑衅性的毁灭性轰炸，但这些毁灭性轰炸却由于英国人所处的正当防卫的地位而找到了辩解的理由，至少算防卫过当。英国人没有其他直接进攻希特勒的机会，英国人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向世界展示他们反抗的决心和意志。如果在这种令人绝望的境地里，丘吉尔拥有更强大的力量，特别是拥有很多的四引擎轰炸机，那么丘吉尔肯定会使用-—或许甚至希望，迫使德国独裁者屈服并摧毁德国民众的军心。
至于德国方面的行动，根据后来英国对德国的空战文献资料的检查也表明，德国空军1940年9月7日至1941年5月16日的进攻行动绝没有被计划为针对平民的毁灭性轰炸。亚瑟·哈瑞斯在他的回忆录中就明确指出，德国人在1940—1941年并没有利用轰炸的机会，通过大规模投掷燃烧弹摧毁英国的城市。同样，美国空军司令亨利·阿诺德1941年4月的伦敦之行的印象也是，大多数的德国炸弹轰炸的是军事上和经济上重要的目标，例如车站、信号塔、电站、桥梁、工厂等。但由于炸弹爆炸飞散的范围很大，所以平民的居住区也受到了很大的破坏。
1941年4月，德军向贝尔格莱德投掷燃烧弹。
通过这种方式，德国空军的轰炸完全具备了系统性地毯式轰炸的特点。除了伦敦，还有很多其他的城市遭到了严重的破坏，并造成了21 000人死亡——绝对保护平民的“临床上干净的”大轰炸，德国方面并没有做到，但大家所担心的可能出现的哈米吉多顿，世界末日善恶的决战也并没有出现。在1941年初对伦敦居民进行的一份问卷调查里，有一个问题是，目前什么最令人心情沉重，伦敦人回答道，天气最令他们心情沉重。德国人的轰炸占第二位。
但是希特勒对轰炸平民的限制性态度并非出于伦理道德或者是国际法方面的考虑，这一点在1941年4月6日得到了证实。在遮遮掩掩准备对苏联进军的过程中，南斯拉夫的政治局势出现了令人吃惊的复杂化。为了保证未来的东部前线后方的安全，这个中立国已经被迫加入了德意日三国条约。但贝尔格莱德却拒绝德国军队行军通过。德军本来计划派一部分军队参与意大利与希腊的战争，以对抗英国人日益增强的影响力。但英国人却支持塞尔维亚民族主义军官发动政变。希特勒立即根据形势改变了战略，并且准备发动闪电战，一鼓作气把巴尔干半岛从贝尔格莱德到雅典全部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
1941年4月6日，德国空军轰炸后的贝尔格莱德宫。
但贝尔格莱德的政变军人政府在4月6日突然与莫斯科签订了友好条约，形势的发展似乎要不受他的控制了，这位德国独裁者不由暴跳如雷。原本就有的对塞尔维亚人的偏见激起了他的仇恨，他下令立即对南斯拉夫发动进攻。首都贝尔格莱德应该被夷为平地（“惩罚行动")。这一次，德军是有意造成震惊效果，这样就能够迅速征服无人指挥的南斯拉夫军队。484架“斯图卡”和轰炸机的轰炸拉开了战争的序幕，这些轰炸机不分白天夜晚对这座城市开展了一轮又一轮的轰炸。因此，贝尔格菜德为德国空军自格尔尼卡起开始书写的罪恶清单又加上了一笔。
尽管如此，认为贝尔格莱德的轰炸是纯粹的毁灭性轰炸的说法也是站不住脚的。因为，对第4轰炸机联队下达的轰炸命令在最后一分钟被更改成为只对市区重要的军事目标进行轰炸。德国轰炸机--共投下了218.5吨炸弹，其中有大约10%的燃烧弹。炸弹击中的主要是政府所在地，例如王宫和重要的军事目标，例如战争部、电报部门以及电厂和军营等。当然，在市中心和城市西北部德国的轰炸也造成了大面积的破坏。为什么投掷了17枚具有强爆炸力的薄壳空投炸弹-—和考文垂轰炸的情况一样迄今也没有人能够解释。对死亡人数的估计在1500~30 000之间摇摆。
.但这次轰炸针对的绝不是一座没有设防的城市，有人曾这样宣称，同时，依照当时的国际法，“更高的目标”，即迫使南斯拉夫军队投降也将这次轰炸合法化。顺便提一下，英国人在一天后轰炸了保加利亚的首都索菲亚，这次轰炸虽然没有阻止德国向希腊的进军，却能够震慑保加利亚政府。在英国轰炸机进攻保加利亚城市的同时，作为回应，德国立即出动了11架战斗机轰炸了希腊东南部港口比雷埃夫斯。
第2轰炸机大队所属Do-17Z-2型轰炸机在希腊爱奥尼亚海上空飞行
1941年春天，交战双方在1940年9月开始的对敌人的首都以及重要的军工中心进行的相互轰炸仍在继续，但没有根本的升级。德国空军在1940年冬天出动了共500架飞机对英国的城市进行了8次较大规模的轰炸。作为报复行动，英国对德国进行了5次轰炸，每次出动不到100架轰炸机。到了1月份，德国把轰炸次数减少到7次，每次出动100~200架轰炸机。英国平民死亡1550人，伤2021人。英国人在地中海地区和北非受到了很大的牵制，还没有进行反击。
英国军方内部对于使用宝贵的轰炸机进行战略轰炸仍像以前一样争论不休。随着战事的发展，要求空军对海战或是地面战争提供战略性支持的呼声越来越高。英国轰炸机司令部在2月中旬才再次对汉诺威、不来梅和威廉港的军工目标进行了一系列较大规模的进攻。189架中型轰炸机对汉诺威进行的轰炸是英国皇家空军迄今最大规模的轰炸。德国人的反击只不过是对威尔士南部港口城市斯旺西进行了两次较为小型的轰炸。
在空袭鹿特丹时，英国人首次尝试使用了新式的四引擎“肖特斯特灵”式重型轰炸机，这种轰炸机的使用使轰炸机载弹量明显提高。四周后,“哈利法克斯”式轰炸机成功攻击了德国鱼雷艇基地勒阿佛尔。这种近距离作战能够避免像轰炸柏林那样的远距离作战带来的损失。这种夜间轰炸机很快就成为英国轰炸机司令部的核心机型，在二战中，英国一共生产了6 000多架这种型号的轰炸机。1941年3月31日，英国空袭埃姆登，并首次投下1枚1.8吨的巨型炸弹。现在，德国人终于尝到了错误决定的苦果，德国空军领导层因为技术上的原因而推迟了原本计划在这个时候投入使用的重型远程轰炸机的研制工作。
英国轰炸机“哈利法克斯”。
1941年4月，德国再次加强了对英国城市的轰炸，共进行了几乎一打·的大规模轰炸，造成了6131人死亡，几乎同样多的人受伤。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平民伤亡人数的规模与4月份的差不多。4月中旬，伦敦遭受了德国最猛烈的两次轰炸，德国每次出动的轰炸机大约为600架，投下了1 000吨炸弹和150吨燃烧弹。因为，德国人宣称某些轰炸只是报复性行为，所以丘吉尔在1941年4月18日的一份政府声明里特别强调，英国皇家空军不视自己的轰炸为报复行为。
在将来，英国可能在任何时候袭击德国城市，甚至即使德国空军不再轰炸英国。对作出这份声明有决定意义的是，丘吉尔认识到，德国要把自己的部队对准东南部和东部。德国人进攻苏联的准备没有瞒住英国人。1941年5月10日和11日对伦敦的最后的较大规模的空袭被德国人再次宣布为报复性行动，因为英国皇家空军在两天前出动了359架轰炸机对德国进行了猛烈的轰炸，主要是针对汉堡和不来梅。对此，德国空军的回应是，出动507架轰炸机轰炸伦敦，造成1212人死亡，1 769人重伤。
在以后的三年时间里，这是德国对英国首都进行的最后一次大规模轰炸。因为即将到来的苏联的冒险之旅，德国人更愿意让西方“安静”一些。“元首的代表”鲁道夫·赫斯飞往苏格兰，希望能够达成停火。1942年3月，希特勒再次拒绝对伦敦实施毁灭性轰炸，因为只要从他那方面来说，还不能够“对西方实施毁灭性打击”，他就不愿意给英国提供任何轰炸德国城市的借口。推迟并不意味着放弃，并且由于德国远程轰炸机的制造停滞不前，放弃空中战争的升级也就容易理解了。
【未完待续……】
